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以吃的鬼鬼
鎖卸掉後,下一步就是開門。
徐青招呼着兩人,“方子你到我後邊來,美女,你那個方向正對着門,也到我後邊來吧,怕有什麽東西沖撞了你。”
方遠對他道了一聲謝,很自然的到了徐青身後去,順帶還對他招了招手,笑道:“美女,來我身後,我保護你。”
江寧眉梢微挑,嘴角隐約顫動了一下,強制自己忽視“美女”那兩個恐怖的字眼,點頭說了聲“謝謝”,慢慢走到了方遠身後去。
方遠卻把他的猶疑過度解讀了,以為江寧是真怕了,适才的熱情更高漲了幾度,笑道:“別怕,有我在,有什麽事我們護着你。”
秦牧一只爪子按在嘴上,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出聲。
江寧暗暗在它肚皮上戳了戳,凝着眉輕輕點頭,“麻煩了。”
兩人都是性格爽快的人,聞言連說“不麻煩”,一點兒都沒在意。
江寧看着他們,心裏大致對兩人有了一番思量。
徐青這個人心大膽也大,一副大哥大的模樣,沒什麽心眼,對方遠很是照顧,方遠心思就比較細膩了,氣質也比較斯文一點,為人更加謹慎小心,剛剛躲到徐青身後的動作也很自然,徐青一點兒都沒在意,說明他們兩個關系很好,好到已經熟練了,不在乎這一點小禮。
萬般準備就緒,徐青握住門把手,緩緩把門打開。
一點幽深的黑暗在眼前漸漸放大,朦胧的月光照入屋內,隐隐約約映照出一點家具的模樣,玄關的鞋櫃,走廊的挂鈎,地上的毛毯,就和普通沒開燈的家一般模樣。
這情景讓三個人緊繃的心弦漸漸放松了下來。
徐青開玩笑似的說,“還別說,我還真有種小偷一樣進別人家的感覺。”
江寧狀似無意道:“這就是別人的家。”
徐青一點兒都沒在意,笑着搖搖頭,“雖然是別人的家,但這片小區的管理已經對外放話了,這棟屋子不屬于他們管轄,只要膽子大,随便進,出了事他們不負責。”
Advertisement
方遠在一邊道:“也許是之前進的人太多,出來的人膽子小點的精神都有點恍惚,理所當然會被家人以此索賠,他們攔不住,總會有人找機會鑽空子進去,報警處理過,但警察進去一看,屋子哪兒都正常,他們找不出理由封鎖這房子,總不能宣傳一些封建迷信吧,後來一些業主也吵着要搬,管理員為了逃避麻煩,幹脆就把這房子劃分出去了,在外面立了塊‘前方危險’的牌子,就不管了,明着說就是,只要膽子大,随便進,只是他們不負責任何後果,後來就成了一些人練膽的地方,算是半個公立的屋子,沒有主人一說了。”
江寧:“……”
所以他們才一點兒都沒有做賊的心虛感嗎?
我才走了三個月,這棟屋子到底經歷了什麽傳奇的房生?
他想了一想,大概也猜到了管理員的想法,估計是屢次三番聯系不到他,這麽棟鬼屋放在小區裏又實在太棘手,其它業主也紛紛投訴要搬離,已經影響到了整個小區的運營,迫不得己才把這房子摘出去。
就算要承擔賠款,也不能把整個小區都搭進去。
入門時的吵鬧宛如水滴入湖,漣漪還沒泛開就覆滅了,三個人前前後後一起走進去,江寧最後把門給帶上了。
“啪”的一聲輕響,屋子裏重新恢複了一片黑暗。
江寧明顯察覺到方遠的身體抖了一下,腳下步子都似乎有些不穩,出于禮貌,他問了聲:“你沒事吧?”
方遠若無其事的笑了一聲:“我……我沒事,你不要擔心,一切有我。”
聲音裏卻止不住有點抖。
江寧徹底無語,到底是怎麽樣的“男子氣概”支持着他說出這種話。
好在這只是個小插曲,徐青安慰的拍拍他,确定他只是被吓到,便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江寧看四周黑糊糊一片,出于習慣下意識去開燈,燈是開了,客廳瞬間一片光明,但這情況一點兒都不太好。
燈光不知道啥時候被換成了慘綠色,因慘慘鋪灑在屋子裏,本來只是有些幽深的屋子瞬間變成了十八層地獄,慘綠色的燈光照在人身上,活人都給照成了陰森森的鬼。
徐青和方遠猝不及防看到這恐怖的場景,心髒一個停跳,臉都給吓得慘白一片,死死把一聲驚呼憋在嘴裏,差點腿一軟給坐地上去。
江寧:“……”
他果斷又把燈給關了。
徐青和方遠直到這會兒才長長松出口氣,僵硬的身子慢慢軟下來了,齊齊回頭幽幽的瞪着他。
江寧的聲音依舊是淡定自若的,“我只是開個燈。”
秦牧一只爪子堵在嘴上,努力忍耐着即将出口的悶笑。
哎呀,抱着它的手都僵了,這是得有多不自在啊。
好在兩個人都是大男生,沒想要和一個大美女斤斤計較,徐青“呵呵”笑了一下,打破了這尴尬的氣氛,“是我們準備不周,我沒把手電筒拿出來。”
說着,兩個都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只手電筒,江寧也沒幹等着,伸手在背包裏一掏,掏出個……粉紅色少女版手電筒。
江寧手一頓,默默看向懷裏的貓——我記得我原先準備的不是這個,你放的?
秦牧翹起尾巴晃晃晃,一臉得意,轉眼看到尾巴上閃亮亮的蝴蝶尾箍,臉又僵了。
江寧心情略微好了點,把它放在自己肩上,畢竟他還得照顧前邊兩個大學生,萬一發生什麽事,抱着它會來不及反應。
三個人拿着手電筒,繼續往進探索。
江寧邊走邊像是無意識的問:“你們知道裏面這鬼有些什麽事跡嗎?”
徐青小心的打量着四周,低聲道:“聽說最常出來的好像是個女孩子。”
方遠也小小聲道:“對,聽說經常會不經意掉落下一柄刀子什麽的……”
“铮!”
他話一落,黑暗之中有銀光一閃,他腳前地面眨眼多了柄雪亮的匕首。
兩人心髒狠狠一抖,猛的退後幾步,江寧也有點兒驚奇,不過他一眼就看穿了匕首的真身——怨氣凝成的。
徐青拿手拍拍心髒,松出口氣來,抖着聲音道:“幸好我打聽過,好像這刀子從來砸不中人。”
方遠小小的點頭,“對,好像這裏面的鬼就是要把我們吓出去,沒什麽殺意的樣子。”
所以他們才敢進來闖一闖。
江寧點點頭表示了解。
這棟小別墅是兩層樓的,一樓是巨大的客廳,廚房,還有陽臺,沙發茶幾鍋碗之類的家具都完好無損,當時他走的時候只收拾了些日常用品,像是衣服鞋子牙刷等等,其它家具他那棟別墅裏都有,就沒有帶過去。
只是奇異的是,他三個月沒來,所有的家具卻都是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地面甚至都反射着一層亮光,氣氛一點兒都不像是鬼屋。
徐青很驚奇,“這裏怎麽這麽幹淨?”
“幹淨一點兒都不好。”方遠緊緊盯着一塊地板,幹巴巴的說,“地面可以反射一點兒我們不想看的東西。”
徐青一聽他這話頭皮就有些發麻,努力克服着心裏那股恐懼,順着方遠的視線看過去,一個穿着紅裙子的模糊剪影正嵌在地板上。
有什麽東西在看着他們……
江寧下意識一擡頭,頭頂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再一看地板,那鬼影也消失了。
就在三個人有點驚疑不定的時候,“叮”的一聲響,樓上突然響起一段美妙的鋼琴曲,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裏幽幽的回蕩着,莫名有種陰氣森森的感覺。
三人對視一眼,徐青這會兒心肝都跟着哆嗦起來了,不過還是努力壯起膽子,道:“上去看看?”
方遠猶豫一下,表示同意。
江寧沒發表什麽意見,全程跟他們走。
樓上就是三間卧房以及一間書房,鋼琴聲就是從書房微開的門縫裏傳出來的。
江寧側頭看貓,小聲道:“我怎麽沒記得家裏有什麽鋼琴?”
秦牧仰着頭沉思:“好像是沒有啊……”
那這鋼琴到底是哪來的?
徐青大着膽子走上前去,手剛剛放到門把上,就聽門後邊有什麽水流傳出的聲音。
“滴答!”
“滴答!”
他心裏一緊,低頭一看,一潭從門縫裏緩緩流出來的殷紅霎時撞入眼簾。
他臉色一白,慌忙退後幾步,方遠連忙上前去扶住他,小聲道:“如果實在害怕的話,我們就走吧……”
徐青堅定搖頭,“不,我來這裏就是來練膽的,如果在這裏一夜都待不下去,我還怎麽贏那個混蛋!”
方遠顯然也是知道他的情況的,他沒再勸他,而是點點頭,“好,我陪你。”
徐青繼續壯着膽子往前走去。
江寧沒跟着他們上去,他盯着那團漸漸擴散開的血跡瞧了起來。
秦牧舔舔嘴唇,努力忍住上前吞吃的欲/望,小聲道:“怨氣。”
江寧點頭,“嗯,看來鋼琴應該也是怨氣凝聚的了。”
徐青慢慢推開門,一絲絲一縷縷的黑色怨氣從屋子裏飄蕩出來,整間書房都是這種怨氣,但在兩個大學生眼裏,這裏就是幹淨整潔,所有的書都整整齊齊放在書架上,實木桌面一層不染,甚至有一股家的味道。
除了正中間一架正在無風自動彈奏着曲子的鋼琴,以及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味。
明明沒有人彈,上面的按鍵卻在一下一下自己起伏,而那一灘殷紅色的血跡就是從鋼琴後邊笨重的鋼琴盒底部邊緣漏出來的。
那裏邊可能藏着什麽東西。
可能是那個東西在彈奏着鋼琴……
門口的兩人正心神不穩中,在無人察覺的角落裏,懸在門上的一柄匕首随着開門的動作慢慢傾斜,最終傾斜到某一個角度,匕尖猛的栽落,正正對準了徐青脖子。
徐青和方遠看鋼琴看得心裏發冷,壓根兒沒發覺,幸好江寧随時在注意着四周情況,那匕首一動他就發覺了,正要用陰煞把它打偏,卻見那匕首在落下的途中突然像是遇到了什麽阻礙,直接“嘭”的一下崩散成一團黑色的怨氣,消失不見了。
江寧一愣,秦牧也愣住了。
徐青和方遠這會兒才慢慢回神,他們只隐約感覺頭頂有一股陰森森的風略過,擡頭一看,什麽都沒有。
他們也沒在意,互相扭頭商量了一下。
徐青臉色有點發白,但還是盡量鎮定道:“滴血的話……我覺得那裏面應該是有一具屍體。”
方遠沉思,“血跡這麽新,應該是剛死不久。”
徐青想了想,道:“我們先過去看看,如果裏面真的有一具屍體,我們就報警。”
方遠表示同意。
兩人問了問江寧的意見,江寧表示:“随你們走。”
這無意間就給他們一種心理暗示:我有點害怕,我想跟着你們。
這無疑激起了男人心中的保護欲,他們對江寧更加關心了,就連去鋼琴前都把他夾在了中間。
江寧感覺渾身都不對勁了,他雖然也挺喜歡被關心的感覺,但不是以女人的身份,但現在沒辦法暴露身份,姑且忍了。
他們從背包裏取出各自的武器,一人一柄鋼管,一路路戰戰兢兢小心的避開地上的血跡,慢吞吞來到那不斷滴血的頂蓋前。
起伏跳躍的鋼琴漸漸的停了,整個屋子寂靜無聲,安靜到讓人窒息。
就在這種安靜之中,又一種聲音緩緩響了起來。
“咔擦!咔擦!”
像是咀嚼的聲音,咀嚼……骨頭的聲音、
聲音傳出來的方向,就在面前的鋼琴蓋裏。
突然響起又突然安靜的鋼琴音,滴血的鋼琴蓋,毛骨悚然的咀嚼聲,無論哪一樣都讓人心驚膽戰。
徐青臉色都有點兒青白了,他努力控制住打顫的牙齒,一手握住鋼管,一手握着鋼琴蓋子,小聲道:“我覺得這裏面很有可能會發生一點屍變,不然這鋼琴不會自己彈起來,我數三聲,三聲之後我們一起往出跑,如果沒有異狀再回來看看。”
其他兩人一起點頭。
徐青深吸口氣,閉上眼睛開始數:“三,二,一!”
話落的同時,他猛地一掀蓋子,随即看也不看拔腿就跑!
身後兩人緊随其後,很快就跑出了房間。
身後被打開的鋼琴頂蓋裏,濃郁的黑色怨氣霎時爆發,如泉水般狂湧而出,轉眼就湮沒了整間屋子。
普普通通的二層小樓依舊是普普通通的,只是從外面看,而裏面,早已被怨氣覆蓋變成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