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宮笑黛躺在床上對着天花板嘆氣, 她扯着自己的衣服左聞聞又嗅嗅, 總覺得身上飄着有一股味兒。
心裏哀怨極了, 不洗澡她難受……
她在洗和不洗之間糾結了好久,最後抵不過她愛幹淨的好習慣,特坦然的挺着腰杆開了門, 然後直奔主卧。
宮笑黛站在時遷門前,深深吸氣呼氣數次, 毅然決然的擡手輕叩門板, 随後響起清脆的“咚咚”敲擊聲。
片刻後, 隔壁房門咔嚓一聲打開,宮笑黛循聲朝旁邊房間看過去, 一身居家服的男人雙手抄在褲子口袋,斜靠在書房的門板上低垂着眸子漫不經心的睨着她。
宮笑黛側身對正他,把他從上到下瞧了個遍,就連頭發絲都沒放過, 下一秒,她撇嘴,對他似有似無的白了一眼。
她很想問問他,是不是洗澡後感覺一身清爽, 那他有沒有考慮過她這個不洗澡人的感受, 還是說,他覺得她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有事?”時遷擰着眉, 盯着她亂糟糟,猶如雞窩的發型問道。
宮笑黛不卑不亢, 态度理直氣壯,“我想洗澡!”
時遷眉心蹙得更緊了些,她的校服褲子寬松的套在她筆直的腿上,上身外套脫了,露出半高領的修身毛衫,越發顯得線條更加削瘦。
但是,從某方面看起來,發育的倒是不錯。
他眼神暗了暗,眼底的情緒稍縱即逝,吊着眼尾看她,故意而為之,“想讓我幫你洗?”
宮笑黛:“……”
她怎麽覺得這男人突然這麽流氓呢?和白天那種清貴公子模樣完全不沾邊,而且,她左右上下看,他都不像是會和她開這種玩笑的人,莫非自己聽力真的出了問題?
“……是不是我說‘嗯’,您就幫我洗啊?”
不就是耍流氓麽,她也會,氣勢肯定不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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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一落,時遷倏然眯起了眼睛打量她,嘴唇抿的薄薄的,就這麽靜止般的望着她。
宮笑黛感覺一陣寒冷,他眼底的危險信號正向她襲來,此時腸子都快悔青了,因為剛才逞一時之快讓他翻臉把她丢出去可就不值了,到時不僅沒有澡可以洗,沒準還沒地方住了。
她妥協,收斂了鋒芒,軟咩咩的說:“我就是想問問您有沒有多餘的洗漱用品,您幹嘛說些不着調的……”
時遷啞口無言,緊蹙的眉頭漸漸松懈,有些好笑又有些生氣,“想問洗漱用品就直說。”
也不知道是誰說一些不着調的,跑過來第一句話就是:我想洗澡,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不會洗似的。
而且,他就随口問了那麽一句,她竟然不着調的特意回了一嘴,真還指望他幫她洗澡不成?
時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中了什麽邪氣,竟會把麻煩精領回家。
“等着。”他對她說完就進了主卧裏的洗手間,不一會,手裏拿了一把沒有拆封的牙刷牙膏還有毛巾。
時遷遞給她,“先湊合用吧。”
宮笑黛接過,前後翻着看了眼,意想不到的說:“竟然還真有備用的。”
通常這樣的情況是因為家裏經常有別人來住,不然誰會沒事準備這玩意,牙刷又不是每天都換的。
宮笑黛瞬間腦洞大開,補了N多種有女人在他家住的畫面。
時遷見她出神的傻樣,不由得打斷她,“小腦袋瓜想什麽呢?”
宮笑黛口無遮攔,“這是不是給你女性朋友準備的?”
就算沒有女朋友,女性朋友總可以吧,比如電梯外的美女醫生。
時遷總算明白她剛才在腦補什麽了,臉色一沉,聲音也透着不耐煩,“用不用?不用就拿來。”
她一手拿着東西往懷裏摟了摟,另一只手輕輕拽了拽自己毛衫的下擺,唯唯諾諾的說:“還有沒有女性朋友的睡衣啊?”
雖然她要求有點多了,但洗了澡不能光着睡吧,她就湊合一晚,只要是幹淨的就行。
時遷剛放平的眉心瞬間又隆起了山丘,他此時估計徹底失去了耐心,話也沒說一句,板着臉扭頭又進了卧室。
宮笑黛有點瞠目結舌,這行為是代表有還是沒有?難不成還真有女性的睡衣??
她腦洞有點不夠用了,還在低着頭琢磨究竟是怎樣的女性可以有此榮幸,頭頂突然罩下來白茫茫的一塊,陽光的味道很濃郁,還帶着絲絲好聞的清香。
她微愣後擡手扯下來,動作有點急,頭發被扯的更加亂了,無法直視。
等她低着腦袋分辨出手裏是什麽以後,小臉羞的滿臉通紅,眸光微動,眼含秋水,宮笑黛小聲的嘀咕,“我要的是女性睡衣,不是您的白襯衫!”
誰要穿你的襯衫啊,不知道這樣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嗎?
時遷站在她一步之外,看她這樣毫無形象的模樣,情不自禁勾起嘴角,但聲音依舊是淡淡的:“不夠長?”
就她這小身板加身高,穿上至少到膝蓋。
宮笑黛抿抿唇,紅着臉不說話,就這麽杵在他跟前,好像在說:你不給我女性睡衣我就不走。
“我這沒女性睡衣,這衣服是新買剛洗過的。”
時遷妥協,覺得這小丫頭真夠磨人的。要完洗漱用品要睡衣,還點名要女性的睡衣,他一個大男人哪有那些東西。
況且,洗漱用品還是時沐卉去美國前一天留在這裏的,依小丫頭的這架勢,估計明天早起還要向他要女性護膚品。
“明天早晨就簡單洗漱一下。”他可沒護膚品變給她。
她撇撇嘴,不情願的看了他一眼,特勉強的說:“行吧,我就将就一晚吧。”
時遷被氣的不行,覺得這丫頭也太得寸進尺了。
宮笑黛讨要東西成功,準備轉身回去的時候,時遷在身後又叫住她,“等會兒。”
她回頭看過去。
時遷朝她勾着食指,沖她說:“來!”
宮笑黛眨了兩下大眼,不明所以,人站着保持未動。
他等的不耐煩了,下巴朝書房點了點,“想學英語就跟我進來。”
說完他就轉身進了房間,宮笑黛眼睛一亮,歡天喜地的說:“我把東西放回去就來啊。”
宮笑黛進去的時候時遷手裏拿着兩張試題在看,見她進來,直接遞給她,“明天晚上之前把這個答一下,一共120分的題。”
她接過來看了眼,都是手寫的題目,版面整整齊齊,字體剛勁有力。宮笑黛大致掃了一眼,就看完了一道題,發現還不會做,在她能力範圍外。
她有點不自信,軟軟的問:“如果答得不好您還會輔導我嗎?”
“先答,答完我看一眼再說。”他倒要看看究竟差到什麽程度。
她低頭哦了一聲,随後又聽他說:“答完拍照發給我。”
宮笑黛捏着兩張試卷猶如千斤重。
讨厭,補習就補習,為毛還要對她進行摸底考試,難道他是專門來嘲笑她的麽。
兩人就這麽對面站着,身高的優勢很明顯,時遷盯着她亂糟糟的頭頂,身不由己伸出手在她頭發上輕輕的幫她捋順了一下,無意識的動作使兩人皆是一愣。
時遷反應過來後假裝淡定的收回手,目光移開,臉色有點沉。
宮笑黛身體有點僵硬,剛才發上的手掌好像帶着電流,從發絲傳到腳尖,渾身酥酥麻麻。她艱難的擡起頭,眼睛刻意迎上他有些不悅的眼神,“您摸我頭發幹什麽?”
關鍵,摸了還擺臉色。
時遷皺眉,“你頭發該洗了。”
宮笑黛:“……”
所以,他不高興是因為她的頭油沾到他手上了嗎?
宮笑黛心裏也不開心了,她分明昨天剛洗過的頭發,而且她清楚的很,就她的發質,兩天不洗頭都不會冒油。
摸就摸呗,竟然還找借口。
她輕哼了一聲,拿着試卷撅着嘴往外走,“現在就洗,我要把你家洗發水全部用完!”
時遷看她氣鼓鼓的模樣莫名覺得太陽穴疼,她開心的,難過的神情倏然跳進他的腦子裏,一些可怕的念頭使他整個人不有些微愣,随後便是無名的煩躁。
一個孩子而已,好像,他最近惦記的有些多了。
宮笑黛回到屋裏就開始準備洗漱,她拿起來浴室的洗發水先打開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清香,格外好聞,卻覺得好像在哪裏聞到過,很熟悉的樣子,她又刻意看了眼是什麽牌子,正好她的也該換了。
她心裏記下名字後,不甚在意的哼了一聲,驕傲的心想:不就一瓶洗發水嗎,她也能買。
但是,買之前她要免費用個夠!
可是,當她站在浴室花灑下揉了好久的頭皮之後開始深深的懷疑,是不是她的頭發真的太油了,為毛一點泡泡都沒有。
還是說,這是一瓶過了期的東西?
水淌進她的眼裏,她胡亂的摸了一把,半睜着眼去看那瓶洗發水,看完日期後不由得擰眉。
沒過期啊,日期也很近。
宮笑黛又好好研究了一下功效,頓時覺得五雷轟頂,尼瑪,營養素啊!怪不得不起泡……
她左右看了眼浴室其它地方,再沒有多餘的瓶瓶罐罐。
總不能頂着這形象出去敲他門啊。
十分鐘後,宮笑黛拖拖拉拉出了浴室。屋外暖氣雖然開着,卻扛不住這冬天深夜裏的寒冷,她縮縮脖子拿出學英語的勇氣邁開步子。
一手用毛巾捂着濕噠噠的頭發,一手敲了下時遷的門。
等了一會,門板從裏面被拉開,時遷眯着眼看向門外的小姑娘,白襯衫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長度果真到了她的膝蓋處,露出一小截瑩白勻稱的小腿,他神色微怔,別開眼,沉聲問:“怎麽了?”
宮笑黛指指她用毛巾包起來的頭發,“您是不是忘記給我什麽了?”
時遷順着看向她的頭發,“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洗發水啊,您這不給洗發水直接甩一瓶營養素是什麽路子?”
時遷看了一眼說話時臉帶無奈的小丫頭,忽然想起前幾天時沐卉從學校收拾完東西來了一趟他家,後來不知道在浴室放了什麽,對他說:“我剛買的一瓶護頭發的,很貴的,扔了不舍得,就放你這吧。”
後來,她還留下了新的牙刷牙膏毛巾之類的。
時遷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他也用不着,也沒去客房看過,今天她這麽一說他才想起來有這麽回事。
不過,确實是他沒考慮周到,沒有想到她洗漱缺什麽。
他平靜的看了眼差點惱的要蹦起來的姑娘,又丢下一句“等着”便轉身進了房間。
張牙舞爪的女孩瞬間偃旗息鼓,她擡眼偷瞄瞄的看了一眼沉悶古板的卧室,撇撇嘴。
她有點不明白,一點生機也沒有的卧室,每天晚上盯着它,能睡的着嗎?就算睡着了,能睡的舒坦?
不一會,時遷拿着一瓶洗發水出來,遞給她,“沒新的了,先用這個吧。”
宮笑黛接過看了一眼,“男士的啊?”
時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然呢?”
她咂舌,無言以對。
“放心吧,用完後頭發不會變短的。”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就連洗發水都分男女款,莫不是頭發長短的區別?
宮笑黛心底哼了一聲,極為不滿,冷冰冰的人講什麽笑話,一點也不搭,也不好笑。
她不是很滿意的道了聲謝謝就翻着眼走了。
她不是怕頭發變短,是怕用了男士洗發水會長喉結變男人。
冷笑話而已,她也會,比他的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