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識破假面
翌日早朝後, 楚逸軒再次來到了蘭苑, 不過今日心情已別以往,自昨日張春生的一番話,他想通了許多, 這後宮的女人又有哪一個是安分的主, 俗語有雲,虎毒不食子,他萬萬沒有想到那溫柔可親的安翠蓉居然為了博寵,不惜利用自己的親生女兒做賭注。是他太高估人世有情, 也是他太低估後宮女人的可怕。這一刻他對安翠蓉僅有那絲憐憫蕩然無存。
“皇上,嫔妾炖了筍片冬菇老鴨湯,現下已經火候十足了, 您嘗一下吧?”說着安貴人從宮人手中接過湯盅,細心的盛出放在一陶瓷碗中,小碗中頓時飄香四溢湯味濃郁,還沒嘗就知道味道不錯, 而且那湯的色澤看起來恰到好處, 既不油膩清淡适宜,只是楚逸軒卻沒有以往的胃口, 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先擱着吧,朕不餓。 ”
話畢便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也不理會安貴人那有意獻媚的舉動,就連那小珍玉喚他,也始終低垂着睫毛, 淡淡的應付了句,全然沒有往昔的疼愛之情。起先安貴人見楚逸軒如此待小珍玉,沒來由的愣在了當場,那手持湯碗的素手是放也不是,拿也不是,不過随即思慮過來,只得命珍玉聽話,不要打擾父皇休息,便神色自若的站在一旁等候着,正在冷場之際紫霞苑那邊的小春子也喜滋滋的提着食盒過來,說是麗妃為皇上準備了杏仁露,請皇上享用。
自打安貴人見了那杏仁露,便像見了鬼似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而小珍玉卻很是興奮的嚷嚷着要喝,安貴人一反常态的制止住小珍玉的撒嬌,不顧楚逸軒在場想要讓她去午睡 。
“安嫔玉兒不過是耍耍性子,何必如此訓斥于她,她年紀尚幼,有什麽便慢慢教導。”
“回皇上,玉兒近日貪食甜膩之物太多,嫔妾恐怕往後滋生蟲牙,所以過于緊張才會如此,嫔妾魯莽無知還請皇上贖罪。”
還未等楚逸軒接話,那小珍玉卻氣鼓鼓的大聲呼道:“母嫔你騙人,玉兒記得你還做給玉兒吃過的可好吃了。”
小珍玉的話如晴天霹靂砸下來,安翠蓉的臉頃刻間有如死灰異常慘白,這一刻狐貍尾巴再也藏不住了。
楚逸軒內心一陣冷笑,不過礙于小珍玉在場,不好當面發作,并當下俯下身來,對鬧情緒的小珍玉好言安慰,待小珍玉平靜下來後,并令嫦瑾将她帶離到另一邊廂去了。
見皇上那陰沉緊繃的臉,安貴人心裏很是害怕,不過她還是強作鎮定,想看楚逸軒會說些什麽。
頓了頓楚逸軒才沉聲道:“安嫔,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枉朕一直認為你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女人,不想你為了争寵如此惡毒,居然利用玉兒來打壓麗妃,朕顧念玉兒還小,不能沒有娘親的照顧,此等欺君之罪朕不與你計較,但是朕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如若再心生歹心,就不要怪朕不念舊情。”
楚逸軒不想聽到安貴人的解釋,便一氣之下拂袖而去了,然而那安貴人也不敢再多言說些什麽,這次她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死裏逃生,她還能再說什麽呢,要是不看在玉兒的份上,皇上完全可以将她處死,自古以來欺君之罪觸犯天威是皇權所不容的。
但是她到底還是賭錯了,用心愛的女兒來賭皇上的愛,簡直是大錯特錯,皇上應該也厭惡了自己,不會再來她這兒了。
其實她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這一切本來就是馮曉鑰和楚逸軒的安排,都說小孩子是最純真無邪的,所以利用小珍玉來将這個謎題揭開是最适合不過的了。
近來流民四處作亂,雖然災民已經穩住了部分,但楚逸軒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麽多流民還再做着搶糧殺人的勾當,民間謠言四起,說皇上治理無方,之前還多虧了齊宣王鎮壓才将巫溪山流寇鏟除,讓方圓的百姓有個安生日子可過,皇上只知道天天高床軟枕,不管民間死活。
楚逸軒聽到這裏很是來氣,看來一定是有人故意搗亂,想讓自己內憂外患方寸大亂,這樣自己越是無能百姓就越是怨聲載道,到時如若自己失勢,他就可以取而代之,這樣一來完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這招真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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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不是想着揪出此人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應該解決百姓之憂。
下了朝楚逸軒徑直回到了天壽宮,今日他可沒心情到馮曉鑰那裏逗留,就在他冥思苦想頭痛欲裂之際,突然他腦門靈光一閃,讓他想起當朝太尉餘正傑這個人,這餘正傑為人不過三十五歲,年紀輕輕便文韬武略,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關鍵此人剛正不阿,今日朝堂之上也一直保持緘默,并沒有和楚懿那些人一同攪和,不過在那百官花名冊中,這個人并未得到楚瑜的重用,聽聞他一直推崇改革農民土地征用稅收被駁回而備受冷落,所以楚逸軒認為此人可用。
當下那餘正傑前腳還沒踏出皇宮就被張蘭福給傳進了天壽宮,餘正傑膚色黝黑國字臉,生得濃眉大眼,這種長相給人有一種很踏實靠譜的感覺。
餘正傑給楚逸軒行過禮後,便恭敬的問道:“不知皇上讓微臣來有何事?”
楚逸軒正色道:“餘卿家對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餘正傑當然知道皇上所指,便道:“皇上,依臣之見當務之急應該先解決流民之亂,而後再撥款庫銀來興修水壩對抗洪災,而後将劉家村的百姓轉移到安全之地,因此地地勢略低所以臣認為将水患引入此處,便可保上游平原,如此一來水患便可以得到控制。”
楚逸軒聽到這裏也覺得不無道理,這人看起來粗手粗腳,沒想到心思缜密真是難得。
“那依餘愛卿之見,那流民之亂又該如何解決呢?”
自從楚瑜繼位以來,這餘正傑就沒有像今日這般受用過,見皇上不僅今日召見了自己,而且對自己的谏言頗為認可,這一下他喜上心頭,畢竟他現在正值壯年,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年華,他也不願如此虛度,這也是他為官的理想和目的。
“回皇上,流民之亂微臣已經想好對策,這些人無非也是因為天災人禍失去家園才會四處流離,只要朝廷能分給他們一些荒地讓他們自食其力,便可解決這些人的後顧之憂,還可以為朝廷促進生産,正可謂兩全其美。”
楚逸軒想了想也覺得挺在理,便道:“餘愛卿所言極是,只是流民衆多,朕需要下令徹查其中是否有不軌之徒趁火打劫,畢竟這鬧出人命的事情總要有個交代才行。”
“皇上體恤百姓乃萬民之福,微臣一定竭力去辦。”
接下來楚逸軒便又詳細詢問了一番關于稅收改革之事,這一來正中餘正傑下懷,當下他已經神采奕奕将農戶稅收一事詳細敘述了一番,原來這個所謂的改革對百姓而言莫不是一個天大的福音,歷年來東陵國對農戶的稅收都是按人頭和土地征收的,凡是家中年滿十六歲至六十歲的男子都要交人丁稅,例如家中田地二十畝就有上交三成稅收,另外再算上人丁稅的一成,這樣雙向夾擊的稅款對農戶百姓來說就壓力倍增了,如果遇到收成不好流年不利就血本無歸苦不堪言了。
所以餘正傑建議将稅收下調到兩成,家中男子的年紀放寬到十七歲至五十五歲,家中人口衆多但田地有限的便只征收兩人。
這一政策的提出讓楚逸軒聽了很是受用,輕搖賦稅本是國之根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治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