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似曾相識燕歸來(3) (1)
吳文俊在中秋節假期回了家,唐睿卻無意回去,本想去探望唐天,可她又不想觸及那個地方的回憶,于是便獨自在校窩着。
實驗室大多都是C市本地人,這幾天也是冷冷清清,她索性在實驗室放了外音看電影。
直到聽到敲門聲,她很是困惑,卻見一個男生撩着褲腳,濕了一大截,赤腳的模樣實在狼狽。
他頗有些難為情,說:“唐睿,你們實驗室有人麽?”
唐睿不知他如何認得自己,也只是善意笑了笑,“就我在,有什麽事麽?”
他似乎有些失望,“我是208實驗室的,吳師兄養的河蚌池漏了水,浸濕了整個實驗室,我來找男生過去幫忙。”
唐睿心下着急,那是吳文俊畢業課題的一部分,她忙說:“沒事,我過去幫你們。”
那男生似乎沒料到她如此熱情,滿是驚訝,“你……那裏就是災難現場,還是算了。”
唐睿無意與他口舌之争,直接關上了門,“沒事,走吧。”
他似乎奈何不得,才領她走了上去。
果然是災難現場,水管破裂,整個實驗室依舊浸了一片水,可想方才更是嚴重。好在她穿着涼鞋,水只剛好淹沒至鞋跟。
她跟着他們一同掃水,整理着器械,那男生在她一旁拖地,“沒想到你看起來瘦弱,一點也不嬌氣,難得還有這麽務實的女生。”
唐睿暗思這是因為是吳文俊的河蚌,可她也不想說實話,只說:“我們專業的女生都是當男生使的。”
他接過話,“男生當牲口使,哈哈。”
“沒辦法。”她說完拿了實驗藥品便要問他分類習慣,半天又叫不出名字。
那男生似乎看出了她的難為,搶先說:“我叫章文,立早章,和你一屆,你可能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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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睿将藥品放在桌上,“不好意思,我不太記得住人,臉盲。”
他打開抽屜,一一将藥品放入,“沒事,我們院人多,不認識也正常,我認識你也是因為你入學成績高的吓人,足足甩了第二名幾十分。我們導師提過你,還讓吳師兄去問你要不要報他門下,後來又不了了之了。你認識吳師兄麽?你們大學好像是一個學校。”
唐睿差點破功笑了,她要說出真相估計得跌破他的眼鏡,她想了想才說:“認識,挺熟的。”
“那你怎麽不來我們實驗室?我們導師可是院長,有機會還能直接讀他的博士。”
“我更喜歡細胞分子方向。”
“你們導師的确這方面比較擅長。”
“劉院長這方面也不錯。”
“以後沒事多來玩玩,對了,下星期,我們實驗室組織去江邊燒烤,你也來吧?”
“我不确定,下星期我們導師要出差,我有可能也要去。”
“那留個聯系方式,去的前一天我再問你。”
“嗯……也好。”
他們互相留了電話,唐睿又去看了看缸裏的河蚌,好在發現及時并無太大傷亡,她調了水溫,又檢查了一遍管道設施。
“師兄,你怎麽回來了?已經沒事了,就是漏了點水。”
“師弟,辛苦你去看看樓下有沒有漏水。”
“好的,師兄。”
唐睿聞聲走了出去,吳文俊見到她似乎驚訝不小,她也頗有些難為情,便說:“章文找人幫忙,我就過來了……那個,你去看看河蚌,我先下去了。”
吳文俊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唐睿看不透他的深意,暗思難道他擔心被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好在方才她并沒有告知旁人,于是便逃似的快步走了。
只是她逃跑未遂,被人抓住了手腕,随即拖着去了裏間的養殖室。
吳文俊放開她,在抽屜裏拿了手套戴上,“在這等我。”
唐睿茫然無措,只能順從地站在一旁,他檢查了一番情況,“你調的水溫?”
唐睿點頭,頗有些心有戚戚,“我記得上次你的文獻報告裏有這個……老大,我沒調錯吧?”
吳文俊卻輕笑出聲,随即看向她,“沒有,記憶力不錯。”
唐睿放下心來,等着他查看處理。
不久,章文便走了進來,“師兄,沒有漏水,我叫了安保處的人過來看看。”
吳文俊笑着說:“辛苦你了,回去換了濕衣服休息下,接下來我來就好。”
章文說:“沒事,師兄,我在這和你一起等,有事還能有個幫手。”
吳文俊脫下手套,“應該沒什麽,例行檢查,有事我再找你,快回去。”
章文點頭答應,又看向唐睿,十分熟稔道:“走,一起回去,請你去食堂吃夜宵。”
唐睿看了眼吳文俊,他一臉平靜,低頭收拾物件,似乎并沒有幫她的意思,她心下快速思索着怎麽回答。
“師弟,你先回去,我們還有事。”
吳文俊淡淡地開口,唐睿只能禮貌微笑,章文看了他們一眼,又立馬答應下來徑自走了。
唐睿松了口氣,随即悄悄瞪着吳文俊,又不敢過于放肆。
吳文俊似乎完全感受不出她的不滿,慢條斯理地去洗手,擦幹,随即看向她走了過來。
他的眼神并不柔和,唐睿心一顫,莫名緊張起來,她下意識往後退,卻又被他摟住了腰,後退不得。
她手抵在他胸前,試圖隔離開他們,“老大,這是……實驗室……”
吳文俊依舊直勾勾地看着她,随即毫不猶豫地吻了過來。
唐睿微微掙紮着,卻又被他剝奪了申辯的機會,急切地席卷而來。唐睿被他撩撥得七葷八素,已然忘了身在何處,更忘了掙紮,她緊緊抓着他的衣襟,不自覺與他熱吻。
一直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他們才被迫分離開,唐睿難為情地低頭臉紅,吳文俊理了理被她抓皺的衣襟,随即一臉平靜地走去開了門,檢查人員四處看了看,又叮囑了一些事項,很快便走了。
唐睿刻意微微繞開吳文俊,走至門邊,“老大,你回去麽?”
吳文俊搖頭,随即快步走過來扯過她抵在門上,“繼續。”
唐睿來不及思考,便再次被他拉入了纏鬥,他們呼吸漸急,唐睿漸漸随之情動,甚至迷戀上了這種缺氧的感覺。
他的吻技實在勾人。
吳文俊适時停止了動作,悄聲在她耳邊說:“再這麽下去你會後悔。”
灼熱的呼吸灑在她耳邊,瞬間便令她面紅耳赤,她急着推開身上的人,他卻摟緊了她,唐睿只得由着他。
第二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也是中秋節,他們看了一場電影,出來時已經是九點。
街上人潮湧動,節日的氣氛很是濃烈,吳文俊去了熱飲店買茶水,唐睿便在街邊等他。
櫃臺擠滿了人,吳文俊也不着急,便在後面稍等了片刻,一女生被人差點推倒在地,吳文俊順手扶了一把,又立馬放開了手。
唐睿見他們竟交談起來,頗有些尋味地打量着這場景,那女生突然看向她這邊,她忙掉轉了頭看向別處,又暗思難道她的眼神這麽有殺傷力?可她分明只是默默地觀看了一場完美邂逅。
她無意繼續觀看,于是走去一旁聽流浪歌手彈奏,木吉他的音色很是低沉,配上他沙啞的聲音十分合拍,倒是民謠的标配。
興許是她聽得認真,周邊又只有她在旁聽,那流浪歌手停止了演唱,“喜歡音樂嗎?”
唐睿點頭,“但很少聽民謠,你唱得真好聽。”
“你想聽什麽?可以點歌。”
“張國榮的《潔身自愛》可以麽?”
“可以。”
他的歌聲配上這首歌竟別有韻味,多了幾份滄桑,少了幾分悲傷。
一曲完畢,唐睿不斷鼓掌,“第一次聽這樣的風格,真好聽。”
他一笑,眼角的皺紋便擠在一處,說:“以前也有人這樣說,我才有了音樂夢想,但是這麽多年過去,說那句話的人已經不在,夢想也沒能實現,流落異鄉,甚至無人一起過中秋。”
唐睿為他難過,也為自己難過,“有夢想總比沒有得好,就算最後……你屈于現實,也比從沒有努力過的人好得多。人要往前看,既然那個人走了,你就不要留在過去,世界那麽大,有趣的人那麽多,不要太執着。”
“姑娘,你的故事讓我很感興趣。”
“都是故事了,留在過去更好,中秋快樂。”
她從購物袋裏拿出一半的月餅放在那人一旁,随即走去了熱飲店,吳文俊恰好拿了茶水走出來,“下次讓你來。”
唐睿接了過來,“為什麽?”
“免得你無聊,逢人就能聊天。”
“……”
唐睿暗思他不是還和別的女生搭讪?可她敢怒不敢言,只是恨恨地捏着手裏的茶水杯。
不想茶水溢出,濕了她的手。
吳文俊拿過她的水杯,又拿了紙替她擦拭水漬,他垂眸低頭,略有些漫不經心地說:“只是出于禮貌聊了幾句。”
唐睿愣了幾秒,随即明白過來他是在解釋,其實她并不多在意,只是耍了小性子,但又暖心于他的體貼。
“只是一時興起聽了一首歌。”
吳文俊頗有些尋味地看着她,“一首歌能換半袋月餅?”
唐睿悄悄抽出被他握着的手,“你唱一首能換一整袋。”
吳文俊臉色明顯黑了幾分,唐睿不敢再戲弄,一副低頭認錯的姿态。
他卻突然笑出了聲,随即将擦拭幹淨的茶水放她手上,“後面我要忙幾天,下個周末我們實驗室去燒烤,你一起去?”
唐睿愣了幾秒,說:“好。”
一路上,唐睿一直在深思這個舉動的含義,他們要刻意宣告關系了麽?可是為什麽會有此轉變呢?因為她搶救了他的河蚌?心存感激?
“走路專心點。”
她被吳文俊的聲音喚回了神思,于是下意識對他笑了笑,說:“嗯。”
吳文俊竟跟着她笑了,并且笑得十分具有感染力,唐睿頓時抛開了腦海的困惑。
河邊微風拂面,她三步作兩步爬上了堤壩,坐下後又在一旁貼了餐巾紙,手拍着餐巾紙說:“坐。”
吳文俊睜大眼睛看着她,卻不動作,唐睿本以為這是拒絕的表現,他卻跳上來坐下了。
唐睿頗有些受寵若驚,心下又樂了,便笑着拿出月餅給他,她一邊啃着月餅一邊看着遠處的圓月,說:“好漂亮,我這還是第一次中秋賞月。”
月光投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發散着微微的弱光,楊柳扶風,長條搖曳,河邊有散步的人群,拿着燈籠的孩童,歡笑聲不斷,也是應景。
吳文俊說:“以前每年在外婆家過中秋我們就會坐在屋前賞月,外公去得早,那時候外婆總說中秋要團圓,所以要守在月亮下才能和外公一起過中秋。我小時候總以為外公就住在月亮上,還很羨慕他可以和嫦娥月兔作伴,後來長大了才明白外婆那時候是在想念外公,也開始懂得了生老病死就意味着分離。”
不知怎的,在這一刻,唐睿感到了一絲傷感,可她并不會安慰人,只說:“所以你才想當醫生?”
吳文俊就那麽一直看着月亮,或許他也在思念。
他說:“嗯,可是沒等到我當上醫生,外婆也去了。”
也許是鬼使神差,那一刻,唐睿萌生了一股想要安慰他的沖動,她稍稍離他坐近了一步,可又不知下一步該如何。
吳文俊轉過頭看着她,似乎帶着考究,唐睿暗暗後悔方才的舉動,可退開似乎更為不妥,便只能低頭躲避着他的視線。
半響,唐睿感到肩上傳來了觸感,她看向壓在肩膀的手臂,于是微微笑着靠在了一旁的肩上。
雖然他們已然有過比這更為親密的行為,可就是這樣一個動作卻讓唐睿感到了一種十分強烈的溫暖和甜蜜,且之前從未有過。
唐睿說:“你外婆和外公現在應該很開心,他們終于不用思念了。”
吳文俊輕輕嗯一聲,問:“你為什麽想當警察?”
唐睿笑了笑,道:“小時候我媽會帶着我和我弟去販賣水果,但是總會有蠻橫的人來和我們搶攤位,那個時候只有警察才能趕走他們。我那時候就想長大一定要當警察,把那些壞人通通趕走,不讓他們欺負我媽。可是後來我也沒當成,現在我媽也已經不需要我保護了。我覺得人生都會有遺憾,盡力而為已經是盡人事了,你看我人事都沒盡,就聽天由命了。”
吳文俊卻失聲笑了,他說:“從小就一根筋。”
唐睿也頗覺好笑,說:“沒辦法,本性難移。”
“為什麽不回去過中秋?”
“我們家沒這個傳統,你呢?是不是很遺憾?剛好趕在中秋前一天出了這茬。”
“現在也不錯。”
唐睿擡頭看向他,頗有些困惑“不錯”在哪?和她一起過中秋麽?
那天晚上,他們在河邊坐了很久,言語不多,更多時候只是靜靜地靠在一起。
後面幾天,吳文俊幾乎沒有空閑的時間,唐睿也識趣地不去打擾他,甚至短信都沒有一條。
中午,實驗室一夥人吃了飯便在操場散坐閑聊,唐睿聽着他們七嘴八舌不時也鬧上幾句,很是歡樂。
最後,一個男生被衆人推了出來表演魔術,那男生說:“我需要一個觀衆配合。”
衆人紛紛踴躍欲室,卻不想那男生說:“唐睿,你來可以嗎?”
這話一出,衆人起哄不斷,場面一度失控。
唐睿遲疑不定,只說:“還是換別人吧,我到時候會揭穿你的。”
那男生也是堅持,最後唐睿還是被推了出去。
他們面面相觑地對立,唐睿深覺尴尬,只好保持微笑。
那男生從口袋拿出了一朵紅玫瑰,繼而伸出另一只手,說:“把你的手給我。”
唐睿本覺不妥,可又抵不過衆人勸解,只得将手懸空在一旁,那男生似乎很是緊張,只是将玫瑰花放在她手心,随即雙手握住了她的手,說:“現在玫瑰花在唐睿手裏,我只要用手蓋住花三十秒,玫瑰花就會消失。”
在衆人的叫喊歡呼聲中,唐睿見到了吳文俊。
她剛好面對操場一旁的林蔭路,吳文俊便從她眼前走過,目光似乎落在他們這一處,唐睿看不太真切。她實在兩難得緊,抽出手掃興,不抽出手又心虛,也不知該不該與他打招呼。好在吳文俊很快目視前方步履平緩地走了過去,之後再未看過來。
周邊的喧鬧聲不斷,唐睿仿若未聞,她一直盯着那個的背影看了許久,那一刻她很想抽出手跑去他身旁,可她又不知如此跑過去有何意義,萬一他并不期望如此呢?
“哇,真的不見了。”
唐睿被衆人喚回了神思,她配合地笑了笑,再看向林蔭路,那裏已經不見那個身影,她沒來由地一陣失落,随即快速抽出了手。
興許是她過于利落,那男生竟面露緋色。
唐睿微微笑着說:“你好厲害,我都沒找出破綻。你們繼續玩啊,我要回去了。”
衆人皆以為她害羞,那男生也只是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唐睿給吳文俊反複編輯着短信,可又覺無此必要,興許他根本不在意,也就作罷。
林蔭路上,藍楹花瓣鋪了一地,唐睿在地上撿了幾瓣,細細看來卻并不美麗,大抵也只可遠觀,或許萬事萬物都将有一個美學的最佳距離,那她和吳文俊呢?是不是此刻的忽遠忽近才最美?
“在找我?”
唐睿聞聲心下不由得喜悅起來,她笑着擡頭,果然見到了吳文俊。
她說:“嗯,你走太快了。”
吳文俊拍掉她手心的花瓣,“少碰過敏原。”
唐睿淺笑嫣然,輕輕點頭。
吳文俊微微彎了嘴臉,“回去麽?”
唐睿再次點頭,他們遂一道走了回去。
藍色的林蔭道,對影成雙。
走到教學樓下,迎面走來了幾個熟面孔,看起來像是同院的學生,唐睿不自覺地看了看吳文俊,他若無其事地與他們打招呼,似乎全然不在意他們打量的目光。
唐睿微微笑了笑,也只當未見。
令唐睿意想不到的是,當天傍晚,吳文俊甚至沒有提前告知,便第一次來了實驗室找她,這一舉動瞬間令衆人炸開了鍋。
吳文俊顯然和師兄師姐十分相熟,想是一個年級,也是情理之中。
他們擠眉弄眼地問着:“呦,來找我們唐睿什麽事?不說清楚不許進來。”
吳文俊很是無奈地笑了笑,像是在默認他們的揣測。
衆人便把目光紛紛轉向她,唐睿哪裏禁得住衆人這樣的審視,只能紅着臉低頭不語。
這一表現實打實坐實了他們的揣測,衆人也就說笑了幾句,便識趣地散開了。
唐睿走出實驗室,随口說:“你怎麽來了?”
吳文俊似乎對這句話不悅,不經意間皺了眉頭,唐睿忙說:“我的意思是你來找我有什麽事麽?”
然而,這句話一出,唐睿又覺不妥,便又問:“你的實驗做完了?”
吳文俊卻笑了起來,“挑句好聽的話都這麽難?”
唐睿立馬搖頭。
吳文俊又說:“實驗告一段落,我要出去放風,你去麽?”
“去哪裏?”
“都好。”
唐睿不假思索地說:“你沒想好就問我去不去?”
吳文俊微微笑着,“那你去嗎?”
唐睿被這句話莫名的撥動了心弦,她低頭淺笑,輕輕點頭。
吳文俊又說:“最近有課麽?”
“沒有,但是明天有講座。”
“如果不去可以麽?”
唐睿有些不解吳文俊今天的行為方式,他過于禮貌,竟然一直在詢問她的意見,平時他一般都會用陳述句。
她心有戚戚,“老大,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吳文俊卻微微伸出手來,說:“可以嗎?”
這樣的場景頗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正式,唐睿不由得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微微抿着唇,這是他緊張的表現。
唐睿莫名地覺得好笑,随即慢慢握住了他的手,吳文俊低頭笑了笑,繼而握緊了牽着她往前走。
唐睿試探性問了句:“老大,你緊張什麽?”
吳文俊竟然平靜地來了句:“我會緊張?”
唐睿沒有拆穿他,只是低頭偷笑。
手掌溫熱,手指修長,而且觸感很好,不像一般男生的手那樣粗糙,反而有些柔滑。
雖然,不太恰當,但吳文俊的手真的比較像女孩子的手。
在一起三個月後,他們第一次牽手,或許進展緩慢,但也在緩緩步入正軌。
他們就近去了C市市中心,太過繁華,街上人群湧動,唐睿下意識地握緊了手。
吳文俊看了她一眼,“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唐睿想了想,“沒有,我怕走丢了……”
吳文俊了悟過來,抓緊了她的手,“嗯,你能在走一天也回不去。”
唐睿暗自惱怒,不經意間說:“你還把我一個人甩在不認識的地方過……”
“什麽時候?”
“那次歌唱比賽,你扔下我就走了,一點沒猶豫。”
吳文俊尋味得看着她:“現在要算賬?”
唐睿弱弱地來了句:“……我可以麽?”
“當然。”
“你不會打擊報複?”
“不會。”
唐睿卻不敢太放肆,“老大,我突然覺得好恐怖,你會不會在設計什麽陷阱?”
吳文俊皺着眉,反問道:“用我自己設計陷阱?從你這我能得到什麽?”
唐睿反駁道:“還不是被你壓迫成習慣,以前你可沒少坑我,我記得那次……”
吳文俊只是靜靜地聽她說完,末了,他說:“我決定現在不給你機會算賬,賬太多,以後再算。”
唐睿惱怒地瞪着他,“騙子……”
吳文俊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說:“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算,幾十年不夠?”
唐睿頓時語結,又慢慢紅了臉。
明明只是牽手這樣平常的動作,可在他們卻是不易,唐睿不知道如此行為意味着什麽,但她卻心潮澎湃,似乎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們随意游蕩,唐睿不時去嘗嘗巷角的美食,吳文俊倒是也不嫌棄,跟着她吃了不少。
一直到天邊黑透了,他們逛累了便坐在路旁的乘涼椅休息,一個提着花籃的小女孩走近他們,滿目期待,“哥哥,給姐姐買朵花吧。”
唐睿并不喜這樣的推銷方式,有點強買強賣的意味,她努力對女孩笑了笑,并未作答。
那小女孩竟然立馬抓住了她的手,乞求哭喊道:“你買一枝吧,一枝只要十塊……”
她不依不饒,唐睿很是無奈,“你再不走,警察叔叔要來了。”
她一聽果然害怕得跑了,唐睿暗自嘆息,怎樣的家庭才能讓孩子這樣出來受罪?不是她不同情,相反她很是同情,可她若是屈服,只會讓這個女孩更加确信只要她哭鬧便會讓人服軟,這樣的想法卻是大大的錯誤,這個世界上除了至親,沒有人會如此。
她緩了緩心神,卻見吳文俊正看着她,她不免問道:“是不是又覺得我狠心?”
吳文俊搖頭,“公平交易,方才的交易是強賣,我也不會買。”
唐睿暗自嘆息,“其實,如果她不哭不鬧,我可能會買,畢竟方式得當。可我不喜歡她用哭來逼迫交易,這是一種不正确的價值觀,可我又改變不了她。”
吳文俊将她攬入了懷裏,“這樣的思維方式挺好。”
唐睿有些困惑,“一般人會覺得我冷血,你為什麽……”
“那是不了解你,我一直覺得你心軟過頭。”
這樣一句話不自覺撥動了她心弦,她莫名感動,不僅僅是他肯定自己,更是因為他懂得她的所思所想。
半響,他又說:“和我一起考法律職業資格證麽?你應該會學得很好。”
“你之前在書吧就是為了準備這個考試?”
“嗯。”
“為什麽覺得我能學得好?”
“你有一種法律思維,原則性強,雖然同情,但是不感情用事。”
唐睿想了想,“那我試試。”
吳文俊低頭看着她,眉眼帶笑,似乎帶有寵溺,還有一絲欣賞。
這樣的眼神太柔情,這樣的眼睛也有點……迷人。
或許她沉溺了,以至于他們不知不覺吻在了一處,在人潮湧動的樹影下,半遮半掩。
這一刻,她恍然間動了心。
“歡迎各位觀衆朋友來參加我公司一年一度的紅酒比拼大賽,本次大賽不僅可以品嘗優質的法國葡萄酒,同時前三名還有豐厚的獎勵……”
不遠處搭建的一個臨時舞臺十分熱鬧,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聲調幾乎震碎了他們的耳膜。
吳文俊停下動作,随即牽着她往前走去,越過人群。
唐睿也無甚興趣,不想在路過時她瞥見了舞臺的二等獎,那是國外知名尤克裏裏的限量款,真真是有錢難買,她曾一度求之若渴。
“想要二等獎?”吳文俊悄聲在她耳邊說。
唐睿目帶疑惑,他又說:“我記得你有一把同品牌的。”
唐睿微微笑着點頭,頗有些感動,但也只是繼續往前走去,為了一把尤克裏裏去拼酒似乎不符合她的習性。
吳文俊握緊了她的手,将她扯了回來,“可以試試,我記得你酒量不錯。”
唐睿搖頭,“太麻煩了,而且喝太多傷身,不值得。”
吳文俊微微笑了笑,随即扯過她便走上了舞臺,唐睿甚至來不及多想。
前臺組隊的大多是情侶,且多是奔着一等獎的一萬元現金去的,唐睿略略評估了一番,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比賽拼酒拼的是辨別力,每個組都将随機派分不同種類的紅酒,而他們需要在數以百計的品牌區域內找到同一種類的紅酒,匹配正确率越高的隊獲勝。
這項工作對于唐睿簡直艱難,她嘗了近十種深覺大多味道是雷同的,實在辨別不出。
“老大,你嘗出了區別麽?好像都一樣啊。”唐睿見吳文俊全無其他隊争分奪秒的勢頭,卻是一派悠閑自得,也是好笑。
吳文俊看她一眼,又繼續一一淺嘗,“嗯,你的味蕾都是神經管。”
唐睿頗有些幽怨。
吳文俊将手機打開标簽遞給她,拿過一杯細酌後,說:“幫我記錄,從一開始編號,酸度六分,澀度四分……”
唐睿一一記了,不忘跟在身後有樣學樣地嘗了嘗,依舊毫無靈感。
直到記錄了一百種紅酒的口感,唐睿見他将桌前的紅酒一一匹配成功,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
主持人宣布三等獎結果時,唐睿激動地無以複加,“老大,萬一是一等獎怎麽辦?”
吳文俊看一眼不遠處的一對情侶,“放心。”
直至主持人宣布他們的名字,唐睿依舊激動地難以名狀,她用力抱緊了吳文俊,左右搖晃,喊到:“老大,你真的太厲害了……你怎麽做到的?”
吳文俊被他晃得頭暈,只好握住了她的肩膀加以固定,“去拿獎品。”
唐睿也顧不得多想,抱着獎品屁颠屁颠地跑下了臺,直到在第一名揭曉之際,唐睿見吳文俊方才看的那對情侶走上了臺,她有種直覺吳文俊是算好了正确率的。
果然心機,但又如此優秀。
看着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唐睿不無崇拜,于是讨好地抱緊了他的手臂,他只是頗有些無奈地看着她笑。
為了體驗一番琴瑟的手感,他們找了一處僻靜處,唐睿随手彈了一曲,音色實在有質感,她更是歡喜。
吳文俊在一旁靜靜地聽完,“沒浪費資源。”
唐睿瞪他一眼,卻突然湧上了一股暈眩感,想是後勁上來了,一時酒意上頭,她晃了晃腦袋,将琴裝入木盒。
吳文俊坐近一步擁過她,她亦柔順地靠在了他肩頭。
“醒醒酒該回去了。”
唐睿昏昏欲睡,只顧點頭。
直至唇上傳來柔柔的觸感,唐睿微微睜眼看他,又再次閉眼。
濃烈的紅酒蔓延交織,興許是酒意正濃,一吻作罷,他們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微弱的路燈下,唐睿隐約能見到吳文俊熾熱的目光。唐睿也不懵懂,這樣的眼神不是不明白,可她還是不自覺紅了臉。
吳文俊将她扯入懷裏,眼裏竟有幾分戲谑。
唐睿受不住這樣的直視,她微微轉頭看向一旁,他卻捏住她的下巴再次低頭吻了下來。
這樣的吻過于熱烈,激情,甚至帶着誘惑,他循循誘導,她漸漸入情。由急入緩,又溫柔得不可思議,唐睿只能沉浸在他創設的各個情景中。
相對而言,她依舊稍顯稚嫩。
纏綿悱恻間,呼吸卻不自覺加深急促起來,這個吻竟漸漸帶上了渴望。
唐睿略感不适,下意識地躲開逃避着,然而此刻,她雙眼漫着水霧,滿目含情,似羞似嬌,粉頰紅唇,如此神态,太過妩媚。
吳文俊頓時氣血上湧,蒙升情潮,他忍不住湊在耳邊輕輕含住她的耳垂,低聲呢喃:“你在誘惑我。”
唐睿雙手推着他,躲避着他的吻,“我沒有……”
吳文俊微微用力壓在她身軀,她便脫力地倒在了草坪,吳文俊傾身貼了上來,繼續挑弄她的耳部,卻見她耳邊已然紅泛起了陣陣紅潮。他繼而抓住了她亂動的手,低頭親吻她的頸部,慢慢滑過,又反複輕舐,柔滑的觸感,太過誘人。
溫香軟玉,難以自持。
唐睿在這方面畢竟技短,何曾任人如此撩撥,熾熱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她竟有些情動,推拒的雙手漸漸無力。
吳文俊雖久經情場,可他此刻竟也被這樣挑撥了起來,像是毛頭小子一樣,急切難耐。
他越來越放肆的下移,唐睿再次推了推他,“不行……別……”
吳文俊咬住她的耳垂,她明顯有了反應,他不免更是情動,“為什麽不行?嗯?”
唐睿對于這個問題難以啓齒,她小聲說:“別……別在這……”
吳文俊像是很滿意她的回答,徑自牽着她走進了不遠處的酒店。
唐睿每走一步心就顫一下,又不免有些懊惱,如此被欲望驅使?
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會對吳文俊難以抗拒,只是一個吻便讓她意亂情迷,這并不像她,在這方面,她一向有些排斥。
這個問題一直到他們進了房間,唐睿依舊摸不着頭腦。
吳文俊将她抵在門上,熱切地吻了過來,手下急切地解着她的衣物。
唐睿心下又是慌亂又是害怕,急着抓住了他的手,企圖阻止,他沒有掙脫,而是反手握住她的手,嘴唇卻一路向下,一點點吻過她,直到鎖骨。
推拒的雙手頗有些欲拒還迎的意味,長裙半褪,露出了半邊香肩,更具誘惑。
他耐心極好,一步步引她入情,又帶着柔情蜜意,令她漸漸放下戒備。
唐睿已然情動,可她又不知該如何自處,該推開還是靠近,過于迷茫。
迷茫間,她已被褪盡,而吳文俊卻衣衫完整,這樣的反差太過刺激。她動手去解吳文俊的襯衣紐扣,可不知是過于緊張,還是酒意所致,幾次沒成功,她索性放棄了。
吳文俊嘴邊挂着若有若無的淡笑,唐睿更是窘迫不已,低頭說:“衣服壞了。”
吳文俊遂動手解了頑固的紐扣,“嗯,不怪你。”
唐睿更囧了,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才好,她試圖彎腰去撿地上的衣服遮羞。
吳文俊一邊解着衣服,一邊扯過她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