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早餐後程钰驅車出門，發現有人跟蹤。
跟着的車還不只一輛。
不只跟蹤，這些人還在不停的拍照。
一輛房車追上程钰的瑪莎拉蒂，車窗打開了，攝影師不停的拍攝，年輕的女主播臉色興奮，“寶寶們，我們正在給大家做直播。大家看到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沒有？她梳着丸子頭，戴着小墨鏡，一身名牌，打扮得很潮，可她的衣服不應季，大夏天的穿長袖長褲！莫非傳言是真的，齊珵玉真的虐童，小姑娘渾身是傷？”
程钰戴着墨鏡，面無表情。
嘻嘻趴在車窗上，對着攝像頭做了個鬼臉，“你們好讨厭哦。”
“小姑娘真可愛！”女主播更加興奮了，“寶寶們，誰能想到呢，這麽可愛的小女孩兒居然會被虐待、被侮辱，傷痕累累，大夏天的連短袖也不敢穿。而這位看上去高貴美麗的媽媽，都和沈三少談婚論嫁了，還隐瞞她未婚生女的事實，妥妥的騙婚啊。騙婚、虐童，傳言她還趕走了她的父母，讓兩位老人家無家可歸……”
女主播繪聲繪色，眉飛色舞。
“快看快看，評論炸了！”
“胧胧你紅了！這一會兒的功夫，十萬人湧進了直播間，都是來罵齊珵玉的！”
房車裏一片歡呼聲。
嘻嘻雖然不大明白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憑直覺也知道是攻擊媽媽的，氣得小臉蛋通紅，搖下車窗奶聲奶氣的喊：“你們太壞啦。”
“小妹妹真好玩。多拍她。”房車裏不止一個聲音在這麽叫。
“對對對，多拍小姑娘，所有的人都在罵齊珵玉，所有的人都在可憐這個小姑娘。”
嘻嘻眼淚汪汪的轉過頭，“媽媽，他們好壞。”
“小姑娘告狀了。快，拍齊珵玉，她一定氣急敗壞了，好戲來了！觀衆更要多了！”房車裏的人興奮不已。
可是，程钰的反應卻讓他們失望了。
程钰車開得很穩，表情管理得很好，連聲音都是溫柔動聽的，“嘻嘻，不要生氣了，他們也不過是混碗飯吃。”
“他們沒飯吃嗎？”嘻嘻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
“如果不拍咱們，他們的收入有可能會降低。”程钰話說得很委婉。
嘻嘻才三歲，理解力有限，再看向女主播等人的時候，如桃花潭水般的眼眸中滿是同情和憐憫，“你們沒飯吃呀，好可憐。”
女主播風中淩亂。
她張大了嘴巴，露出驚愕的、白癡般的神情 。
過了一會兒，她意識到自己這形象不大好，但來不及了，已經直播出去了。
她下意識的看向屏幕。
評論一條接一條：“小姑娘招人疼，愛了愛了。”
“齊珵玉不是傳說中的胸大無腦不講禮貌啊。”
“齊珵玉風度相當好，黑轉路了。”
“我喜歡這個人美心善的小姑娘嘻嘻，想要個這樣的女兒。”
“想偷走嘻嘻。”
“主播好醜。”
“一起一起，組團偷嘻嘻。”
“那個說主播醜的給我站住！胧胧青春活潑，哪醜了？”
“看看這個蠢樣，你能昧着良心說不醜？這嘴巴裏塞進一個雞蛋沒問題吧？”把女主播剛才張大嘴巴的截圖放出來了。
女主播想自戳雙目。
她一直很注重表情管理的，今天怎麽失控了？
程钰拐上了一條小路，給齊見宥打了電話，“爸，我和嘻嘻被人跟蹤了，不方便去接你們。你和馮姨自己打車過來好不好？可能會遇到記者、主播之類的人，不用理他們，一句話不說就可以了。”
火車站出站口，齊見宥挂了電話，接過馮秀英手中的行李，“小玉和嘻嘻被跟蹤了，咱們自己回。”
馮秀英憂心忡忡，“被跟蹤了啊？那咱們過去會不會給小玉添麻煩？要不咱們化個妝？”
“這主意好。”齊見宥挺贊成的。
程钰見到臉孔抹得黑黑的、身穿黑白相間傭人服的父母，哭笑不得。
不知道的，大概以為家裏這是來了兩個菲傭吧。
嘻嘻瞪圓眼睛辨認了好半天，才認出來這是外公外婆，熱情的伸出了小胳膊。
“怕有人跟蹤嘛，我們就化了個妝，不想讓人認出來。”齊見宥解釋。
“小玉，我們不會給你添麻煩吧？”馮秀英惴惴不安。
齊見宥之前在太平鎮開醫館，外貌還是儒雅清俊的。馮秀英和他同齡，比他顯老，很瘦，皺紋多，而且一臉的小心翼翼，再配上那身傭人裝，真跟一個保姆似的。
嘻嘻很喜歡外公外婆，在外公懷裏撒過嬌，摟着外婆不放，笑嘻嘻的別提多開心了。
程钰心裏很難受。
馮秀英是齊珵玉的繼母，齊珵玉和齊見宥相繼去世之後，齊見宥同母異父的弟弟單寒要争嘻嘻的撫養權。其實單寒對嘻嘻根本沒有感情，之所以争撫養權就是貪圖齊見宥、齊珵玉的遺産。單寒争到嘻嘻的撫養權後虐待嘻嘻，馮秀英不忍心，拿出她所有的財産和單寒作交換，把嘻嘻救了出來。馮秀英文化程度不高，找不到好工作，保姆、保潔、環衛工，為了養活嘻嘻，她一天打幾份工，累彎了腰，累出了病。
寒冷冬日的淩晨，正在掃大街的馮秀英被一輛豪車撞死。司機逃逸，嘻嘻又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
原作者簡單的描寫了這些情況，又輕描淡寫的加了一句：嘻嘻在續書當中會成為最大的反派，敬請期待。
呵呵。
嘻嘻招誰惹誰了，聰明可愛早慧心善的好孩子，遭受了這麽多的苦難，最後還要成為反派，成為炮灰？
馮秀英又招誰惹誰了，被豪車撞死之後，作者甚至連撞死她的人是誰都沒有交待，就這麽漫不經心的翻篇兒了。
“外婆，我跟媽媽睡。”嘻嘻咧開小嘴，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米牙。
“跟媽媽睡啊，那可真好。”馮秀英又驚又喜。
齊見宥也有些意外，和馮秀英交換了一個眼色，兩個人都很激動。
小玉對嘻嘻一直冷淡冷漠，這終于想開了啊。
“真好，這可真好。”老兩口高興得就會說這句話了。
“馮姨，那些花盆我都放到陽臺上了。”程钰指指陽臺，“你想種什麽就種什麽，種花當然可以，種菜也行。總之，怎麽高興怎麽來。”
馮秀英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小玉，以前我提過種菜，你當時就急了，說我都住到豪宅裏了還忘不了種菜，天生窮命……”
程钰把幾包菜種子放在桌上，“我在網上買的，也不知道是什麽菜種子，你看看有沒有用。”
程钰到廚房做飯去了，說要燒一桌好菜給外公外婆接風。
馮秀英抱着嘻嘻坐在沙發上，高興得發暈，“小玉讓我種菜了？不嫌棄我了？”
齊見宥比她還高興，“閨女和咱們言歸于好了。來來來，把花盆收拾好，準備種菜。”
嘻嘻跳下地，“種菜，種菜。”
程钰從廚房探出頭，見祖孫三人興沖沖的松土、播種、澆水，外公外婆一臉神秘的打開他們帶來的箱子，露出毛茸茸的小雞、小鴨，嘻嘻蹦蹦跳跳，高興瘋了。
嘻嘻和程钰在一起，當然是親呢的，但到了外公外婆面前，她明顯的更放松。
到底是外公外婆一手帶大的孩子啊。
--
好媽媽的網綜就要開錄了。
有外公外婆照顧嘻嘻，程钰就自由了，可以單獨外出。
她獨自開車出去，到商場采購了許多東西，又約了朋友喝茶聊天。
她約的全是素人，而且全是女人，跟拍的記者和主播也就松懈了。
确定沒有人跟蹤之後，程钰驅車去了明傑律師事務所，在裏面待了半個多小時才出來。
她不是一個人出來的，有一位年輕英俊的律師陪着她。
兩人一起去了就近的派出所。
從派出所出來，程钰一身輕松。
該報的案子全報了。
不打無準備之仗。
齊珵玉在公司越混越慘，現在已經連助理都沒有了。這次她要錄網綜，公司給她派了一個名叫小季的助理。
小季還是在校生，個子不高，微胖，見了面就笑咪咪的叫“珵玉姐”，“珵玉姐，以後我就是您的助理了，保證随叫随到。”說着話，還調皮的敬了個禮。
一旁的嘻嘻馬上站直小身子，表情嚴肅的舉起小手，敬禮。
小孩子身體還不協調，動作并不到位，稚拙有趣。
“可愛哦。”小季情不自禁的彎下腰，“小寶貝你好。我叫季蓮蓮，你叫我小季就可以了。”
“小季姐姐你好。”嘻嘻奶聲奶氣，小大人一樣，“我大名叫齊熙恬，小名嘻嘻，你叫我嘻嘻就可以了。”
“天呢。”小季蹲下身子，一臉迷醉，“嘻嘻你長得這麽好看，小嘴又這麽會說，你上了節目，會迷倒一大片像我這樣的老阿姨的。”
程钰牽牽嘴角。
現在的小姑娘啊，明明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愛自稱老阿姨？
雖然有了助理，但程钰還是原來的設想把馮秀英帶上了。
錄節目當中，程钰有可能會和嘻嘻分開，把嘻嘻交給小季她哪裏會放心。
節目地點在一個海島上，程钰一行人到了水邊，面臨第一關的挑戰：自行劃船上島。
到的最早的人，可以優先挑選住處。
島上有豪華別墅，也有漁民住的簡陋小屋棚，差別可大了。
助理、随行人員另有大船上島，水邊停着六艘小船，是給參加節目的六對嘉賓準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