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時遷這話讓宮致遠嘴角一抽, 他重重的從嗓子裏哼了一聲。
如果他事先知道對方是個這樣的人, 死也不會攢這頓飯的。
諸葛宣猛然聽到時遷的話, 心裏不由得一抖,這明明暗示的讓給臺階下,怎麽還正面剛上了。
宮笑黛看着劍拔弩張的兩個人, 小心翼翼的轉向宮致遠,問着, “爸, 能給我們兩個點私人時間嗎?”
她都那麽乖那麽聽話的相親了, 就不能寬容一點麽。
諸葛宣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們一眼,兩人一個火上澆油, 一個正面剛,她有點擔心的看了眼宮致遠的臉色。
宮致遠心裏暗暗嘆口氣,即便他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但事實确實是他們兩人現在在交往, 他硬生生把閨女從時遷手裏拉走去相親,還當着人家的面,這事怎麽想他都有點不是很善解人意。現在如果再不給點獨處的時間,顯得他多冷血無情似的。
他默了片刻, 沉着聲音應允, “一個小時,多一秒都不行!”
宮笑黛笑眯眯的彎着眼睛, 腦袋猶如小雞啄米似的點着,一個小時啊, 意料之外呢,她以為只有十分鐘呢。
諸葛宣目光深深的,沉默了一會,囑咐他們,“你們悠着點。”
宮笑黛:“……”
她突然想起剛才她老媽落在她嘴唇上炙熱的視線了。
時遷投去感激的一眼,笑着答,“放心,我有分寸。”
他每個字都直接又粗暴的戳進宮致遠的心窩裏,宮致遠實在不願意再聽他多說一句,氣鼓鼓的率先轉身離開了。
諸葛宣緊跟其後,還不忘頻頻回頭看他們兩眼。
直到兩人消失在視線裏,宮笑黛又肆無忌憚的撲進時遷懷裏,狡黠着笑着,嗔怪,“你又把我爸氣到了,都氣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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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遷啞然失笑,反問,“我怎麽覺得像是你氣的?”
宮笑黛嘿嘿一笑,“沒事,回去我撒個嬌就好了。”
時遷無奈的嘆口氣,拉開她環着他腰的小手,睨着她,低聲,“悠着點,大街上拉拉扯扯的。”
宮笑黛暼瞥嘴,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他。
時遷拉着她的手,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唇,“剛才有沒有吃飽?帶你再去吃點?”
受到他的目光,宮笑黛下意識抿緊了嘴角,想起剛才那種火辣辣的感覺,頓時臉紅的一塌糊塗。
剛才是真的沒什麽心情動筷子。
時遷帶她去了最近的餐廳,兩人吃完飯時遷掐着點就把她送了回來,臨下車前,時遷忽然想起什麽,拉住她的手臂,扭頭問,“家裏密碼改了?”
宮笑黛一愣,反應了片刻才想起還有這回事,她仰着頭,驕傲的像個小孔雀,開始翻舊賬,“哼,你之前不是說在家嗎?人都進屋了,密碼改沒改你不知道?”
時遷想起那晚送走徐佳後她那通電話,怪不得上來就問他在哪裏,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他無奈的笑笑,解釋,“在老宅,沒回公寓。”
宮笑黛有點瞠目結舌的張了張嘴,如果不是他提醒,她都忘了他還是時家三少的身份。
時遷一瞬不瞬看着她,問道,“所以,密碼是多少?”
宮笑黛歪着腦袋想了想,眯着眼笑笑,故弄玄虛,“你猜啊,猜對了我跟你姓!”
時遷靠在駕駛座靠背上,雙臂環在胸前,彎着嘴角望着她,下一秒,眼裏帶笑,聲音性感,“時宮氏?”
宮笑黛:“……”
她有點嫌棄的暼瞥嘴,“聽起來好別扭。”
“宮”這個姓也是難聽的沒誰了。
“大家不都說你無所不能嗎?這都猜不出來?”
時遷戲谑她,“這算有獎競答嗎?”
宮笑黛思考了一下,點點頭,“算是吧……”
“猜不出來讓我睡大街?”
她眨了下眼睛,懵懂的問,“你們有錢人不是房子很多嗎?”
這處住不了,可以換個地方住啊。
時遷無奈的笑笑,“還有兩處都沒裝修,住不了。”
宮笑黛突然心軟了,怕他真的住大街,猶豫了片刻,她鼓着腮幫子,垂着眸子,哼哼唧唧的說,“666666”
時遷一愣,“嗯?”
她擡眸,淡定的看着他重新報了一邊密碼,“密碼六個六。”
時遷:“……”
他嘴角一抽,臉色都有點黑了。
時遷對她高中那次喝醉的事情至今難忘,把他當成小偷不說,還明目張膽的招進家裏,現在更讓人頭疼,他還沒有見過誰把家裏防盜門的密碼設置成六個六的,時遷都要懷疑她的銀行密碼也是如此簡單了。
他沉聲,“你腦子是紙糊的嗎?”
宮笑黛聽着他越來越沉的聲音,頓時心裏有點捉摸不透他此時的想法,她底氣不足的小聲嘀咕,“六個六怎麽了?多容易記啊,如果不是銀行客服說不通過,我都想把銀行卡密碼改成六個六了。”
時遷:“……”
他有點後悔問她密碼的事情了,就應該自己回去恢複一下出廠設置,然後再找回密碼。
多此一舉問她一嘴,結果把他自己氣個半死。
時遷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囑托,“你可長點心吧!”
宮笑黛也覺得這事自己辦的欠考慮,但被他這麽嫌棄的訓斥還是頭一次,免不了升起一股委屈的情緒,她眼神灰暗的掃了他一眼,低着頭,“我知道,你是嫌我缺心眼了。”
時遷:“……”
這缺心眼和長點心兩者有什麽關系。
他沉吟片刻,故意戲谑她,“你覺得自己哪缺心眼?”
宮笑黛立刻瞪他,“你才缺心眼。”
竟然挖坑想讓她往裏跳,幸虧她聰明,及時反應過來了。
時遷眼角微微揚起,笑起來像春風般拂過,眼裏溫柔如水,盯着她看了幾秒,伸出好看的手指捏了捏她光滑的小臉,柔聲,“不缺心眼,聰明着呢。”
宮笑黛頓時覺得這話有點諷刺意味了,她鼓着腮幫氣呼呼的。
時遷替她打開安全帶,提醒,“還有兩分鐘就一個小時了,确定要挑戰你爸的權威?”
宮笑黛惡狠狠的,“反正我爸要打的也是你的腿。”
時遷笑了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的腿斷不斷我不确定,但我确定他會先打斷你的。”
宮笑黛翻了個白眼,聽她他這幸災樂禍的樣子,怎麽好像打斷她的腿他很高興呢?
他輕輕揉揉她的發頂,安撫,“科目四不是快要考了嗎?過了之後把那輛破路虎給你練手,怎麽樣?”
她一愣,眨了幾下眼睛不确定的看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給我練手?”
時遷點點頭,“在車庫裏放着都蒙上一層灰了,倒不如給你練手用。”
宮笑黛也顧不上生氣了,滿心思的驚訝和詫異,定定的坐着,紋絲不動。
“好了,下車吧,一會你爸過來我們兩個的腿都得斷。”
宮笑黛:“……”
所以,這是選擇讓她斷腿麽?
她斜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來,宮致遠和諸葛宣果真沒有再提讓她相親的話題了,每次,諸葛宣在客廳故意坐在宮笑黛身邊,問她關于她和時遷的事情,宮致遠都會把電視音量調高,然後不屑的重重哼一聲。
他擺明了态度不想聽,但視線瞄到諸葛宣那聽着意猶未盡的表情,總會在沒人的地方拉下面子問自個媳婦。
比如,時遷對他閨女好不好,兩人談多久了,誰追的誰,平日裏兩人的相處模式怎麽樣,他閨女有沒有受委屈等等。
諸葛宣白他一眼,不滿,“我又不是傳聲筒,你怎麽自己不去問。”
宮致遠瞬間臉色沉了下來,“問什麽問,我答應讓他們交往了嗎?”
諸葛宣:“……”
“那你問這些幹什麽,不是應該問他們什麽時候分手嗎?”
宮致遠:“是我說分手他們就能分的嗎?”
諸葛宣嘆口氣,“不知道你在犟個什麽勁,時醫生有什麽不好?”
“反正看他不是很順眼。”
諸葛宣幽幽的回他,“又不是讓你和他過一輩子,你閨女看順眼就行,再說,年紀大點的男人會疼人啊,沒什麽不好。”
她能看得出來,時遷看着她閨女時眼裏的溫柔和寵溺不是假的,作為一個母親,她想要的也不過如此。
只要她閨女幸福就好。
宮致遠被諸葛宣開導了兩次,心裏開始慢慢的、不得已的承認他們的關系。
春節過後醫院比較忙,時遷和宮笑黛那次見過之後就沒再見面,他幾乎幾晚都睡在醫院,而宮笑黛又忙着為三月份的MCAT考試做準備,兩人心照不宣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科目四考試前一晚,宮笑黛和時遷發信息。
宮笑黛:“……”
時遷過了一會,簡單粗暴的回她,“說人話。”
她撇撇嘴,好像記憶裏,只要她發一串省略號,他每次都會這樣回。
宮笑黛手指飛快的敲着屏幕,打字,“明天我要去考科四了。”
你的承諾也該兌現了,路虎準備好了嗎?
時遷靠在辦公椅裏,下意識看了眼桌面上的臺歷,看到上面圈的日期後不由得微愣,他捏捏眉心,有些忙暈了頭,如果她不提醒,他都忘了今天多少號了,時遷伸手撈過最近的安排時間表,低頭看了眼。
巧了,明天白天恰好沒有安排手術。
他的嘴角輕輕勾了下,“明天我陪你去。”
宮笑黛受寵若驚,“不用不用,你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科目四電腦做題,都是一些交通規則和常識的選擇題,基本上通過率百分之百。
“帶你去練車,不然考了駕照等着被消分用嗎?”
宮笑黛想了想,把電話打給他,等他一接通,便小心翼翼的問,“你不忙了?”
時遷轉了半圈椅子,背對着辦公室門口,低低的嗯了一聲。
宮笑黛抿了下嘴角,哼唧的說,“這幾天,我都有種自己還是單身的錯覺。”
暗示的話再明顯不過了。
時遷一愣,下一秒,啞着嗓子忍着笑意,“想我了?”
宮笑黛輕哼一聲,“我才不想,我學習都累死了,哪有閑時間想你。”
他輕笑,“我想你怎麽辦?”
聲音不大不小,門口的徐佳一字不落的全聽了進去,她臉色有些發白,手裏的文件被扣的有些微皺,安靜的站在那裏。
也不知道電話的人說了什麽,她也看不見椅子靠背後男人的神情,只聽見他的聲音帶着不屬于她的暖意,低聲哄着,“好,明天陪你一天。”
徐佳有些僵硬,腳步挪了兩下想要離開。
時遷聽到動靜,轉身望過來,看到門口處的身影後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他當着徐佳的面,又坦然的哄了兩句才挂斷電話。
徐佳忍着心裏的異樣,強裝歡笑,“下次和女朋友調.情記得關好門。”
時遷淡淡掃她一眼,沉聲“嗯”了一下。
徐佳一噎,她詫異,直覺上認為,他不像是會回應這種問題的人,偏偏他回了,還是這麽坦然自若。
她欲言又止的看着時遷,半晌,在時遷想要趕人的時候,她放下手裏的文件,問他,“傅如玉那麽漂亮,你為什麽不喜歡?”
那個小朋友哪一點能比得上傅如玉,論家世,論長相氣質,別說和傅如玉比,就是和她比都遠遠不夠,她想不明白他究竟喜歡她哪一點。
時遷有些不悅的看着她,嗓音裏帶着冰渣,“這種問題我不想回答,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問。”
他掃了眼桌面的文件,岔開話題,“這是什麽?”
徐佳眼神暗了點,過了一會她說,“醫學院那邊送過來的實習名單。”
她笑的眼不達意,“想不到,你這小女朋友挺厲害,脫穎而出啊,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這是要異國戀了?”
時遷面上的神色盡收,他眼裏的情緒不複存在,瞥了徐佳一眼,淡聲開始下逐客令,“文件我會看,你先出去吧。”
還未等徐佳走去辦公室,時遷的聲音又從身後響起,“謝謝你的關心,她出國之前我會和她先領證,時家的家訓想必你也聽說過。”
時家的男人結婚便不允許離,如果執意離,沒收時家家徽作為警告,餘生不得再娶,反則,逐出家譜。
沒了時家家徽,這一輩子也就是帶個時姓而已,生前算不得時家的人。如果被逐出家譜,死後都不被時家列祖列宗承認。
所以,不論對他而言還是整個時家,他要娶她,便是一輩子的事。
徐佳明顯對這話晃了晃神,她穩穩腳步,勉強笑着,聲音聽不出異樣,“那就祝學長心想事成。”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時遷皺眉,臉色黑壓壓的盯着辦公室門口看了一會,把從外面進來的陸元白吓一跳。
“這萬年老驢臉拉的,誰招惹你了?”
時遷冷冷的掃他一眼,“你們骨科就這麽閑?”
陸元白無所謂的笑笑,打啞謎,“我忙的跟個陀螺似的,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告訴你一個消息……”
他故意停頓,吊胃口。
時遷眉心緊蹙,毫不客氣,“不說就滾!”
陸元白笑着“啧啧”了兩聲,戲谑,“脾氣這麽火爆,最近忙的沒時間找小朋友釋壓對吧?”
時遷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下周一就進醫院來了,我了解了一下醫院的安排,她第一站是我們骨科。”
這話成功的讓時遷擡起眸,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卻依舊皺着眉。
陸元白:“帶教老師是徐佳。”
時遷眉心擰的更緊了,想到徐佳剛才那些話,他私心裏不希望小丫頭跟着徐佳。
時遷看向陸元白,“她接下來不是要為評副高準備嗎?哪有精力分心帶教。”
陸元白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頓了一下,“反正我得去和上級反應反應,醫院給我安排了一個嬌滴滴的女娃娃,我吃不消啊,最近如花看我不順眼,這不是火上澆油麽。”
時遷默了一會,建議,“把我女朋友給你帶吧,傅小姐那邊知道了能對你的惡心程度減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