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今天玩得怎麽樣?高興不?”
“高興,這是我最開心的一天!嘿嘿。”
“那你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麽天都快黑了你還沒有去投胎嗎?”
“我……可能,黑白無常今天也去玩兒了吧?”鬼擡起頭,笑容慢慢消失,變得謹慎不安起來。
“玩也玩了,天也黑了,你說今晚怎麽辦吧?是你出去還是我出去?”易蜀像個抓到學生上課玩手機的班主任,背着手踱步。
“我們可不可以都不出去啊……”鬼低聲說話,一副乖巧又可憐的模樣。
易蜀瞧見她這樣子,心便軟了七八分,心想這麽可愛的鬼,養着也不耽誤自己工作,更不用花錢,那不如就留着她好了,順便還可以驅邪嘛!易蜀還不至于太沒良心,加上考慮到這鬼是一直住在這房子裏,說來該是自己這個鸠占了她的鵲巢,就勉強合住一陣子,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剛打好主意,擡眼一瞧,呵!怎麽還哭上了?
鬼站那兒半天也沒見易蜀說一句話,以為自己以後都得露宿街頭了,便委屈害怕得哭了起來,眨巴着大眼睛默默掉眼淚。
“你幹嘛呀?我這不正考慮着嗎!怎麽還哭上了?”
“你肯定在想怎麽趕我出去,外面那麽黑……嗚嗚嗚嗚……”鬼哭得更傷心了,不停用手抹眼淚,沒一會兒就抹滿了手背,弄得整個臉都花了。
易蜀沒有兄弟姐妹,二十多年來也沒有照看過哪家的小孩兒,面對這陣仗委實有些傷腦筋,她頗為扭捏地遞給鬼一包紙巾,紙巾卻一下穿過她的手掉落在地,易蜀驚訝地感嘆一聲,“原來鬼真的碰不到實物啊。”
“……本,本來就碰不到…”鬼抽噎着,眼睛還泛着淚花,不滿地小聲說道。
“好啦好啦,知道了,那我總碰得到你吧?”易蜀還是服了軟,站過來伸手擦鬼臉上的淚,沒有尋常的溫熱,觸手是一片冰涼。
鬼一動不動地僵硬站着,小心地觀察易蜀的臉色,見她真的不像是要趕自己走的樣子才放松下來,挂着眼淚又偷偷笑了。
“你笑什麽?”易蜀輕輕敲敲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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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小時候也這麽給我擦眼淚。”
“你這小鬼!我年輕着呢!”易蜀擦得差不多,起身去洗手,鬼跟在她身後,搖啊搖地走。
“我沒說你老,我媽媽可漂亮了,又溫柔還會做飯,我媽媽也年輕,她才……她……”
鬼說着說着聲音小了下來,最後有些失落地說:“我忘記她的樣子了,也不記得她多少歲了……”
易蜀不以為然,“忘記了就想啊,想不起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會再見到她了。”
“可是我前幾天還記着呢……”
易蜀沒有理她,只把她不知什麽時候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扯開,然後握着放到了手龍頭下面,任水沖洗她白白嫩嫩的手。
“啊!你幹什麽?”鬼被水激了一下,卻沒有掙開易蜀的手,在冰涼的水流下,手背傳來暖暖的溫度,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了,鬼有些舍不得。
“還好能接觸水,待會兒去洗個澡,我把衣服放門口,洗完自己換。”易蜀關掉水龍頭,松開手離開了,鬼一個人懵懵的,只聽懂了易蜀要她洗澡,鬼低頭一看,是覺得我的裙子穿太久了不幹淨嗎?
鬼并沒有想起自己的裙子原本是什麽顏色,在漫長的日子裏她漸漸習以為常,最後竟忘了某些事物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