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凝脂見時候耽誤不得，又道：“小姐待會便和幾位千金說，很是喜歡文公子的詩句，卻不想竟成了這樣一門親事，也算是慨嘆。愛才之心人皆有之，并不算甚，幾位千金一定也會贊同，然後聲音大了人都來聽了，待會再有人說您喜歡文公子，又有誰信呢？畢竟您是那般可惜的神色。當然，得看小姐演技了。”
柳知瑤氣得發抖，勉強聽進去了全盤，才顫顫道：“多虧了凝脂機靈了，回去與娘親一說，娘親定饒不了孟五！待會就這般做，你們幾個小丫鬟也可咬咬耳朵。”
凝珠凝脂連連點頭。凝珠還在驚吓當中，“真是想不到人面獸心吶。”
準備回去了，凝脂又掏出自個兒荷包，遞給柳知瑤：“這是奴婢的，用做衣裳剩的雲錦做的，平時小姐荷包也是奴婢繡的，是以旁人看不出來是奴婢的，小姐暫且先用着吧。”
柳知瑤歡喜她的穩妥，一行人便回了宴客之處。
剛好幾位千金談及才藝，看到柳知瑤，許三嬌聲問了句，柳知瑤便笑道：“我最愛的，可不就是詩句？”
許三乃家中幼女，平時爛漫慣了，性子也和柳知瑤差不多，心計不會比柳知瑤多。聞言，便道：“聽說文煥華公子的詩句做的極好呢。”
本來作詩作得好的人有許多，只是這些日子剛出了文家的醜事，旁人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他。
柳知瑤一臉平靜又有幾分嫌棄地道：“可惜娶了……納了一個不清白的妾室。”
幾人都是閨中少女，自然喜歡聽這些八卦話，聞此嬌笑連連，周身又添來幾人，一塊兒聽着聊着。剛剛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楊六道：“也是可惜文公子的仕途了，注定受阻呢。”
楊六和韋四是一樣的将門虎女，說話哪裏顧及是不是朝廷的事兒，是不是可議論的，一時間竟只有韋四接話：“可不是呢，我們瑤兒直說可憐一代文豪。”
柳知瑤知道韋四是替自己撇清愛慕的心思，便沖她感激一笑，又對衆人解釋韋四的話，道：“我一直喜歡文公子詩句，這些日子他的詩句竟大不如從前，無法讓我再繼續讀下去。看來得重新尋個文豪來細品他的詩句了。”
“柳二，看不出來你竟是個才女呢，不過也是，你家是書香世家嘛！我娘親平日裏一直讓我學這些，只是我平素都不喜歡，以後多去你家做客可好？”許三兩眼亮晶晶的，哪裏讓人狠得下心去拒絕。
一直候在後面的凝脂心裏清楚，這是夫人選中的四戶人家之一的最受寵也是唯一的嫡女。
柳知瑤爽快答應，衆人又聊起其它話題。
凝珠凝脂在後頭也不含糊，楊六許三的丫鬟笑道：“你們小姐可真是才女。”
凝脂一向能言善辯，聞言一笑：“這話可不是假的，我悄悄與你說，現如今好幾位大家的詩句集，我們小姐都有收藏。”這話還真不是假的，柳知瑤喜歡詩句喜歡到了心坎裏，平日裏與柳纨對詩都能對上幾個時辰。不然也不會如此喜歡文煥華，如今只是把喜歡改成愛才而已，其它都是真的。
幾個丫鬟瞬間星星眼，“我們小姐看詩句寫詩句可是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柳夫人已經收拾妥當來了，本來貴女們的散歲生辰她可不來的，但這次孟家做的大，又下了請帖，也就只好來了。她卻總覺得孟家是效仿她們瑤兒。
見女兒與貴女們打成一片，許三更是挽住了她的手，和韋四一人一邊不亦樂乎，這才滿意地笑了。走到夫人們那邊，已經來了大半，但好歹自個兒不是最晚的。剛剛坐下和幾個相熟的打了招呼，剛要說話，就見孟夫人領着孟五而來。
“心兒問夫人們安。”孟五端的還是賢良，柳夫人對她也很是喜歡。
夫人們紛紛稱贊，與孟夫人交談，也會和孟五說話，好半天孟五也不去千金們那兒，柳夫人已覺奇怪，卻聽得文夫人說：“我們華兒這幾日功課可勤了，又給出了幾首詩。”
當着孟五的面說兒子，已是失了規矩，柳夫人只默嘆上梁不正下梁歪。接下來孟五卻道：“那瑤兒可定是高興，她愛慕文公子許久了呢，每次出詩都……啊，不對不對，我說錯了，是……是……”接着便淚眼朦胧，急得說不出話來。
柳夫人眸色已是一冷，冷笑道：“誰人與你說的這混話！”
可惜衆人都知柳二孟五的情意。
文夫人瞬間惦記上了柳知瑤，急急問：“馬上買了收藏？”
孟五一副被吓到的樣子，怯怯點頭。
恰好柳知瑤和韋四看到孟五，見她久久流連，便走過來，許三也還纏着。聽了此話，柳知瑤眼淚馬上出來，她吃驚地看着孟五：“心兒，這，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許三見剛認的好姐姐落淚，立馬憤憤不平地找出來指責：“我們都清楚柳姐姐對文公子只是愛才之心呢！不說柳姐姐出身書香世家喜歡詩書，我一個不喜歡的也會買幾本看的，這算什麽？這就是愛慕了？誰教你說的？”
韋四對孟五這般行徑，也是無比驚愕，幸好在許三說罷後反應了過來，斥着孟五：“虧瑤兒與我當你是姐妹，你怎麽這樣亂毀瑤兒名聲？你盡管去問這些千金，誰不知道瑤兒不喜歡文煥華的好色？好色到娶了一個殘花敗柳，誰會喜歡？換了你，你喜歡？”
貴女們都圍過來了，紛紛說是。
兩番話下來，加上柳家的确詩書傳家，還有衆貴女的作證，這愛慕一說很快被推翻。文夫人被弄得沒臉，只說如廁便暫時離開。孟五的宴會許多看不過去的都先行離開，不想得罪柳家的也在柳夫人攜女走後也一齊離開了。最後剩了幾個眼見都沒人了，也就告辭了。如此一來，竟是空前的荒涼。孟五哭着回了院子，今日一事，她沒壞了柳知瑤的名聲，自己的名聲卻敗盡了！只恨出手太早，只恨柳知瑤這賤人太有心機！
回府途中，柳知瑤突然抹了淚，與錯愕看着本應無比傷心的女兒的柳夫人說清了這次事情來龍去脈。柳夫人冷笑一聲：“這次孟家別想好過！”說起凝脂，臉色一緩：“凝脂是該大賞的，剛好你舅舅剛遣人送來不少好東西，剛好趁着這次大功賞她嫁妝。”
柳知瑤聽到這個，有點不高興，扭捏了一會兒，才問：“凝脂跟凝珠不一樣，她一定要嫁人是不是？”
柳夫人有點不忍，擁過女兒，輕輕拍着她的背脊，颌首道：“瑤兒，做人得講良心，娘親這麽多年暗地裏為了咱們解決了不少人也害了不少人，但那都是他們先居心不良的，也是他們該得的。然娘親從未害過對我有恩的。凝脂當年救了你，自個兒卻差點活不下來，娘親嘴上不說，心裏卻一直念着的。凝珠簽了死契，凝脂也是，但是只能放凝脂，因為你身邊不能沒有一個真正忠心和知冷知熱的，幸好凝珠是自個兒心甘情願的，大不了以後對她再好一點。所以，凝脂必須嫁人，凝珠必須留下。除非凝脂自己提出不嫁，否則我們都不能提，知道不？”
柳知瑤眼裏含了淚，許久才聽到她的聲音：“娘，我是舍不得，畢竟只有她最懂我心，也最會替我辦事。你看，今日我都沒吩咐，還不是她自己察覺的？當然，凝珠可能也有察覺，但她沒有那個膽量與智慧。一想到以後她要離開，我心裏就跟剜了肉一樣的疼！”
柳夫人繼續撫着她的背，聽到這兒，輕聲一笑，道：“所以你要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可以沒有凝脂，強大到凝脂可以安心嫁人，這樣你好，她也好。”
想了許久，柳知瑤才點了頭，“女兒明白了。”
回去後，柳知瑤許凝珠凝脂二人回去休息，讓香彤香茵幾個伺候。她也累了，收拾一下就讓人伺候着用飯，不久也去歇了。
才繡了一個荷包就有些困了，凝脂褪了衣衫首飾，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醒來後就看到柳夫人身邊的汀蘭在那兒寫着什麽。
汀蘭剛剛停筆看過來，就見着凝脂斜靠在福紋靠枕上笑着看她，只覺得春暖花開，美不勝收……凝脂見她如此，笑出了聲，這才喚回汀蘭的魂兒。
汀蘭臉一紅，癟着嘴走來，可是看到她的笑容不知不覺又笑了。遞過去手中剛寫好的長長的單子，甜甜道：“都是夫人賞你的呢！夫人說你立了大功了！我悄悄告訴你，這不少寶貝都是舅爺剛剛送來，我還沒捂熱算清呢，就給你了！”
汀蘭是管夫人私庫的，如此委屈的樣子和語氣，真是逗樂了凝脂。不過看到單子後，她笑不出來了，慌忙往汀蘭那兒還：“這可使不得！”
汀蘭揶揄道：“你才看了幾條？來，姐姐我給你念念……黃金一千兩白銀兩千兩，南珠二十顆，紅珊瑚擺件一對，玉如意一對……”
凝脂都要哭了，慌亂地去捂汀蘭的嘴：“好汀蘭，別念了，這随便一個都不是我能要得起的呀！我攢了那麽久的金銀珠寶，哪裏抵得上你剛剛念的這些？何況還有許多呢……快帶回去還給夫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凝脂也是個小富婆鴨。
邵定謹：我再賺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