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攻從書裏穿過來後

第3章

“晏九河……”

仿佛已經刻入骨血中的名字，蕭笙又開始無意識地呢喃着——他這幾天總是這樣。

蕭笙本就死氣沉沉不太正常，又加上嘴裏念念有詞的樣子，更像處于發瘋的邊緣了，兩位室友看得發毛，躲着他遠遠坐到後排空位上去了。

蕭笙沒甚在意，随便選了個沒人的位置坐下。

他旁邊的座位是有人的，那人一張臉上也沒什麽表情，見他坐下，仰頭看了他一眼。

這樣的舉動讓蕭笙慢慢回過神來，并在記憶裏找出了個人名對上身旁人的小臉——布納·威廉，帝國學院裏年齡最小的學生，年僅十四，雙系異能獸族，是如今帝國皇帝陛下的小兒子，潛力無限，等他成年必定也是皇位的強力候選人之一。

對于他不進軍部學院那邊卻跑來藝術部湊熱鬧，星網上也是議論紛紛。

當然，議論的人也只是敢在網上瞎幾把哔哔而已，真要站在布納跟前，估計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布納從生下來就備受寵愛，小時候又長得格外可愛，照正常發展，長大雖不至于嚣張跋扈多少也會有點王子病。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從三歲起就一張高冷臉，誰拿玩具逗他，他就給予誰關愛智障般的冷漠凝視。

到現在，布納已然進化為一座移動冰山，生人勿近。無論上課還是用餐，在他三米內的位子每每都是空空如也，連只蚊子也不敢靠近的存在。

是以蕭笙坐到他旁邊，他才會擡頭看了一眼。

蕭笙面無表情地和他點了點頭當作打招呼，後者也面無表情地收回了在蕭笙身上的視線，等着老師進教室。

兩人平淡至極的反應沒引起教室裏太大的關注，除了那些曾經試圖接近小皇子而被其冷漠拒絕的，他們對于蕭笙突然挨着布納的行為，仿佛是看見了多麽不恥之事般嗤之以鼻。

莉莉女士一進來，就對上了坐第一排的蕭笙和布納兩張讓人窒息的面癱臉，險些下意識轉身就走。

她忍不住擡頭看看他們教室挂的是藝術部的牌子還是軍部的，這一個兩個面癱臉，冷漠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畢得了業？

可惜了他倆這全班最出色的外貌啊……頭疼，看來她今年又要輸給隔壁那女人了。

莉莉無聲嘆息，繼而輕咳了兩聲，踩着漂亮的高跟鞋走上講堂，開門見山道：“同學們，想必你們也清楚我們藝術部的畢業規矩，今年沒有舞臺表演或者組隊拍攝故事。”

她的食指微屈，在講堂上敲了敲，提醒開小差的學生注意重點，接着說：“今年是個人直播。對于最終粉絲量、打賞、公衆關注度，以及主播展現在大衆面前的精神面貌等進行綜合評分，然後定名次。和往年規矩一樣，前三将得到學校與帝國優秀娛樂公司的合作。前十有學院推薦名額……”

她話說完，教室裏的學生就開始三三兩兩地小聲讨論了起來，莉莉給了他們兩分鐘時間。

“老師，個人直播就只能是自己一個嗎？”

“如果親戚朋友想支持自己，那打賞怎麽算？将這份除開嗎，還是一起計？”

“莉莉女士，我，我感覺什麽都不太擅長，直播真的行嗎？”

……

莉莉先等學生們一一将問題問完，然後才統一回答：

“第一：個人的畢業直播，個人是指作為畢業生的個人，即不可與同屆同學組隊，帶寵物和朋友都是允許的。但參與直播的朋友自身粉絲量不能超過一千，否則視為作弊。

第二：打賞只是作為額外加分項，所占比例分很少，所以就算你自己開小號給自己砸錢也無所謂，但容我提醒你們一句，直播平臺打賞收益是五五開，花大把錢就為了那麽一兩分可能不是很值。反正我是不會幹這種送錢的蠢事。

第三：直播形式不限，只要不涉及色.情、反政府都可以。找不準形式想要推薦的一會兒來我辦公室我給建議。

第四：先前就有直播間的到時候也需要新開一個直播間，粉絲數不剔除在外。像這類早有打算的同學會比較有優勢，就好比上一屆畢業的水桑柔同學。

第五就是違規的注意事項了，第一點提到的不能拉已經有龐大粉絲數的人一起直播，哪怕只是不小心入鏡，也會被判定有作弊嫌疑，所以希望你們直播開始時注意周圍環境。另外，競争一直存在，希望某些同學不要使用一些不正當手段摸黑、拉踩他人，一經發現不僅會取消今年畢業資格還會在網上公開其行為。”

莉莉說到這裏靜了靜聲，見學生們都安靜地望着自己，都是一副有聽進去的樣子頗有些欣慰，雖她也不清楚他們心裏又是怎麽想的，至少表面上都有重視。

除了——視線掃過第一排的時候，莉莉不免抽了抽嘴角，那兩面癱臉，一個坐得筆直打游戲，一個雙眼沒焦距愣愣地發着呆，完全沒有丁點坐在第一排裝乖學生認真聽課的自覺。

她橫了橫眉，将目光鎖在這兩面癱間，使出了身為老師的慣用技能——點名：“蕭笙，重複一遍我剛才說了什麽。”

然而被叫到的人并沒出現她想象中上課不聽講被老師抓包的局促和尴尬，蕭笙站起來後甚至沒問從哪開始重複，直接将她從一進教室後說的每一句話都完完本本地重複了一遍，除了語氣毫無起伏外，一字不差。

“……”發呆也能記得這麽清楚？莉莉有點無語，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坐下吧。”

她雖無語但學生既然有聽也不好再挑刺，于是将目光又轉向布納，布納已經沒打游戲了，正看着她，眼神是一慣的看誰誰智障。

莉莉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算了，你還是玩游戲吧。

今天周五，上午莉莉女士跟學生們說過他們這屆的畢業考核，中午他們就在個人終端收到了學院發的詳細信息。

這兩天假期，也就是讓他們自己拿定主意，做好準備迎接考核。考核從下周一就開始，時間為期一周，直播需播滿二十一小時，如何安排由學生自主決定。作為帝國第一的學院，學校不允許任何一個學生棄考——不珍惜學校培養的機會，浪費學校資源。除非身體嚴重不适或有其他特殊原因外。

若是有哪個學生不想好好完成任務，本該播滿的二十一個小時時間卻超過一半沒完成或純粹敷衍完成的，學校到最後一天會親自派老師上門，現場直播學生整整一天，哪怕便秘蹲廁所了，拍攝儀器也會等在廁所門外。完完全全的公開處刑，幾乎沒有個人隐私，少有學生不怕的。

蕭笙本來對這事什麽想法也沒有，現在畢不畢業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他也沒有想開直播的心情，但他思考之後又覺得要利用上。

自從帝國學院軍部那邊開放了每年的畢業考核直播後，年年觀看的人數就沒低于二十億的，人氣最高時還有過五十億的記錄，雖說藝術部這邊比起軍部少了些激情熱血，但關注度一點也不比現下熱門綜藝少。

蕭笙剛回來那天晚上，經過最初突然又穿回來時的震驚與難以接受，在真的完全感應不到晏九河的存在後，不得不冷靜下來，開始找所有能回去的方法，召喚、道侶血契、起卦蔔算等等，全然未果。之後他又在網上搜索這本書的訊息，奇怪的是同名的一大堆，但沒一本是蕭笙找的。

可既然這本書能出刊，蕭笙看過了，星際人口兩百多億，就不會有別人也看過嗎？

蕭笙不想放棄希望，也不能接受與晏九河度過了一千九百多年最後卻只能是個過客。他直覺，寫那本小說的作者就是關鍵，只要找到他，只要能找到他……

“砰”，旁邊座位餐盤落下的聲音打斷了蕭笙逐漸失控的情緒。沒人發現他的眼眸從妖異的紅恢複為原本的黑色。

蕭笙穩了穩心神，朝身旁來人看去，來人一頭嚣張紅發，高昂着下巴微帶着挑釁的笑看他，勝者的姿态讓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而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竟覺得蕭笙這一周的一反常态與他有關，居高臨下道：“啧，這是怎麽了，一周都沒緩過來麽？”

他也不等蕭笙說什麽，又坐下來自說自話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大受打擊呢。”

他看蕭笙朝他看來，以為戳到蕭笙痛處，繼續誇張地嘆息：“哎，都怪我，早知道你心理跟你的體質一樣脆弱，我就不該告訴你這個消息。”

蕭笙等他的表演結束才想起這人是誰，然後又才從記憶的旮瘩縫裏摳出他說的消息到底是什麽。

紅發男人叫做金萊，是蕭笙的宿敵，從小就和蕭笙不對盤，一有機會就會給蕭笙找各種不痛快，基本就是蕭笙不快樂他就快樂了的無聊人士。

而在一周前，也就是蕭笙辦生日聚會那天，金萊沒被邀請，但還是給蕭笙送了份自以為的大禮——他表哥雷格要訂婚了。

蕭笙當時收到金萊的消息時就四個字：關我屁事。但無論蕭笙怎麽無所謂，金萊那家夥都認定是他強顏歡笑、故作堅強，然後滿意地說了句生日快樂就關了通訊。

而現在，他又覺得蕭笙這一周魂不守舍都是他一句話的功勞，因此而洋洋得意的模樣，讓蕭笙有些想笑——可惜他現在沒有能笑出來的心情。

學校餐桌能自動清理學生留下的餐盤，蕭笙剛回來的頭兩天還有些不太習慣。飯菜他只吃了兩口，但他如今也不需要食用食物，況且又根本不想搭理他身邊這個智障，便直接起身離開。

“喂！”見他要走，金萊跟着站起來，完全被無視的感覺令這位大少爺十分不滿，可當他轉過身卻沒發現本該最多離他五米遠的蕭笙的身影。

将整個食堂都看了一遍都沒找着後，金萊困惑摸着下巴低語了兩聲，“奇了怪了……”

常跟着金萊的跟班瞧他的樣子也跟着疑惑：“萊少，怎麽了？”

金萊眯着眼四望，“蕭笙那家夥怎麽突然不見了？”

“……”小跟班偷偷翻個白眼，不是，那蕭笙剛不就從你眼皮底下走的嗎？現還沒出食堂門口呢，是有多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