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概是因為唐嘉舒跟自己的弟弟陸星黎差不多的年紀，相差一級，江諾也并沒有什麽壓力。
唐嘉舒聽到江諾這麽說，一時之間怔住了，也坐端正了身體，開始乖巧聽課了。
認認真真的做了一套卷子。
江諾低頭整理着初中的重點知識，唐初萦是她的好朋友，既然唐嘉舒是她的弟弟，江諾也自然會盡力，她認真的批着錯題，然後講解，卧室裏面燈光明亮但是并不會刺眼。
溫和的顏色。
“你講的就是不一樣，比那些刻板的老教師好多了。”唐嘉舒轉着手中的中性筆，“跟我哥差不多。”
江諾合上了筆記本，眼眸沒擡。
“你哥？”
唐嘉舒口吻很驕傲，仿佛那些成績是自己的一般，“嗯，我哥可厲害了，高中的時候獲得了很多次數學競賽獎。”
江諾淡淡的笑着，誠懇的說，“二少爺也非常的聰明。”
唐嘉舒沒有想到江諾會這麽說，看了一眼江諾，她在整理資料，手指纖細修長，指甲幹淨圓潤。
自從這一天後，江諾沒有在唐家繼續當補課老師，找了一處圖書館的兼職，中間唐初萦找過她兩次，江諾都拒絕了。
她确實沒有想到唐初萦的哥哥就是那位唐先生。
江諾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可是活到了這19歲，也沒有做過什麽壞事，也沒有過歹心，唯一一次覺得羞愧的無地自容，就是用捐獻為名義跟那位唐先生要了20萬。
還了養父的賭債。
寒假期間，市裏的圖書館借書還書的人多了起來，江諾每天都會準時來這裏，帶上白色的手套，将還回來的書一一掃碼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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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今下午多留一回兒，把這裏打掃一下。”
有人喊她。
江諾點頭，“張姐，我知道了。”
下午打掃的時候，張姐跟江諾一起，兩人擦着玻璃，張姐40來歲，是這裏的管理員，女兒在上高中。
時光枯燥無聊。
幹活的時候，總是會閑聊幾句。
“小江，聽你的口音，是城北新區的吧。”
北城新區，老縣劃的區。
“是。”
“像你這種上學還在外面兼職打工勤儉節約的孩子，還真的不多了。”張姐很感嘆，感嘆自己的女兒花錢多，到處都要消費，當今社會，什麽都需要錢，什麽舞蹈班，鋼琴班，還有各種補課。
江諾笑笑，沒有作答。
人生來就沒有公平選擇，要是有，都去富貴人家投胎去了..
—
年30那天江諾才回到了家裏。
她并沒有帶很多東西，幾本書，幾件衣服，一個小行李包拎在手裏，陸星黎在前面的路口等着她，接過了她手裏的包，少年長高了不少，走在前面，地下的影子被燈光拉的很長。
回到了家。
蔣玉舒在洗菜，陸浦江在客廳裏面看電視，江諾走過去喊了一聲叔叔，然後上樓把東西一放，就去了廚房幫蔣玉舒做飯。
蔣玉舒穿着毛衣，洗菜的時候把袖子往上捋了一下，怕打濕了，江諾看見她手臂上有一道淤痕。
“媽，你怎麽弄得。”
“沒怎麽。”蔣玉舒有意回避，“你也知道我走路不方便，跌倒了一下。”
江諾彎腰切菜，手中刀刃鋒利，聽到蔣玉舒的回答，她手指捏緊了刀柄，過了幾分鐘。
她才安靜的說，“媽，我年後初6就回去。”
“怎麽這麽早，在家裏多留幾天啊。”蔣玉舒不高興，“你自從上了這個大學，連個假期也不回來了，你怎麽，也要等到過了15在回去啊。”
“我找了份兼職，初三就得去。”
江諾以前上初中的時候就問過蔣玉舒，為什麽不跟陸浦江離婚，蔣玉舒總是說她不懂事，一直到現在，江諾或許能明白很多，蔣玉舒骨子裏面有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生下了陸星黎，家庭感太深，再加上雙腿不便，自卑懦弱，平時出去買菜在街坊鄰居面前說話都沒有底氣的一個女人，離婚對于她來說，天大的事情。
天塌了，就算陸浦江把她打死了。
也不可能離婚。
但是她依舊堅持，希望蔣玉舒跟陸浦江離婚。
她看不起陸浦江這樣的男人，賭性成瘾，喝醉了酒動手打人，小時候江諾就見過幾次，每次陸浦江喝醉了回來，蔣玉舒都不準她出來，讓她在卧室裏面待着。
年後開春。
四月份。
上午的課剛剛上完，姚辛跟安梓桐正在問她中午去哪裏吃？江諾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江諾接了電話。
“喂，你好。”
“姐，你現在有空嗎”
打電話的是陸星黎。
“有。”
“那你來一趟吧，別跟媽說，我在城西派出所——
江諾跟姚辛她們幾個說自己有事，讓她們先去吃，然後一路打車趕到了城西派出所。
女警官說，“打了人，都年紀輕輕的小孩子，脾氣也都不算好，剛剛還在這裏嚷嚷了好幾句。”女警官看了一眼江諾，因為對方看上去很年輕，應該也是學生模樣，“你是陸星黎姐姐？”
“是。”江諾跟着女警官往前走，“誰打了誰，嚴重嗎？”
女警官多看了一眼江諾，這個年輕漂亮的女生過分的冷靜，“不算輕，對方家長也在。”
門半開着，女警官推開門，“陳哥，陸星黎的家長來了。”
屋子寬敞，幾張桌椅，兩名民警坐在一邊，陸星黎低着頭，跟幾個同學模樣的人靠在牆壁一側，目測看上去并沒有受傷，臉頰有些青紫，另一側桌子旁邊坐着一個人，江諾就看到一個背影，被椅背當了大半，氣質淩然，長腿自然安放。
旁邊站着一個年輕的少年。
氣氛嚴肅。
“小江老師——”那是一道有些驚訝的聲音。
江諾怔住了一瞬。
唐嘉舒說道，“小江老師你怎麽來了。”轉而看向了陸星黎，“你是他姐？”
江諾站在門口，手指握住了冰涼的門把手。
慢慢的用力。
她不着痕跡的用力呼吸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那個背對着她的男子，心裏了然知道，這是唐時聿。
江諾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唐時聿。
民警見他們認識，說了句，“既然你們認識，那你們聊吧。”
陸星黎，“姐..”
江諾走了過去，先開口，“這事情，我不會跟媽和叔叔說。”她道，“你先動的手？”
陸星黎看着江諾平靜的目光，張了張嘴，“是唐嘉舒先罵人的，他挑釁我，我...”
江諾淡淡的開口，“所以，你就打人了。”
“我...”陸星黎咬牙，“姐。”
氣氛有些凝滞。
唐嘉舒不怎麽怕唐延峰跟溫華岚，一向怕他這個大哥，“哥..”
唐時聿擡眸。
并沒有出聲。
江諾走過來，“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會負全責。”她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在唐時聿的身上，說完這些，看着唐嘉舒，唐嘉舒沒有等她說話，先說，“我沒事，就胳膊扯了一下..不要緊..”
唐時聿緩緩站起身，目光看着面前這個安靜淡然的女生，“負全責，怎麽負？”
他站起身，擋住了江諾面前的光，江諾嗅到了一抹淡淡的檀香味，目光落在了男人手腕上的串珠，她覺得呼吸有些窒悶，側開身，“您請說。”
“哥...我沒事。”唐嘉舒有些害怕，他沒有見過唐時聿生氣的模樣，因為唐時聿生氣也不會明顯清晰的表現在臉上，但是不高興肯定有，他連忙說，“我也動手了，我也不對。”
唐嘉舒不敢看唐時聿，是因為害怕。
江諾不看唐時聿，是因為躲避。
偏偏面前這個男人，擋住了她大半的光，摸不透風的檀香味，沖人鼻端，這種淡而高雅的味道，還有男人獨有的氣息，讓江諾此刻卻有種心窒感。
“嗯。”
低低沉沉的一聲。
唐時聿看着她，從這個角度，女生低垂着頭，他看到了一抹白皙精巧的下巴，男人目光移開，離開了。
唐嘉舒連忙跟在身後。
江諾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那‘嗯’了一聲，是什麽意思。
江諾讓陸星黎先去上課，陸星黎并沒有事，“姐，你認識那個唐嘉舒。”
“我舍友的弟弟。”
“哦。”
“你先回學校吧，我去處理一下。”
派出所門口。
一輛黑色的卡宴。
唐嘉舒搖下車窗，“小江老師。”
他似乎還有些怕唐時聿，等到江諾上車後對江諾小聲說，“小江老師，這事別告訴我姐。”
“好。”
男人在開車，車廂裏面似乎都是檀香的味道，江諾搖下了車窗，想要把這一抹味道驅散，唐嘉舒又說，“我不知道陸星黎是你弟弟，我要是知道，才不跟他一般見識呢。”
到了醫院。
唐嘉舒的左小臂手肘處紅腫滲血，一系列的檢查，江諾跟在唐時聿身後，做X光的時候，需要排號，唐嘉舒因為手臂疼，一直都找個話題聊天想要轉移一下疼痛。
就找江諾。
江諾會認真回答。
一直等到唐嘉舒去拍片，醫院裏面從來不缺人，每天都是人滿為患，病人，護士，家屬，忙忙碌碌。
走廊一側的休息椅上坐滿了人。
就幾個座位，放射科旁邊人多，都在靠在一邊牆壁等着。
“讓一下——”兩個男子推着病床快速的走過來，江諾往後靠了一下想要讓開，背後就是唐時聿。
她的背脊幾乎是貼在了男人的胸口，那一瞬間，醫院裏面濃重的消毒水味也沒有掩蓋住男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幾乎是立刻，想要離開，她也這麽做了，往前邁了一步，緊跟着一輛病床車推了過來，一只手輕輕的攬住了她的腰，往後面一帶——
江諾的背脊，完完全全的貼在了男人的胸膛，男人的手還放在她的腰上。
唐嘉舒從裏面走出來，“哥,我——”
作者有話要說： 唐嘉舒：“我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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