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逍遙神宮時,桃蹊正在園子裏蕩秋千,那秋千是丘焰特意為桃蹊做的,在這鼎山雲霧浮動之處,倒是別有一番情趣……
昔玦看了會兒,嘴角不經意地向上揚,桃蹊還是小孩子天性,這些年也沒有多少長進,從前愛哭鼻子,現在倒是好了不少。只是有些玩略。這逍遙神宮除了花花草草,當真沒有什麽可玩的東西,不似從前在山裏修煉時,她經常跑去找小動物玩,看到獵戶捕獵時,就經常施法破壞。
她心地善良,卻也單純。
其實他們何必非要把自己逼到一個角落裏,當初的誓言就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把他們鎖進了這個天堂中的地獄——再美的地方總要有那份純潔的心靈去欣賞,他們如今像琴上的弦般,時刻都崩得緊緊,早就忘了家仇和國恨孰輕孰重。
不過幸好,丘焰勸他們按部就班,先不要去殺夏侯絕倫,否則一旦事情鬧大,不利于他們重振神族,一定要等到他們在六界站住了腳,再去收拾他也不遲……
所以他們才會那樣高傲神氣的出現在群仙宴,現在一想,當時的夏侯絕倫心裏不知要如何蔑笑了,他們果然不自量力……不過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你終于回來了……”
丘焰面色陰沉,如即将到來的黑夜一般,他雙手負背,沉沉地望着她。
昔玦無奈地搖頭,她知道這件事早晚要交待清楚,他們幾個人說好,是不能有秘密的,不過……
“用你來換你們四個人的命。”
耳邊充斥着夏侯長歌得意的威脅,若他們知道,定不會讓她這麽做,說不定丘陷會将她鎖在鼎山,而且,她對夏侯長歌也不能完全信任,眼下只能着眼大局,其它的還是不要提起的好。
昔玦覺得自己在他們面前虛僞的很,就像一百年前一樣,她是如何弄到的令牌,以及與夏侯長歌夜夜的□□,這些她都沒有對他們講,即使他們知道她與夏侯長歌的恩怨糾結,她也從沒有多說一句其它的故事。昔玦覺得,說出來,也不可能會改變什麽,還會徒增悲傷……
“丘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與大家講……”她嚴肅的對他道。
月榭喜歡夜晚的鼎山,雖然有些冷,但和當年的天宮卻很像,感覺像坐在雲上游星河,所以她在鼎山移栽了幾株梅花,梅花本是寒物,冬生夏歇,這鼎山雖然不是四季如春,但也不會如凡間臘月般凄寒,所以,她施了術,在種植梅花的地方設了結界,那香氣整個鼎山都能聞到,夜晚涼風乍起,梅花花瓣四處飛散,點綴着墨黑的夜空,絢爛紛擾,如蝴蝶在起舞。
不僅月榭喜歡,在這花雨下,總能讓人忘卻一切的繁蕪……
昔玦将她那日進入王宮,見到衛龍後的情形,以及與熙顏談話的內容,都轉告給了他們,但對于夏侯長歌,她卻只字未提。丘陷有意問起,她只笑笑道,那日她追去後,便沒了他的蹤影,所以才會輾轉去了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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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那夏侯絕倫當真練了誅天術?”月榭大驚失色,大聲問道,
桃蹊捂着胸口,有些怕怕道,“那我們回來豈不是來送死的?”
丘陷沉吟着,“如果天下太平,再不複從前的動蕩不安,他就算再想殺我們,也沒有足夠的借口,何況我們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群仙宴,六界都在看着呢,他不會讓自己煞費苦心得來的好名聲毀之一旦。”
昔玦微微眯起了眼睛,所謂的太平都掌握在了他一個人的手裏,誰還敢不太平,“粉飾太平……”
丘陷慢慢轉眸,逡巡着開口道,“你的意思……”
她眼中的恨意正在被一種不知名的東西所取代,看不出是思愁還是歡躍,曾經黑的不見底的眼眸已染上了一層紗帳,将她整個人與他們隔絕開來,甚至隔絕的很徹底,仿佛施了結界般不願讓人窺去。
她有些說不出的心思,那日她當真把夏侯長歌追丢了嗎?
昔玦望向手中飄落的梅花,從手心中就可感受到它的寒意,它生在極寒之地,但那般堅韌不摧,從不怨怼命運的不公,較之春回牡丹的雍容華貴,夏暑荷花的淤泥不染,深秋菊花的尊貴典雅,它卻只有迎着凄寒的北風,梅花尚且如此,他們為何這般堕落……
“我準備幫助衛龍,重振人間,效仿我的母親,重回人間,教化世人……”
頓了下,她嘆口氣又道,“我們如今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殺死夏侯絕倫,難道你想我們白白去送死嗎……與其如此,不如将我們的家仇換個角度去看,國恨才是夏侯絕倫最致命的死穴,而他現在偏偏最得人心,殺了他,天下會大亂……”
“我贊成昔玦說的,眼下我們既然殺不了他,就要毀掉他辛辛苦苦得到的天下,他的頂梁柱若倒了,他還能活得了嗎?”月榭給了昔玦一個默契的微笑,她的性子溫和,本就不喜歡殺戮,如今這樣的安排,她覺得甚好。
“不是說他練了誅天術嗎?萬一惹怒了他,會不會大開殺戒呀?”桃蹊沮喪道。
昔玦耳邊回想着夏侯長歌的話:破解之法只有我知道,不過需要你幫我找到一樣東西……
他那般得意,是篤定了她一定會去找他,除非她現在想抛下一切,從此不問世事,否則,她當真逃不掉……
“我倒是覺得以夏侯絕倫的野心,大開殺戒是遲早的事,只是不明白,他在等什麽?”月榭望着昔玦,皺眉道。
丘焰卻始終在尋找昔玦眼中的答案,但她眸光變成的太快,有落寞、感傷、悲涼、堅定、如果他沒有看錯,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她在期待什麽?
嘆息間,他淡淡開口,“昔玦的堅定,相信她是不會改變的……我們四個人一直共同進退,所以,我選擇相信昔玦……”
昔玦驀地擡眸,只見丘陷略感無奈的眼眸,她一直知道丘焰并不在乎報仇,他們回來,只是為了良知,為了那些慘死的亡靈——當初滿腔仇恨時發的誓言,他們都沒有違背……
“人間現在已經淪陷在了夏侯絕倫手中,我們作為神族,有義務去阻止他,将百姓帶回正道,至于他的誅天術……那是神族的禁術,連當年的天帝都不敢修習,如今天宮已毀,否則或許還會有破解之法也說不定……”丘焰感喟道,
他們都跟着感喟了,看來這複仇之路并不容易,神族當真能在他們手上重振往日的光茫嗎?
昔玦看了看這滿天飛花,吐出了氣息如一圈圈白色的煙霧,在空中散了形,漸漸沒入黑夜,梅花之地果然寒冷,而她那汩汩待流的愁怨,自知無解,亦不求解。
夏侯長歌,是否注定此生我都逃不開你的懷抱,那個讓我又溫暖又憎恨的懷抱……
***
香名伶,說實話,昔玦真的不喜歡這裏,高級青樓而已,這裏面的女子皆是絕色,擅長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且大多數人,應該說能在這裏生存下來的人,都是舞中的佼佼者,跳得一支酥骨媚心的舞蹈,遠比一張美豔的臉蛋強太多。
但這裏,普通的百姓是進不來的,因為這裏的女人專伺官僚財閥……曾經有許多名媛也想跻身于此,只因為這裏的女人有一項特殊的服務——因為夏侯絕倫的原因,神族大多的宴席上舞侍都是來自香名伶。
後來由于名聲大噪,其它各界也都紛紛向夏侯絕倫約請,所以,在這裏的女人只要混的好,是有機會上天入地,到凡人所不能及的地方去。
曾經就有運氣好的,被某神君看中,留在了天宮。要知道,在神府當一個侍妾,那可比在人間當皇後都讓人夢寐以求……
昔玦心中冷哼,現在看來這家香名伶是落在了夏侯長歌的手裏,也對,他這等好色之人,正好滿足了她的□□。
她擡步進去,裏面很是清冷,一個人都沒有——香名伶既然做的是上流人士的生意,自然不會像普通青樓般,喧鬧嘈雜,莺莺燕燕聲不絕于耳。
這裏很是高雅,所有的客人都是在廂房中伺候,就算有什麽□□之事,那也是在床上,表面上都會披着一層正人君子的皮囊……
“昔玦神女——”身後有人喚她。
昔玦轉了身,是上次與夏侯長歌在一起的女人,容貌堪屬妩媚,尤其是她擡眸間,眼波流轉,像耦絲般拉出了一條黏膩的光茫,衣着袒胸露背,說話間挺着她高聳的胸脯。
“夏侯公子在樓上廂房,請随我來吧……”她笑着轉身,扭着纖細的腰枝。
昔玦擡頭向樓上看看,深吸口氣,随她擡步走了上去……
她不怕君子,不怕小人,唯獨怕僞君子,而夏侯長歌偏偏就是個僞君子,她相信他所說的,百年前他的确救了他們一命,放他們離開,但他的手段……實在讓她不敢恭維。
或許他亦屬無奈,這些她都可以不去計較,但如今他提出聯手,在她看來,他的目的并不單純。他僞裝隐藏了這麽久,讓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一個浮誇子弟,整日流連煙花場所,卻暗地裏操縱着一切,她不會認為他單純的只是想幫她報仇,甚至從夏侯長歌眼中看不出對她,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
或許她怕的,是不知道該會何種情感去對待他……
作者有話要說: ——
預收文《愛親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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