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張晨看到辦公室的門被關上。
當時她以為她們在讨論安樂死的事情, 因為朱明樂不止一次因為這個哭了, 所以她沒有深想。
每次執行之後她都會哭,大家都會自覺避開,因為那情況的确不好受。
所以她看到的時候沒有多想,要是今天沒問她恐怕就不會提這件事,主要是這事距離今天有點遠了。
胖子問:“然後你還看到了什麽?”
張晨搖搖頭,“我當時沒跟上去,就好奇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因為我記得我晚上還有馬克思課。”
胖子發現這個可能是重點, 問:“你剛剛說的日期是哪天, 你記得嗎?”
收容所裏面沒有監控,他們根本調查不到這樣的畫面,只能靠他們的證詞。
張晨想了想, “是上上個星期的周五。”
她的馬克思課只有在每周五的晚上才有, 而上上個星期這個時間她還是記得的。
胖子從手機上調出來上個月的日歷,放到她面前, “這天?”
張晨點點頭, “對。”
那其實是開學沒多久。
“幾點記得嗎?”
“不記得具體的了, 我只記得應該是傍晚五六點,因為我那時候坐車回校要一個小時, 剛好趕上第一節課。”
胖子連忙記錄下來,繼續問:“除此之外,有沒有其他矛盾的地方, 比如因為捐款的事情,因為安樂死的事情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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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晨認真地回想了一下,“其實我在收容所裏管的事不多,我只是去喂食和洗澡,剩下的都是樂樂負責的。”
“胡心蝶不負責?”
“以前剛開始時她負責過,後來就漸漸少了,說自己要處理其他的辦公室事情,然後平臺捐款都是她操作的。”
“不經過你們的手?”
“會在結束之後讓我們看有多少錢,然後就放在她那邊,每次買東西需要提前說一下才行。”
胖子最後問:“微博上胡心蝶出道歉聲明,至今收容所的捐款明細沒有公布過,你們知道捐款用在哪裏了嗎?”
張晨被問懵了,半天才回答:“不知道。”
胖子突然覺得這也夠心大的。
這每次捐款都成千上萬最少,居然收容所的人都不注意的,不過張晨還是學生,不深入也正常。
胖子提醒道:“你們都不關心?”
“不是我不關心,實在是我管的很少。”張晨終于反應過來,“收容所一直是樂樂和胡心蝶負責的,我只是打雜的而已,從來不會去管這些事。”
像她這樣的還有好幾個,都是在校大學生,因為學校裏她們的事跡才過來幫忙的,更多的時間還是待在學校的。
胖子了然了。
這個收容所其實相當于就只有朱明樂和胡心蝶兩個人,張晨不過是有空就去幫忙的而已。
那裏面的事她不知道也正常了。
送張晨離開之後,胖子整理了自己剛剛的記錄,然後進了陸懷遠所在的房間,将事情耳語一番。
胡心蝶坐在對面,非常緊張。
陸懷遠面色不變,仿佛什麽也沒聽見,扣了扣手上的筆,問:“你因為賬的事和朱明樂吵過?”
胡心蝶心沉下去。
她最怕的就是這件事,因為她平時表面上維系的和朱明樂關系很好,來收容所的每個人都這麽以為。
胡心蝶露出一個笑容,“怎麽可能?”
陸懷遠不動聲色看她一眼,淡淡道:“上上個周五,傍晚,朱明樂和你在辦公室吵過,是不是?”
他說的時間很準。
胡心蝶下意識地想自己被誰看見了,當時她壓根沒看見人,只顧着和朱明樂說話了。
今天和她來這裏的只有張晨一個,所以很大概率是她看到了,她真是沒想到。
胡心蝶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她張了張嘴,琢磨着張晨肯定沒聽見她的話,“那個不是因為賬的事,不是因為這個。”
陸懷遠懷疑地哦了一聲。
胡心蝶就咯噔一聲,被他這聲不輕不重地弄得心裏發慌,舔了舔嘴唇。
這樣焦慮的動作清晰地映在對面人的眼裏。
胖子雖然再不心細都看出來胡心蝶很焦躁了,尤其是一雙眼睛不敢直視人,轉來轉去,這一般就是心虛的表現。
胡心蝶幹巴巴地開口:“不是這個。”
陸懷遠說:“然後你将朱明樂拉進了辦公室裏,賬本上有被撕掉幾頁,是不是動手的?”
他将證物袋放到桌上。
這個賬本胡心蝶再清楚不過了,就是自己擔憂的源頭,沒想到就這麽被發現了。
她嘴唇幹得不行,眼睛也眨個不停。
正常人在警局裏會格外緊張,如果是心裏有事,那每一個小動作都會輕易地表明。
胡心蝶不過是大學畢業兩三年的學生而已,從未和警察打過交道,也沒和社會有過交道,每天做的更多的是待在收容所裏。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該如何反應。
陸懷遠低聲道:“回答我。”
“我……”胡心蝶張嘴只說了一個字就卡住了,喉嚨口幹得厲害,看向陸懷遠。
不過剛對上他攝人的視線,她就仿佛被火燒了一樣的低下頭,不敢再看。
胖子一看這模樣就知道她堅持不了多久。
他趕緊加把火,“胡心蝶,朱明樂的父母也證實過當天朱明樂很生氣地回家了,你還有沒有想說的?”
陷于自己猜測中的胡心蝶壓根沒發現這句話的問題,她下意識地就以為朱明樂和父母提了吵架的事。
其實胖子只是說了朱明樂生氣回家而已。
僵持了足足十分鐘時間,陸懷遠問出的三個問題胡心蝶一個都沒回答上來,要麽就是磕磕絆絆的。
她的心理防線崩潰了。
尤其是在知道朱明樂死亡之後,她就精神緊繃着,今天被這麽錘了一下,一下子決堤了。
她喃喃道:“我……我不是和她故意吵的。”
陸懷遠倚在桌邊,重新問:“這麽說,你的确是和朱明樂因為賬目的事情超過,你做了什麽事,挪用捐款?私吞捐款?”
胡心蝶艱難地點了點頭。
她的确是挪用了捐款,所以朱明樂發現賬目對不上之後就過來找她,她壓根就沒想過朱明樂會記賬。
兩個人因此吵起來。
胡心蝶和朱明樂是大學同學,又因為動保社團的事聯系到一起,再加上共同創了收容所,所以一度成為閨蜜。
但是這個收容所是毫無盈利性質的,反而還需要倒貼錢,所以她提議了捐款,和其他城市的收容所學習。
剛開始沒多少人,後來宣傳過後,數目開始增多,上萬塊就是幾天的事情而已。
胡心蝶和朱明樂用這個擴大了收容所,還買了一些設備,錢很快就這麽沒了。
于是再度籌集捐款。
随着時間越來越久,收容所裏的流浪動物開始增多,她們的負擔也開始增加。
胡心蝶卻覺得很累,她沒有工資,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談戀愛,幾乎整天在收容所裏,每天回家都要洗澡。
有一次回校,她看到了自己的室友,和她同樣的專業,卻工作順利,男朋友陪伴,穿着漂亮的裙子,燙卷發,化精致的妝容。
但是她大多數時間化妝也沒人看,每天身上都是貓毛狗毛,不能穿呢子大衣,不能穿黑色的衣服,很多都不能。
家裏人也說她這樣不行,接觸不到男生,胡心蝶第一次産生了想要離開收容所的感覺。
那次回去之後她們籌集到了所有時間以來最多的一次捐款,最後由胡心蝶負責。
她一剎那間心動了。
***
“下個星期月考是和二中三中一起的,所以大家做好心理準備,成績我們會進行全部排名的。”
班會課上,周有權宣布了這事。
底下一片哀嚎,“聯考就聯考,怎麽還一起排名,就不能讓我們自己歡樂一點嗎?”
“是啊是啊。”
“哎,我只想考試之後能放假。”
周有權才不理會底下的哀嚎,自顧自地說完,然後挺着個大肚子,又扯到了高三複習的事情。
本來就一個意思,他愣是能說上十幾二十分鐘,還大部分都在同一個地方打轉、重複。
然後才說:“繼續自習。”
祝長笛在他一開始說的時候就在寫試卷,等他說完之後,已經寫到了大題。
下課鈴聲也緊跟着響起。
顧明語拿手機的時候,嘀嘀咕咕道:“最近騙.炮的瓶子太多,我看活不久就要封掉了。”
祝長笛停下筆,“封掉?”
“是啊,現在還有人傳黃.圖的,可惡心了。”顧明語随手将網上的截圖給她看,“你看。”
圖片不堪入目。
祝長笛眉尖蹙在一起,“這種直接删掉。”
顧明語說:“我當然是删掉了。”
祝長笛打開自己的漂流瓶看了一眼,她倒是不擔心自己會看到什麽惡心的圖片。
只是如果漂流瓶封掉,可能自己也收不到像之前這樣神奇的瓶子了,甚至是預知未來。
祝長笛之前就發現了。
周慧慧的漂流瓶是周五收到的,但是她其實是在周六才失蹤的,間接證明漂流瓶是可以預知未來的。
不過如果真封了,她也就只是回歸正常生活而已。
祝長笛正要退出程序,海上卻突然浮出來一個透明的瓶子,在海浪之中隐隐若現。
她直接點了撿一個。
說實在的,她還真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一個新瓶子出現,畢竟之前那次可是等了很久的。
祝長笛點開瓶子,是一個叫蔣子建的人,語音總共有十五秒,這是她目前見過時間最長的一個瓶子。
她戴上耳機,點開。
模糊的聲音有露出來,但是因為祝長笛媒體聲音開得很小,所以剛剛那語音沒聽清楚。
也就說明,發瓶子的人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