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姨娘生的柳佳夢跟四姨娘性子差的遠，四姨娘那種地方出來的，嘴巴厲害得很，柳佳夢卻從小心思都藏在心裏，要不是偶然一次，柳知瑤都不知道柳佳夢是那麽惡毒一個人。
從此自是看清了她。
要不是當時凝脂手帕掉了沿路找回去，被推進河水又不會水的柳知瑤再過一小會就死定了。
也因此凝脂一直受重用，真比起來，凝珠在夫人小姐心裏的地位都沒凝脂高呢。
所以夫人小姐偶爾會有些不經意的偏頗，幸好凝珠不是在意這些的人。
柳佳琳這次真說不出來話了，索性撇開頭，還是柳佳良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情不願地軟了聲音：“是，求大姐了。”
柳佳夢也低眉順眼地道：“請大姐幫幫忙吧。”
柳知瑤繼續擺譜，柳佳良就在一邊說盡了好話，柳佳夢低着頭沒再擡起來過，只是時不時地應是，柳佳琳更是一句話都沒說了。
磨到柳知瑤真的不耐煩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柳知瑤擺擺手趕人：“都回去都回去！回頭我記得的話會提一下的。”
這……
萬一不記得了呢？
萬一提的時候柳夫人沒空沒聽到呢？有第二聲嗎？
三個人很不放心卻又不得不離開。
柳知瑤下午在家和幾個女先生分別學了會琴和書畫。十三歲開始要學着打理事務，所以十三歲開始柳知瑤就停了去京城女學了，只請了先生教習自己喜歡的課程，其它的在女學已經懂了皮毛。
晚上再去對詩，一天下來加上昨晚上的，已經有一整套的梅蘭竹菊了。她只要每一套形态底色不同就可以，這樣也不算一樣。她可是知道大戶人家都怕東西一樣的，特別是衣物手帕首飾什麽的。
轉眼就是夏日了，酷暑曬得人都黑了，幸好柳家除了在朝當官實在走不開的都準備去避暑個把月。
到了鄉下的莊子，再過兩裏地就是凝脂家鄉了，盛産梨子，那兒出來的梨子最是香甜。
新衣裳都做好了，凝脂第一天就穿上了蘭花的，綠衫白裙很是惹眼，再戴一支玉步搖，玉耳墜玉镯配着，煞是好看。
因着柳纨請了幾天假來，所以柳知瑤成天和他在一起吟詩作對，聽婆子說梨村的梨子好吃，就讓凝脂去買，趁機玩玩。
到了夏天，衣裳是薄綢的，能吸汗，還特別清爽。凝脂一個人去沒意思，凝珠又得伺候着，就尋了香蕊香霧一塊兒去玩。
香蕊知道那是她家鄉呀，一直問她哪兒好玩，有沒有水什麽的，馬車上還帶了換洗衣裳呢。
三個人一到，讓人都以為是誰家小姐。香霧去詢問哪兒有賣梨子，旁人往不遠處指了指，“走幾步路就能看到老李家的在賣，老李家的梨子又大又甜嘞！”
老李家。
當然不會是她家，那是她大伯家，一般那老婦會去幫忙，好歹能得幾文辛苦錢。
凝脂也沒多躊躇，就領着倆人和剛才趕車的車夫一塊去了。
“大娘，來你們這些梨子甜不甜？”香霧問了一句，李大娘笑着洗梨子：“甜啊，來，姑娘嘗嘗，好吃再買！”
香霧自己可不敢做決定，把梨子遞給凝脂：“姐姐嘗嘗？”
李二娘一直看着這三位呢，她身邊的小丫頭不高興了，扯着她袖子說也想吃。
凝脂面無表情，嘗了幾口，點頭，“行，都買了。阿峙把這些搬去車上等着。”
李大娘李二娘看到這是大主顧，都沒理小丫頭，忙着把梨子稱斤。凝脂拿出銀子付了，剩了幾個零頭賞給香霧香蕊，讓她們去不遠處買幾個瓜吃。
阿峙跑過來，“凝脂姐，待會分我一瓣瓜吃呗？”
凝脂心下一咯噔，果然，李二娘馬上反應了過來，“凝脂？你叫凝脂？你是凝脂啊？”
李大娘還在饞剛才那幾個零頭呢，好歹也有幾吊錢，就這麽賞了？
阿峙不知道這婆娘發什麽瘋，趕緊的護住凝脂，誰料周圍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一個婆子大聲嚷了一句：“哎喲，這凝脂混的可出息了，剛才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呢！”
凝脂輕蹙柳眉，拿起手帕擦了擦汗，沒理周圍一堆人，好在香霧香桃很快就回來了，兩個丫鬟最會叫喚，“都散開散開！我們可是京城來的，誰敢擋着？”
剛剛阿峙已經把梨子搬走了，現如今阿峙護着她們出去也是可以，誰知那凝妹不幹，“我知道你是我二姐，我也知道你有錢，不許走！給我幾兩銀子！”
這可真是無理蠻橫了，凝脂看了眼香桃，香桃就往凝妹身上擰：“死丫頭，忒不要臉了！還不死開！小心扒了你的皮！”
凝妹被掐得死疼，對香桃手打腳踢，阿峙一腿踹開她，“真是沒教養！小心抓了你進牢籠去！”
凝妹和她娘還不死心，巴着凝脂，“二丫頭，你看家裏多窮啊，你爹都在榻上起不來了，你行行好……”
那頭李大哥帶着媳婦也來了，眼見這麽吵鬧，細問緣由才知道，往凝脂那兒看過去，有點不相信這是他親妹子，當年那個瘦得跟一把柴似的女孩兒。
凝脂可不想多折騰，早知道來的時候多帶點人了，一陣後悔，只吩咐道：“走了，別理這瘋子，我可不認得她。”
李二娘眼淚鼻涕一把抓就要扯上來，卻被人抓住了。回頭一看，正是自己那大兒子。
“老大，你看，這是你二妹啊！”李二娘跟有了主心骨似的，趕緊拽住兒子告訴他，好一起攔住凝脂。
凝脂冷哼一聲：“你家二丫頭被賣了誰不知道？死契是什麽知道不？就是這輩子都跟你們沒關系了，命都是別人的！阿峙，走了。我告訴你們，再糾纏，剛才那些梨子就不買了！我買三寡婦家的去！”
李家和李三家是死敵，李三家的大兒子死了，兒媳婦人家都叫她三寡婦。
李大娘可不幹，到了手的銀子哪能還回去？好不容易賣完了能回去呢，而且要了銀子也沒自己的份，趕緊一把拽住凝妹和李二娘，凝脂輕松離開。
帶着兩個小丫鬟就要去一條溪那兒玩，清涼點兒。香蕊還憤憤呢：“真是沒見過這樣的。”
阿峙也不好意思：“都怪我這嘴！”
凝脂擺擺手，“沒事兒，來，香霧我們切西瓜吃，待會玩水去！今兒可是大小姐特許的呢。”
香蕊香霧湊在身邊，倆人一人一嘴一點不悶，說着各自聽來的八卦：“聽莊子裏張家的說，每月送一次米的那幾個男人英俊得很，也不知是真假，改明兒他們來了我偷偷看看去。姐姐去不去？”
凝脂笑罵：“今兒出來玩明兒還溜？小心被扣了工錢去！”
香蕊香霧嘻嘻笑，還真不怕凝脂，誰讓凝脂長得好，以至于一點威懾力都沒了。香蕊繼續道：“聽說那家米鋪離這兒遠，只是這裏幾個大主顧，每個月都會來一趟。依我說，這年頭賣米的才踏實，我們都得吃米不是？”
凝脂被逗樂了，阿峙也在一旁憨憨笑，香霧揶揄香蕊：“那你嫁去當個奶奶不就行嘞？”
香蕊被說的臉紅了：“說什麽吶，等我出去都十六了，再嫁人也是十七八的事兒了，那時候還嫁給誰去呀。”
香霧沒想到她會對這麽一句，忙瞪她，香蕊也反應過來了，堪堪補上一句：“當然，姐姐這般漂亮，三十了也有人争着要！”
凝脂沒放在心上，只是笑笑，到了地兒，一人吃上幾瓣瓜，又大又甜，再脫了繡鞋去玩水，阿峙去了幾百米外自個兒玩，順帶看着馬車上的梨。
脫了鞋襪，三人都露出了腳丫，香蕊香霧互相看看，都帶着酸氣道：“姐姐長得漂亮也就算了，怎麽腳丫也白，還那般小……真是羨煞旁人！”說罷，香蕊湊上前欲要握住她腳丫，“姐姐別動，讓我摸摸，讓我好好摸摸……”
凝脂哭笑不得，輕踢她一腳：“你個登徒子！”
三人鬧成一團。
這兒的樹多，水也清涼，裙底都有些濕了，可是三人都盡興得很。眼看時候不早了，方離去。
去找阿峙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叫住了凝脂。
凝脂疑惑回頭，便見是有過兩面之緣的邵小行和她大哥。倆人看來是剛去買了梨，凝脂只是對她大哥略一颔首，就蹲下和邵小行說話，沒意識到邵定謹微紅的臉頰。
裙底有點濕，看來是玩水去了，這姑娘可真活潑，跟夢裏頭的一樣。
那日回去就止不住地想她，想她身上的香氣，想她溫柔的聲音，然後夢裏竟然……半夜醒來，用她的手帕給自個兒去火，那感覺真是……
越想臉越紅，只覺得這不是君子所為，卻聽得她還是用那般溫柔的聲音對妹妹說話。
“小行想姐姐了嗎？你怎麽會在這兒啊？”
香蕊香霧對這小丫頭都稀奇得不得了，一人捏臉一人摸手，笑嘻嘻的。
邵小行也在摸凝脂的手，兩眼發直地看着凝脂：“姐姐皮膚好滑，小行以後也要這般才好！想死姐姐了，小行這次是跟着大哥來做些買賣的，順便……買些梨子！”
凝脂輕聲笑了，“小滑頭，是不是買梨子順便做買賣？”
香蕊香霧都笑了，只是停留不了太久，畢竟人家大哥還在，萬一人家有事兒呢，很快就告辭離去了。
回到了莊子，柳夫人正在女兒房裏說話，凝脂悄悄守在門外，奈何柳知瑤眼睛尖，笑道：“凝脂可算是玩回來了！”
柳夫人也笑，“是不是被你們小姐拘着太久了？來，芝蘭那裏有我剛賞的幾個戒指，凝脂去拿幾個玩玩。”
柳夫人出自商賈，對待下人從不小氣，凝脂笑着應了，柳知瑤還在嗔着柳夫人呢。柳夫人柔和的聲音傳來一點兒：“你真得仔細看人家了！”
原來是說這事兒呢。凝脂和凝珠芝蘭汀蘭都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邵小行：奇怪，怎麽凝脂姐姐送我啥我就丢啥？
邵定謹：你還敢說？東西都不好好保存，到處亂丢。（臉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