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太太
小柳樹精點頭，自從她修得靈識開始，就一直沒有名字，以前被大家也喊“小樹精”，她，不想這樣，她也想像胡玉姐姐一樣，被婆婆稱呼名字，她喜歡婆婆，聽別人說，在人間只有親密的長輩才會給自家晚輩起名字。
她無父無母，從記事開始舉獨自一人，雖說小花小草和小鳥會跟自己說話，可自己還是感覺孤零零的，自從遇到婆婆，她才感覺自己有家了，她想成為婆婆的家人，她想一直陪在婆婆身邊，熱的時候給婆婆遮陰，她還可以給婆婆編柳枝，做花環，用她的枝桠做成的小籃子一點也不割手，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婆婆。
孟茶看着自己身邊的小柳樹精，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小柳樹精有點心慌慌，她盯着婆婆的眼鏡，一直看一直看，不自覺就沉迷進去，她發現，婆婆的眼裏似乎像是一層紗，看不清楚裏邊的真實情感。
“柳淑靜。”
聽到婆婆開口，小柳樹精緩過神來，眨眨眼睛，突地就裂開嘴笑了，眼睛像是月牙，“謝謝婆婆。”說完便一直在旁邊偷笑，她有名字了，以後那只傻鳥再來笑他沒名字，她可要真的生氣了。
孟茶沒有再說話，眼裏的笑意一閃而過，她躺在椅子上，透過柳樹望着藍天白雲，時間長了，似乎是累了，把目光移開。
柳淑靜望望天，問了一個她疑惑好久的問題。
“婆婆，你怎麽天天看天啊？”
就當婆婆久久不回答，她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婆婆輕輕開口：“因為……天好看啊。”她不明白，春城的天不都是這樣的嗎？一天天一年年的，這麽多年也沒什麽變化啊，小淑靜擡頭看着自己頭頂的這片天，感覺自己還是太笨了，估計還是讀書太少了，要不然怎麽會不明白婆婆說的話呢？
這時太陽藏進了雲朵裏，光線沒這麽亮了，小淑靜“咦”了一聲，指着天上的太陽說：“婆婆快看，今天太陽偷工了。”說着還嘻嘻笑了起來，遠處過來一陣風，吹得柳枝不斷晃動，就像是在伸展手臂跳舞一樣。
小淑靜站起來，忽然感覺腳下又有什麽硌住腳了，她擡起腳一看，原來是一個小石子，“這可稀罕了，胡玉姐姐平時打掃院子是最認真的，今天院子裏怎麽會有一個小石子呢。”她拿在手裏不斷把玩，感覺着小石頭上的花紋很好看，而且小石頭十分圓潤，握在手裏一點也不會覺得硌手。
“婆婆，我用這個給你做一個手串吧？”
聽着小淑靜興奮地語氣，孟茶淡淡開口：“我不愛。”
小淑靜感覺有點可惜，這個小石頭真的是十分好看呢，她嘟嘟嘴，不過瞬間就想到一個好主意，自己先做出來，萬一婆婆要是以後喜歡了呢？
她踩着歡快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樹裏開始埋頭苦幹，争取讓小石頭一亮相就被婆婆喜歡上。身邊沒了叽叽喳喳，孟茶感覺耳邊清淨了不少，可是似乎又太安靜了，天空雖然沒了太陽，可還是有溫度的，可是這樣閉着眼睡光又太強，孟茶只好從衣袖裏拿出一條手帕，随意擋在自己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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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瞬間暗了下來，柳音在椅子裏搖搖晃晃不多時便睡着了。
今天的生意還不錯，聽了許多有趣的故事，臨關門前，來了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拿了一個小竹籃，上邊用藍色小花布蓋着，看不清裏邊裝的是什麽東西，離得近了，胡玉才聞到香氣，似乎是食物？
老太太滿頭銀發，面色也有些不好，穿的普普通通，穿了一身半舊不新的藍色棉布衣裳，腳下是一雙自己做的手工鞋，衣裳有些褪色，不過洗的幹幹淨淨。
老太太步子不太大，可還是慢慢走近了茶館，将小籃子放到櫃臺上，離得近了，胡玉看到她的衣袖都磨爛了，摸不清楚這老太太到這幹嘛？難道是推銷家裏的農産品的？胡玉心想，若要是東西真的還可以，不至于太差的話，就當幫幫忙，看着這老太太家境也不算好。
老太太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姑娘，我是春風孤兒園的生活老師，聽小朋友們說，前幾天他們半夜偷偷跑出去玩的時候，被你給救了，我這特意來謝謝你。”
老太太掀開蓋藍色小花布，原來是蒸的包子。
包子皮雪白，還冒着熱氣，香味一直往胡玉的鼻子裏鑽，味道真是香，老太太還有些不好意思，“餡兒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不過小朋友們都說好，我估摸着也不差。”
胡玉吞了吞口水，可還是記得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是不是小朋友們記錯了，我沒救過小孩子啊！”胡玉沒撒謊，她最近确實是沒有半夜出去過，以前小的時候還總是是酒吧夜店逛逛，但是次數多了發現也沒意思就不去了。
老太太眼裏出現疑惑，輕輕皺着眉頭似乎想了一下，“難道是老婆子我記錯了？可小朋友們說就是一個穿白裙梳着大辮子的小姑娘啊，年紀看着也不大，約莫17、8歲，還說長得可漂亮了！”
聽着老太太的描述，胡玉就肯定正是屋裏的那位祖宗了，不過還是要找婆婆确定一下。
知道沒找錯人就對了，便露出一個笑容，“你說的像是我妹妹，不過我還不太确定，您先坐這等一下，我去問問她。”
老太太看看屋裏的擺設，又看看自己的衣裳，低了低頭，臉上有些不安，“這這，不好吧，我這身份也跟你們店不般配，再耽誤你們做生意了。”邊說邊還往門口的方向退了兩步。
胡玉忙走出櫃臺拉住她，還想着莫不是自己跟着婆婆時間太長，把婆婆的神色動作深入骨髓不自覺帶出來了？這可不行，她可是要開門做生意的！萬一要是都把客人都吓跑了，還怎麽開門？
遂把臉上的笑容大了幾分，攙扶着老太太的手更輕柔了幾分，拉着老太太就走到一張桌子上，讓她坐下，還安慰道：“老太太您放心，這個時間沒什麽人，要不是您過來，我都要關門歇業了！你先做着喝杯茶，我去問問我妹妹。”
給老太太倒過茶以後，胡玉就匆匆忙忙回後院了。
她開門的瞬間，一陣風飄過，将孟茶遮眼的手帕吹得飄起來，停在柳樹枝上晃個不停。在手帕離開的一瞬間孟茶就醒了，一雙眼睛似利劍出鞘，胡玉下意識地就向後退了一步，現在的婆婆……她從未見過，似乎是她，又似乎不是她。
可只是一瞬間。
眼睛瞟過呆愣的胡玉，示意她開口說話，胡玉這才晃過神來，她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是眼花了不成？再看看婆婆，依舊是如風如雲般。
胡玉低聲訴說前院發生的事情，末了還加了一句，“我聞着那包子可香了。”
孟茶将茶杯清放到桌子上，衣袖輕輕掃過竹面，胡玉看着，決定自己明天要穿那件淡綠色的旗袍，如果和婆婆的白衣在一起……
“既然你喜歡，便收下吧。”
胡玉得了婆婆首肯，便出去給回複了，現在天不早了，要等下去路上不安寧，一個老太太，她也是不放心。
老太太還是她去時的模樣，聽到聲響，老太太望着她的方向，見她出來，一雙眼微微發亮。
“老太太，我問過我妹妹了，就是她。”
“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子我沒有找錯人。”
老太太說完就扶着桌子站了起來，“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孤兒院的小家夥們還等着呢！”胡玉跟在老太太身後走了兩步，老太太又似乎想到什麽事，又轉過身說：“那包子是我剛做好的，你們可要早點吃！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胡玉将老太太送到身後，看着老太太的背影走遠才嘆了一口氣，看着也是個可憐人，胡玉對面相也是有一點了解的，雖沒把婆婆的手藝學個七八分，可一兩分也是有的，這老太太看着是無兒無女的相，老公似乎也走了，可憐人啊！
擡頭看了看天，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回到茶館将屋子收拾一下，胡玉就準備去後院給婆婆做飯，拿着小籃子掀開聞了聞，還別說，這包子做的真好，似乎比自己前幾天去一家老店做的還要香，把籃子挎在胳膊上，走到前門準備關燈。
在離門口兩步遠的距離，胡玉停下腳步，她聞到了一絲不該有的味道，她收起臉上的笑意，厲聲道：“是誰在裝神弄鬼！還不出來！”
門口傳來“沙沙”的聲音，不多時，出來一個四五歲模樣的小女孩，身上濕噠噠的，一張小臉沒有一絲血色，手裏還拿了一個塑料袋，戰戰兢兢地站在胡玉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