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從醒過來開始容奚便一直在思索該不該把真相告訴百裏煜,之前打着硬搶的念頭,可如今玉佩被臭小子當掉了,想搶也搶不了,剩下的只有一個辦法——把真相告訴百裏煜,讓百裏煜把玉佩拿回來。
自己多次救他,他也寧可當掉玉佩救自己,應該取得了他的信任,他不會見死不救。
容奚咬咬牙,深沉道:“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前輩請說。”百裏煜果然道。
容奚組織了一下語言,在百裏煜期待的眼神下慢慢道:“其實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經受了重傷,現在又被錦光傷害,唯一救我的方法只有一個……百裏煜,你願意救我嗎?”
說道後面,容奚上前一步握住百裏煜的肩膀,眼神裏充滿了懇求。
“前輩您說,若我能做到,定當萬死不辭。”百裏煜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認真說道。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真心的。
很好!
就等着你這話!
容奚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不需要你萬死不辭,只需要你将玉佩給我就好。”
百裏煜一下子沒了聲音。
容奚心頭一沉,“你不願意?”
百裏煜沉默着。
最壞的情況出現,百裏煜并沒有徹底信任他,不願意把玉佩拿出來,容奚心裏直打鼓。他還想搶救一下,繼續勸說:“那個玉佩裏存在着上古殘魂,是修補我神魂的東西,我現在已經快撐不下去了,若是你肯将玉佩給我,我便能夠活下去。”
他說完,緊緊盯着百裏煜,觀察少年臉上的表情。
少年年輕的臉上一片沉寂。
他果然不願意!
完了。
容奚大為後悔,若是時光倒流,在山洞一別後他就應該離開,說不定找到具合适的身體還能熬上一年半載,可現在,他剩不了多少時間……
難道天要絕我?
容奚又驚又悔,正思考着還有沒有辦法能延長自己的性命之時,忽然聽到百裏煜說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
“嗯?”容奚回過神,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百裏煜總算開了口,神色很冷靜,冷靜得不太像一個孩子。
“那天晚上,你忽然問我母親有沒有把東西交給我,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後來你又多次試探……你是不是知道聖靈?”
如果前輩真的是一開始就另有所圖……
百裏煜的內心升起一絲涼意,前輩是他晦暗時刻的光,可現在發現,這光有可能是假的。
……這小子原來早有所覺!
容奚倒吸一口氣。
之前一口一個恩人前輩的,還以為他對自己毫無戒心呢,沒想到心裏有自己的小算盤。自己利用他尋找玉佩,這小子何嘗不是利用自己幫他呢,說不定他的感激都是裝出來的,只是将計就計,利用自己幫他。
如果真是這樣,他肯把玉佩給自己才怪!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是為了玉佩才接近我?”少年似乎鼓足勇氣,擡起頭認真盯着容奚,他想知道真相……
被當面質問,容奚心尖發顫。
現在只能賭一把,賭這小子還有良心。
容奚已經是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油條,臨場反應還是有的,立即裝着受到侮辱的樣子,憤怒道:“你居然懷疑我!?”
百裏煜抿嘴。
容奚繼續怒聲道:“我三番兩次救你,幫你超度你娘的靈魂,為了救你差點死了,現在你卻懷疑我的用心!你還是個人嗎?”
“我……”
容奚打斷百裏煜的話,開始鬼扯,“原本我根本用不到玉佩,我是為了救你受了重傷!為了你我才變成這樣!你看我心髒都沒了,手也沒了,必須要玉佩來救,如今你卻懷疑我,不信任我……好啊,既然如此,咱們從此分道揚镳!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別欠誰!”
百裏煜一怔。
是啊,前輩為他付出了那麽多,哪怕他一開始另有所圖,可事實是他的确幾次救了自己,并沒有搶奪的意思,也沒有殺他的意願。如果不是前輩,自己此時哪有機會站在此處質問他,早就悄無聲息地死在荒郊野外了。
娘親曾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果有人真心對你,那才是世上最寶貴的東西。
百裏煜想通了。
那邊容奚聲勢浩大地喊了一通,有點心虛,作勢往前面走。
“等等!”百裏煜一把拉住他,“前輩,請聽我把話說完。”
容奚哼了一聲,停下腳步。
“你有什麽話趕緊說!”容奚冷冷道。
雖然他裝得憤怒,實際上很期待百裏煜接下來的話。
百裏煜站到他身前,遲疑片刻,才認真道:“我想說的是,不管前輩是無意幫我,還是有意接近,您對我的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當日,我已經在心裏發誓,要對恩公湧泉相報,若恩公想要玉佩,百裏煜必定雙手奉上。”
容奚沒想到百裏煜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微微一怔。
随即反應過來,小子是答應把玉佩給他了?
真的?
容奚壓抑着興奮的心情,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真願意把玉佩給我?”
百裏煜點點頭,“前輩放心,百裏煜只要拿到玉佩,一定雙手奉上。”
容奚忍不住又試探着問道:“小子,你不怕我真的是為了玉佩故意接近你?”
百裏煜神色黯然,過了片刻才道:“……那玉佩只是個害人的東西,害得我娘身死,也把我逼到這種地步,不如作為恩情還與前輩,說不定以後就沒人追殺我,我也能安然度過後半輩子。不管前輩是有意接近還是純粹幫我,總之前輩幫了我,我應當回報前輩。”
……這麽消極的話居然由世界的男主說出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容奚并沒看過《狂浪》,并不了解男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據電子助手所說,後期男主很牛逼,是個龍傲天式的人物,對比現在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好像差別有點大。
最重要的是,百裏煜親口答應奉上玉佩,這一點完完全全正中容奚的靶心。瞬間,他原本冷酷的心感動了,覺得面前小鬼無比順眼起來,想到他家破人亡,又被人追殺至此,難免産生幾分憐憫之情。
“你別怕,若我恢複正常,別說錦光,就算他們三個全來找本尊,本尊也不怕。”容奚大言不慚,一身霸氣。
可惜他現在身體破破爛爛,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真的?”百裏煜一怔,臉上明顯露出懷疑的神色。
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問:“聽前輩的口氣,好像前輩來頭不小?”
“哼。”容奚傲慢地輕哼一聲,“那當然,本尊堂堂東林魔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東林魔尊是誰?”百裏煜不識相地問道。
容奚:“……”
他很生氣,随即想到百裏煜是個窮鄉僻壤跑出來的傻蛋,不知道很正常,便又改口道:“總之本尊修為高深,聲名顯赫,只因遭人暗算才落此下場。若是本尊巅峰時期,錦光在我手裏不過十招。”
現在的錦光十招肯定不止,但是吹牛誰不會?
容奚厚着臉皮自吹自擂,要給百裏煜信心,告訴他自己可以幫他報仇,讓這小子趕緊把玉佩交出來。
果然百裏煜的眼中流露出崇拜驚嘆的神色,在他心裏,錦光已經很厲害了,如果能打敗錦光該得多厲害?
但随即,百裏煜又問道:“可是,前輩不是自稱姓王嗎?東林魔尊又是什麽?魔尊?難道……是修魔的?”
少年的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在凡人心中,修道的是好人,修魔的都不是好東西。
容奚:“……”
糟糕,一時顧頭不顧腚,只顧着炫耀,居然露出這麽大的破綻。
容奚趕緊搶救,“總之你只要知道,我雖然是修魔的,可我救了你多次,只要你把玉佩給我,我絕對不會害你。”
容奚難得誠懇地說道,“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教你法術,讓你走上修真之路,要知道能得我東林魔尊指導的機會可不多。”
百裏煜:“……”
容奚見他沉默,知道必須得拿出點實際東西,便道:“我有一處洞府,裏面有無數天材地寶,若你肯幫我,等我恢複了,我随便拿一件都可以讓你受用一輩子。”
百裏煜繼續沉默。
容奚有些焦躁,難道小鬼因為他是魔修就不願意?
“小鬼,你說話?”
百裏煜道:“前輩,我們沒錢。”
容奚一怔,随即道:“沒錢又怎麽了?”
“沒錢無法贖回玉佩。”
容奚:“……”
很好,居然會是這個原因!
容奚急眼,“一定要錢嗎?去搶回來!”
百裏煜震驚地盯着他。
容奚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太急了,大概心緒起伏太大,胸口一陣躁動,靈力流失加快。
容奚忽然發現,自己必須竭盡全力才能維持身體不爛,現在的他,連使用瞬行千裏的靈力都勻不出來了!
不行不行,得先聚集點靈力,就算聚集靈力,以自己現在的狀态和人動手恐怕馬上就會四分五裂。
容奚強壓下心裏躁動,目光轉到面前的百裏煜身上。這小子已經學會瞬行千裏,如果再教他如何聚集靈力,讓他去把玉佩偷出來不就行了。
“小鬼,我們談個條件。”
百裏煜問道:“什麽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