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對勁。
顧情長猛地回過頭, 雙眼掃向院子裏的灌木叢，入目一片黑黢黢。
“誰？誰在那？”她拔高聲音呵斥了一句。
“喵嗚——”一只中華田園貓随着叫聲蹿出來，又很快躍上牆頭消失不見。
顧情長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暗道或許是她聽錯了。
就算有狗仔混進來, 也是去追沈小樓、莊芸飛的新聞, 不會有人想不開來蹲守她。
不過穩妥起見，她還是給沈小樓的助理小丁發了個信息, 讓他留意。
她這條信息發出去, 小丁卻如臨大敵大，立馬和董立安通氣。
董立安對處理這類事情早就駕輕就熟, 果然很快抓到那條漏網的小魚。藝人與媒體的關系一向複雜, 但其實誰也離不開誰，相對而言, 藝人對上媒體，除非是超級大腕，不然基本是處于弱勢地位。
董立安并不刻意為難記者, 把他相機裏的底片都删除了，确定相機裏沒有什麽重要內容，才把東西還給對方，示意保镖放他離開。
小記者雖然辛苦一晚上的成果沒了，但董立安還算客氣，包給他一個紅封，算作安撫。
俗話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得罪了小人, 說不定什麽時候對方就在背後壞了你的好事。比起事後再花大價錢買回底片，這點小錢就根本無所謂了。
“安哥，辛苦你了。”沈小樓見董立安處理完返回保姆車，這才開口道，“照片删掉了嗎？”
董立安點點頭：“你一向小心，這次怎麽沖動了，”他眉頭一皺，“這個狗仔該不會是顧小姐安排的？”
沈小樓一臉肯定地搖頭：“不是她，應該是巧合。”
只說了一句，再多便不願解釋，拿起手機繼續擺弄游戲。
董立安見他打包票，便沒再多說，私下卻找小丁了解情況。
藝人很多事情可能瞞着經紀人，卻很難瞞過全天跟随在身邊的助理。
小丁一五一十地坦白，兩人之間的交往确實也沒有不能見人的。照他看，小樓哥對顧情長似乎沒那個意思，要真喜歡上她，小樓哥的态度怎麽可能一直這麽不冷不熱。雖然他至今仍是單身汪，但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像小樓哥這麽宅這麽懶，怎麽可能會去上趕子追求女生，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小丁胸.脯拍的震天響，大包大攬地說：“董哥，你就放一百個心，我整天都跟着小樓哥，他皺下眉頭我都能猜出是哪裏不對。他絕對沒有看上這位顧小姐。”
“但願如此。”董立安不太相信地瞥了他一眼。
小丁兩只眼睛一轉：“董哥，不然這樣，我私下多留意，如果有異常情況，我立刻跟你通氣。”
董立安拍拍他的肩膀，滿意地颔首：“好好幹，我們都是為了小樓好。”
小丁得到對方肯定，心裏也是暗自竊喜。
他早就看出來董立安不簡單，手眼通天，在星輝公司裏雖然低調卻不容忽視。
沈總也很重視他的意見，時常私下找他談話。
說不定他就是下一個林金桃。
說起林金桃卻是另一個事了，最終星輝與林金桃經紀公司談妥，入資成為股東之一，雖然不幹涉公司具體經營，但在公司決策上有重大發言權，并且兩家公司将會在某些項目上進行深度合作，比如資源互換或者共同投資。
這一步策略，對公司整體肯定是好事，但對星輝原有藝人卻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沖擊，畢竟資源就那麽多，公司每年投資制作的作品有限，現在又多了搶肉的狼，而且對方還實力不俗，藝人管理部一時也有點人心不穩。
方芳特意敲打了她手下主管的幾個經紀組，讓各組的經紀人都做好自己的工作，留意藝人動态。星輝允許一定程度的內部競争，但絕對不容許惡意構陷損害公司利益。
工作處理完畢，她一擡手腕，看時間，顧情長也快到了，便按下內部專線，前臺說顧情長剛上電梯。
這邊電話挂下，外面的秘書已經輕輕敲門：“方經理，顧小姐到了。”
“請她進來。”方芳說道。
顧情長走進辦公室，秘書小姐放下兩杯咖啡就退出去關好門。
方芳未等她坐下便直接問：“今天的娛樂新聞看了嗎？”
顧情長點點頭。斯明澤電影節提名的消息一傳出來，國內的媒體就登載了，不過這個電影節在國內知名度不高，所以影響力比不上那幾個A類國際電影節，大部分路人根本沒聽過這個電影節。新聞雖然登載了，但要形成熱度還需要一定的運作。
“我今天來也是想和星輝談談合約的事情。我拖了這麽久，沈總沒有生我氣吧。”她笑了起來。
方芳沒好氣瞪了她一眼：“你一直不松口不就是等着徐子安那小子的好消息嗎？還故意瞞着我，別忘了，那部電影裏也有我的私人投資。”
她還沒說完，顧情長就上前摟着她的胳膊撒嬌：“芳姐，我知道你對我好，事事為我着想，你要是不管我了，我可怎麽辦。我在北州就孤立無援了。我就算是那會七十二變的孫猴子，也逃不出你這尊菩薩的手掌心。”說完拿臉埋在她肩頭，蹭了幾下。
方芳輕推了她一下：“坐好，別跟軟骨頭似得。我就跟你透個氣，等一下祁玮會和你談合約的事，你要心裏有數，他可是只老狐貍。”她摸了摸顧情長柔順的短發，面露可惜，“這頭發什麽時候能留長。”
顧情長坐好，淺笑回答：“戲還沒開拍呢，不能留長，長了也得剪短。”
方芳跟着嘆口氣：“可惜我沒法繼續帶你了。公司這次應該會另外替你安排經紀人。”
兩人坐了一會，時間差不多，方芳就領着顧情長上頂樓。
祁玮并沒有讓她們等太久，很快就讓秘書請顧情長進去，方芳雖然不太放心，但職責所在，也只能很快返回自己的崗位。
顧情長如今為人處世都很穩，她也算能放開手了。
祁玮一見顧情長進來，便笑道：“顧小姐，久聞大名。”
顧情長鞠了一躬：“祁總，您喊我名字就好，情長、小情都行。”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情長，你對與星輝簽合約有什麽要求嗎？今天就你我二人，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往後大家都是星輝這個大家庭裏的人了，不要跟我來虛的。你有啥想法都可以說。”
顧情長對他的熱情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當真：“我想先聽聽星輝方面的誠意，如果我和星輝簽約，祁總您願意給我什麽合約。不瞞您說，其實茂圓娛樂之前也找過我，我沒答應。畢竟沒有和他們合作過，不太放心。但星輝是我的老東家，這裏有很多老熟人和曾經的合作夥伴，我總是願意優先考慮星輝的。”
祁玮面色紋絲未動，他心裏清楚眼前這女孩年紀不大心思卻很穩，看她不松口一直堅持到現在、寧願自己出去跑單幫接戲都不肯貿然簽約，就知道是個有想法的人，而不是那些随便糊弄就肯與星輝簽約、頭腦空空的藝人。
這麽一想，他就轉變了思路。
對不同藝人，公司有不同的策略和培養方案。
顧情長和星輝的上一份經紀約，不是他經手，他不太清楚。原本和顧情長重新談合約是沈總的指示，但和對方會面了，他才意識到這是根難啃的骨頭，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以前和星輝簽的是5:5的合約，星輝這一點在業內是絕對有口皆碑，不會像小公司一樣拼命吸藝人血。你自己也在公司呆過，我就不多說了，這次星輝可以再讓你10%的分成，但合約期限必須要十年以上。”
顧情長緩緩笑了：“既然祁總跟我交底了，那我也坦白跟您講，這個合約期太長了，五年，這是我的底線。至于分成可以按照原來的5:5，我沒有意見。最後還有一個前置條件，在合約期內我有接戲的自主權。公司安排的活動和工作我都會盡量配合，但是在拍戲上我希望有一票否決權。”
祁玮不動聲色地皺眉，直接砍了一半合約期不說，她還想要自主權，這麽做對公司有什麽好處，她簡直是不知所謂獅子大開口。
面上還是笑道：“行，你的想法我了解了。這事，我會向沈總彙報的，等最後結論出來了，我會讓秘書通知你。”
顧情長心知對方是動怒了，在他看來，4:6分成的合約，已經是公司對她的仁慈，結果她反而提出更離譜的要求。
她也沒指望對方立馬答應她的條件，條件既然提出來了就是給雙方一個讨價還價的空間。
祁玮下了逐客令，顧情長自然識趣地很快離開。
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祁玮狠狠地皺了下眉頭，這女孩聰明是夠聰明，但太貪心了。
他事後如實地将經過跟沈曼妮反饋，言談中對顧情長有些看不上眼。
“怎麽，心裏有氣？”沈曼妮勾起嘴角，溫和地笑道。
“一個小丫頭片子，就敢這麽不知天高地厚。”
沈曼妮不急不緩道：“她有這個資本，不然星輝也不會想簽下她。”
“沈總，這裏是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聰明的女孩。”祁玮反駁道，“黎萱能像現在這麽紅，是憑她的個人能力嗎，不還是星輝在背後推她。聰明漂亮的藝人多得是，只要資源堆得夠多，我相信趨之若鹜的人大有人在。”
“可惜他們都不是顧情長。”沈曼妮微笑地止住對方的話，“我還蠻喜歡這姑娘的，有點像我年輕的時候。”
“沈總，您太高看她了。”
“這麽聰明的姑娘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比較好。你說是不是？”沈曼妮看着祁玮的眼睛笑着反問。
祁玮一向聰明，見她這麽說，便颔首道：“沈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她提的條件都答應嗎？”
沈曼妮下指令：“可以都答應，但我這裏也有一個條件。五年合約期內，她不能戀愛結婚。至于五年後，星輝也必須有和她續約的優先權，如果她到時打算脫離大公司成立個人工作室，星輝可以投資她的工作室，但必須占一半或以上股份。”
也就是說顧情長五年內都不能考慮私人問題，而且五年後，合約到期如果她不肯與星輝續約就不能再加入其它公司，除非她成立個人工作室。就算成立工作室，也可能繼續受星輝影響。
這可以說沈曼妮對顧情長的特殊看重，也可以說她這一招把顧情長的後路都切斷了。
祁玮暗嘆了口氣，這才是赤.裸裸的資本家。無論怎麽掙紮，都逃不過資本的控制。
他用力點下頭顱：“行，這事我會辦妥。那您看，要給她安排哪一位經紀人？”
“沈小樓有減産的打算，那董立安一直放在他身邊就浪費了，讓他分出一些心思去帶帶顧情長吧。”沈曼妮略一思索就給出一個方案。
“讓董立安再帶一個藝人，沈小樓會不會對公司不滿？畢竟這麽多年，董立安一直是他一個人的專屬經紀人。”祁玮不太确定地問。而且沈小樓竟然萌生隐退的想法，他事先一點都不知情。
沈總對沈小樓的另眼相看，他一直十分疑惑，私下打探，卻沒發現兩人有親屬關系，更沒有其他特殊關系，只能把原因歸咎在沈小樓當初沒有跟随林金桃離開，而是留下來為公司效力，因此沈總才會對他投桃報李。
沈曼妮擺手：“沈小樓我會親自和他談的。你不用管，你盡快約顧情長把合約簽下來。趁着這次電影節提名，好好運作一把，對她對星輝都是一個好機會。星輝需要擴大影響力，也需要一個在國內外有影響力的女星。就算沒有，我們也要造出一顆星來。我不怕顧情長有野心，就怕她的心不夠大。”
祁玮收回滿腦子想法，幹脆利索地點頭表示會把事情辦好。
等雙方合約一簽訂下來，星輝就立馬打出一套組合拳。大公司一出手，就不同凡響。先在媒體上炒熱斯明澤國際電影節，它雖然比不上那幾大A類電影節，但卻是歐洲藝術電影的前哨站，不少歐洲藝術先鋒都是從這個電影節走出來的。
借着半科普半炒作，斯明澤電影節越來越頻繁出現在網友眼中。顧情長作為首位獲得該電影節提名的國內女藝人，也跟着進入了衆人視線。
雖然現在只是一個提名，是否拿獎尚未可知，但對一向追求國際認同感的網友們來說，星輝已經把握住他們的爽點，更知道他們想看什麽。而這種振奮國民的好消息，媒體自然不會拒絕。有星輝的大筆銀子開路，有媒體記者的高度配合，顧情長的路人好感度一下子飛速攀升，在有些網民眼中，她已經是走出國門，為國争光的巾帼英雄了。
當然這其中不乏水軍和炒作的影子。
但人都是從衆的，有一個人這麽說，接着有兩個、三個人都這麽說，剩下的人漸漸也會被影響加入其中，認同他們的說法。
熱度炒的差不多後，星輝立刻高調宣布顧情長即将與公司簽訂合約的消息，并召集業內大大小小的媒體記者，共同見證這一次的簽約發布會。
而原先那些諷刺顧情長沒有演技、只能一路頂着花瓶标簽的言論，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殆盡。
說人家沒演技，人家就上了個實捶。
再胡攪蠻纏下去，就只能秀智商下限了。聚集在一起的黑粉不知不覺散去一波。
因為粉絲的增多，顧情長網絡社交賬號上的那些黑粉再也猖獗不起來，只剩莊芸飛的粉絲還不依不饒，但顧情長的粉絲這時也能跟他們拼個勢均力敵，而不再一味挨打後退。
顧情長之前對這些負.面.消息不予理會，并不是真的打算置之不理，她一方面是想等簽約星輝後借助大公司的能量，一方面也是為了等徐子安的消息。
所以電影節提名的消息一傳回國內，她與星輝的合約就板上釘釘了，原先不利于她的新聞，不用她出手自然就煙消雲散了。
至于莊芸飛方面會是何種心情，她暫且顧不上了。
這些都不重要，合約一簽訂，董立安就帶着顧情長離開北州，飛往斯明澤這個海島了。
國內的一切暫時都和顧情長沒有關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答應你們的大肥章來了。祝小可愛們食用愉快。
免費文一直寫到現在，都是靠着大家的鼓勵和支持。阿裏嘎多。
要V估計是等行文過半或者後期吧，所以趁現在免費趕快看。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