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人在滿地的喪屍屍體空隙之間尋找能下腳的地方, 慢慢走過那一片惡臭,踏上了回去的路。
過來的時候他們至少走了十幾分鐘,可回到那條分叉口的時候卻好像沒有用上這麽久。
宋辛他們回去的時候, 另外兩人已經回來了。
男孩朝他們走了幾步,急切地問道:“你們那邊什麽情況?我們走的那條路上有好多黑螞蟻, 密密麻麻的,還會咬人。”
嚴靜指了指重烽:“你聞聞他的衣服就知道了。”
那個男孩就真的走過去聞了一下,随即嫌惡地皺眉道:“什麽啊這個味兒大的, 好像是腐臭?”
“我們遇到喪屍了。”宋辛簡單說了一句, 就問道:“你們走到通道盡頭了嗎?”
模樣斯文的男人點點頭:“怎麽,你們沒走到?”
嚴靜說:“看來你們那條路才是正确的,我們那邊走了很久都沒看到盡頭,想退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後面竟然出現了很多黑霧……”
她将過程簡單說了一下,男孩也說了說他們那裏的情況。
和三人不同的是,他們并不是在回頭的時候才遇上危險, 而是在往前走的過程中。
當時他們都已經能遠遠看到通道那頭的拐彎處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卻忽然湧出了許多的黑螞蟻。
一開始數量還比較少,接着越來越多, 越來越密,到最後前面的通道幾乎完全都被黑色的螞蟻給覆蓋上了。
不論是地面還是牆壁, 就連頭頂上也都沒有任何空隙。
那些螞蟻彙集在一起, 就像流動的黑色河流一樣, 飛快地朝他們爬了過來。
但最讓人頭疼的卻不是這些連成一片的螞蟻, 而是一些單獨爬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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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說, 可能早在他們發現出現了螞蟻之前,就已經有零散的螞蟻出現在他們周圍了。因為當時那些螞蟻明明跟他們還有段距離,可他的脖子後面卻突然被咬了一口。
他下意識地伸手拍過去,之後就看到手裏躺着一只被拍死的黑螞蟻。
雖然被一只螞蟻咬一口不算什麽,可前面那密密麻麻的恐怕得有好幾萬只,如果被它們爬到身上,整個人都得完全被覆蓋住。
兩人對視一眼,轉頭就跑。
原本是打算直接跑回來看看宋辛他們什麽情況的,但沒想到那些蟻群在兩分鐘後就忽然消失了。
他們商量了一下,又小心地走回去,發現蟻群沒再出現,于是兩人石頭剪刀布,敗方快速跑去前面的拐彎處看看那邊到底是不是通往下一路線的路口,勝方留在原地觀察地面情況,一旦蟻群再出現就立刻告知前面的人。
男孩猜拳失敗,不得不跑過去看前面的情況,而在他跑到目的地時候,那些蟻群又一次出現了。
他當然沒傻到掉頭跑回去,就直接轉過前方拐角躲到了前面。
拐角那頭又是一段通道,但通道上有一條紅色的大箭頭,箭頭指向了前方。
這一次的蟻群存在時間稍微長了一些,可能有三分鐘,等到它們再次消失,男孩就趕緊趁機跑回來,跟着他的隊友一起返回了這裏。
現在,哪條路才是正确選擇已經非常明顯了。
不過他們分隊走這兩條路的目的并不單單是找到正确的路線,更多的原因是想知道怎麽樣才能分辨出哪條路才是正确的。
現在看來,兩條路都一樣會遇到危險。不同的是,錯誤的路線裏,是在他們回頭的時候才出現了喪屍堵在後面。正确的通道上則是前面有危險擋住去路。
嚴靜說:“或許我們可以這樣,在下一個岔路口時大家先走同一條路,走完一段距離後如果前面沒有出現危險,我們就往回走。假如後方有危險,就說明這條路是錯的。”
“這恐怕太草率了,”一邊的斯文男人說:“如果這是它們故意搞出來的陷阱呢?這一次對錯之間的判斷是危險出現在我們前面還是後面,以及他看到的那條紅色箭頭。這應該是沒錯,不過,誰能肯定之後的線路也可以這樣判定?萬一它們在正确的道路上設置一個後退才會出現的危險,那我們是不是要一起走上錯誤的線路,一條道走到底?”
這的确是他們應該好好考慮清楚的問題,可是……現在似乎根本想不到什麽好辦法。
男孩撓了下頭,說道:“那不然我們就先走到前面的線路上再看吧。”
其他人無奈,只能先這麽辦。
于是五人就一起走上了左邊的通道。
在空無一物的道路上行走着,玩家們就稍微聊 了幾句,互相報了自己的名字。
模樣斯文的男人名叫史文,看起來十幾歲的男孩叫薛盛,據說原本正在上高三,現在當然是沒有讀書了。
他們随便聊着一些話題,在圓形通道上不停往前走着,速度雖然不算快但也絕對不慢。
走了十幾分鐘後,宋辛忽然停了下來,向正在說話的薛盛問:“你們之前也走了這麽久嗎?”
她的問題一出,薛盛和史文便同時愣了愣。
他們對視一眼,然後一起沉着臉搖了搖頭。
薛盛皺眉道:“剛剛聊得起勁,竟然忽略了這個,我們之前應該沒有走到這麽久吧?”
史文看了看前方望不到盡頭的通道,沉聲說:“不對勁,之前這個時候差不多能看到前面拐彎點的牆了。”
“怎麽會這樣?”嚴靜飛快道:“這怎麽跟我們三個之前遇到的情況一樣了?”
當時他們就是走了十來分鐘,然後意識到這條路好像太長了,所以才轉身往回走的。
嚴靜的最後一句話,讓宋辛心裏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們往回走試試。”
其他人大概也想到了同樣的可能性,除了面無表情的重烽外,那三個玩家都一臉凝重地點了頭。
五人便轉過身,往回走去。
可才走了幾步,一些黑色的霧氣就忽然出現在通道中。它就像燒開了的水一樣翻湧着,很快就将回頭路堵得嚴嚴實實,讓人一點兒也無法看到霧氣之後的情況。
看到這一幕,大家的心裏都狠狠一沉。
宋辛說道:“我們可以肯定剛才進的是右邊通道,可現在卻遇到了跟左邊通道一樣的事情,所以我猜測,這兩條線路是會随時變化的。每一個分叉口都有一條正确路線,但這條路卻沒有固定在左邊還是右邊。”
“卧槽……”薛盛低罵了一句,伸手在眉心用力揉了兩下,臉色難看地說道:“不得不說,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情況了。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必須得分成兩隊?可走錯道的那一隊該怎麽辦?而且,在這條線路後面還有更多的分叉口,如果我們已經分成了兩隊,在後面的岔路上人就不夠再分隊走了啊?”
在這兩段話的過程中,那片黑霧已經迅速散了開去,出現在五人視線裏的,又是五十來只喪屍。
不過對于玩家們而言,這些東西并沒有那麽可怕,頂多是臭了一些。它們行動速度緩慢,想要靠近玩家們還需要一段距離,所以大家都沒急着動手。
史文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只喪屍身上,沉吟片刻,然後緩緩說:“現在這兩條通道的情況的确像是在變換,不過這并不代表之後也是這樣。大家別着急,想要通過這條路還是有辦法的。現在先留一隊人在這條通道裏,另一隊退出去進右邊的通道——因為這條路是錯的,所以另一條一定是對的。等在這裏的人在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出去并進入右邊通道,就可以确保大家都走進正确的路線上了。”
之所以要等二十分鐘,是因為要離開這裏的那隊人得先花一些時間走出去,再花些時間走進另一條通道裏。
等在這裏的人也最好不要提前往外走,否則萬一在另一隊進入通道之前,兩邊通道又一次發生改變就麻煩了。
嚴靜聳了聳肩,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們先試試看吧。不過在這之前,得先解決掉這些喪屍。”
薛盛身上有一把刀,史文沒有,但宋辛有一把匕首,他借了過去。
這一次兩個女性獲得了特權,只需要站在後面等着他們将喪屍處理掉。
最終離開的是薛盛和史文那一隊,因為他們對正确通道上的情況更加清楚,如果再出現蟻群,應付起來也會比較游刃有餘。
宋辛他們這邊三個人就忍受着喪屍的腐臭味在原地等了很久,關于時間的計算,全都只能憑大家大致的估計。
不過這并不是一個必須完全準确的時間,他們估計着差不多了,又多等了一會兒才開始往回走。
這一次,按照這個方法,他們終于走上了正确的那條路。
當宋辛他們三人與通道裏的兩人會合時,他們正在用力地撓着自己的身體。
尤其是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臉部,以及手背,竟然全都被撓出了紅色的指甲印來。
史文說:“蟻群出現的時間又延長了,時間越長,它們所能覆蓋的通道就越長,我們也不敢跑得太靠入口,所以都被咬了。”
薛文艱難地用手去撓自己的後背,一邊說道:“還好我們跑得快,不然現在肯定都被螞蟻給咬死了!被螞蟻咬死,說出去可太丢人 了!”
“行了別抱怨了,”史文拍了下他的肩,神情語氣都像個大哥哥對待弟弟一樣。
他說:“大家別耽誤時間,我們現在就往前跑。這次不知道還會不會觸發蟻群,觸發點就在前面,離剛才那一次也有一會兒了,恐怕這一波是躲不過去的。”
“這個通道裏的蟻群設置得有點意思,”一邊向前跑,嚴靜一邊說道:“如果第一次就直接走過這條通道不返回的話,那麽它們的威脅力其實是很小的。來回次數越多,它們的威力也就越強。”
薛盛接着道:“而且,因為它們的持續時間變長,就可以覆蓋更多的通道,那麽轉身逃跑的玩家想要再跑回出口時所需要的時間就越多,萬一在逃跑過程裏受了傷,恐怕還沒等通過這條路,蟻群就又出現了。”
因為想盡快通過,所以他們都是在奔跑着的,可即便是這樣,當他們跑到史文所說的那個位置時,螞蟻還是出現了。
密密麻麻的螞蟻像潮水一樣向着他們湧來,剛剛吃過苦頭的薛盛和史文頓時臉色一變,叫了其他人一聲,就率先往來路跑去。
宋辛他們便也跟着一起跑,并且不時有人回頭向後看。
螞蟻的行進速度很快,大約三分鐘時,就已經快要追上他們了。
宋辛忽然覺得手背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一邊跑一邊擡起手來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只螞蟻正停留在她手背上面。
在她伸手去打它之前,手背突然一陣針刺般的痛——它已經咬到她了。
宋辛連忙拍死它,卻見其他人也都遇到了類似的情況。
只有重烽,因為沒有感覺而沒什麽反應。
宋辛不想他暴露身份,對他眨了眨眼睛,指了一下他臉上的一只螞蟻,開口道:“你臉上有一只!”
重烽過了兩秒才明白該做點什麽樣的反應,于是他也伸手一拍,然後學其他人的樣子撓了兩下臉頰。
玩家們不敢再跑得太遠,因為擔心太靠近外部會致使通道內的情況再次發生改變。
他們不得不放慢了腳步,回頭看見那些螞蟻已經到了後面不足兩米遠的位置。
“還有多久啊?”薛盛緊張的問了一句。
史文道:“按之前的規律,這一次應該是五分鐘,我一直在默數,現在應該……還剩二十秒。”
玩家們已經從跑變成了走,因為在他們前面,通道入口都已經能夠看到了。
而蟻群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它們一點點覆蓋住了玩家們後面的道路,在玩家減速之後,雙方之間的距離很快就被拉近到了僅剩一米。
“十五秒,十四,十三……”薛盛一邊倒退,一邊緊張地盯着那些越來越近的蟻群,嘴裏不停地倒數着。
宋辛看了一眼前方不到一百米的通道入口,沉聲道:“不管怎麽樣,這一次絕對不能退出去,否則下次我們就完了。”
當他數到“八”的時候,蟻群已經追到了玩家們的腳底下。
數到五時,最前面的螞蟻爬上了玩家的褲腿。
宋辛感覺得到有很多只螞蟻爬到了自己的腳腕上,然後一陣劇痛很快傳來。
單獨的一只螞蟻咬人時,就像是被針尖紮了一下,可當很多螞蟻同時咬在皮膚上時,那疼痛感便呈直線上升,疼得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塊皮下來!
這種疼痛使薛盛低呼了一聲,又接着倒數下去。
玩家們已經無法再往外跑了,寧可忍受螞蟻的噬咬,也不能跑出這條通道。
他們停了下來,在原地用力地跺腳,踩死一大片黑蟻,但也有很多只在朝他們身上爬。
終于,薛盛倒數到了“一”。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通道裏以及玩家們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螞蟻忽然就消失不見了。
就連地上被玩家踩扁了的螞蟻屍體也全都消失了,只有大家的身體各處還有疼痛和瘙癢感傳來。
當疼痛逐漸消散,被咬過的地方就開始變得特別的癢。但玩家們根本沒心思管這個,在史文說出一聲“趕快跑”後,所有人全力奔跑起來。
沒有人再說過一句話,他們沉默地在通道裏奔跑着,長長的通道使他們的腳步聲被放大了很多,噼裏啪啦的特別響。
有人跑得快一點,有人慢一點,而重烽卻始終跟在宋辛身後一步的距離。
這一次大家所使用出來的速度和剛才躲避蟻群時是差不多的,盡管每個人身上都不太舒服,卻沒有人敢放慢速度來撓一下癢。
終于,他們跑到了終點。
前方是一個九十度的拐角,幾乎就在他們拐彎的同時,蟻群又一次出現了。
不過它們只是順着通道朝那邊爬,在拐角這邊卻像是有一道無形的牆擋住了它們一樣,一只都沒有過來。
在這邊通道上有一個向前的紅色箭頭,玩家們雖然也很想立即按照指引往前走,但現在卻都忍不住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開始撓癢了。
最癢的地方莫過于腳腕處了,不知道有多少只螞蟻一起咬過,在宋辛卷起褲腿的時候,看到了一大片紅腫。
重烽在她身邊坐下,剛想開口問她怎麽樣,就被她微微一搖頭阻止了。
他随即明白過來,也像其他人一樣開始用指甲去撓自己的腳腕和小腿。
宋辛見狀才放下心,也實在忍不住用力地撓起傷處。
“那些螞蟻一定是有毒的,”嚴靜表情很難受地說道:“少數螞蟻咬到我們可能只會害我們發癢,如果真被螞蟻包圍了,恐怕連命都得丢掉!”
史文輕嘆了一口氣:“看那張路線圖,之後還會有更多危險的。”
玩家們光是撓癢就用了十幾分鐘,手背脖子之類的地方只被一兩只螞蟻咬過倒還好,就是腳腕以及小腿上面被撓得最慘。
幾乎每個人的腿上都被指甲撓破了皮,薛盛最嚴重,他下手有點重,撓出了好幾道的血印子。
他們總共在這裏坐了應該有半小時左右,才恢複元氣,繼續往前走去。
薛盛一邊走一邊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先不說前面的那些岔路怎麽辦吧,按照這張路線圖,我們得經過……七八個岔路呢,這怎麽也要一兩天時間吧?在這段時間裏我們吃什麽喝什麽?”
其他人當然答不上來,不過很快就有了答案。
這條标着箭頭的通道沒有多長,在前方又是一個拐角,當他們走過去時,就在那邊看到了一張圓臺,上面放着五人份的礦泉水和面包。
大家便停下來吃了點東西才繼續出發,順着通道走了一會兒後再次來到了下一個分叉口。
這是最關鍵的一個地方,因為在它們後面都分出了很多條岔路,那些岔路又在最後彙合成一個大大的問號。
五人在路口停下,再次展開線路圖看了看。
史文伸手在整條岔路上畫了一條弧線,開口說:“這個地方有兩種理解方式,一種是把這兩條分叉了好幾次的路線看作一條完整的,那麽我們目前所在的這條岔路就是關鍵,一旦這裏走錯,之後那些岔路再怎麽樣都到不了正确的終點。
另一種是,其實這兩條路線都能抵達終點,只是上面分出來的小路需要我們像之前那樣分辨對錯。”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先分隊走一下這兩條通道,看看裏面什麽情況。不過,路線圖已經畫得很明白了,在這兩條路的盡頭都有岔路,所以我們只能根據在通道中遇到的情況來辨別這條路是對是錯。”
“事不宜遲,趕緊開始吧,還是按照之前的分隊來。”薛盛說:“不過大家都要小心點啊,別受傷什麽的。”
按之前的分隊,宋辛和重烽以及嚴靜三人走向了右邊的通道裏。
因為之前的經歷,這一次他們走得比較小心,一直在注意看四周和腳下。
而在大概七八分鐘後,他們竟然安全的抵達了這條通道盡頭的岔道處。
一直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情,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
宋辛一時間甚至都不敢相信會有這麽輕松簡單的事情。
嚴靜顯然也覺得奇怪,她提議道:“我們往回走試試?說不定回去的路上會……”
剩下的話她沒說出來,因為那顯得像是她巴不得能遇到危險似的。
而令兩人意外的是,回來的路上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他們三人平安地走出了通道,同時也看到了從對面通道裏出來的史文和薛盛。
宋辛很清楚的在他們臉上看到了疑惑不解。
薛盛第一個開口問:“你們怎麽這麽快出來了?裏面是不是什麽事都沒發生?”
宋辛點了下頭,嚴靜問:“那你們也一樣了?”
史文走到牆邊坐下來,看了看衆人,才說:“其實我有一種猜想,這兩條岔路裏的其他分叉口裏一定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危險,而目前這兩條路這麽平靜,很可能是它們故意設置出來讓我們盲選通道難度的。比如左邊的是困難難度,右邊的是簡單難度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