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第二天是下午到的地方,在機場的時候喬柯晨接到了陳醫生的電話,之前劇組結束後兩人都已經見過兩次面,這次就等着喬柯晨回來最後一次後他也要回去了。
喬柯晨挂了電話沖着餘黎笑,“明天見?”
這次回來也是他們三個人,牧明不是這邊的人,昨天餘黎找了個機會跟人談了會,青年聽完沉默了很久,今早在旅店分別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好。”餘黎點點頭,機場其實不是一個很好說話的地方,“明天打電話我來接你。”
喬柯晨點點頭,“你們先走吧,喬俢要過來。”
喬柯晨說着拉開出租車門讓餘星上車,并跟人告別。
兩人對視了一秒,笑意都不自覺的染上了嘴角,喬柯晨不着痕跡的用肩膀撞了撞人,“菜單我發給你了,餘老師可要抓緊時間學了。”
餘黎點點頭坐上車,“明天來接你。”
兩人都以為這只是個短暫的分別,甚至都算不上分別,就是像平常每次說的待會見而已,兩人都沒想到再見面已經是另一種心情。
喬柯晨目送着車開走,被墨鏡口罩遮蓋下的臉是帶着無盡笑意的,直到車身彙入了車流,他才轉身走到已經等待多時的車旁邊。
車裏面是喬俢黑成鐵鍋的臉。
餘黎先回了趟家沒待多久又趕到了工作室——在登機前楊資打電話來說有點事,餘黎回去跟人通電話後是飙車過去的。
喬柯晨沒有回老宅,去的是喬俢的住處,結束後時間也還早,這次喬柯晨的狀态非常好,陳醫生覺得他以後可以不用來這裏了。
喬柯晨第一次相對愉快的跟人告別,他拒絕了喬俢回老宅的要求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将行李什麽的整理好後時間也不早了,躺在床上後給餘黎打了個電話。
這是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的習慣了,睡前這段時間總是要說會話的。
等着電話的時候喬柯晨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坐飛機對他來說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隔了很久一個激靈喬柯晨才恍惚的反應過來那邊沒有人說話。
他把手機從耳邊移開,發現電話已經因為無人接聽被挂斷了。
喬柯晨翻了個身趴在床上,這個動作讓他稍微清醒了些,他再一次打了過去,這次喬柯晨是數着電話聲音的。
還是沒人接。
喬柯晨看了看時間,翻身坐起來想下床又頓住,決定還是等會在打一次,覺得餘黎可能是有什麽事正在忙。
雖然這般安慰了自己,但喬柯晨還是有些心神不靈,心裏的這種莫名其妙的煩躁讓他等不下去了,一看時間卻只過去了十分鐘而已。
這次電話似乎是在挂斷的前一秒被人接聽的,喬柯晨松了口氣,躺倒在床上,“在幹什麽,怎麽不接電話?”
雖然剛才還在心神不靈,等這下人接了電話剛才的那些胡思亂想一下子就風輕雲淡了。
只是餘黎的聲音響起時那些飄走的情緒就幾倍增長的撲回來,“沒反應過來。”
喬柯晨坐起來,什麽叫沒反應過來?
他微微皺了眉,聲音卻是溫柔的,“怎麽了,”
那邊沒有說話,喬柯晨的眉痕更深了些,動作間已經準備下床了,“你在哪?”
餘黎的聲音低低的傳來,“那個被綁架的男孩是你?”
這話說得簡短,但是不妨礙喬柯晨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他覺得這心情真的是一起一落的,“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你早就知道?”餘黎的聲音有點不對勁,但是喬柯晨并沒有聽出來。
一是因為他累了,而也是先入為主的認為這是一種妙不可言的緣分,以前沒告訴餘黎也是覺得以後餘黎知道兩人那麽早就認識會更有感覺。
“是啊,是不是沒想到。”喬柯晨勾了勾嘴角,他正想說那時候餘老師鼓勵了我很多,包括現在。
但他沒說出來,因為喬柯晨聽見餘黎輕笑了一聲,不是快樂的那種,是夾着冷意以及心傷的,“是沒想到,喬晨。”
最後兩個字吐出來的時候電話兩邊的人都有一瞬間的寂靜,好像都屏住了呼吸。
喬晨這兩個字喬柯晨自己都有些陌生了,他終于反應過來餘黎情緒确實有些不對勁,不是他先前理解的那中對命運妙不可言的感嘆。
喬柯晨甚至将電話拿到眼前看眼了備注,确定沒有打錯電話,那邊的人是餘黎沒有錯。
這樣的餘黎讓喬柯晨心情也不怎麽好,他停頓了兩秒,清了清有點幹澀的嗓子,“你介意這個?一個名字而已。”
頓了頓又解釋道,“我當時是想把身份證也改成這個名字,後來沒行,餘老師如果你介意,那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
喬柯晨是誠心想解釋,但是語氣聽着不怎麽好。
這件事是他的一個心結,如果不是經過治療他都不會有勇氣說出來,語盡管說已經釋懷,但想起來還是讓他有些眩暈。
他原本是叫喬晨的,之所以加一個柯字是因為李柯——當初和喬柯晨一起被綁架的人,替他擋了一槍的朋友。
喬老爺子不反對喬柯晨對外稱喬柯晨的名字,但是戶口那卻不準換,而權力這塊,喬柯晨還是比不過的。
“你跟喬震,”餘黎是已經猜到卻還是不願相信的疑問。
喬柯晨挑了挑眉,不知道餘黎為什麽提起這個,聲音淡淡,“血緣上的爺孫關系。”
餘黎沉默了很久,聲音像是被黃蓮泡過,苦澀得要命,“你,”一個字吐出來竟是停住了。
喬柯晨的心一下子被抓緊了,他不确定餘黎沒說出話來是不是因為哽咽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餘黎流淚。
“你到底怎麽了?”喬柯晨這下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麽,他下床,“告訴我你的位置。”
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了,他必須看見人。
當喬柯晨都穿好衣服時,餘黎的聲音才傳過來,已經跟平時的聲音沒有太大差異了,“對不起,我有點東西沒有想過來,你累了早點休息吧,”
說完沒有等喬柯晨反應過來竟然挂了電話。
喬柯拿着手機,這樣的餘黎實在讓他意外得要命,這種明顯的逃避式的處理方法竟然會出現在餘老師身上。
他想了一會,餘黎既然挂了他的電話那他再打過去也沒有意義,想來想去唯一的途徑就是問問楊資那邊。
還沒等喬柯晨行動,先收到了餘黎的短信。
你別擔心,就是一些東西沒想過來,跟你有關系,但是是我自己的原因,具體的事情,有以後,我會告訴你。
這像是餘黎所能給出的最理智的答案,以後喬柯晨回想起來,也許這個時候他該聽話些,不去打聽和了解,也許這段難捱的時光不會這麽漫長。
只是這個時候的喬柯晨怎麽可能不去理會,他只能勉強忍住不去打擾餘黎,但事情是怎麽樣的他一定要知道,這實在是太過突然和奇怪了。
明明前一刻都不是這樣的。
喬柯晨給楊資打了個電話,楊資那邊不知道兩人通過電話了,也不知道目前什麽個狀況,也為喬柯晨是來了解情況回去安慰人的。
但同時楊資自己也是有些懵逼的,他只是找了人,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這樣,幹脆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腦的全說了。
說到最後楊資的聲音都有些哽咽的沙啞,“我沒見過老板這個樣子,如果說還有誰可以讓老板開心的話,也只有你了。”
楊資沒有看見電話這邊喬柯晨的樣子,否則他絕不可能還帶着欣慰的說這句話。
喬柯晨愣愣的挂了電話,他打開手機界面,手都有點抖。
楊資剛才說,餘黎這個樣子是因為見了一個人——那時候還在劇組餘黎把他一個人丢在車上去追的那個人。
那天過後,餘黎并沒有放棄尋找那個人,直到前兩天才有了結果,剛好還來到了這個城市。
餘黎堵人的時候并沒有想太多,很多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也做不了什麽,餘黎只是想讓人道個歉,跪在他爸媽的墳前。
那個卷款潛逃的張老板曾經被餘黎的爸爸當好人,甚至是兄弟,當時要不是逼不得已餘爸爸都不想去讨債。
餘黎不知道人到底是被他吓着了還是怎麽,在包房裏直接跪下哭起來。
張老板痛哭流涕的,說他也不想,也背負着愧疚,當年的行為并不是他想的,是上面有個大官讓他卷款潛逃,不然什麽都得不到。
後來也是那個人幫助他出國,現在是情況穩定後他才回來的,這些年也特別內疚。
那個大官就是,喬震。
這是當時喬震為了争到那個位置做的手段,畢竟張老板是在他對手底下做事的,這也是一個大項目,要是出差錯了肯定要追究責任。
張老板看着餘黎毫無表情的臉,一張老臉全是淚,眼瞳深處灌滿了恐懼,
“也不能怪你張叔沒勇氣,你不知道那些高位的人什麽都能做出來,我後來聽說他連自己的孫子被綁架了都能不管還要為了那個位置,張叔也有家人啊,”
餘黎當時只覺得一到驚雷劈下,幾乎有些失聲,“你說什麽?”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裏升騰起來,餘黎本來就已經有了隐隐的猜測,這一刻更是串聯起來。
以前沒想通的事突然就得到了解釋。
喬柯晨的心理問題,為什麽他查不到喬柯晨的相關資料,為什麽工作上面曾經表面關系還不錯的人紛紛變臉,為什麽有些審核通過的作品會被打回來。
那個上面緘口不言的有人原來是指喬震。
而他曾經的一切不幸,原來只是來自權利之争的犧牲品。
這個人還是喬柯晨的親爺爺。
簡直荒唐!
這也是問清楚情況的喬柯晨的感受,喬俢那邊還在說着什麽,但是他已經聽不見了,只覺得荒唐。
多麽可笑,他心疼的餘老師遭受的一切,原來跟他也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原以為的妙不可言的緣分竟是如此的諷刺。
他的理智告訴他這跟他沒什麽關系,甚至某種程度上他也算是受害者,可真的沒關系麽,有些東西怎麽可能說分得開就可以沒關系。
喬柯晨也能輕易的明白了餘黎為什麽之前打電話來會是那個樣子,但是他卻不敢想象餘黎到底有多難受。
餘黎平時大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并不是說他心就很大,而恰恰是他的心很小,只裝得下那麽點東西。
他的感情分得很少就分外濃烈,有些東西不知道還好,知道了才讓人無所适從。
喬柯晨突然就有些後悔,他不該去問的。
如果他不知道,他大可以在明天打電話問餘黎想好了沒有,然後可以高興的去哄他的餘老師。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連給人打電話發短信的勇氣都沒有。
喬柯晨慢慢的蹲下來,眼角有溫熱的液體劃過,留下一陣冰涼,他忽然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他想跑到餘黎面前揪着他的領子發狠,又不是我幹的,你憑什麽不理我!他想坐下來心平氣和的,餘老師,我們談談吧。
他想了很多,可悲哀的是他更明白心裏的疙瘩除了主人,沒人能消除。
而有了疙瘩,還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