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說人話的顧萬萬
蕭置一聽這個，雙眸銳利地掃過來：“說人話。”
顧萬萬立即停止了自己詩情畫意的臺詞，開始走正兒八經的專業Office Lady路線：“蕭置，說實話，這一次我來找你，是有事相求。如果你能幫我，我将感激不盡。”
蕭置：“你憑什麽認為你可以求我做事？”
顧萬萬：“蕭置，現在的你是理智的還是被情感支配的？”
蕭置：“少說沒用的話。”
顧萬萬：“如果你是理智的蕭置，那就應該抛棄對我，對顧氏企業的成見。你肯定知道，今天上午顧氏企業的收盤價是九毛錢，我們只差一分錢了，只要再上去一分錢，下個交易日我們就可能生存下來。今天你為顧氏拉回來這一分錢，那麽市場對顧氏企業将會恢複信心，只要信心恢複了，周末我們顧氏企業才有機會尋找援助，拉攏同盟，下周一的股市上，拼殺一番，重回一塊錢，擺脫退市的命運。你是股魔，你應該知道，其實這個時候，我們就是需要市場對我們的信心，只要有了信心，漲停都不是問題，到時候你必将獲得豐厚的回報，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回報！你能走到今天，我相信并不是靠得墨守成規，你就應該不走尋常路，去追求高風險高收益的投資，而我們顧氏企業，正是你所需要的。所以今天，我為了這一分錢求你，是為了我們顧氏，也是為了你的錢袋子。”
她說得比花都好聽，蕭置不置可否。
顧萬萬偷偷瞥了一眼蕭置，小聲說：“如果你是被情感支配的蕭置，那麽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可以跪在你面前，任憑你打罵□□，讓你出一口惡氣。當然了,只要你願意,我還可以——”
她更加小小聲地說：“我還可以為你鋪床疊被陪你夜夜歡！”
蕭置垂着眼睛，沒說話。
從顧萬萬的角度來看，蕭置屬于那種俊美完美到宇宙無敵的外貌，三百六十五度每一個角度都是完美可以上鏡。
比如現在他垂下眼睑，修長烏黑的睫毛落下，那種淡漠冷傲，那種俾睨衆生的感覺……太帥太酷了！
假如蕭置願意，顧萬萬是很高興為他暖床的。
這并不虧，還賺大發了。
垂着眼的蕭置淡聲問：“是顧氏企業的人讓你來求我的？顧一一，顧十十，還是你們家老人？”
顧家這一輩分別是顧一一，顧十十，顧百百，顧千千，顧萬萬。
顧萬萬趕緊搖頭：“沒，沒有人知道我來找你，是我自己要來找你的，因為我沉浸于舊情之中不能忘，我唯一知道的人，唯一能依賴的人，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你了。”
說着，她神情中透出一絲哀傷，低聲無奈地說：“我家裏淪落到這個地步，我不求你，還能求誰？”
蕭置差點就信了她的話。
可惜，都是假的，騙人的。
蕭置招了招手，示意顧萬萬近前來。
顧萬萬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蕭置面前，蹲下來。
蕭置擡起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股魔的手摸在臉頰上……沒有溫度，冰冰的。
顧萬萬突然想起來，他好像上大學那會兒手就是冰的，當時她還傻兒吧唧地說要當他的貼心小手套，為他暖手。
顧萬萬小心肝怦怦亂跳，他舊情難忘？他還是對自己有興趣？所以一切都有希望了？
就在這時，蕭置的手離開了她的臉頰。
蕭置淡漠到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女孩，冷冷地反問道：“顧萬萬，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的腦子裏都裝了什麽？你以為你生活在漫畫書裏還是言情小說裏？你是不是天真地以為我對你舊情難忘？是不是我應該拿起錢來拯救你的家族企業而唯一的條件就是簽下一個情婦契約讓你留在我身邊三個月？”
顧萬萬：“……………………”
蕭置：“你當我是傻子嗎？”
顧萬萬眨眨眼睛，清澈的眼睛裏都是期待：“你願意為我當傻子嗎？”
蕭置：“不願意。”
顧萬萬：“那我可以當你的小傻子——”
蕭置沒讓她再說話。
他突然不想聽她說話了。
她是個騙子。
蕭置擡起手，按了旁邊的一個什麽按鈕。
就在顧萬萬打算不死心不放棄地掙紮下的時候，門開了，四個彪形大漢站在門外。
顧萬萬靈機一動，如果有人要搶劫蕭置？她是不是應該沖過去保護蕭置以獲得他的歡心？
誰知道這腦洞剛一開，四個彪形大漢就向她沖來。
她趕緊閉着眼睛大嚷：“要抓你們就抓我吧，不要傷害他！我願意為他擋刀！”
四個抓住顧萬萬的彪形大漢愣了下，不可思議地看向蕭置。
蕭置沒說什麽。
四個彪形大漢兇狠地拽着顧萬萬，将她擡出房間。
顧萬萬知道自己的機會很渺茫，就算抓不住也得努力抓住，于是她繼續大聲喊：“蕭置，我來拖住他們，你快跑！你不用管我了，我為了你就算死也甘心！快跑快跑！”
蕭置下令：“扔出樓道。”
哐當一聲，顧萬萬被擡出來那個房間，扔在了樓道裏的走廊上。
她拍拍有一點點點疼的屁股，爬起來。
四個彪形大漢看看顧萬萬，臉上酷酷的，眼裏兇兇的：“小姐，請離開吧。”
顧萬萬：“謝謝你們，一點都沒有把我扔疼，你們都是善良的人，我就是這麽幸運，總是能遇到善良的人！”
四個彪形大漢：“……”
顧萬萬：“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我有求于蕭置，如果他不幫我，我的家族企業就要倒閉了，我們家的股價需要他幫我們擡高一分錢，只要一分錢，我們就有機會生存下去。現在，我家裏的長輩，我的堂哥們都在拼命地想辦法來拯救那一分錢。我只能賴在這裏求他，因為我不知道，除了求他，我還能為我的家族做些什麽。”
四個彪形大漢：“小姐，我們也不想為難你，不過我們要聽令行事。”
顧萬萬；“沒關系，下次他如果讓你們扔我，你們稍微手下留情，別把我扔太疼，我就很感激了。”
說完，她禮貌地對着四個彪形大漢笑了笑，之後又跑去蕭置門前了。
“蕭置，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她現在幹脆也不按門鈴了，她就在門外說話。
因為——
剛剛，就在她被四個彪形大漢擡着扔出門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這個門上是有一個大顯示屏的，上面可以顯示樓道裏包括門外的一切動靜。
也就是說，其實之前她在門外的樣子蕭置是能看到的。
他早就看到她并沒有白頭發和皺紋了。
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她确實窺探到了蕭置的心理需求，他需要在她面前表現下他如今的成功順便啪啪啪地打她臉？
如果他需要打她右臉，她很樂意把左臉也送過去。
蕭置當然沒搭理她，也沒有為她開門。
四個彪形大漢沒有被蕭置呼喚，也就沒出現，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顧萬萬幹脆坐在蕭置門前，拿出來手機，她看了看，現在已經一點了，開盤了。
今天的大盤行情依然很不好，紅得少綠得多，顧氏企業的股票在九毛錢和九毛一分錢之間來回跳動。
交易量在不斷地上漲，成交價處于激烈的拉鋸狀态。
0.90元，0.91元，0.9元，0.91元……
顧萬萬看着這躍動的股價，幾乎窒息。
她知道，這一個個數字的躍動都是家族裏的每一個人的努力。
大家都在努力地拉資金，想盡一切辦法籌措來錢，然後把那些錢扔進股市裏，只為了把那一分錢給擡回來。
上億的資金投入，只為了這一分錢。
收到0.91元，市場上就會出現豪賭的賭徒，他們會賭顧氏這個百年大家族終于拉來了海量資金救場，會賭自己的投入得到豐厚的回報，會把自己的錢投進去，從而讓下一個交易日的漲停變得有希望。
收到0.90元，市場将出現絕望情緒，絕望情緒将讓股票價格進一步下滑。
接下來兩個小時，就是顧氏企業的生死之戰。
顧萬萬搓了一把臉，這一刻，她突然盼着自己出現一個白頭發，出現幾道皺紋，這樣子是不是可以取悅蕭置。
蕭置有很多很多資金，多到常人無法想象，他的錢随便沖進去一些，就擡幾個漲停。
他的錢往回一撤，能砸幾個跌停。
金融圈商圈的人都怕他，有些機構還專門成立一個部門分析他的投資動向，金融圈大v們說出的最權威的一句話就是“蕭置看好某某某股”，于是某個股就會狂漲，這個就叫做蕭置現象。
顧萬萬盯着跳動的股價看了一會兒，終于有些受不了了。
怪不得有些人炒股能犯心髒病，她現在看到一個0.90心就往下沉，看到一個0.91心就砰砰跳，再這麽看下去，她可以直接去ICU了。
她深吸口氣，毫無形象地坐在臺階上，打開手機，進去曾經學校的論壇，看到了昔日那個自己大學新鮮人時期發的帖子，往日的回憶浮現心頭。
曾經年少無知，總是會犯一些低級幼稚的錯誤。
那時候的大一女生顧萬萬，打開了學校論壇的“談情說愛”版塊，摸索着發出了人生第一個感情求助帖子。
标題：“男友太摳門怎麽辦？急急急在線等。”
內容：吃飯只去普通的餐館從來沒吃過好的，看電影不舍得買奶茶只喝礦泉水，平時出門只坐公交車從來不舍得打車。JMS約會也這樣嗎？現在我已經不知道奶茶什麽滋味高級餐廳的門朝哪開了……還有還有，送禮物目前只送過學習參考書，還送過手抄筆記本，我已經忘記玫瑰花的芬芳是什麽滋味嘤嘤嘤！！ps我追的他啊追了一個月才追上的！
帖子發出後，網友們讨論熱情高漲。
“樓主倒追的，這男的肯定覺得白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這種男朋友不分留着過年？”
“傻姑娘，人家就是找個免費玩伴，免費炮..友！”
“除非這男人jb鑲了鑽，不然趕緊拉黑不解釋！”
“也許明天他提出平攤套套的費用……”
“情人節禮物送手抄筆記……呵呵，又見識到了物種多樣性。”
……
顧萬萬看了後，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其實蕭置對她挺好的，并沒有網友說得那麽不堪。
于是她再次補充了一個回帖。
“他對我挺好的，有一次上街的時候下雨天，只有一把傘，他自己都淋濕了，沒讓我淋雨。”
然而這并沒有澆滅熱情高漲的網友對摳門男的讨伐，這個回帖很快被狂拍了上百樓。
“樓主，送你金桔：給你花錢的男人未必愛你，不給你花錢的男人一定不愛你。”
“攤手，為什麽要勸？樓主和摳門男不是天生一對嗎？讓他們互相成全吧。”
“經典轉折‘其實他對我挺好’已出，大家洗洗睡了吧。”
“感謝樓主，收了這種摳B免得他禍害社會！”
……
就在這一片狂轟亂拍中，大一新鮮人兒顧萬萬心中關于愛情那根本不堅定的信念轟然崩塌了。
對，他對我摳門。
對，他對我不好。
對，他根本不愛我……
對，我要和他攤牌，迎接美好人生！
……
顧萬萬低下頭，捂住臉，将腦袋埋在兩個膝蓋間。
突然好恨，好恨。
不恨別人，只恨自己，怎麽那麽笨？
為什麽就不能看出來蕭置黑馬潛力股的資質？早知會有今天，她寧願跟着蕭置吃糠咽菜啊！
她将自己唾棄了一百零八遍後，終于擡起手，重新打開了手機，看着那些批判自己的回帖，她忍不住回複了一個帖子：“各位，我是LZ，更新一下，許多年後，他功成名就了，而我被啪啪啪啪打臉，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回複完後，她關閉了那個論壇，起身，重新面向那扇把自己拒絕的門。
讓她沒想到的是，門是開着的。
蕭置正站在門後望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