第24章
其他的匪徒聽到動靜,急忙出來查看,只見院子裏躺了兩具屍體,還有一扇門破碎在地上,立馬拿上家夥沖進來。
“你是什麽人?”為首的漢子舉着木棍指向謝翎。
謝翎頭也沒回,輕輕推開齊蓁,垂首微笑地看着她,“蓁兒,閉上眼睛,等我一下。”
齊蓁心情已經平複了一些,抽噎着點點頭。
等齊蓁閉上眼睛,謝翎猛地冷下臉,微眯起雙眼遮擋住裏面的狠厲,他握住長劍,突然反身朝門口的方向一躍而起。
為首的漢子只覺得有風迎面吹過來,眼前銀光一閃,手腕處就傳來了劇痛,然後眼睜睜地看着舉着木棍的那只手脫離了自己身體,和木棍一起砸落到地上。斷裂的手腕簌簌地冒着血,他慘叫着拿左手去捏住右邊小臂,臉色青白,額頭上痛出了豆大的汗珠。
“二虎!”旁邊的人連忙扶住他,憤恨又防備地望向謝翎。
只見這個長得如谪仙一樣的公子哥手中提着劍,滿臉陰鸷地盯着他們,宛若殺神降臨。還未上去較量,心頭就已經開始覺得驚悚發毛。
謝翎卻沒有要殺掉他們的意思,擡起劍,只利落地斬了所有人的手足,而已。
一群烏合之衆,不過有幾分蠻力,他甚至一招都沒用到,就解決了所有的人。
無視滿地慘叫的人,謝翎回身去把齊蓁打橫抱起,“我們回去。”
齊蓁死死抱住謝翎的脖子,等出了房間她才猛然想起,急忙道:“還有芳兒!”
“陳燦帶着巡衛軍的人正在趕過來,一會兒就到,他們會照顧好齊芳。”謝翎完全沒有要管齊芳的意思。
“可是芳兒會害怕的,我要去找她。”齊蓁掙紮着要下地去。
謝翎順從地把她放下,卻拉住她不動,偏頭看向右前方房門緊閉的屋子,示意她那裏還有人,而且能引起他重視,必然也是武功高強的。
讓齊蓁退到相對安全的位置,謝翎抽出長劍慢慢地向那間屋子靠近,才走到門前,裏面忽然就有個人影破門而出,并且舉了一把大刀朝謝翎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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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翎擡手抵擋回去,挽了一個劍花速度極快地朝對方身上刺去,那人控制身形極力躲避,手臂卻還是被劍尖給劃破,不由得動作一滞。
齊蓁也才看清那個人的面容,赫然就是那個叫黑子的瘦高漢子。
只一個交手下來,黑子就發現自己不敵,立即化攻為守想要伺機逃跑,可謝翎怎麽會給他這樣的機會,輕易地就擋住了他的去路,然後一劍刺穿他的肩膀,同時一腳踢中他的肚子,黑子便如斷線的風筝一樣摔倒在地。
吐出幾口血,黑子掙紮着要爬起來,謝翎卻已經走近,拿劍尖抵住他的喉嚨。正待要問些什麽,院門忽然被人撞開,一隊巡衛軍沖了進來。謝翎垂眼看了看黑子,忽然手腕一轉,長劍便改變了方向,直直地斬在他的雙腿上,頓時人腿分離。
看到這一幕的巡衛軍倒吸一口冷氣,卻聽謝翎淡聲道:“都是活口,不會耽誤審問。”
巡衛軍:“……”
除了先頭的三人,剩下的都被謝翎留了活口,雖然後來因為失血過去又死了兩個,但到底也沒有耽誤審案——
這幫綁匪果然都是從洪澇地區而來的流民。
一個多月前郴州、靖州等地發生了洪澇,朝廷發放下去赈災的銀子和糧食都被下頭的官員給侵吞了,以致于受災的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災民們不是沒有上告,可是官官相護,身為小老百姓的他們根本就是四處求助無門,為了活命最後只得逃離災區,四處流亡。
一部分災民流亡到了京城外,其中就有這幫綁匪。
原本這些人是想要入京告禦狀,而且覺得天子腳下,進了京城也能有辦法填飽肚子。可是到了京城,他們不僅無法進城不說,還遭到了守城官兵的驅趕,強令他們退到十裏之外,若是有反抗的就棍棒加身,有些體弱的甚至活活被打死了。這顯然又是那群貪官污吏的手筆。
身邊的親人沒死在洪災裏的,也因為饑餓和官府的欺壓接連死去,實在被逼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這些人就起了歹心。既然找不到門路告狀,那他們幹脆就換個方法,直接鬧出個大動靜,誓要把消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以懲治那群貪官污吏,讓災民們能夠活下去。
而他們所想的大動靜就是集合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偷偷潛入京城中,趁着中秋燈會的時機,綁走一些很有身份地位的家眷,其中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未來的三皇子妃陳婉兒。
事情發生之後,果然引起了轟動,廣安帝更是震怒。
不過這些齊蓁都無暇關注,當晚回去她便發起了高燒,整個人都迷糊了,大夫說是受到驚吓所致。
齊蓁一直在做噩夢,夢見那個叫做許大山的大漢,一會兒夢見他在不停地追趕她,她怎麽跑也跑不掉,一會兒又夢見他把她按在土炕上,摸她的臉撕她的衣裳,任她怎麽反抗都沒有用,她驚恐又絕望,拼命地喊着謝翎的名字,可是這一次他卻始終都沒有出現……
反反複複,反反複複。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齊蓁感覺有人撬開了自己的嘴巴灌了好些苦藥進來,後來又似乎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有手掌在後背上輕輕地拍着,耳邊還有嗡嗡的說話聲,雖然聽不清楚,她卻意外地覺得安心,不由得沉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眼皮撐動了好幾下,齊蓁才徹底睜開雙眼,大腦卻還沒有清醒過來。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蓁兒,你醒了?”
呆愣了一下,齊蓁才反應過來,“阿翎?”
她發現此時自己正躺在謝翎的懷裏,兩人躺在同一架床上,分明就是她的閨房她的繡床。
“你怎麽又來了?萬一被我娘發現就慘了!”她頓時一驚,撐着身子起來,卻覺得頭暈眼花,渾身發軟。
“我不是溜進來的。”謝翎連忙扶住她,“我是來看你的,你發燒了,昏睡了快有一天一夜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齊蓁搖搖頭,“我就是覺得有些餓。”
謝翎急忙喚人端來了清粥,然後扶着齊蓁靠坐在床頭,自己在床沿上坐下。
“小姐,你終于醒了。昨夜你燒得渾身發燙,還不停地說胡話,可吓死奴婢們了。”
聽翠鈴說起,齊蓁終于有了些印象,夢中的情景猛然蹿入腦海,不由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舒服?”謝翎立即觀察到她的不對,伸手去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齊蓁卻前傾身子,順着他的手依偎到他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臉頰貼着他的胸膛。無力、驚恐、絕望,各種情緒萦繞在心頭,聲音悶悶的,“我做噩夢了……”
翠鈴在旁邊很沒有眼色地安慰:“小姐不要怕,夢都是假的!”
紅素立馬瞪了她一眼,把手頭端着清粥的托盤放到床頭的小幾上,對謝翎道:“勞煩世子爺照顧一下我家小姐,奴婢們要去通知夫人小姐蘇醒的消息,就先告退了。”
說完紅素就扯着翠鈴出去了。
關上房門,翠鈴才奇怪道:“蘇嬷嬷不是已經去通知夫人了嗎?”
紅素恨鐵不成鋼地看她一眼,伸着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腦袋長得是幹什麽用的?小姐這會兒需要的是世子爺,我們倆杵在那裏幹什麽?走,跟我去看看小姐的藥煎得怎麽樣了。”
屋裏,謝翎輕撫着齊蓁的長發,“夢都是假的,不要怕。”
齊蓁卻沒有被安慰到,聲音帶着哽咽,“我一直夢到那個人……”
手掌一頓,謝翎沉聲道:“沒事的,他已經死了,不會再來傷害你了,而且,我在這裏,我會保護你的,不要害怕,嗯?”
“可是,他摸我臉了,有他的氣味……”她現在還覺得有陌生的氣息和觸感停留在自己的臉上,惡心得不行。
謝翎擡起她的下巴,“哪裏?”
“這裏。”齊蓁委屈地點點自己的左邊臉頰。
謝翎擡手覆上她的臉頰,輕輕地擦拭着撫摸着,“好了,我都擦掉了,沒有了,現在只有我的氣味,聞見了沒有。”
小貓一樣蹭着謝翎的手掌,感受着他的溫度,鼻尖聞着他的氣息,齊蓁還真的覺得那股氣味被擦掉了,心頭頓時就輕松了起來。
她瞅着謝翎撒嬌道:“還要再親一下。”
謝翎低頭在她臉頰上連連親了好幾下,才又問:“現在是不是只有我的氣味了?”
“嗯。”齊蓁滿意地點頭,臉上泛起了微笑。
“好了,不要再想那些事了,不是說餓了麽,我喂你喝粥。”謝翎伸手從瓷盅裏盛出一碗清粥,拿勺子舀了半勺,吹溫了才喂到齊蓁嘴邊。
吃了一口,齊蓁就覺得嫌棄,“都沒有味道的。”
“你還病着呢,只能吃些清淡的,先忍一忍,等病好了就可以随便吃了。”一邊又遞過來一勺,“乖,張嘴。”
齊蓁乖乖吃下去,看着謝翎無比溫柔的模樣,忽然笑了,“阿翎,你現在的樣子好溫柔哦。”
“我平時不溫柔麽?”
齊蓁撅起嘴,“平時你總喜歡欺負我。”
謝翎一挑眉,“那是誰半夜給你送東西吃的?誰辛辛苦苦幫你抄書的?誰經常帶你出去玩的?”
想了想,齊蓁有些心虛的笑了,然後擡手扯住謝翎的衣擺,讨好道:“阿翎,你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綁匪們:人為刀俎我為人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