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見必有相欠
葉詢端一碗阿姨切好的西瓜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
将西瓜放在桌子上，挑眉問她：“你家狗絕育了嗎？”
許一淼有些莫名，但還是老實回答：“絕了，怎麽？”
葉詢拿了根牙簽，插了一個西瓜肉到嘴裏，細嚼慢咽，緩緩道：“我家貓不可能看上太監的，她只是嘲笑。”
阿花乖順的“喵”了一聲。
氣氛很尴尬，
許一淼臉色變沉，陰測測的看着他，“你說我的小白是太監？”
他自然笑：“這是事實！”
“事實又怎麽樣？我家小白是薩摩貴族，你懂不懂，沒絕育前附近的小母.狗排着隊給他生小家夥，你家的大肥貓有？”
她氣的腮幫子鼓起了，他面色不改，“幸虧絕育了，不然可玷污了你家狗高貴的血統。”
她懶得跟他扯，端走西瓜，把上面的牙簽扔進垃圾桶，拿了根新的走了。
臨走前還挑釁的瞪了他一眼，坐到餐桌上一個人霸占了碗裏的西瓜瓤。
葉詢低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他忽然淡笑一下，然後越過在一邊打鬧的一貓一狗，坐電腦前打游戲。
除了許一淼姐弟，基地其他人面面相觑，個個露出類似于驚恐的神色，他們隊長什麽時候脾氣這麽好了，還跟女孩子吵架？
許一淼把西瓜籽兒吐到一邊，最後連個西瓜汁都沒剩下，完了還順暢滿足的嘆了口氣，嘴巴兩邊蹭了點紅色汁液。
她對許一焱說：“小白放你這一晚上，今晚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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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焱問：“去哪？跟誰？”
“東東回來了，我跟她去玩。”
許一焱皺眉，有些不開心，“又去酒吧？”
許一淼心下咯噔，看向他旁邊的葉詢，後者依舊淡定打游戲，耳朵上塞着耳機，估計是沒聽見。
“沒事了，我先走了。”她擦了擦嘴唇，摸了摸小白，走了，門重新被關上。
許一焱還是不放心，跑出去拉開門吼：“我晚上會打你電話的，要是那時候你還在酒吧，我就親自去逮你！”
女孩微小的聲音傳來：“知道了！”
許一焱嘟嘟囔囔的走回來，“酒吧裏那麽多男的，又那麽吵，這個東東真是多事！”
葉詢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了動作，按着鍵盤的手，指甲泛白，按鍵被凹了進去。
蘇青酒吧。
勁爆的金屬音樂在震耳欲聾，還不是夜晚，酒吧裏面就已經客滿，男女在舞池中瘋狂的扭動，也有安靜的坐在吧臺飲酒。
夏小暖穿着火辣，酥胸半露，她半伏身軀，一條雪白的□□拉的更深，用食指和中指夾着一包套套，對着面前的男人魅惑一笑。
“帥哥，晚上我們一起玩？”
男人面孔有些青澀，對她的笑還有些臉紅，是現下流行的小鮮肉款，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間。
他羞澀點了點頭，不好意思的去拿她手上東西，結果被後面突然出現的女人拿走了。
許一淼拿走，放在短褲後面的口袋裏，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往後拖。
夏小暖一邊穩住身軀，一邊沖小鮮肉喊：“小弟弟，姐姐下次找你哦！”
末了還飛吻了一下，小鮮肉臉紅到耳根，羞怯的點了點頭。
東東早就坐到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着調好的酒，随着音樂抖動，看兩人，放下杯子，大嗓門喊：“你他媽的來還挺早啊，我還以為你要等到晚上十點才出來呢！”
許一淼将夏小暖丢在沙發上，坐到旁邊，聲音也有些大，“我要是那麽晚來，你們都放了好幾炮了！”
兩個人被她的黃段子逗笑了，笑的花枝亂顫。
夏小暖坐直後，跑過去挨着許一淼坐，被她嫌棄了：“別挨着我，熱不熱啊！”
東東眼珠子轉了轉，夏小暖隔開了一點，卻也沒坐到別處。
“小暖這套套多着呢，賣男裝送避孕套，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夏小暖是淘寶店主，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網紅了。
“我這叫貼心，像我這樣的熱心賣家不多了好嗎？”
東東輕嗤一聲，眼睛放進了舞池，看看有沒有帥哥。
許一淼調了杯果酒喝，她不愛喝酒，但酒量也不算差。
“你什麽時候回去啊？”許一淼打斷東東的眼神。
“過幾天吧，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東東拿了塊水果吃，反問她。
她笑了笑，“我本來就沒打算回去啊？”
東東突然湊近仔細的看着她，賊兮兮的笑，“你最近不對勁啊？以前回國也沒見你真笑一個的，你談戀愛了？”
“什麽東西啊，談毛線戀愛啊，就是最近碰到了幾個人，覺得緣分這東西挺奇怪的。”她眨眨眼，無奈的嘆氣。
“碰到什麽人了？”東東看一眼夏小暖，在吧臺跟調酒師聊天。
“以前讀書的時候喜歡的一個人。”
“讀書？”東東張大嘴巴，“那麽早，那不就是你初戀咯？”
“算是吧。”她皺皺眉，又沮喪道：“是我單相思，還被對方知道了，現在感覺怪怪的，而且你也知道我現在不想跟以前的人有接觸。”
東東也憂慮了，“那一焱知道嗎？”
“別提了，他是一焱的隊長，我怕一焱知道了，到時候會做出什麽沖動的事情，我知道他很喜歡打職業比賽的，拿冠軍是他的夢想，不能因為我耽誤了他。”許一淼想起了弟弟還沒有好全的心理疾病，就愁得慌。
東東咂了口酒，“你們緣分還真深，這麽多年了，都能碰到。”
“我跟他從小就這樣，小學同桌，初中同桌，現在又是鄰居各種複雜牽扯。”她哀嘆了一聲，無力的趴在沙發靠墊上。
“人若相見必有相欠。”東東正經瞅着她，“你是不是欠錢沒還？”
許一淼登時起身，還真認真想了想，“應該沒有啊，我那時候是窮，但是能找一個同學借的了多少錢？”
東東偷偷壞笑了一下，咳嗽一聲，說道：“要不你回去問問他呗！”
她咬唇思索，“好主意，我回去問問，欠人東西确實不好。”
東東在那笑的更歡了，反正她向來坑朋友習慣了。
夏小暖端着酒走了回來，看到許一淼認真的樣子，疑惑：“你們聊什麽呢？一淼你又想幹嘛？”
許一淼擺擺手，“沒事沒事。”端起酒杯豪飲一大口。
酒吧裏只有果盤和酒，許一淼沒吃晚飯，水果吃得見底了，酒到是沒喝多少。
有服務員上來收拾，店內燈光打的暗，中間懸挂這五光十色的燈，一下下的打在許一淼的臉上。
服務員穿着制服，在那擦着桌子，一擡頭正好看到綠色的燈在許一淼臉上一閃而過，她驚掉了手上的抹布。
“許一淼？”她有些不确定的開口。
許一淼正拿着哈密瓜在那咬着吃，被她叫住後，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她，黑暗中看不大清楚她的模樣。
拿着半塊果肉問：“你是誰？”
服務員走上前，看向她：“是我，我是劉曉涵啊！”
旁邊的夏小暖兩個人呆滞的看着她們，沒搞清楚狀況，許一淼這幾年都是在美國跟她們一起玩到大的，按理說她認識的人，她們都應該知道點的，只是劉曉涵她們真的沒有聽說過。
許一淼卻恍然大悟，把果肉塞到嘴裏，含糊不清道：“是你啊，真巧啊。”
劉曉涵局促的捏着制服，看着她。
許一淼看了一眼夏小暖她們，起身走出去，“我們出去聊吧。”
“好好！”劉曉涵連忙跟了出去。
廁所走廊的燈是開着的，只是裏面有對情侶在幹壞事，兩個人走遠了些，在走廊盡頭說話。
劉曉涵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有找過你，只是不知道你去哪裏了，那時候我真的很混賬，我确實有過一瞬間想不還你錢的，只是後來我良心過不去，等再去找你的時候，電話也打不通。”
許一淼喉嚨澀澀的，牽強的笑道：“你這幾年過的怎麽樣？”
劉曉涵紅了眼睛，“還行，孩子們都挺好的，我現在在這上班，工資也不錯，你留個卡號給我吧，到時候我把欠你的錢打到你卡上。”
“沒事不急。”許一淼淡淡的說着，她的确是讨厭過劉曉涵，因為她言而無信，當初求着借錢，最後卻跑了。
“我知道你會怪我，也是，當時我真的是被逼的沒辦法，你借我的兩萬塊錢，我必須還給你。”劉曉涵很固執。
許一淼報了卡號給她，随後問道：“孩子們，最近怎麽樣？”
劉曉涵露出些許笑意，“挺好的，還在上幼兒園，那個男人估計是找不到了，算了，我現在有孩子就很知足了。”
她是在高二的時候辍學了，那時候年少不更事，對社會上那些混混充滿了敬佩，最後被人玩出事了。
懷了雙胞胎，那個男人卻跑了，她的父母不管她的死活，她沒辦法走投無路遇到了回蒼城的許一淼，情急之下找她借了兩萬塊錢，生孩子坐月子的費用是有的，可是她也沒錢還。
後來心虛的換了手機號，斷了跟許一淼的聯系，跑了。
“如果手頭真的緊，就先別還，等有錢了再還吧。”許一淼終是于心不忍。
劉曉涵是她初中同學，成績不好，但是人心地還是不錯的，也沒有在背後跟着其他人說許一淼的壞話之類。
“改天我們一起吃個飯吧，我請客，老同學見面，你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劉曉涵這幾年沒有被人真正關心過，此時對許一淼的話心中微暖。
“好，我喜歡吃火鍋，到時候我們去吃火鍋，帶上孩子一起吧。”許一淼爽快的答應了。
劉曉涵連連點頭，近幾年的過于操勞，早就磨平了她所有的青春痕跡，臉上蠟黃，滿是滄桑的痕跡，她才二十四，跟許一淼差不多大，看起來比許一淼大上十歲也不為過。
她突然想起了什麽，努了努嘴，許一淼挑眉疑惑的看着她，問：“怎麽了？”
劉曉涵終是虛虛的笑了笑，沒說什麽，兩個人留了電話方式，分開了。
許一淼同情而又憐憫她，不然當初也不會借錢給她。
春日老師總是說世界上沒有後悔藥，青春只有一次，過去了就過去了，不管結了什麽樣的果子，也只能往下咽，後面的路還長着呢。
她想時間如果重回一次，劉曉涵肯定不會辍學，好好讀書，慢慢長大。
被劉曉涵一打岔，許一淼沒有繼續玩的心思，匆匆說了句，就走了，夏小暖堅持要送她。
許一淼怕她酒駕，沒讓她送，獨自走了。
劉曉涵看到許一淼走出酒吧門，看一眼手機微信，給葉詢發的信息有回聲了。
她說：“許一淼回S市了，我剛才看到她了。”
他回：“我知道。”
她還想再打幾個字給他，想了想，删掉自己打的幾個字，重新輸入：你又是何必呢。
葉詢關了手機，手撐在欄杆上，仰頭看向星空，星星密麻的點綴在夜空上，一閃一閃。
小學四年級，他跟許一淼兩個畫黑板報，那時候冬天的白天很短，兩個人畫到天黑才回家。
她有點怕，為了壯膽，背着舊書包，在前面一蹦一跳的唱：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
兩個人走到分開的地方，許一淼膽怯的望着黑胧胧的回家路，明明很怕，卻對他說：“你回家小心一點，小心有人跟你！”
說完，閉着眼睛就往自己家的地方沖，片刻間，就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其實有點擔心她，但是他不熟悉地方，所以沒有跟她進去，直到第二天看到她平安無事才放心。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很多蚊子，他被咬了好幾十次，正當他打算回去的時候，聽到門口路上，路燈盡頭一道女聲：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萬小眼睛······”
聲音清亮悅耳，他微微笑了笑，看到那道熟悉的聲影，跑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