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只道是尋常(3) (1)
接下來的日子,吳文俊的實驗進程安排極滿,唐睿每每空閑便去替他打打下手。只是,實驗不太順利,預期的結果遲遲得不到驗證,他們想盡了各種方法去佐證,卻總找不到原因。
她能看出來吳文俊心情極其不好,只是他習慣性壓抑情緒,并未表現出來。唐睿也不知如何替他排解,只能盡量多看看外文文獻替他想辦法,奈何他們研究領域不同,專業詞彙生僻難懂,進展并不順利。
晚上,吳文俊依舊在實驗室加班,她和舍友去超市采購,回來時順帶買了些粥便去找吳文俊。
由于是周末,學習室裏空無一人,她進去時吳文俊和一個女生正在裏間的操作室。她也不好去打斷,于是便坐在外面的學習室等他。
唐睿看着他們配合默契的操作,內心泛起了一股不明的堵塞感。其實,她是知道那個女生的,吳文俊說過他們的實驗是同一個項目,只是她一開始未在意。
一直到淩晨,她昏昏欲睡,實在撐不下去便直接趴在他的書桌上睡了。她尚未熟睡便被叫醒了過來,朦胧中見吳文俊依舊穿着實驗服,彎腰站在她一旁,白色的制服穿在他身上竟有些好看。
唐睿不自覺笑着,直到吳文俊用力捏着她的臉頰,“醒醒,我們回去。”
她直起身體努力睜開眼睛,便往他身上蹭,吳文俊卻笑着拉開了她,“髒。”
唐睿很是不滿,一臉委屈地看着他,他随手脫了外套,随即張開手臂。
唐睿站起來慢慢挪了過去,他順手将她攬了過去,她便舒适的貼在胸前。
她輕輕在他胸前蹭了蹭,像是貓咪一般,柔聲說:“做完了?”
“嗯,來了怎麽不說?”
“餓麽?粥都涼了。”
吳文俊将她推至椅子上坐着,随即又将桌上的粥放進了微波爐,機器運作的聲音混雜着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下次不要等我,最近我沒時間送你,自己早點回去。”
唐睿垂眸看着桌上整齊排列的書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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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的聲音停後,四周便安靜了下來。
吳文俊将粥打開放在桌前,“吃點。”
唐睿擡頭看他,他的面容透着疲憊,卻又帶着笑意。
她眯着眼睛,微微笑着說:“我不餓。”
吳文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即探身将她摟過去抱在腿上,又将粥拿過去低頭喝着。
唐睿輕輕靠在他肩上,遲疑着說:“我……不能等你麽?”
吳文俊放下手裏的勺子,低頭看着她,似乎帶着考究。
唐睿垂眸躲避他的直視,小聲說:“我回去了,不用送。”
吳文俊卻失聲笑了,他彎腰靠近一步,“在想什麽?”
唐睿搖頭,他又收緊了放在腰上的手臂,将她摟近一步。
他說:“我很喜歡,但是晚睡影響睡眠質量,你也容易失眠,所以盡量不要等我,太晚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回去。”
唐睿躲在他肩上笑,卻又忍着笑聲,“我想等你一起回去。”
吳文俊輕輕嗯了一聲,似乎帶着詢問,又似乎帶着無奈,也不知是同意還是未聽清。
唐睿暗思是否應該重複一遍,又擔心是多餘。
半響,吳文俊放松了身體,靠在她肩上,“最近會有點晚。”
唐睿心下歡喜,支力撐着身體,“沒事,老大,我們回去麽?”
他惘若未聞,唐睿擡手與他相擁,閉眼享受這一刻的溫存。
“老大,我明天給你帶早餐吧。”
“等你都日上三竿了。”
“我……保證八點準時送到。”
“也好,你要開始習慣早起,下學期要做畢業實驗了。”
“嗯,那以後三餐就交給我了,我送的外賣絕對不會有你不想吃的菜。”
吳文俊似乎樂了,在她肩上笑着,“最近表現不錯,我決定好好獎勵你。”
唐睿随口問道:“怎麽獎勵?”
“明天有安排麽?”
“沒有。”
“去看電影。”
“嗯?不做實驗?”
“不想去?”
“想,最近出了速七,我們看這個好不好?”
“嗯,明天休息,還想去哪?”
“所以今天才做到這麽晚?”
“細胞培養還有一天出結果,剛好空了出來。”
“熬夜不好,不要顧及我,我可以和別人去玩啊。還有如果實在太忙,不去泰山也可以,等你的實驗完了我們再去。”
“不要考慮太多。我的健身卡很久沒用了,明天去健身房?”
“好。”
……
第二天,唐睿起了大早,八點準時送了早餐去給吳文俊。
吳文俊竟然出其不意地在實驗室門外親了她,雖然并無旁人,只是輕輕一吻,可她還是紅着臉跑下了樓,遠遠還能聽見身後傳來的笑聲。
下午,他們如約去了健身房,只是唐睿是作為體驗嘉賓前去的,環境不錯,侍者服務态度極好,健身房裏簡直應有盡有。
吳文俊打發侍者走後,便帶她四處逛了逛,唐睿竟在偏廳見到了桌球室,她很是興奮跑了過去,“會麽?”
吳文俊尋味地看着她,随即拿了球杆過來,“可以試試。”
唐睿接過球杆,輕車熟路地開了一局,吳文俊根本沒有上手的機會,他似乎也不惱,索性在一旁一臉認真地看她獨占鳌頭。
十分鐘下來,唐睿所選球色全部入網,她将球杆扔在一旁,“八號留在最後,給你個機會。”
吳文俊似乎樂了,握杆彎腰進了一球,“甘拜下風。”
唐睿簡直難以置信,吳文俊竟率先認輸,這一項不是他的風格。
他很快失球,笑着退至一旁,“我有個朋友玩這個也不錯,下次讓你和他切磋一下。”
唐睿輕車熟路跳球,入網,随即将球杆扔至一旁,“很久沒玩,已經生疏了。”
那一刻,她驀然想起這項運動是蘇辰教的,他的技術比她高了不止一個度,如今她卻再難棋逢對手。她心下酸澀,有股說不出的情緒蔓延開來,那個人似乎已經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她曾以為無法獨活,可她的人生卻依舊緩緩行進,似乎并沒有想像中那樣不堪,甚至……還不錯,想來也是可笑。
她不由得嘲笑出聲,擡頭卻碰上了一雙情緒複雜的眼睛,她看不懂其中的暗湧,但氣氛似乎并不好。
她有種直覺,吳文俊看透了她方才在想誰,可他只是笑着說:“跟我去個地方。”
唐睿點頭,他便走在前方領她下了樓。
一直到底樓,那裏竟是拳擊館。
她很是驚訝,“老大,你……玩這個?”
吳文俊将會員卡遞給侍者,“麻煩将我的拳套拿過來,再替我挑選一副女士拳套。”
那侍者一走,唐睿便往後退縮着,“老大,我不要玩這個……”
吳文俊握住她的手腕,一臉認真地說:“不會傷到你,我保證。”
唐睿來不及反抗,便被他拿了拳套戴上。他将她推至沙包旁,随即頗有章法地對沙包拳打腳踢,“這是我最喜歡的發洩方式,而且真實有效。”
唐睿試探性對着沙包來了一拳,吳文俊停下動作,轉而對她進行了一番姿勢調整,“用力,對它不用客氣。”
唐睿卻噗嗤笑了,“老大,這就是傳說中的受氣包?”
“你可以當它是。”
“你經常來?”
“已經很久沒來了。”
“為什麽?”
“忙,還有……找到了新的消遣。”
“嗯?新的?”
“嗯,可以消遣的受氣包。”
“老大,我不是受氣包……”
“消遣包也可以。”
“我不要……”
“你要信守承諾。”
“我後悔了。”
“嗯?”
“我……知道了。”
……
吳文俊一走,她便俨然将沙包當成了他,埋藏的怒氣爆發,完成了對他進行拳打腳踢的夢想,直至精疲力盡。
她癱坐在一旁的沙發長椅上,看着吳文俊在臺上和陪練對打。
他過于專注,神情甚至帶着狠戾,像是撲食的獵鷹。汗水不斷地掉落入地,竟多了幾分野性,幾分剛硬。
這樣的他竟有些……迷人。
此刻的他率性直接得多,與平時一本正經的模樣截然不同,一股強勁的力量感爆發在他周身,充滿了雄性動物的氣息。
快速出拳,敏捷閃躲,轉換位置。
她就那樣看着臺上的身影,有着疑惑,卻又稱得上專注,甚至帶了幾分癡迷。
她第一次對他有了迷戀,竟是因着他隐藏的另一面。
一直到他們停止了打鬥,吳文俊跳下臺面走至一旁看着她,嘴角勾笑,更是迷惑人心。
他說:“這就停了?看來對我的怒氣還不夠。”
唐睿暗自苦惱,他簡直看透了一切。
汗水濕透了他的發梢,一滴滴劃過臉龐,似乎讓他看起來不羁了許多,而這份特質似乎并不是突發萌生,而是一直存在于他隐藏的面具下,只是未曾展露。
或許,他是展露過的,比如在那個儲物室,在那個酒吧,她也是見識過的,只是她忘了。
她探尋着他的面容,渴望剝離出他的隐藏面,吳文俊絲毫不避諱地與她對視,似乎也在考究她的目光。
半響,他将她拉了起來,“去洗一下,別着涼了。”
唐睿實在疲憊,無心探究下去,也就由他牽着去了單獨的休息室,又順從地進了浴室沖洗。只是不想,吳文俊竟在中途□□着推門而入,他一臉理所當然,甚至未有半分不自然。
唐睿暗暗退至角落背對着他,“你……我還沒洗完。”
吳文俊站在淋浴下閉眼沖洗着,“再洗下去你會脫水。”
唐睿不知自己究竟洗了多久,她精疲力竭,動作極慢,又一向對時間概念很是模糊。
她見吳文俊沒有出去的意思,于是便慢慢往外挪,卻不想吳文俊将她拖了過去。如此赤身相對,緊密相貼,刺眼的白熾燈下一切都是那麽清晰可見。
唐睿無處躲藏,索性靠在他身上以作遮掩,吳文俊快速替她沖洗了一番便關了淋浴。
他低頭吻她,極其熱烈,唐睿累極無處使力,只是閉眼承受。
情動在所難免。
他半擡起她的身體,她下意識地雙腳勾住他的腰身,他便輕易占據所有。
唐睿始料未及,驚愕地看着他,“不要……我最近……忘了吃藥。”
吳文俊低頭細細吻着她的臉頰,“你的身體比你誠實。”
他的聲音極輕,可又帶着半分戲弄,唐睿的臉紅的滴血,她只能低頭躲藏。
吳文俊又說:“為什麽你做什麽都不專心,哪怕是這個時候,你在想什麽?退縮什麽?不想要麽?”
唐睿只顧搖頭,他卻幾乎用着懲罰的力道律動着,唐睿止不住地顫抖。
他卻似乎頗為愉悅,“只有這樣,你才能全身心投入,所以說我不能對你太溫柔。”
唐睿不解他今日的蠻橫,難受着皺眉,“老大,痛……”
吳文俊卻并未收力,反而變本加厲地橫沖直撞,他的面容幾近帶着殘忍,“下次再敢分心,只會更痛,記住了?”
唐睿忙不疊地點頭,卻又抑制不住地嘤咛出聲。
吳文俊咬住她的耳垂,低沉的聲音重重地在耳邊喧嚣,“你只有在這個時候最真實。”
唐睿不解他的深意,可她又被帶入了快感中難以自制地沉淪。
過後,他們随意沖洗了一番便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合眼養神。
他們赤身相擁,吳文俊依舊在親吻她,她微微回應着他。他依舊輕易占據了她,只是并未有所行動,只是保持着結合的狀态,不斷與她熱吻。
唐睿無法抗拒,甚至感到滿足,似乎渴望着他的強勢侵占,如此便能趕走她內心的紛雜情緒。
至少,這一刻,她心無旁骛。滿心滿眼全是侵占她的這個人。
他終于退離出她,她卻感到一陣空虛,于是便纏着他不放。他輕聲笑着再次進入侵占,聲音卻帶着戲谑,“終于誠實了?”
唐睿湊上去吻他,只想将羞澀掩蓋過去。
或許她開始有了依戀,沉淪也變得輕易起來。
那天晚上,他們去看了電影,唐睿精神并不好,但又被劇情所吸引,強撐着看完了整場電影。
回到學校,唐睿思及第二天的課程在另一片教學區,于是便回了實驗室拿課本。
她翻遍了整個書桌竟沒找到課本,不免一陣頹唐。
吳文俊嘆息着将她拖到一旁,手下整理着她的書籍,“你每次找東西都要翻箱倒櫃?”
唐睿實在精力不好,無力與他辯駁,于是便倚靠在他背上閉目養神。
吳文俊笑着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害羞了?早上怎麽跑了?”
唐睿忍不住微微笑着,索性擡手環着他的腰身,“這裏沒人,早上是戶外。”
吳文俊一邊在笑,手下一邊分門別類地排列着書刊,他似乎在翻着什麽,紙張翻動的聲音充斥在寂靜的空氣中。
唐睿也不在意,直到他轉身摟過她,他說:“你為什麽會看這些?”
唐睿睜開眼睛看了眼他手裏的文獻,又像是軟體動物一樣靠在他身上,“幫你看的,也沒看出什麽所以然來。”
吳文俊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撫着她的腦袋一側,帶着些些柔情,唐睿困乏難當,差點睡了過去。
他輕聲說:“回去再睡。”
唐睿微微睜開眼退離出他的臂彎,“書呢?”
吳文俊拿過桌上的課本便牽着她往外走,她幾乎一路半閉着眼走了回去。
“明天不用送早餐。”
“為什麽?”
“我上午不忙,可以自己去,允許你睡一天懶覺。”
“真的?”
“嗯,但是中午必須起來,我要吃食堂的紅燒魚。”
“好。”
……
第二天中午,唐睿帶了午餐去到吳文俊的實驗室。
偌大的房間依舊只有吳文俊與一個女生在操作臺一旁忙碌,唐睿再一次坐在外間等候,只是這一次她再無酸澀之感。
裏間專注的身影幾乎奪去了她全部眼球,這樣認真的側顏竟有些好看。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吳文俊恰時看了過來,唐睿不自覺地對他笑,眉眼彎彎。
他轉身對一旁的女生說着什麽,繼而脫了實驗服便往外走,直至停在洗手臺。
唐睿看着他眉梢的笑意,甜蜜不斷滋生。
他慢條斯理的脫了手套,洗手,随即快步走過來伸出手臂便将她撈了過去。
唐睿對于他這過于直接的行為竟有些心動,她擡手環着他,“餓了麽?”
他用下巴輕輕摩挲着她的頭發,“好香……”
唐睿擡頭看向他,“什麽好香?”
他笑着微微低頭,面容便近在咫尺,“你……”
暖暖的氣息交錯,實在暧昧。
唐睿經不住這樣的氣氛,臉色不由得染上了緋色,他卻若無其事地放開了她,轉而坐在桌旁吃起了盒飯。
唐睿在原地愣了幾秒才明白過來,她被調戲了。
她憤憤地拿過桌上的背包,“我走了,晚上再過來。”
吳文俊擡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笑,卻分明帶着促狹,唐睿更是羞憤遂快速跑了。
晚上,唐睿為了報複,因此故意拖延了許久才去送餐。
恰時,操作室竟只有他一個人。
她方走進室內,吳文俊便揮手示意她過去。
唐睿不明所以地放下了餐盒,随即走進了操作室。
室內彌漫着淡淡的花香,像是玫瑰香混雜着草的清新,桌上堆積着許多實驗器材,卻不是他平時實驗所需要的,錐形瓶裏依舊在萃取着淡黃色的液體。
吳文俊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噴水瓷瓶遞給她,她左右打量,瓶身刻着雕花,很是精致小巧。
“這是什麽?”
“聞聞喜歡嗎?”
唐睿不解地看向他,他笑着拿過瓷瓶,又噴在了她的手腕,“第一次做掌握不好用量,你先試試。”
唐睿看了一眼桌上的各色儀器,“你做的香水?”
吳文俊竟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她擡手聞了聞,笑意盈盈,“很喜歡。”
他笑得過于燦爛,唐睿甚至晃了眼。
那一刻,唐睿不自覺地靠近一步擁抱他,他擡手攬過她,她微微墊腳主動去吻他,他亦配合地彎腰迎上。
淡淡的花香彌漫在四周,卻是甜蜜的味道。
即使這樣方式略笨拙,可為什麽她覺得如此浪漫呢?
接下來的日子,唐睿俨然成了吳文俊的專屬外賣手,可她也樂在其中,甚至頗有成就感。
那日,唐睿和覃雨在電話裏炫耀時,覃雨說:“你這是當定了小媳婦了,以後可怎麽辦?”
唐睿絲毫不以為意,說:“那就一直當小媳婦好了。”
覃雨狠狠地鄙視了她一頓,她又說:“你還不是一見到你家南明浩就成小媳婦了,我才真是嫌棄死你們了,怎麽這麽膩歪?”
覃雨壞笑着說:“你們才剛在一起應該比我們膩歪多了吧?要抓住新鮮感,也就這幾年,你們怎麽不去校外租個房子一起住?”
唐睿說:“為什麽要出去住?”
覃雨說:“每次去酒店多麻煩,一起住開酒店的錢都省回來了。”
唐睿只覺窘迫,惱怒道:“你這個死女人,滿腦子想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覃雨說:“你別告訴我你們不會出去?”
唐睿思索良久,小聲說:“很少……”
覃雨大呼道:“小唐子啊,你這沒啥吸引力啊。”
唐睿一陣悲戚,說:“真的麽?”
覃雨在那邊笑不可遏,語不連續地說:“是啊,哪有剛在一起這麽冷淡的?”
唐睿底氣不足地辯駁道:“他實驗忙,沒時間想這些。”
覃雨說:“那自制力是不錯。”
唐睿深受打擊,于是那天晚上她去給吳文俊送飯時,她裝作不經意地說:“老大,你覺得什麽樣的女生比較有吸引力?”
吳文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說:“為什麽問這個?”
唐睿想起那次爬山他曾說過感情是可有可無的,又覺自己過于矯情,于是搖頭說:“随便問問,就是好奇。”
吳文俊說:“對我來說,你最有吸引力。”
唐睿愣了幾秒,遲遲反應不過來,明明是膩人的情話,他卻說得一本正經,偏偏又帶着戲谑,唐睿只能紅着臉落荒而逃。
下午下課後,陳曦神秘兮兮地将她拖至角落,說:“我……你能不能幫我約一下你家資本家的小弟。”
唐睿聞到了不尋常的八卦氣息,她故作懵懂,說:“誰?他的小弟有好兩個來着……”
陳曦剜了她一眼,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前後搖晃,“明知故問!”
唐睿不斷求饒,“好,我知道錯了,女俠饒命……”
為了促成一段佳緣,唐睿拖着這個平時五大三粗的漢子去步行街買了一套淺藍色的連衣裙,又将自己平時不穿的高跟涼鞋替她換上,最後用她僅有的化妝技術替陳曦捯饬了一番。
她們對鏡自量紛紛難以置信。
唐睿得意地說:“果然人靠衣裝豬靠胖。”
陳曦揮舞着拳頭便要收拾她,她忙說:“注意形象,要淑女。”
陳曦立馬收起了手,“你說這樣會不會很奇怪?”
唐睿可勁搖頭,又将身上的長裙換了下來,只穿了一套白體恤和牛仔褲。
她挽着陳曦站在鏡子前,“今天你最美,不要辜負我這綠葉,加油。”
陳曦難得地露出了小女兒形态,唐睿暗暗竊喜。
她思索了一番,于是給吳文俊打了電話,“老大,我們今天去吃西餐嘛。”
“好,大概還要半個小時。”
“章文呢?在麽?”
“嗯,怎麽了?”
“我要帶家屬,你也把他帶上。”
“我問問他。”
“一定要帶上。”
“嗯?”
“晚點解釋,總之他一定要在場。”
“好。”
挂了電話,唐睿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姨母笑,暗暗期待今晚的聚會。
為了制造驚喜,唐睿和陳曦先一步去了西餐廳等候,她們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甚至讓服務人員裝點了一番餐桌,藍色的鮮花也實在應景。
唐睿心滿意足地将陳曦安置在裏座,“你在這等,我去接他們,到了給你發短信。”
陳曦視死如歸地端坐在座位,唐睿頗有些哭笑不得。
不久,她便在電梯口見到了吳文俊和章文,她将編輯好的短信發出後便言笑晏晏地迎了上去,像是迎賓般谄媚,“帥哥,裏面請。”
吳文俊分明忍着笑,唐睿自然地走至他身旁挽着他。
章文笑着退離了他們一步,“師兄,你們是讓我來吃狗糧的吧。”
吳文俊配合地摟過她,“師弟,我這是在鞭策你。”
唐睿笑不可遏,“對的,對的……”
他們一道走進餐桌,她拉着吳文俊落座在陳曦對面,章文則坐在了陳曦身旁。
唐睿迫不及待地介紹着:“這是我舍友陳曦,這是章文,那次燒烤你們一起玩過狼人殺的。”
章文笑着點頭,随即看向陳曦,“我記得,我還在學校的支教團見過你,我也是裏面的成員。”
陳曦微微笑着說:“平時你去的很少吧?”
章文說:“嗯,實驗忙,也沒時間。”
唐睿見他們相談甚歡實在欣慰,吳文俊從菜單裏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對面的兩人,說:“師弟,今晚我們休息,不忙的。”
唐睿心領神會地接上:“待會我和你師兄還有事,你幫我送一下陳曦。”
章文欣然答應。
唐睿悄悄給陳曦使了個眼色,陳曦卻頗有些羞澀地低頭喝着茶水。
那一頓飯,唐睿和吳文俊全程在做陪襯與橋梁,好在進程極好。
飯後,他們借故離開,唐睿心情好得不行。
吳文俊幽幽來了句:“你的媒婆本性不改,而且有增無減。”
唐睿不解地看向他,他微微笑着摟過她的腰,低聲說:“您老當年也是這麽對我的,記得麽?”
唐睿感到了他語氣中有一絲的強硬,她讨好地貼在他胸前,睜大眼睛眨巴着,“老大,我是不得已的……”
吳文俊笑着摟緊了她,“嗯,所以現在算內部消化了?”
唐睿使勁點頭,“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吳文俊用力捏着她的臉頰,笑意盈盈,唐睿柔順地看着他,眉眼彎彎。
他們在街角的角落裏擁吻。
吳文俊低聲在她耳邊說:“嫌我最近不夠熱情麽?”
唐睿不解他的深意,他輕輕咬着她的耳垂,反複舔舐,熾熱的呼吸重重疊疊,“需要我證明你的吸引力麽?”
唐睿領悟過來,她躲開他的挑弄,搖頭說:“不用……”
吳文俊在她耳邊笑着,她更是難為情,他卻變本加厲地緊貼過來,唐睿已然感到了他的情動。
他輕聲哄騙,“想我了?”
唐睿躲在他肩窩,只顧搖頭。
他本是輕柔的動作,此刻卻像是懲罰般用力咬下她的耳垂,“真的不想?”
唐睿被這又癢又疼的觸感逗弄着,她軟軟地靠在他肩上,擡頭去吻他,他熱烈地席卷而來,唐睿早已毫無保留。
興許是許久未親近,唐睿站在酒店房間的床邊竟羞澀得不行,她雙手交織在一起,低頭臉紅。吳文俊卻像是在欣賞她的窘态,他動作極慢,一點點褪下她的衣物,卻又遲遲沒有下一步。
唐睿擡頭看向他,他笑着摟緊了她,低聲說:“害怕什麽?不習慣了?”
唐睿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分明感到了他急切的渴望,可他卻有心思如此慢慢戲弄她。
他低頭吻上她,極其柔情,她墊腳環上他的脖頸,似乎松懈了緊張的情緒,纏綿悱恻。
她聽到拉鏈打開的聲音,不由得又多了幾分緊張,下一瞬她被壓在了床上,他微微分開她的雙腿,随之而來的還有體下的壓迫感。
遲遲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她微微睜開眼,見吳文俊漲紅了臉,聲音暗啞地說:“害怕?”
唐睿擡手勾住他拉近一步,随即輕輕吻上他,他不再猶豫,強硬地侵占了她。
唐睿嘤咛出聲,一面滿足一面又難受,這卻似乎是種無聲的邀請。
他越是強硬地挺進,她越是充滿了渴望,似乎想要徹底融入連接在一起。
吳文俊似乎感到了她的熱情,他從未如此野蠻地侵占過她,不帶半分餘地。
唐睿意識到她或許不再是因為欲望而受他蠱惑了,她的熱情似乎開始由心而發。
吳文俊放緩了動作,他快速褪下了身上的衣物,與她傾身相貼,不留一絲縫隙,“痛麽?”
唐睿搖頭。
他笑着吻過她的臉頰,“喜歡麽?”
唐睿難為情地點頭,她擡手環着他,卻又被他的動作引得一陣陣顫抖。
過後,他們相擁在浴室沖洗,唐睿軟軟地倚靠在他身前,他輕輕撫過她的皮膚清洗着。
下一瞬間,他抓住她的雙手,用力抵在浴室的玻璃壁上,随之緊貼上來,“不夠,我們繼續,嗯?”
唐睿睜大眼睛,“才洗好……”
他笑着擠入腿間,唐睿毫無抵抗之力,配合地接納他。
他抱着她走出浴室,說:“我發現你喜歡野蠻的,怪我以前太隐忍。”
唐睿實在難為情,甚至是哭笑不得,男生果然是直系思維,他卻不知她喜歡的或許是他所有的模樣。
強硬的,溫柔的,體貼的,強勢的,甚至是極度的大男子主義。
近來,陳曦和章文聯系甚密,唐睿本以為一切水到渠成,可卻似乎事與願違。
陳曦說:“他只是把我當兄弟了,我們無話不說,他甚至告訴我他喜歡的女生是誰。”
唐睿不知如何安慰她,這個世界,兩情相悅本就是極難的。
她心疼于陳曦扮作朋友的辛酸,卻又無法解決不喜歡的這個事實,甚至頗有些內疚。
只是,唐睿沒想到章文會讓陳曦去結交他喜歡的女生,為他搭橋。
學校假面舞會那天晚上,唐睿不得不陪陳曦去了禮堂參加,因為章文計劃去告白,而陳曦要去助力。
唐睿看着陳曦拖着長裙為章文充氣紮粉色氣球的畫面難以平靜,她用力搶過了氣球,氣急敗壞道:“陳曦,你沒有義務替他做這些,他根本不會感動,也不知道你的心意。”
陳曦卻笑着拿過另一個氣球繼續充氣,說:“我喜歡他是我的事,他也沒有義務回應。”
唐睿一時難受不已,她拿過另一個打氣筒幫忙充氣,最後,堆落了一地的氣球。
她們沉默着紮好氣球,恰時章文抱着一束紅玫瑰走了進來,“曦姐,還是你最靠譜,事成之後請你吃大餐。”
陳曦将氣球遞給他,“這還差不多。”
唐睿看得難受,匆匆招呼過便走出了雜物室。
昏暗的燈光下,禮堂大廳裏衣袂飄飄,各色面具下掩藏着一個個追逐的心,或真或假,難以分辨。
舞臺上,主持人細聲細氣地說:“現在是MR.RIGHT時間,我們将會熄滅燈光一分鐘,燈亮後出現在你眼前的就是對的人哦。”
唐睿不屑于這樣的套路與游戲,她快步走向禮堂外,只是頂上的燈已然熄滅。
一片黑暗中,不時有人路過她,詢問她是否需要男伴,唐睿只是急躁地往外擠。
直到一雙手攬住她的腰,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跑什麽?摔了怎麽辦?”
唐睿抱緊了身前的人,“你怎麽來了?”
“怕你沒男伴。”
“這麽黑你怎麽找到的?”
“進來就看見你了。”
“那你還找了這麽久。”唐睿貼在他胸前,嗔怪道。
吳文俊笑着貼上她的嘴角,“你不跑就不會找得這麽辛苦了。”
唐睿閉上眼睛與他熱吻,唇舌交織。
燈亮的那一刻,他們匆匆分離開,熟悉的容顏漸漸清晰。
那一刻,唐睿深感不易,她是那樣幸運,遇此良人。
直到不遠處的起哄聲傳來,他們紛紛看向那處,便見到了章文告白的場景,而他身後是陳曦悲痛的雙眼。
唐睿去到陳曦身旁,她輕輕擁抱陳曦,遮擋了那甜蜜的一幕。
陳曦說:“我好像有點難過。”
唐睿卻深覺語言是如此蒼白無力。
章文終于和音樂系的系花如願以償地在一起,陳曦也不再與章文相約出去,甚至一度躲着章文。
章文找到唐睿詢問原因,唐睿無法回答,卻又對他充滿了怨念,好在吳文俊恰時糊弄了過去。
吳文俊說:“陳曦應該不想他知道,她是個驕傲的女孩子。”
唐睿頗有些幽怨地看着他,他輕輕擁着她,“不難過了,陳曦會遇到喜歡她的人。”
唐睿只是用力地抱緊了他。
出發那天,唐睿幾乎空手上陣,背包裏只放了些旅行裝的洗漱用品和一件輕羽絨服,外加随身物品,身上則穿着件薄款衛衣加寬松運動褲。
吳文俊卻背了一個大大的旅行包,她不免咋舌。
他們在山腳下的酒店裏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徒步上陣。
一路上,唐睿很是亢奮,四處蹦噠,以至于到了半山腰她體力不支,索性無賴地坐在了路旁不肯走。
吳文俊很是無奈地看着她,“讓你省點力氣,你就不聽……”
唐睿一臉委屈,嘟嚷道:“那我開心嘛……”
吳文俊只是笑了笑,走過來摸着她的頭,有一下沒一下,似乎在思索什麽。
半響,他停下撫摸的動作,說:“再堅持半個小時,很快可以休息,聽話。”
唐睿立馬站起來抱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