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凜月的目光不時瞟向田芯，瞧她大口大口進食心情放松了許多，讨論起明天的行程更加賣力。
與她朝夕相處後，他不知不覺開始在意她的情緒，這是他鮮少對他人有過的溫柔。
田芯雖沒能參加這次活動，但聽他們說着明日的旅游以及過往的同游經驗，也是聽得津津有味，一直到坐在對面的鐵男面孔越來越模糊為止。
當田芯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老師家的一樓沙發上，落地窗外已漆黑一片，只剩下庭院的橘黃照明設備微弱發光。
田芯猛然起身掀起不知何時蓋在身上的薄夠，沖到廚房看不到人，跑上二樓工作室黑暗一片，疑惑地抓抓頭發，返回暫居的小套房內，看時鐘指向晚上八點半，肚子這回不争氣的咕嚕咕嚕狂叫。
“奇怪了，大家都上哪去？該不會趁我睡着跑到外面吃大餐吧！”田芯從背包裏翻出手機，想撥通電話給鐵男問問狀況。
田芯-邊搗着肚子一邊撥電話，因為凜月居住的別墅位于山區，收訊不好的緣故，讓她遲遲無法撥通電話。
“到屋外打電話好了，如果他們真的去吃大餐，我要請鐵男幫我打包一點食物回來。”獨居久了的田芯已經染上自言自語的習慣，她一邊喃喃說話，一邊不放棄地邊撥電話邊走出房門。
田芯關上房門往樓梯走去，眼角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往她走來，她轉頭看去，赫然發現一具活跳跳的男體，吓得她驚呼連連。
“我的天呀！”她趕緊撝住雙眼，任由中古手機掉到地上也不敢撿。
“天什麽！”凜月忍不住皺皺眉頭。
“老師，你沒穿衣服！之前看你衣服穿好好的，今天幹嘛不穿？”田芯咬着唇，很努力不要亂叫。
“沒穿衣服？”凜月低頭看了看自己，再疑惑地看向她，“我有穿呀！”
田芯遲疑地張開十指，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趕緊再合攏手指，“明明就沒穿啦！老師這個變态！”
“我有圍浴巾好嗎？浴巾裏面也有穿內褲，你真愛大驚小怪，怎麽，要來檢查看看嗎？”凜月扯扯嘴，一臉受不了的模樣。
他只是想到樓下拿杯水回房喝，不過兩分鐘的時間應該不至于遇上她，索性圍個浴巾就出房門，等要吃飯時再把衣服穿妥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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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竟在出房門短短的三十秒內就遇上田芯，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
田芯努努嘴，凜月老師裸身的模樣在腦海揮之不去。
腦海裏，他濕透的頭發不斷滴水，水珠沿着他蜜色皮膚往下流竄，滑過他結實的六塊腹肌，直直往腰滑落，最終沒入他腰間圍着的黑色浴巾裏，他露出毫無贅肉的小腿，腳上穿了雙夾腳拖鞋，根本和沒穿沒什麽兩樣。
更可惡的是他這副模樣，性感得讓田芯心情澎湃，再多看兩眼恐怕就要流鼻血。
“對我來說，老師這樣就算沒穿衣服了！”田芯反嗆。
“也太誇張了吧。我是看你還賴在我家，所以洗完澡後特地穿內褲又圍上浴巾，要是換做平常我都裸體在家趴趴走，你不懂感激就算了，還責怪我裸體，也不想想這是誰家。”凜月怒氣一來， 哩啪啦講了一大堆。
不曉得為什麽，他見田芯把自己裸上身當成妖魔鬼怪，讓他的心情差到極點。
“我明明練得這麽壯，應該是賞心悅目才對，你幹嘛連看都不看一眼。”凜月忍不住再抱怨。
“老師是暴露狂喔，居然強迫人家看你赤裸着上半身。”田芯皺眉，壓根不想往他的方向看，“老師請穿上衣服啦！”
雖然她曾交過一個男朋友，但兩人之間只是純純的愛情，除了看電視劇，若是不去泳池與海邊，她根本沒機會看到男生的裸體。
就這樣過了二十五個年頭，第一次看到爸爸以外的男性裸上半身，而且還是有人魚線的上半身，對她來說，根本是從幼幼班直接轉戰碩士班，太刺激田芯可受不了。
“明明是我家，還要被助手嫌棄，什麽世界！”凜月冷哼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回卧室。
确定他離開後，田芯才敢放下雙手，她撿起手機不急着打電話給鐵男，反而站在原地等待凜月出現。
一會兒後，凜月穿好衣服走出房門，田芯立刻上前問，“老師，鐵男跟喬依上哪了？”
凜月低頭冷瞪她一眼，“還敢問前輩上哪，你從中午一路睡到現在，就連我從餐廳抱你到客廳沙發都沒知覺，害鐵男得做你該做的掃瞄圖文文件給出版社，你是小豬嗎？怎麽這麽會睡！”
“我……”田芯抿嘴，腦海裏的記憶只到她聽三人談論明日行程，可見她真的從中午一路睡到晚上八點。
田芯好內疚又很惱怒，她明明是新人不戰戰兢兢工作，竟然昏睡過去，實在不可原諒。
突地，腦海閃過凜月方才說的話，剛剛，他是說了“就連‘我’從餐廳抱你到客廳沙發都沒知覺”，難道……
“老師，中午你是采公主抱的方式把我從廚房抱到客廳嗎？”田芯心跳如擂鼓。
想起方才一窺凜月**的精壯上半身，再自行補腦中午倒在他懷裏呼呼大睡，腦袋轟轟作響，臉頰瞬間火熱，沒想到在她無知覺的時候，竟然能這般貼近心中大神，田芯好想放聲大叫自己好幸福！
“公主抱？”凜月扯動嘴角，用眼神睥睨站在他面前局促不安的田芯，心底雖然覺得她慌忙的反應可愛，但想捉弄她的情緒卻更勝于此，“我對你不是公主抱，而是土豆扛好嗎？”
“土豆扛？那是什麽？”田芯沒聽過這個詞。
“土豆扛就像這樣。”凜月一個箭步上前，手臂抵住她的腹部，手肘往她後腰環住，輕輕松松将嬌小的田芯單手扛在肩上。
“啊……”雙腳突然離地讓她忍不住驚呼，這時的她就像一袋土豆被凜月扛在肩上。
“我今天是采土豆扛的方式把你扛到沙發上。”凜月一邊說話，一邊腳步穩健地下樓。
“老師放開我啦！”田芯不敢亂動，怕自己亂踢手腳會害兩人一起滾下樓。
凜月身上清爽的肥皂香氣，他環着她的腰感受到的強健力道，沸騰田芯的血液，讓她渾身火熱，雙類火紅。
“像你這種小豬仔，根本不值得公主抱，就像扛貨物一樣，把你扛起來就不錯了。”凜月雙腳順利踩在一樓地板上，接着走近沙發。
“我才不是小豬仔，而且這不是土豆扛，是山寨大王扛押寨夫人的擄人扛吧！”田芯噘嘴反駁。
“呵呵，擄人扛嗎？”凜月這回将她摔在柔軟的沙發上，雙手叉腰，俯視着坐在沙發上雙頰呈現粉色的女孩，“所以我是山寨大王，你要當我的押寨夫人啦？”
“我……”一聽“夫人”兩個字，田芯呼吸一窒，鼓着嘴不曉得該怎麽繼續話題。
當老師的押寨夫人？！這話一直萦繞在田芯腦海裏，她就像花癡一樣心髒跳得差點蹦出胸口。
田芯殷紅雙頰，但眼睑下方可能是因為剛剛成倒立姿勢有點充血，又或者是他的霸道舉動讓她心生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看得凜月一時間也忘了怎麽說話。
明明是他問她要不要當他的押寨夫人，但這句話出口後，回想起來竟然莫名的感到喜悅，這跟年少輕狂的少年有何兩樣。
空間裏只剩下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他們兩人望着對方，心髒在胸膛裏猛烈跳動，腦袋不斷思索該如何開口。
“肚子餓了嗎？”凜月想來想去，就只想到這句話。
“我不餓，一點也不。”田芯用力搖手。她都已經失誤了一次，哪有臉喊肚子餓。
但肚子卻很不給面子地大叫，她急忙捂着肚子，傻傻的沖凜月笑了笑。
“肚子餓又不是丢臉的事，我叫的外賣差不多該來了。”
一聽晚餐有着落，田芯興奮地點點頭，方才尴尬的場面總算有了轉變。不到五分鐘，外送的意大利面宛如救世主降臨在她面前，任由她大快朵頤。
凜月與田芯隔桌面對面而坐，他在低頭撈面同時，目光悄悄望向專心用餐的她，清了清喉嚨才又開口。
“我今天聽頂尖出版社的總編談起你，他說你去年得到原創大賽首獎，但出道卻不順利，就連頂替休刊的老師補月刊頁面都沒辦法。”
凜月的話深深戳痛田芯內心深處的傷口，但他和總編說的都是事實，她也不能否認什麽。
“呵呵，真的很不順利呢，就連跟我同期得佳作的漫畫家都在Berry月刊上刊過兩次短篇，更別說第二和第三名了，我聽我的責編說第一一名的漫畫家已經着手準備二十回的連載，但是我卻一次也沒上過Berry月刊。”田芯自我挖苦地回話。
“不順利并不表示沒機會，繼續畫總有上月刊的機會。”凜月沒見過她的漫畫，也無法給她任何意見。
虛無飄渺地向她喊聲“加油”根本無濟于事，且他也不确定田芯願不願意接受他的指導，所以還是別亂說的好。
“我會繼續畫的。”田芯用力點頭。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雖然發現凜月老師本人無敵機車又失禮，但他在田芯心底還是像神一般的存在，他說的一句話足以鼓舞失敗多時的田芯。
“今天看你要住在這還是回家，下次來工作室的時間是十天後的早上九點，記得要準時過來。”凜月不擅長安慰女生，只能轉移話題。
“我想我今天回家好了，明天一早還得到書店打工。十天後我會準時過來。”能留在凜月老師身邊工作是她最大的榮幸。“知道了。”凜月低頭繼續吃面。
接下來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默默掃光晚餐後，田芯上樓收拾行李，當她走出別墅大門前還四處尋找凜月的身影，想跟他打聲招呼再走，卻遍尋不到他，也只能作罷。
只是當她跟早已混熟的兩只杜賓犬道別，打開雕花大門時，見到一輛黑色賓利休旅車停在門口，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車裏傳來凜月的低啞嗓音。“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啦！我自己搭公交車回家就好。”她怎麽好意思讓老師送她回家。
“上車。”凜月的聲音帶着一份堅決。
田芯不好一再拒絕他的好意，關上鐵門後，硬着頭皮打開車門，跟偶像大神共處在密閉的空間裏。
一路上，凜月除了問路沒說任何一句話，直到車子停在一條小巷子前才開口，“前面就是你家了，對吧！”
田芯用力點頭，抓起放在腳邊的行李準備下車。
“這是你的薪水。我習慣用現金，不介意吧？”凜月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只信封袋交給她。
“謝謝老師，我完全不介意。”田芯接過信封袋，驚覺裏頭沉甸甸的讓她好開心。“那我下車了，老師回家請小心。”
凜月輕點一下頭，看着她打開車門再關上，這時，他不曉得哪來對下屬的關懷情操，按下副駕駛座的車窗看着她。
“工作別太累，還有，漫畫繼續努力，總有一天會有成果的。”話落，也不等田芯回話，黑色車身一溜煙地隐沒在車陣中，但他卻沒發現自己的嘴角是隐隐上揚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