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怕, 他是把我們笙笙拽走的吧!!!”
“天啊, 我不想要分手現場!給我狗糧, 我還能繼續嗑!”
“完了完了,金大寶你還擱那懵逼啥呢,不知道在現任面前提前任是禁區嗎?”
“不能怪大寶啊, 他還是個處啊,不懂很正常。[/心酸]”
“……樓上好有道理, 我竟不知該先同情誰了。”
“2333……就我覺得蕭笙他男人太小氣了嗎?已經說了不喜歡又是主動退的婚約, 他還一副想吃人的樣子。和他在一起也太有壓力了吧?”
“太醋了, 有點過,而且看上去像是有家暴傾向的樣子。”
“啊啊啊!崽啊QAQ!”
“就是, 好兇啊。又是強大獸族,蕭笙一個體質廢的普通人……(O)我想打報警電話了怎麽辦?”
“沒辦法,他又把攝影儀甩下來了,我們沒親眼看見, 暫時沒證據。”
“唉,這邊小隊已經該幹啥幹啥了,淡定如雞。”
确實,對于蕭笙他們的突然回歸與再次突然離開, 這邊五人除了金萊誰都沒半點異樣。
金萊後知後覺自己仿佛捅了婁子, 急得轉圈,一邊道:“那男人是不是要揍蕭笙啊?蕭笙那個廢, 肯定打不過……布納,你不管管嗎?”
布納淡漠看他, 眼神仍是一貫的看誰誰智障,只是難得多了句話:“我是個未成年。”
“……”一秒讓金萊覺得自己确實有點像智障。
吉吉兒瞧他傻得可愛,提醒道:“小男生,你雖然還是單身,但不知道別随便摻合別人的家事嗎?就算被家暴了,你可以在事後替那小帥哥報個警啊。”
Advertisement
金萊嘴唇動了動。
吉吉兒眉梢一挑,一語中的:“哦,原來是覺得是因為你那小帥哥才可能遭到老公的暴力對待?嗤——別傻了,就算你不說,兩個最親密的人之間,有一天也總會因為某一方有所隐瞞而産生矛盾和隔閡,最終走遠。”
金萊聽得有點愣愣的:“……哦。”
然而吉吉兒嘴角揚起,話峰突轉:“所以處男挺好的,沒談過戀愛也挺好的,繼續保持哦。”
“!!!”保持個屁啊!你特麽是魔鬼麽!金萊都想爆粗了!
正如吉吉兒所言,既已是最親密的人,就該給彼此足夠的信任,而不是隐瞞和欺騙。
晏九河早上聽見蕭笙說會和他坦白,本已經打算再耐心等等,他信他,只要他和他一五一十解釋清楚,他都會相信。
可在聽見蕭笙曾還與別人有過婚約,即便是解除的,那一刻,除了醋意,更多的則是被再次隐瞞的滿腔怒火。
作為一條龍,他愛得已經夠卑微了。
可蕭笙,願意交托他多少信任?他不配了解他的過去他的所有嗎?因為他是惡龍,所以不配?同樣,也不配得到他的愛嗎?
“不是那樣,不是你想的那樣!”蕭笙心澀得能滴出水來,“我,我要怎麽和你說……”
晏九河閉了閉眼,偏頭不願看他,映在蕭笙眼裏的側臉輪廓冷得鋒利,“是麽,那是什麽樣?呵,怎麽不能說,到底是什麽樣讓你開口這樣艱難?”
他忽地轉過頭來,雙眼直鎖着蕭笙,一雙漂亮剔透的金色眼眸逐漸被濃重的灰色取代。
蕭笙心裏一驚,退後半步,卻直接被黑龍以極快的速度按住雙肩牢牢制住。他手指用力得,仿佛要嵌入他的骨血中。
晏九河的眼睛已經完全轉變為灰色:“你說再等等,我不想再等了,與其再等你編織出謊言,不如我自己來看!”
蕭笙不肯與他對視:“不,不要……”
暴怒的晏九河,面上看不出怒氣,看見蕭笙的拒絕,透徹骨髓的涼意直達心底,說出口的話竟帶上了一絲哀求:“蕭笙,你是要看我的心破到千瘡百孔才會覺得愉悅麽?”
蕭笙拳握得死緊,最終像放棄什麽般松開,指尖泛白得看不出半點血色,他不再拒絕,被晏九河強硬地捏住下颔面對他時,眼中同樣有一絲哀求:“別看……太醜了……”他死的時候,真的太醜了。
古老的咒語,是很久以前用來逼問囚徒的。黑龍并不想将這樣的手段用在蕭笙身上,但他再等,他怕他會癫狂。
強行搜索他人的記憶,這對被動者來說,決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尤其越是抗拒,也就越為痛苦,往往最後會缺失大半記憶,甚至變成連自己是誰,吃喝拉撒都可能記不住的傻子。
晏九河只期望,蕭笙別再抗拒他。可轉念又一想,蕭笙越是拒絕,說明欺瞞他的也就越多,既然如此,他倒寧願蕭笙什麽也不再記得,成為個只能依靠他只能看得到他的傻瓜。
到時候他再為他建一座高塔,誰也進不去,他也離不開,誰也無法搶奪甚至看到他的至愛寶物。
龍啊,本就自私,一生中唯一裝過的一次大度尚且每每想起都後悔莫及、心如刀絞,難道還要再愚蠢地經歷一次嗎?不,不會了,從今往後,他都會遵循他的本性。
——但那都是,他還沒有看到蕭笙記憶前一刻的想法。
他透過蕭笙的雙眼看到,他們第一次時,蕭笙的手緊攥着床單,嘴裏喊着疼,卻只是死咬着嘴唇努力接納他,從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讓他離開,不想繼續的話。
他看到,蕭笙在火堆前悄悄看着他畫着肖像,等他醒來就将畫一秒藏在屁股底下假裝添加柴禾。那些畫,他後來在蕭笙離開後找到過,也是那漫長等待中為數不多的甜蜜。
他看到,蕭笙偶爾醒來,會靜靜凝視他的臉,然後落下極為輕柔的吻,感覺到那雙眼裏透出的溫柔愛意。
他看到,蕭笙離開黑塔時的頻頻回望,看到他在黑塔附近逗留三天布下一個他看不懂的相當複雜的陣。
他看到,蕭笙每天将那片鱗甲拿出來輕撫,偶爾還會偷偷四望,見無人經過,便會低下頭親吻,然後害羞又直白地對着鱗甲自言自語:“今天也是想你的一天呢。”
他看到蕭笙為了尋找救出他的方法四處奔勞,看到他被王國裏的人民找到,看到他從尊貴的王子淪為人人唾棄的罪徒。
那是他所深愛的王子,同樣深愛着他,為了他,付出他能給的所有。
晏九河胃裏翻騰,心髒絞痛,他忽然有些害怕了,他想退縮了,他不敢再繼續看下去,他覺得蕭笙隐瞞的真相是他不能承受的。
可已經到這裏了,蕭笙沒在他身邊的那些年究竟去做了什麽,為什麽沒回來,耿耿于懷那麽久,不可能現在放棄。
然而當他看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能被人随意用肮髒污穢的言語侮辱;看見蕭笙被國王找來的魔法師團團困住,渾身鮮血淋漓,卻拼着最後一絲氣力,将他的鱗甲用木系魔法藏進腳下的花莖中帶入泥土深處,不被任何人發現;看見蕭笙最後被捆綁住,架上刑架,在人民的狂歡中,只剩下了痛苦的哀嚎與血色的烈火……最後那雙眼閉上,是無盡的黑暗。
他得到了答案,對他來說最為殘忍的答案,然而痛苦與絕望幾乎将他淹沒。
他也終于忍不住松開蕭笙,踉跄着扶着旁邊的樹幹一陣幹嘔,嘔到眼中浸滿不知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的淚水,也不敢回頭看蕭笙一眼。
其實蕭笙的死亡,他曾經難道沒有想到過嗎?他自然是想到的,人類那麽脆弱,一個意外就能讓他們失去生命。只是比起蕭笙背棄他,他寧願他仍好好地生活在世界上的某處,至少那樣光明只是離開了,而不是徹底熄滅。所以這樣的猜測從不冒出心頭,因為他知道,如果失去蕭笙,他會瘋。
蕭笙被晏九河松開後,有些暈眩,看着那頭龍顫抖着的可憐背影,他沒有猶豫地過去擁住他,即便他自身臉色蒼白,雙唇也是止不住地輕顫着。
“別怕,”蕭笙說,“我還在這裏,你看,我有溫度。”
那個世界的咒語比不上修真界的搜魂術,對于現在的蕭笙來說,沒什麽實質傷害,蕭笙也沒有過度反抗,只是這種事,總歸不太好受。
他用着光明神力溫暖着他與晏九河的身體,治愈系的能量,讓他感覺好了很多。
溫暖懷抱一如往昔,一點點平複着晏九河幾近崩潰的心情。
他仰着頭,深吸一口氣,轉身将蕭笙緊緊抱住,聲音沙啞又艱澀地道着歉:“對不起。”
回應他的是蕭笙仍輕顫着略帶冰涼的唇。
晏九河拼命汲取着蕭笙的溫暖,他吻得極為用力,摟着蕭笙的手臂幾乎要将蕭笙全部擁進他自己的血肉中,直到感覺到蕭笙有些喘不上氣,他才将深吻改為輕啄,他吻過蕭笙的額頭,眼角,鼻尖,唇角,最後回到他柔軟雙唇上輕碾着。
不夠,僅僅是這樣遠遠不夠。
曾經徹底失去過蕭笙的恐懼與絕望在心底形成深淵,填不滿,補不夠。黑龍埋頭在蕭笙脖頸間,深深地呼吸着蕭笙的味道,聽他脈搏裏有力的跳動,親吻着他溫暖的肌膚,以此來确認自己現在擁的這個人的真實。
蕭笙閉着眼仰着脖子,長長地嘆口氣,他正因知道黑龍知道後會是如此,他才遲疑不定。于是只能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晏九河的頭發,像曾經一樣安撫着巨龍。
等晏九河的情緒終于從懸崖邊緣往回踏了一步時,他們維持這樣的舉動也已經足足兩小時了。
黑龍心裏有瘋狂的欲.望。寶物失而複得後,按照本性他應是不斷的占有,用愛.欲沖散一切,可他還記得早晨和蕭笙的約定,況且他不能再讓他的小王子受一丁點的傷害,哪怕是他也不行。
“……”聽到老公心聲的蕭笙也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兩人坐在林間,前方有一小片花從,花并不豔麗,卻格外清新,香氣怡人。晏九河是幾乎将蕭笙整個人纏住的——他雙手擁着蕭笙,一雙長腿也将蕭笙的腿圈在裏面。
也幸好蕭笙對于這樣的坐姿早已習慣,倒也并不覺得委屈可憐,而是順從地由着他抱,由着他圈,将自身的重量全然交托給身後的人。
——那是毫無保留的信任與依戀。
如此的溫情美好,黑龍還沒享受足夠,腦海裏毫無預兆的出現了諸多畫面。
被強行讀過記憶的蕭笙,在溫暖陽光下,愛人懷抱中昏昏欲睡,并未察覺晏九河的異樣。
幾息後,晏九河臉色鐵青地看着懷中睡容安靜香甜的蕭笙,心裏酸得咕嚕咕嚕直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