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白切黑兒子篇
且不說那個讓君楚瑾操碎心的熊閨女明棠。
就說太子小時候, 乖巧的一批,簡直和他母親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太子生得好看, 性情溫馴,但卻太過心軟溫柔。
雖然君楚瑾很疼他, 有時卻也不得不狠下心來教他有關帝王之術。
有一回君楚瑾氣在頭上, 把年幼的太子給罵哭了,見他眼眶紅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太子一邊抽了抽鼻子,一邊認真說:“是。”
君楚瑾為了叫他長記性狠狠打了他一頓手板,太子則是乖乖地認錯,乖乖的挨打,他不讓哭, 太子便一聲不吭了。
等到後半夜, 太子歇下了。
君楚瑾則是帶着一瓶傷藥偷偷跑到太子床邊來替他塗藥, 又交代太監照看好太子,留意飲食, 這才離開。
只等君楚瑾一走, 太子便睜開眼睛來,他看着被上過藥的掌心微微嘆了口氣,又起身點了燈, 回到桌邊去練起字了。
“殿下往後是要繼承大統的人, 心軟總是不好的……”
太子卻淡聲說:“實則父皇才是心軟的那個。”
便是他受了傷, 君楚瑾也完全不該來看自己, 不然他給自己的教訓又如何能起最好的作用呢?
而且他身邊那麽多人伺候, 君楚瑾哪怕吩咐一聲旁人一聲,對方未必不能替太子上好藥。
說到底,父皇還是心軟疼他。
只是父皇疼他,他自己卻不能不争氣。
小太監只與太子說了會兒話,便愈發覺得太子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
如今這般年紀便能将什麽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論是耐力還是自制力,在這些方面太子都是比父親更加優秀的,至于其他,君楚瑾亦對他循循善誘,将他教得十分出色。
只怕眼前這位未來也未必就是個比聖上差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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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小太子一天一天的長大,落在旁人眼裏,也是個如青竹蒼翠挺拔的清俊少年。
莜娘端着一壺茶站在回廊拐角處,看着太子的背影,心中卻想今年就該定下太子妃的人選了,還不知道花落誰家。
在她十歲的時候,她娘就交代過她,這輩子,要把太子殿下當做親弟弟去照顧,去疼愛。
莜娘便牢牢記得這話,一直沒有忘記過。
太子出生的時候比莜娘小一歲,自小也是乖乖的樣子,她娘說,就和皇後娘娘小時候是一樣的玉雪可愛,乖得令人憐惜。
莜娘和這位太子殿下相處了數年,也覺得這位太子是個性情溫潤之人,再好相處不過。
這一年的莜娘相對于身邊早早就嫁人的姑娘們而言,她已然是個大齡待嫁的女子,盡管如此,她出落得水靈,正如枝頭上最鮮嫩的一朵花骨朵兒,将所有的绮麗豔色都含在柔軟噴香的花瓣裏頭,含蓄美好。
前兩年碧芙便催着莜娘擇一門夫婿,莜娘卻說不急,她已經将照顧太子當做了一種習慣,并且也早已打算好等太子妃入門後自己再去嫁人。
再說太子早些時候便安頓了通房,已經識得人事,如今娶妻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等那之後,她也算是全了自己這麽多年的牽挂。
傍晚時分,太子從湯池裏出來,一身的水霧氣。
莜娘叫香杏替太子将頭發絞幹,卻被太子回絕了。
“莜娘,你來罷。”太子對香杏溫爾一笑,香杏便紅着臉将巾子塞到了莜娘手裏低着頭跑出去了。
莜娘略一遲疑便上前去,将手中的細布展開來,将太子的頭發包住,然後再一點一點地擠出水來。
“莜娘年底就要走了嗎?”太子半阖着眼,俊朗的面容在昏暗的燭光下打上了淡淡的陰影。
他的聲音慣是好聽,若清風擊竹,林間葉欶,宮裏頭的主子們,脾氣最好的也是這位太子,能夠在東宮伺候的宮人無不以此為榮。
“嗯。”莜娘淡淡應了一聲,“已經定下了夫家,奴婢等太子與太子妃定下後也就放心走了。”
“莜娘的夫家是姓許的?”太子問道。
莜娘聽他這話,心略提了提,卻沒有應他。
豈料太子輕笑一聲,擡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拭發的動作打住。
“莜娘怕什麽?”他的聲音低低沉沉,仿佛也摻入了一絲黑夜的陰翳進來,“是怕那姓許的和前面幾家一樣嗎?”
莜娘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怕他也忽然背信棄義,毀約另娶?”太子緩緩起了身,回過頭來看她,那副如玉的面容這才迎着燭光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殿下說的什麽話,奴婢聽不明白。”莜娘隐去了情緒,露出再得體不過的微笑。
“好吧。”太子也緩緩翹起了唇角,那雙眸子與他母親極像,總是叫人覺得他與他母親是樣無害的人。
莜娘也一直這樣認為。
“莜娘……”
等到太子下榻的時候,忽然低低喚了莜娘一聲。
莜娘上前去,掀起了床帳,見太子坐在床上并未躺下。
“怎麽,殿下喚奴婢?”莜娘問道。
太子說:“方才我瞧見床角有個黑東西跑過去了,是不是老鼠?”
莜娘颦眉,心想這可不是一般的失誤,若是老鼠傷了太子,東宮裏大半的下人都是要受刑的。
“叫奴婢來看看……”
她說着便俯下身撐着床榻,往床裏看去,卻忽然又想到這床裏頭是封閉的,那老鼠就算要跑也該往外跑去,她正要回頭,卻忽然察覺背後一團陰影。
就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忽然被人掀到了榻上。
床帳子因為那人的動作,也柔柔的落下,擋住了外面輕微的光。
莜娘粗喘了口氣,顯然受到了驚吓。
她仰在榻上,肩膀卻被人輕輕壓住,卻叫她動彈不得。
那人輕笑一聲,低聲問道:“莜娘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莜娘的心狂跳,卻還是維持着表面的平靜,“殿下這是做什麽,我可以替你去叫香桃過來……”
“叫她來做什麽?”
她忽然就察覺到一只溫柔的手輕輕撫過了她的面頰。
“哦,因為她是我的通房嗎?”
“可是莜娘……”
“我的第一次,可是給了你呀……”
那瞬間,莜娘的腦袋裏埋藏了多年的炸、藥終于砰的一聲炸了。
他知道……
他竟然什麽都知道。
“殿下……”莜娘深吸了口氣,腦中立馬便又生出了一個 主意來。
她知道,這位太子殿下是個最好說話不過的人,他從不會強人所難,更不會叫人難堪。
“那只是一場誤會。”莜娘的聲音平靜得很,“實則我已經與許郎商量好了,等我們一成婚,便會離開京城,永遠都不回來了。”
“殿下,這麽多年來,您給我的體面不比香桃夫人要少,因而殿下與奴婢是兩不相欠的,殿下不必自責……”
“莜娘,我沒有自責。”太子的手順着她面上的輪廓逐漸往下滑去,落到了她的衣領口,纖長的手指微挑,便令她領口的系帶松開來,露出底下常年藏在衣下的雪色柔嫩皮膚。
“是我……”他挑起唇角,是他一慣溫潤的模樣,“我叫香桃騙你進來的。”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什麽誤會。
“你小時候總是說我是只小兔子對不對?”
“我以為你會喜歡,所以……我一直都對你很溫柔,也不曾想過逼你。”
他披着兔子的皮,可卻早就垂涎她已久了。
“可是我不逼你,你卻來逼我,我……我也不願意這樣,好在那些人家都很通情達理,不曾叫我為難呢。”
“是你……真的是你?”莜娘的手指輕顫,心中的猜想竟真的得到了證實,“先前那些願意同我定親的人家,都是你從中作梗……”
“嗯。”他道:“因為我不想逼你。”
所以他就只好去逼迫他們了。
“可是你實在太不乖了,你居然……又和許家定了親。”他俯下身來,輕輕地在她唇上印下一道綿柔的吻,“我父皇不許我再拖延下去了。”
“所以,莜娘,我可以等我們成親之後,再由着你慢慢想通。”
他的動作那般輕柔,卻讓莜娘半分都掙紮不得。
哪怕是第二次,他還是溫柔得讓她感受不到痛,讓她除了陷入那種羞恥地沉淪地,別無選擇。
而後,一陣狂風暴雨,床帳搖曳,将這種歡愉推至巅峰。
三個月後,莜娘也不知道太子用了什麽法子,替她争取到了側妃的名分。
“莜娘,外面桃花開了,我帶你去桃林可好?”身後的人将她溫柔得攬入懷中。
莜娘眨了眨眼,望着一派春光,心中卻毫無波瀾。
太子臉色一如從前那般,握着她手的力度卻不容抗拒。
身側的莜娘清麗柔然。
太子勾起唇角,眼中全是滿足。
他深知她的弱點與心地之柔軟,很久之前,她就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後數年,當他自以為不會變故的東西發生變故的時候,他終于不能再自持冷靜。
可他得到的也僅僅是他那最溫柔不過的母後一個耳光。
“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她。”
太子的最後一張底牌落敗,他終是紅了眼睛跪在了母親面前。
“求您……把她還給我。”
梅幼舒卻扶着碧芙的手毫不留情地離開,将他的傷心欲絕,留給那個女子獨自應對。
“我相信他對莜娘的真心。”碧芙冷不丁地說道。
梅幼舒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年輕人的事情,就叫他們自己解決罷。”
此後多年,癡兒怨女的故事好似代代相傳,反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