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覆水難收,今夜就要取姜武項上人頭
“娘子心裏有氣,打我罵我,罰我下跪,我都情願,只求娘子不要不理我!否則,就是跪死在這裏,我都不會起來。”不管宋妤兒怎麽說,姜武就是不肯起來。
宋妤兒被他氣得沒了法子,深呼吸好幾口氣,才想出對策來,眼神一凜,瞪向他道,“你是真想跟我道歉,求得我的原諒?”
“自然!”姜武鄭重的點頭。
宋妤兒柳眉一挑,沖他道,“那你跟我過來!”說着,她率先往暖閣的方向走去。
姜武忙起身跟上。
宋妤兒走到羅漢床前,拿起放在小幾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用力潑在地上,然後轉身沖姜武倨傲道,“你若是能将潑出去的水再收回來,我就原諒你!”
姜武一愣,繼而反應過來,宋妤兒是在告訴他覆水難收的道理。
他說過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所以她也沒有辦法原諒他。
可他不甘心啊!
姜武盯着地上的水跡陷入深深痛苦。他在想,覆水真的不可以收回嗎?
宋妤兒放下狠話,沒有再理會他,直接轉身離開。
不知過去多久,姜武又追進了寝房,看着宋妤兒的背影問,“你說話算話,只要我能讓潑出去的水收回,你就原諒我?”
宋妤兒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冷冷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我會做到的!”姜武留下這一句話,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徑直回了書房,吩咐流雲和流風将他手下所有的人撒出去,去查能将潑出去的水收回的法子。
流雲和流風聽了姜武吩咐,面面相觑,同時又将頭轉回姜武,難以置信道,“會有将潑出去的水收回的法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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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武也知道這希望渺茫,可既然宋妤兒說出口了,他就像将之付諸實踐,好讓她心服口服。
“盡力吧。”他吩咐兩個心腹,“不管是查古書典籍,還是找人打聽,只要能将這差事辦成,所有人重重有賞。”
“是,侯爺。”流雲和流風一臉為難的退了下去。
隔日,滿京城的百姓又多了一個笑料,這世上竟然有人妄圖将覆水收回,那不是癡人說夢嘛!更可怕的是,這人還是定國侯府的人。看來貴人當中,也是有奇葩存在的。
江小湖獨自一人坐在茶館靠窗角落,聽人吹牛逼。在聽到定國侯府的時候,習慣性的支起耳朵。
覆水難收,姜武是想做什麽?
這般想着,她愈加清瘦的下巴擡了擡,望向那些吹牛逼的少年們,扔去一錠銀子,喊了聲,“喂,你們剛才說定國侯府有人在打聽覆水收回的法子?”
少年接了銀子,臉色倒還不錯,随意的與她攀談起來,道,“可不是嘛,不知道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有錢人,就是會玩兒!”
“你才吃飽了撐的!”江小湖罵了一句,站起身。
那少年臉色有些讪讪,看在銀子的份上想忍氣吞聲,可偏偏他身邊的幾個少年咽不下這口氣,起哄着讓他找回場子來。
少年被激的狠了,熱血一下子沖上腦袋,拍桌子站了起來,跟江小湖叫板。
江小湖打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怕過誰,見有人敢挑釁,當即将拳頭捏的嘎嘣作響,心裏想着,敢罵姜武,看她不抽死他!
唇角冷冷勾起,她率先出招,将一直茶杯砸向少年,少年反應還算快,利落的避了過去,接着,江小湖往前跨了兩步,出拳打向少年的頭,少年側身向左避,江小湖利落的又出了另一只拳頭,下一刻,少年的左眼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烏青起來。
其他少年見狀,都知道江小湖不是吃素的,趕忙起身往一旁躲去。
江小湖沒理那幾個豬隊友,只瞅準罵姜武的少年用力狂毆。打夠了,又一腳踹在他胸口,問,“下次還敢不敢口出狂言了?”
“不、不敢了……”少年都快哭了,兩只眼都被打腫,睜都睜不開。只有嘴完好無缺。
江小湖見他被打服了,這才利落的一拍手,收回腳,轉身欲走。
“小公子……”她身後,茶館掌櫃焦急又悠長的喊了一聲。
江小湖回頭。
茶館掌櫃指着摔得四分五裂的杯碗盤碟和桌椅,弱弱道,“這東西你得賠啊!”
“讓那群碎嘴的扁毛畜生賠!”江小湖甩下一句,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掌櫃的和被打少年面面相觑,“客官,您看這……”最終,掌櫃的先出聲,與少年打起商量。
少年從身上掏出一包銀子扔給掌櫃,“再去給我請個大夫來。”
“是是是!”掌櫃的撿起地上的銀子,吩咐夥計去請大夫。
一場鬧劇結束。另一廂,江小湖徑直去了定國侯府。
侯府門房是認識她的,也知道自家侯爺不待見她,所以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她,表示不願替她通報。
江小湖被門房小厮氣得牙癢癢,用力攥了下拳頭,威脅他,“你當真不肯替我通報?”
小厮也是戰場上跟過姜武的兵,自有一番傲骨,利落的搖頭。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江小湖說着,動手與小厮打鬥起來。
她以為,對方就就是個看門小厮,身手肯定一般,分分鐘就被她秒殺,可沒想到,最後被秒殺的竟然是她。
小厮将江小湖兩只胳膊鎖在一起,用力推出半丈遠,中氣十足道,“你快走!否則再送你去衙門!”
說到衙門,江小湖就氣的很。
拜姜武所賜,她在裏面整整呆了一個月,雖說托他的福,她住的是單間牢房,吃的是沒有馊掉的米飯加青菜,可她還是覺得憋屈得很。因為不能洗澡……
也幸虧了是在開春,否則的話,她一定會馊掉的。
如今,好不容易洗掉這一身黴氣,她自然要找他算賬,順便再幫他個小忙。
這般想着,她眼珠子轉了轉,沒有再去求小厮給她通報,而是足尖輕掂,提氣運起輕功來。
直接從大門頂端飛了過去。
看門小厮沒想到江小湖還有這麽一手,眼睛都差點瞪出來。
江小湖一直飛到前院才落地。
不過剛一落地,侯府的侍衛就圍了上來,為首的漢子大聲喊道,“你是何人,青天白日竟然敢私闖定國侯府!”
“我找姜大哥!”說着,她大聲朝書房喊道,“姜大哥,你在嗎?”
姜武的确在書房,他聽到外面有人喊他,愣了一下,才想起這是江小湖的聲音。
她從牢裏出來了?
合上手裏的古籍,他起身往外走去。
院子裏,江小湖一身狼狽,幾個侍衛手裏的長刀同時架在她脖子上。
“姜大哥!”
江小湖看見姜武露面,眼眶一下子紅了個徹底,哽咽道,“姜大哥,我好想你。”
“來人,将她送出去。”聽到江小湖說後面四個字,姜武臉色一黑,直接吩咐侍衛首領送客。
侍衛首領颔首,正要将人帶出去。
江小湖不甘心的又喊了句,“姜大哥,我是來幫你忙的,你不能趕我走。”
姜武沒理她,轉身欲回書房。
江小湖看着他背影,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帶着哭腔,歇斯底裏的喊道,“姜大哥你別走,我知道将覆水收回的法子!”
“慢着!”姜武聽到覆水收回四個字,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道,“江小湖,你說什麽?”
“我說我知道将覆水收回的法子。”江小湖又重複了一遍,紅着眼睛認真道,“我來就是幫你的。”
“放她過來吧。”姜武朝侍衛首領使了個眼色。
侍衛首領會意,示意手下兄弟放下刀。江小湖得了自由,立刻朝姜武的方向撲去。
顧忌着姜武身上的寒氣,這一次,她沒敢直接往他懷裏撲,只是眼眶通紅的看着他,手足無措道,“姜大哥,你……”
“進來說吧。”姜武轉身往書房走去,江小湖連忙跟上。
分別落座後,他親自給她倒了杯茶,問,“你當真知道如何能将覆水收回?”
江小湖點頭,然後問,“姜大哥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是因為婉婉。”姜武不想隐瞞她,實話實說道,“我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令她傷了心,她言除非我能将潑出去的水收回來,否則便絕不會原諒我。”
“因為你娘子?”江小湖有些震驚。繼而打起小算盤來,有些不想讓兩人和好。
姜武看出她的意思,嘆了口氣,“你要不願意說出來,我也不會勉強。”
“那我要是不說,以後還能再來你找你嗎?”江小湖反問。
姜武擡了擡眼皮,“沒這個必要。”
“姜大哥你是在逼我啊!”江小湖落寞的笑了笑。稍作思量,她又道,“要我告訴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嗎?”
“什麽條件?”姜武問。
江小湖眉眼暈開,淡淡道,“娶我。”
“不可能!”姜武毫不猶豫的拒絕。
“那宋姐姐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江小湖說着,站起身,作勢要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姜武又忍不住冷冷出聲,“等等。”
“怎麽,又同意了?”江小湖回頭,笑意潋滟的看着姜武。姜武朝她搖頭,“這個不可能,你換個條件。”
“那你陪我睡一夜?”江小湖眉眼彎彎,落拓極了。姜武怒瞪向她,“滾出去,門帶上。”
江小湖哈哈大笑的往外走去,将書房門摔的震天響。
姜武在她走後,用力捏了捏眉心,越發覺得那丫頭越來越沒個正形,要是可以還真想把她扔進牢房關上一輩子。
不過,經她這麽一搗亂,他倒是能确定,覆水收回的确是有法子的。只是需要他花時間來尋找……
皇宮,禦書房。
禦史臺前腳剛将一封染血的奏章送上順天帝的禦案。福康後腳又将宋太尉一案的所有證據呈上。
當時,整個大殿的空氣都是凝滞的。
順天帝看向跪着的禦史和福康,寒聲問,“這些都證據确鑿嘛?”
“回皇上的話,臣已經讓人去定遠縣鴛鴦嶺查過了,一切确如定遠知縣章文炳在奏折中所述。求皇上為萬民做主,也替章大人伸冤……”
“臣所言,亦句句屬實。”福康低着頭,說道。
他知道,只要他說了,順天帝就一定會毫無道理的站在他這一邊。
果然,下一刻,禦案之後的帝王黑了臉,當即吩咐貼身的高內監去九皇子府請九皇子。
半個時辰後,楚贻廷進殿,禦史和福康已經退下去,整個禦書房裏只有順天帝一人。
“兒臣參見父皇!”楚贻廷拱手行禮,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覺得很不安。
“平安、寧遠、青廬三縣的事,你當真完全不知情嗎?”在治罪之前,順天帝給了楚贻廷最後一次機會。
到底是他真心疼愛過的皇子,他想,要是他對他還有幾分坦誠,那他也不介意再給他幾分寬容幾分疼愛。
可沒想到,這孽子想都不想就為自己辯解起來,目光灼灼,言之鑿鑿道,“回禀父皇,那些事情兒臣是真的被蒙在鼓裏!否則以兒臣多年來所受父皇之諄諄教導,又怎麽會不顧百姓,置他們于水火之中!”
“那鴛鴦嶺白鳳之事,你作何解釋?”順天帝眸光徹底變冷,一字一頓的問。
“白、白鳳……”聽到這個名字,楚贻廷有些慌了,喃喃道,“兒臣似乎并不認識此人。”
“是嗎?”順天帝怒極反笑,看着他,揚起一抹毛骨悚然的笑,繼而道,“廷兒,你是不是篤定,你是朕罪寵愛的皇子,所以你說什麽,朕都會信你,你做什麽,朕都會替你開脫,原諒你。”
“父皇……”楚贻廷只覺如芒在背,他能感覺到,順天帝對他的感情在一點一點的流逝。他就快要抓不住他父皇的心。
順天帝将所有的實情搬上桌面,語氣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冷靜,他看着九皇子,如同在看蝼蟻一樣,一字一句道,“一直以來,你明裏暗裏打壓太子,朕不是不知道,可朕顧念着和你的父子情分,從未對你說過一句重話,甚至還為你動了廢太子的心思,可朕怎麽也沒想到,你竟如此愚蠢。”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你打壓太子,朕能忍,你膽略不足朕能忍,可朕絕不能忍你拿天下百姓的性命作兒戲,如此下去,雲朝的江山遲早敗在你手裏,朕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愧對列祖列宗。”
“父皇,兒臣知錯了!”楚贻廷聽順天帝說了這麽多,哪裏聽不出他父皇這是要放棄他了。當即心中一慌,哭了起來,傷心道,“父皇,兒臣真的知錯了,求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兒臣日後什麽都聽父皇的,兒臣保證,兒臣發誓!”
“已經遲了,廷兒。”順天帝搖頭,看着他冷漠道,“你不是做皇帝的料,死心吧,鴛鴦嶺和宋太尉的事,朕會替你大事化小,就當朕最後一次顧念和你的父子情分,你回去吧,日後若無傳召,不要再進宮來。”
“父皇!”楚贻廷不肯死心,慌亂的膝行前去,要抱順天帝的腿。
順天帝搖頭看了他一眼,從禦案另一邊離開,頭也不回……
楚贻廷一下子跌坐在地,他泣涕交加,雙目空洞的坐了很久,都沒想明白他怎麽會淪落到這份上。
他的父皇,不是向來最寵愛他嗎?為什麽這一次竟然心狠到這種程度……
是楚贻華!
一定是他!
還有姜武,當初鴛鴦嶺,就是他和白鳳一起失蹤的!
楚贻廷眼中爆出濃濃的怨恨,他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整理好形容,往外走去。
一個時辰後,九皇子府。
楚贻廷看着跪在地上的死士,一字一句,如毒蛇一般怨毒的吩咐,“本宮不管你用什麽手段,今夜,我要姜武的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