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是誰。”血魔冷哼,“還知道,你舍不得。”
“與江漁無關。”
血魔争論,“他本來就是細作,鱗陽谷派他在你身邊監視你,才允許你下鳳凰山,我本以為,他與你在一起,日久生情,誰知到頭來,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害死你!”
“夠了!”姬冥淵不想再聽。
他不自信,對這段感情非常不自信。
自從愛上了江漁,他就總覺得自己不夠好,不值得江漁付出那麽多,犧牲那麽多,都是因為他。
但是,如果江漁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獲取他的信任,為了鱗陽谷,為了仙門與師門而做出了犧牲,才跟他在一起的……
他不想再繼續想下去。
這種時候,他應該相信自己的愛人,可是,明知如此,他還是會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
“血魔,答應我一件事,”姬冥淵揉揉太陽穴,“先別把這個事兒,告訴江漁。”
一連幾天,姬冥淵茶飯不思,吃什麽都沒有味道。
血魔走了,臨走時候,給他把長生訣的最後一層的功法口訣,留了下來。
他也沒有心思修煉,因為他與江漁低頭不見擡頭見,想問出口,卻害怕真相破壞掉現在惬意溫馨其樂融融的日子。
夢影壁的假象,他毫不猶豫的抛棄了,可擺在面前,不可證明的真真假假,他卻不敢向前邁出一步。
江漁正跟五大長老一起,幫忙把鳳凰山地宮裏發黴的物件都晾曬出來,花痕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後面,幫江漁擡箱子。
正如花魔所說,太在意的東西,就算是夢,也會不斷說服自己,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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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江漁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比鱗陽谷高了太多太多。
“小冥兒,你過來幫我一下。”花痕沖着坐在小土丘上游手好閑的姬冥淵,學着江漁的語氣。
“小冥兒是你叫的嗎!”姬冥淵過去吧小孩從江漁身邊提走,“我是你師父!”
說罷,他走過去,幫江漁擡起箱子,“我來吧。”
江漁見花痕走遠,很擔心地說,“花花沒事吧?他爹到最後,也沒有認他。”
“我們見過的花大夫的妻子,是花魔變的,而一直以來,陪在他爹身邊的女子,都是他爹想象出來的。他爹深愛他的發妻,也就是花痕的母親,他母親死後,難以接受現實,心甘情願被困在夢影壁裏。”
花痕沒有猶豫,跟着長老回來鳳凰山。
姬冥淵說,“等我練成長生訣,回一趟鱗陽谷,如何?我有些事,相與江舟确認。順便幫他把鎖屍塔裏的麻煩解決掉。”
“你想把那群屍體帶回來?”
“能讓他們安眠最好,若是不能,便帶回來吧。總放在鱗陽谷也不是辦法,誰知道傳到那一輩兒,鎖屍塔鎮不住了,它們跑出來惹事?”姬冥淵說。
“如果你能練成長生訣,那真是太好了!”
“好嗎?”姬冥淵低頭,“如果我沒練成,死了怎麽辦?”
“你不會死的。”江漁很肯定,“姬冥淵不老不死,你是不會死的。”
是嗎?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姬冥淵沉默,他把箱子搬回屋子,江漁看着姬冥淵落寞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些天,姬冥淵對他變得客氣。夜裏也是規規矩矩的睡覺,兩人之間的距離,能再容下一個人。
他回到地下,要搬另一個箱子上來。
“江漁,”江漁身後有人說話,他下意識的回頭,幾日前離去的血魔,正站在櫃子下一處陰暗的角落裏。
“你……”
“他愛你,很愛很愛。”小孩子的臉上,略帶戲谑,“愛到即使為你去死,眉頭也不會眨一下。”
“你想說什麽?”江漁覺得血魔來着不善。
血魔冷冷地說,“他練的長生訣,一直是錯的。要不是我及時發現,告訴他最後一層,他就死了!”
“錯的?”
“別裝天真了!姬冥淵他記不起你,我卻記得起你。鱗陽谷的希望之光,純陰之子。”血魔抑制住憤怒,“你以男子之身,嫁給姬冥淵的時候,是不是就打好了算盤,讓他學少了最後一層的長生訣,然後神不知故意不覺的去死?你們殺不死他,只有用這個辦法!”
“死……”
“三年,學習長生訣的時限,若是未完全學會,就會灰飛煙滅。長生訣最後一頁上,寫着這句話!”血魔冷笑,“換做鱗陽谷的別人,跟我裝傻,我是相信的,但你完完整整的學過長生訣,你不可能不知道!”
江漁搖搖頭,“不會的,我根本沒看過那句話。”
血魔不相信,“姬冥淵怕你傷心,一直隐瞞着你。他早就知道了。或許在他心裏,如果你想要他去死,他便遂了你的意,安安靜靜的去死!”
“真的……沒有……”江漁回憶着,那本冊子的最後一頁,分明是一張功法的口訣,根本不是血魔所說的那樣。
只有一種可能,他曾經修煉的,與血魔見過的長生訣,不完全一樣。
如果不一樣,那一定是,血魔看過的,是真的,而世尊給他的,是假的。
可是,江瑤與他修煉的,是同一部書,世尊怎麽可能害自己的親孫子。世尊那麽執着鎖屍塔裏的那群怪物,那麽執着起死回生,難道不希望他與江瑤能成功嗎?
完全沒有邏輯。
江漁覺得渾身冰冷,這種感覺,自從他遇見姬冥淵之後,就很少有過。他一步一步的靠着牆壁,艱難的行走,怪不得,怪不得這幾日姬冥淵會對他那樣客氣。他早已經知道真相,他在等着自己給他解釋。
他一定是以為,自己是細作,自己故意告訴他錯的長生訣,想讓他去死。
“不,不是這樣的。”江漁捂着心口,很疼,比當年被遠游師兄,活生生打斷仙髓揉碎金丹的時候,更疼。
他渾渾噩噩的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倒在枕頭上。
窗外,飛進來一只肥胖的鴿子。
遠游師兄?江漁苦苦支撐雙臂,捉住鴿子的腳。他把事先寫好的小紙條,綁在鴿子的腿上。鴿子展開翅膀飛走,江漁望着窗口,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淚。
……
姬冥淵坐在箱子上發呆,天色暗淡,他聽見花痕在亂喊,“師娘!師娘你在哪兒?”
在屋裏吧。或者在地下。話說,他一整天都沒見到江漁。
他猛然坐起身來。
花痕帶着哭腔,“師娘不見了!師父,師娘被人抓走了!”
“胡說!”姬冥淵否定,“鳳凰山上,我的探知可延綿千裏。根本沒有氣息異動。”
“給……”花痕抽搭着鼻涕,遞上了一封信。
姬冥淵接過來,一筆清秀的小字,映入他眼前。
江漁寫了一首好書法。
這封信,是江漁親筆寫的。信裏,寫了這些年來,他一直與鱗陽谷有書信往來,與仙林報告姬冥淵的生活。
可姬冥淵知道,江漁送給鱗陽谷的信,一直只有四個字,“相安無事”。
他不傻了之後,依舊如此,他在春葉城,在落月雪山,惹了那麽大的事兒,依舊只有這四個字,即使得知他是江挽并非姬冥淵,依舊是這四個字。
這麽不靠譜的細作,換做是他,早開除了。
信裏說,有件事,我必須找遠游師兄确認。他回鱗陽谷了,或許幾年,或許十幾年,或許一輩子。
姬冥淵把信紙揉成一團,什麽亂七八糟的。
江漁不會功法,一定沒走遠,姬冥淵跳起來,準備撒開輕雲步追上去。可他探知周邊,并沒有江漁的氣息。
奇怪。
“花痕,你是何時發現江漁不見的?”
“我看見師娘進屋,一天都沒出來,等我幹完活,回去屋裏的時候,就沒有人了。”
姬冥淵想了一會兒,把東張西望的五個長老給叫了過來。
“我要去鱗陽谷走一趟。”姬冥淵安排,“花痕留下,你們五個也留下。”
“尊主,”五大長老齊齊跪地,“你若去鱗陽谷,就再也出不來了。您現在不傻了,但是功法沒有完全恢複,他們要困住您,您就再也不會有自由了!”
姬冥淵有氣無力的說,“無所謂,我只想見江漁。”
“若是江公子不想見您,就算您去了鱗陽谷,他還是不會見您的。”東方長老說。
“你們怎麽知道我是去找江漁?”
“屬下……”五大長老迅速低頭。
“我就知道……”姬冥淵說,“是你們搗的鬼。”
“尊主,江公子是被血魔帶走的,他拜托血魔帶他走。我們也打不過血魔,想江公子離開您,也是好事一樁,所以就幫了他們一個忙,暫時封住了一小塊地方的探知。”
什麽叫好事一樁!拆分愛侶也叫好事!
姬冥淵氣道,“血魔是不是把長生訣的事告訴他了?”
五大長老點點頭。
這小惡魔真不讓人省心。
“我今日就動身去鱗陽谷。”
“尊主……”
姬冥淵攥住拳頭,“我跟老婆吵架,老婆回娘家,我去把老婆找回來,跪搓衣板頭頂臉盆很麽都行,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長生訣:魔尊再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