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聖誕假期結束,學生們回到了霍格沃茨,坎蒂絲也回到了這裏繼續她的教書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最近總會感覺到一些不對勁,好像有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盯着她,無時無刻不是如此。
某一次,她終于抓住了那股怪異的感覺,一個咒語丢過去,一片黑色的衣角被燒毀了。
坎蒂絲微微皺眉,望向衣角的主人,黑着臉的斯萊特林院長斯內普先生慢慢從角落走出來,冷聲說道:“我只是來告訴安娜教授,鄧布利多希望你到校長室去一趟而已,看起來安娜教授并不希望見到鄧布利多,我會将你這種回應方式詳詳細細地告訴他的。”
說完話斯內普就要走,坎蒂絲快步追上去說:“我只是把你當做了跟蹤我的人,抱歉,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停住腳步,稍稍回頭道:“在霍格沃茨有人跟蹤你?安娜教授确定自己不是得了麻瓜的所謂的妄想症麽。”
坎蒂絲不理會他的譏诮,直接說:“謝謝你幫忙傳達消息,我去見校長了,再見。”
她說完話轉身就走,斯內普在她離開後徹底轉過了身面對她離去的方向,他微微擰眉,手臂上的黑魔标記不斷發燙發痛,攪得他心緒煩亂。
他皺着眉快步走向地窖,回他自己的辦公室,可他這次回去卻不同于過去那般自在随意,明明那是他自己的辦公室,進去之前他卻敲了一下門,等門自己打開之後,他才微微斂眸,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魔藥課教授的辦公室位于地下,靠近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常年陰冷,适合存放魔藥,卻不怎麽适合人居住。
其他學院的學生每次來都會渾身發冷,但斯萊特林的學生并不會有這種困擾。
大約是因為蛇都是冷血動物?
斯內普走進辦公室,門在他背後關上,他注視着辦公桌後坐着的男人,男人背對着他坐在椅子上,一頭黑色的短發,披着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黑色巫師袍,辦公室唯一的燭光點亮了他,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昏黃的光暈,讓他看起來竟有些不真實。
“歡迎回來,西弗勒斯。”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點點轉回身面對他。
斯內普沒有勇氣注視他的臉,下意識低下了頭。
“主人。”他沙啞地低聲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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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伏地魔。
數十年過去了,鄧布利多已經垂垂老矣,可伏地魔卻依然年輕英俊,如當年般模樣。
不,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在得知他歸來之後第一次見到他,他已經面目全非了,那猙獰可怖的面容是斯內普多日的噩夢,他是不會記錯的。
僅僅是過了這麽短的時間,他就已經完全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他究竟做了什麽?
斯內普的身體在伏地魔靠近他時不自覺地顫抖着,那是自內心深處産生的一種恐懼,他無疑是恐懼他的,他害怕他的靠近,害怕他的注視,但他卻有勇氣做所謂的雙面間諜,這本身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但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人的本質大約就是矛盾。
“去見鄧布利多了?”伏地魔靠近他,停滞了一會直起身道,“你身上有他那兒才有的甜味。”
斯內普低垂着頭說:“是的,主人,鄧布利多詢問了我關于您現狀的了解,我按照您的吩咐如實告訴了他,在回來的路上,我還碰見了安娜斯塔西娅·鄧布利多。”
“……安娜斯塔西娅?”伏地魔喃喃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說了一句斯內普不是很明白的話,“這是她現在的名字嗎。”
斯內普有些疑惑,他皺了皺眉,但依舊沒擡頭,伏地魔盯着他看了一會,帶着些笑意問:“你遇到了她,都說了些什麽?”
斯內普正想回答,但伏地魔其實根本不需要他用話語來描述。
幾乎是一瞬間,斯內普便感覺大腦被人入侵了,極其高明的攝神取念需要他用盡力氣去抵抗,他放空思想,将遇見安娜教授的一幕幕展現給他的“主人”,将不該被他發現的內容極力隐藏起來,但事實上,伏地魔并沒打算看其他東西。
他的目的就只是關于安娜斯塔西娅的所有畫面。
她坐在教師席上端莊美麗的樣子,她面無表情上課的樣子,她與斯內普說話時唇瓣開合的頻率,她走路時修長窈窕的背影……
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沉迷,讓人幾乎忘記了從那些回憶中退出來。
如果不是斯內普滿身大汗地倒在了地上,伏地魔大約還不會停止他的攝神取念。
“抱歉。”他朝斯內普伸出手,這個意圖攙扶他的姿态讓斯內普受寵若驚。
斯內普惶恐許久,終于還是握住了伏地魔的手,他的手冰冷、修長,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看上去十分美麗。然而就是這樣一雙美麗的手,卻奪走了那麽多人的生命,甚至險些奪走他珍愛之人的性命。
斯內普的眸子晦暗不明,他站起來之後立刻又垂下了頭,伏地魔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道:“你似乎不太想直面我,西弗勒斯。”
斯內普掩在長袍裏的手握成了拳,謙卑地說:“您的強大讓我望而生畏,主人。”
這明顯是恭維的話并沒有得到伏地魔的認可,但他至少也沒有反駁。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斯內普看了一會,才說:“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聽從您的吩咐,主人。”
“我需要你……”伏地魔再次靠近了他,這次他的聲音就在他耳邊,斯內普只覺渾身都麻木僵硬了,神經也麻痹了,唯一還存在的意識,就是去解讀他要求他做的事……
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
坎蒂絲報了口令走進去,鄧布利多正在為她煮咖啡。
“現煮咖啡,你真幸運,坎蒂絲。”鄧布利多直起身笑着說,“快來嘗嘗吧。”
坎蒂絲走過去說:“找我有事嗎,阿不思?”
鄧布利多将咖啡倒好,端起咖啡杯遞給她,坎蒂絲接過來,不曾猶豫地低頭喝了一口,然後擡起頭面無表情道:“很好喝。”
鄧布利多望着她,藍色的眼眸裏萦繞着幾絲愁郁,坎蒂絲被他這樣看久了,忍不住問:“怎麽了?”
鄧布利多笑了一下,收回視線低聲道:“沒什麽。”
只是看見她哪怕喝到了過去很喜歡喝的東西,也不懂得露出笑容表現喜愛,心裏難過罷了。
坎蒂絲已經不能體會到任何感情了,自然也感覺不到鄧布利多的遺憾與煩悶,她開門見山道:“有什麽事需要我做,還是有什麽話要問我?”
她變得直接了,比以前直接得多,這大概也是因為沒有感情所以沒有顧慮。
這樣的變化讓她看上去比之前無情了許多,鄧布利多沉吟片刻,問她:“你去參加了馬爾福莊園的聖誕舞會?”
坎蒂絲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在我去之前你應該就知道。”
鄧布利多點了一下頭說:“是的,我的确早就知道了,我想你會同意參加那個舞會,應該跟另外一個人有關系。”略微停頓,他直視坎蒂絲,問她,“他回來了,對嗎?你見到他了。”
他後半句話是陳述的語氣,顯然他已經确定了這一點。
坎蒂絲本來就沒想隐瞞他,所以直截了當地說:“是的,我見到了他,并告訴了他我的意願。”她面色平淡無波,“他要挾了我,我沒有就範,所以未來一段時間我們要加強防備,阿不思。”
她近乎于冷酷地陳述事實,鄧布利多聽在耳中看在眼裏,不由有些苦笑。
坎蒂絲失去了一切感情,這樣的事連他都會感到如此壓抑艱難,就更不要提她的親人朋友了。
所以,在他想到辦法改變現狀之前,還是不要讓他們見面得好。
想起詹姆在聖誕假期寫來的信,他大約也聽到了什麽,可能是哈利回家說了些關于坎蒂絲的話讓他有些疑惑,所以他直接來問鄧布利多,但鄧布利多能給出什麽回答呢?
他能給出的回答,都只是不回答。
他們都需要等待,等待一個合适的時機,并給坎蒂絲做選擇的機會。
而且……
他想,不單單是親人和朋友會感到傷心,這樣的坎蒂絲,大約也讓那個人吃了不少苦頭。
伏地魔的确吃了不少苦頭。
但他絕對不是那種只吃苦頭不作出反抗的人。
鄧布利多可以為坎蒂絲恢複感情做出努力,他也可以。
吩咐完了斯內普,伏地魔便從他辦公室的壁爐離開了這裏,回了馬爾福莊園。
在鄧布利多那裏,他所能感知到的,只是一個人通過壁爐來到了霍格沃茨,又從壁爐離開了,具體是什麽人,如果斯內普不說,他是不會知道的。
斯內普會告訴他這個嗎?
坐在辦公桌後面,看着桌面上學生們的作業,斯內普深深地擰起了眉。
這是一件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伏地魔對此志在必得,他不容許他出任何差錯——以他心愛之人性命為要挾。
回想起得知哈利·波特可能是那個七月末的孩子時,他跪在伏地魔面前哭泣哀求他放莉莉一馬的情景,斯內普頭疼欲裂。
他最終還是沒有傷害莉莉,但那是因為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如果不是那個人的犧牲,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詹姆·波特的母親在,說不定死的就是莉莉了。
伏地魔不會言而有信,可他的威脅也不能無視。
他的承諾不可靠,可他的威脅總是很可靠。
斯內普坐在那沉默着,許久許久一動不動,直到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德拉科·馬爾福,教授。”
……是馬爾福。
斯內普緩緩舒展眉峰,他低柔滑膩的聲音響起:e in.”
德拉科得到批準打開了門,站在門口硬着頭皮道:“我來進行勞動服務,教授。”
在今天的魔藥課上,德拉科和哈利又争吵了起來,惹出了不小的亂子,還害納威·隆巴頓打翻了坩埚,哈利·波特被扣了二十分,而德拉科得到了一天的勞動服務。
斯內普注視着站在門口的少年,沉默了一會說:“過來,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往前走了幾步,關上辦公室的門,然後詢問教授:“我該做點什麽,教授?”
斯內普微微笑了起來,那笑容令德拉科寒毛直豎。
“你有大事要做了,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感覺做這件事可能會死,可以不做嗎?
如坎蒂絲料想的那樣,自她從馬爾福莊園歸來,平靜的日子就注定要結束了。
意外發生在一個夜晚,坎蒂絲正在巡夜,忽然聽見了尖叫聲。
她立刻朝聲音響起的地方跑去,幾個轉彎之後,她看見了跌倒在火把之下的幾個學生。
坎蒂絲走近了一些,看清了學生們的臉——是哈利,還有赫敏·格蘭傑和羅恩·韋斯萊。
他們在宵禁之後仍然在學校裏游蕩,并且……
坎蒂絲轉頭望向幾人震驚注視的牆壁,一只渾身是血的僵硬的貓被挂在上面,在貓的上方,有一排血字寫着——斯萊特林的密室被打開了,與繼承人為敵者,警惕。
坎蒂絲愣住了,她睜大眼睛盯着那行字,腦海中的畫面飛快翻轉,直接回到了數十年前,那個她還在霍格沃茨學習的少女時代。
密室被打開了。
牆上的字如當年一樣,沒有一個字母是不同的。
是他。
是他。
他動手了。
坎蒂絲往後退了幾步,明明心情平靜毫無波動,可眼淚卻掉了下來。
她擡起手抹了抹臉,淚水讓她感到不解,她茫然地望向倒在地上的三個學生,面無表情道:“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