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當初《雙面人》劇組籌備時, 徐子安單獨拉了一個聊天群，五名主創人員都在，等戲拍完了，這個群就漸漸安靜了下來。
徐子安偶爾還會出現, 丢幾張圖, 報告一下電影的後期進度，群裏就會重新熱鬧幾分鐘。
等丁晨曦在忙碌的行程之餘, 從助理那拿回手機看到消息時, 先前的讨論多半已經停止了。他翻半天聊天記錄才能找到顧情長的名字。她話不多，只是偶爾發出來幾張表情包, 應和其他人。
他加了顧情長好友, 卻始終沒給她發過消息。
似乎戲拍完了，兩人間就沒有其他話題可以聊。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時間拉回《雙面人》殺青那一天。
此刻顧情長并未把丁晨曦的古怪放在心上，他就是入戲太深了，等離開劇組, 過幾天就會恢複正常的。
只是她也沒能按照預期參加殺青宴，當天收工回到劇組下榻的飯店後，她就接到顧母打來的電話，女兒生病發高燒住院了。她臨時定了機票，火急火燎地趕回北州，和丁晨曦只差前後腳。
“媽，真真現在怎麽樣？”顧情長風.塵仆仆地趕到醫院，在小兒科病房找到了顧母, 一看到她，就焦急地發問。
顧母一臉疲倦靠着牆坐，糯米團一樣的小娃娃在她臂彎裏睡着了，頭皮上還插着吊針。
“折騰了一天一.夜，剛退燒，這會才睡着。”
顧情長探過身，輕輕捏了捏女兒攥緊的小拳頭，聽顧母說完病情，緊繃的心弦才徹底松下來。
顧母指了指放在腳邊的暖水瓶：“你去打點開水，放涼了，我給真真擦一下後背。”
“嗯。”顧情長點頭出去。
小兒科永遠是喧鬧的場景，走廊裏也都擠滿了等待檢查的病患。一般一個孩子身邊都圍着幾個家長，人就更多了，孩子又容易哭鬧，顧情長這會頭皮就隐隐發麻。
五官太敏銳真心不是好事，她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關上。
顧情長揉了揉額頭。開水房也有人在排隊打水，她靠牆等了一會才輪到。
打完水出來，忍不住就一陣暈眩，她連忙靠牆扶了一把。
“小心！危險！”斜刺裏一只胳膊用力地拽起她不住下滑的身體，順勢接過了暖水瓶。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沒事吧？”
昨天拍了一整天落水戲，又熬夜趕飛機，顧情長的精神早就到達極限，只是之前還因為挂心女兒，強撐着一口氣，現在女兒沒事了，她身體內部的疲倦感就紛紛往外湧了。
顧情長緩了口氣，待眼前的暈眩散去，意識到剛才差點釀成小意外，連忙道謝：“我沒事，多謝你。”
“病人家屬也要珍惜自己的健康，保存體力才能更好地照顧病人。”司徒少東一身白大褂，溫聲說道，“病房在哪，我幫你把開水送過去。你現在需要休息。”
顧情長方才擡頭看向對方的臉，忍不住脫口驚呼：“司徒醫生！”
兩年前他分明在聖心醫院就職，怎麽現在會出現在州立醫院。
“原來是你。”他笑了一下。
司徒少東看着她眼裏明晃晃地寫着“你怎麽會在這”，含笑并不解釋，反而說道：“我記得小兒科是這個方向，走吧。”
他邁開大長腿徑直往前走，顧情長只得跟了過去。
顧情長并未告訴他病房號，他卻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地方。一路走來，有不少人熱情地向他打招呼，有醫院的工作人員也有病人和家屬。
看來長相俊朗氣質溫和的司徒少東，在醫院裏很受衆人歡迎和愛戴。
連顧母看到他都一臉驚喜：“司徒醫生，你來查房嗎？”
司徒少東把暖水瓶放在安全的角落，面帶微笑地走過來，摸了摸顧念真的身體，又查看了點滴和吊針。
“挂完這一袋就可以拆針了。”
顧母連忙點頭，又對一旁怔住的顧情長解釋：“昨天多虧了司徒醫生幫忙，不然我一個人在醫院又抱着個孩子，差點抓瞎。後來醫院沒有病床，也是司徒醫生幫的忙。”
司徒微笑：“您不用這麽客氣，幫助病人本來就是我們的天職。”
“司徒醫生人真好啊！”隔壁的病人家屬也從旁附和道。
顧母深有感觸地不斷點頭贊同。
司徒少東在病房裏走了一圈，檢查完畢這才出去，臨走前略帶深意看了顧情長一眼。
顧情長對顧母說：“媽，我先出去一下。”
說着便跟着司徒少東前後腳出去。
推開安全門，兩人站在樓梯口，一時無話。
司徒少東雙手插在大白褂的衣兜裏：“我以為你看到我，會轉身裝作不認識呢。”他笑了一下。
“怎麽會。”顧情長略有點不自在，“兩年前你幫過我，這次又幫了我女兒。我欠了你兩份人情。”
“人情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不過，我們現在能算朋友吧，”司徒少東掏出手機，笑得像引誘小紅帽的狼外婆，“你的手機號是多少，加個好友吧。”
對方釋放善意，顧情長亦卸下心防，臉上綻放出笑顏：“無論如何，司徒醫生，我還欠你一聲謝謝。”
“都加好友了，你還跟我這麽客氣。直接喊我名字就好。”司徒少東一臉笑意，晃了下手中的手機。
顧情長從善如流地颔首。
加完好友收起手機，司徒少東問：“你這兩年過得好嗎？”
顧情長聳肩：“你的眼睛不都看到了。你覺得這是好還是不好？”
“也是，我問了個蠢問題。下次來醫院，提前跟我說一聲。”話音未落，他就發笑了，“哦，不對，醫院可不是個好地方。你最好別有機會來這裏。”
顧情長看着他撲哧一笑，笑顏如花燦爛，她轉過頭，也因此沒發現司徒眼中閃過的玩味之色。
司徒少東的工作很忙碌，直到顧情長帶着女兒出院，都沒再見到他。
眼見就快年底了，顧情長這忙碌了大半年就拍了兩部戲。
《雙面人》還在後期制作中，徐子安打算想辦法把電影送到國外參加電影節，最好能把海外版權賣出去，收回本錢就好。至于國內市場，他和那吉都沒那個野心，可能到時只會報名參加諸如大學生電影節、獨立電影節之類的小衆影展，掙錢就別想了。
她參演的另外一部只有幾分鐘戲份的《致命追擊》，聽說後期制作特效已經完成。
顧情長之前還回劇組錄了配音。
不同于電視劇，電影一般是現場收原聲，不過現場收音也會受到很多因素幹擾，有時候聲音不夠漂亮，所以後期就需要演員再協助錄一些音。
因為瞄準賀歲檔，所以電影宣發力度加大，預告片、貼片廣告、海報展架等已經陸續開始投放。
沈小樓向來不炒宣傳期情侶，跟劇組女演員也都是保持克制的距離，所以就算莊芸飛願意，星輝傳媒也不會同意自家一哥陷入緋聞的漩渦。
男女主角都炒不起來，《致命追擊》的宣發只好另辟蹊徑，把導演宋正和編輯餘光這對黃金搭檔，還有影帝沈小樓拿出來遛，通稿都往電影的高品質質量和黃金演出陣容上寫。可惜被業內人士普遍看好的這部電影，至今還未摘下一枚有影響力的獎項。
當初簽合同雖然沒有提讓顧情長一起出來站臺跑地面宣傳，不過唐衛星之後給她來過電話提前打了招呼，說可能會有一些宣傳通稿提到她和莊芸飛的事情，制片方也會請水軍來為電影增加熱度和新聞點。到時可能她的一些過往都會被人挖出來，免不了會有人跳出來，踩低她來捧高莊芸飛。畢竟這部戲她是配角，莊芸飛是女一。
連電影中女主角的大尺度戲份也會是通稿熱點之一，顧情長猜測說不定江格格這個裸替到時候也能蹭到一點版面。
顧情長知道這是為電影造勢，還好兩年前的事情早已處理妥當，她身上沒有致命黑點，大不了讓媒體不痛不癢酸幾句，她的現狀也确實不如意，無可反駁。但演員最終是靠作品和業務能力立足，所以她倒也不怕這些瞎編亂造只為博眼球的小道新聞。
因為她配合的态度，宋正很大方地表示到時機會合适，會帶她一起出來為電影作宣傳，也算側面幫助顧情長增加曝光度。
每年的年底都是娛樂圈新聞最多、各路明星藝人最忙的時候，平靜了幾個月，大家都指望在年底搞個大新聞。
很快《致命追擊》就被飓風娛樂報道捅出來說電影送審被槍斃，檔期跳票，資方幾億投資即将打水漂。輿論一片嘩然。對于這麽一部從籌備之初就開始宣傳，由宋正導演、影帝沈小樓和新晉實力派青衣莊芸飛聯袂出演、粉絲萬衆期待的電影，如果真的就此被斃，必然引起很大的轟動。
網絡上兩位主演的粉絲們已經把某菊罵得屁股開花了，差點沒把官網擠癱瘓。
《致命追擊》的官V大號很快出來辟謠，表示電影送審宣發一切正常，各部門人員也正在有條不紊地開展工作，齊心協力努力為觀衆呈現出一部優秀的作品，最後敬請大家期待電影上映。導演宋正和兩位主演都轉發了這條消息。但坊間傳聞卻甚嚣塵上，一直沒能壓下去。
《致命追擊》的宣發團隊，受此啓發，幹脆反其道而行，加把火，不辟謠反倒聯絡網絡推廣公司，加大水軍力度，把電影被某局槍斃的消息炒得更熱。當然也不能炒過頭，真把某局惹火了，誰都沒好果子吃。
實際情況雖然沒有飓風娛樂報道寫得那麽誇張，但也不容樂觀。《致命追擊》的審查進度确實出了問題。原本此時該上的一些采訪和電視宣傳也不得不暫時推後。
自然而然，宋導答應帶顧情長上的幾個宣傳通告也都黃了。
唐衛星對顧情長觀感不錯，有意提攜，所以前期都是唐衛星和顧情長聯系，從中牽線。宋正與唐衛星是合作多年的老友，也就給他面子，不介意帶顧情長一把。
但如今答應的事情沒辦成了，宋導斯文人重承諾，心裏過意不去，便親自給顧情長打電話道歉。他沒有多說，只是語氣沉重地表示現在所有人都在為電影通過審查做努力。
他與唐衛星之後可能需要補拍一些鏡頭，後期還得與剪輯師重新剪片，快馬加鞭趕時間再次把電影送審，希望不會耽誤原定的上映檔期。不然他沒法向制片方投資方交待，可把他愁得頭發都掉了不少。
顧情長知道前世的事情，因此毫不在意《致命追擊》眼前的挫折，通告黃了她也沒放心上，反倒淡定地告訴導演，她雖然只在劇組呆了一個多星期，但深刻體會到一群精英朝同一個方向使勁的氛圍，一群這麽優秀的人肯定會做出精品，她相信最後的成品一定不會讓觀衆失望，也堅信屬于《致命追擊》的光彩肯定會綻放，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宋導以為她這是有意寬慰他，但也領會了她的好意。沒想到小姑娘年紀小，反倒比他想得開，豁達得多，一時內心頗有感觸。
打完一通電話，他發現他這段時間的糾結和患得患失實在是有些小氣。
沈小樓也給他發了信息，讓宋導別着急，表示如果電影有任何需要他出面的地方，他都可以配合。宋導滿心感動之餘，不免暗嘆他該向這些小輩們看齊。
盡人事聽天命，即可。
這麽一想通，自然是心情大悅，轉身埋頭就又投入到電影工作中。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夥伴們的鼓勵和支持。在下會努力寫好這個故事。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