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大巫

第28章 世風日下啊

傻鬼一共有五只，三只在大廳裏看戲，兩只在他們提前商定好的位置等候着唐序白等人，怎麽也要整到他們離開這間屋子，前面兩撥住客就是他們用同樣的手段逼走的，而對于不同的住客，他們還會分析一下心裏活動，給他們上演不同的節目。

今天來的都是年輕人，要知道時下的年輕人都膽大，沒那些心裏藏着事的社會人士好吓，就只能來點實質性的。

首先，要制造恐怖氣氛。其次，時不時給他們看個影子。最後，将他們一網打盡。

經過實踐的方法百試百靈，用在這撥年輕人身上完全沒問題，不然他們這裏也不會一躍成為最新最火熱的鬼屋。

唐序白就看着他們幾人在商量着如何對付他這個住客，完全沒有發現他正聚精彙神在聽他們說話，可以稱得上對趕人一事是真的很上心了，或許說他們根本沒想過唐序白還隐藏着另一種讓他們感到意外的身份。

唐序白心裏清楚，跟他一起經歷過演唱會事件的唐珀和周華陽心态也還算穩定，倒是跟着他們一同前來的朋友被吓得頭皮發麻，腿都在發軟了。

陳一均半個身體倚在唐珀身上：“這是住的地方，怎麽這麽恐怖？”

唐珀白他一眼，和他同姓的唐序白還真有點邪門，他住的地方也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不知道，先出去吧，別一個人單獨亂走。”

陳一均幾近哀求：“要不我們趕緊離開吧，東西也送到了。”他真有點被血水惡心到了！

唐珀點頭：“嗯。”

周華陽沒跟進來，也就不知道他們正打算離開，倒是制造血水假象的一只年輕男鬼朝外面大喊。

“同志們，這兩個年輕人走了！”

外面傳來：“收到！”現在就剩下三個年輕人沒解決，看來這次的任務很簡單嘛，這麽快就把他們吓得屁滾尿流的。

不過，在大廳的三只鬼也發現，其中一個年輕人神色十分淡定，對他們的行為沒有半點過激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個面癱。

幾只鬼開始執行他們的PLANB。

緊接着屋內的燈光全部變黑，看來都是老套路，唐序白都想翻白眼了。

有關相關遇鬼經驗的唐珀周華陽等人立即打開手機電筒。

梁森也跑出大廳，問問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電路老化跳閘了？”

唐序白說：“沒事，等會就會好的，你們先坐一會兒。”

唐序白還想着周末好好休息，也懶得跟這幾只鬼鬥智鬥勇，主要也沒什麽鬥智上的優越感，玩着沒勁兒，太無聊。

他索性直接放出卷子鬼何木棉王遙：“麻煩把他們全給我綁過來，願意留下就留下，不願意留下就立即讓他們離開。”

第一次覺得自己特別有用的卷子鬼領命就往廁所裏飄，剛才他就想跳出來好好教訓一下這些蠢家夥，連唐先生也敢惹，怕是不要命了，消息如此的不靈通。

幾只正準備大幹特幹一番的原住民，才開始慢悠悠的回到預定的位置上，然而，不等他們放招，就被厲鬼的強大鬼氣給壓制得動彈不得！

夭壽啦，為什麽家裏會來厲鬼啊！

怎麽肥事啊！

救命啊！

不出一會兒，大廳內的燈果然又亮了起來。

梁森了口氣，總覺得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畢竟這個房子租下來真的很便宜。

跟在唐序白身邊的周華陽被他的淡定感染，也變得一點都不慌張，沒準真的只是老房子，線路老化呢？

咦？唐先生人呢？

怎麽眨個眼，人就不見了。

唐序白确實不在大廳，他正坐在卧房樓前的空出來的小花園裏的休閑椅上，漫不經心地撥弄着擺放在石桌上的小盆栽。

此時，王遙手裏正拎着兩只鬼，何木棉手裏也有兩只，弱一點的卷子鬼手上也有一只，這只還是從一樓洗手間裏逮出來的，現在還一臉懵逼，不是說好這些人類馬上就走了嗎？這幾只厲鬼是哪蹦出來的，是不是馬上就要吃掉他們了！

唐序白問道：“就五只嗎？”

何木棉把手裏的兩只往地上一扔：“對，應該沒有了。”作為了一只目前搞情報的厲鬼，她不會出錯的，也不允許自己出錯。

唐序白：“嗯，行，我還以為有跑掉的。”

卷子鬼難得看起來很有高手風範：“沒有，他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我看他們把這裏當家，應該不會跑。”

一只上了年紀，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鬼比長相年輕的鬼平靜一些：“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占我們的房子。”

何木棉反問：“你的房子？”

五只鬼，四男一女，衣着都是民國時間的着穿，老男人是一身長袍，兩個年輕男的是一身現代短的，女的舊式改良旗袍，連大腿都露不出來那種。

老男鬼說：“我們世世代代在這兒住了那麽多年，自然是我們的房子。”

卷子鬼問道：“有房産證證明嗎？”

老鬼臉一熱：“我一鬼哪來的房産證證明。”

卷子鬼：“那你還說是你的房子，連證明都沒有。”

女鬼說：“這位年輕人，我們那個時候只有房契，沒有房産證。這房子以前是我們主人家留下的，後來經過戰争一事，主人出國到海外，不知死活，我們幾個仆人守着房子，但是沒多久日軍打過來，我們也就死在這屋子裏，想等着我們主人的子子孫孫回來，現在暫時替他們保管房子。”

何木棉：“現在這房子的主人不是原主人？”

女鬼先是自我介紹，說道：“我叫阿香，我原是廚娘，負責後廚采買的，福伯是這房子以前的管家，他們三個一個是門房，一個是負責房子掃灑，一個是花匠。這房子以前沒這麽小，兩千多平方，現在因為某些原因只剩下那麽一點。因為主人出了國，戰後房子一直沒有人回來認領，被政府征用去了，再後來還是沒有人認領，這房子就被拍賣掉。三十年前，被一個富商買下，他們住的時候對房子的保養做得還不錯，後來富商因癌症去逝，他把這套房子留給了他的三個孩子。三個孩子不像富商那樣善良，他們為争奪房子的使用權相互将兄弟姐妹告上了法院，最後經過協商，房子分成了三部分，才解決問題。三家人各自建起圍牆隔開，老大家把老房子改成了飯店，老二家則用房子開了茶館，就老三這邊比較安分，一直保留着，不過他也是久病在床，最後把房子留給了自己的孩子，那個年輕人也是個不學無術的，把家産敗光後，就把房子出租出去，因為房契問題才沒賣。我們看他們把老主人的房子糟蹋得不成樣子，也是很心痛，才想辦法趕人。”

卷子鬼感情最豐富：“明白了。”聽着都感到傷心難過，“原來你們也有苦衷啊。”

提起過去，管家開始抹着不存在的淚：“是啊，我們在這兒多年，也就是為了把守護好房子而已，等着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小主人。”

阿香：“其實我們也知道不會有小主人，可是也不希望看到房子被糟蹋。”

唐序白明白，他們這種人一輩子就跟着一個主人，忠誠度很高。

不過，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規矩。

“現在既然我租了這套房子，那麽就得按我的規矩辦事，我不管你們以前的老主人對你們有什麽恩，我現在是這兒的主人，你們也好自為知吧。我也不為難，你既已是鬼，去投胎我沒意見，但如果留在房子裏，就得聽我的差遣。”

老管家和阿香等鬼對視一眼，已經有一決定，老管家替大夥兒回道：“我們要想投胎早就去了，但我們現在更想留下來，這裏有我們的念想。”

不僅是厲鬼有執念，不願投胎的普通鬼也有他們的執念，只是他們沒有怨念，也就沒變成人鬼敬而遠之的厲鬼。

卷子鬼适時替不太會表達情感的唐序白說好話：“你們放心，唐先生人很好的，他從來沒有為難過我們，他自制的香還特別好吃。”就是他養了很多可怕的蟲子，還有一只每天醒來就對着他們這些厲鬼流口水大胖蟲！

唐序白覺得像卷子鬼這麽愛說話的仆人，一上來就出賣主人底細，在他們那會兒早被打板子了，但他也是好心，就算了。

幾只鬼也是識實務，對待新住進來的唐序白變得很客氣，一是有何木棉等厲鬼的威懾，二是唐序白确實沒有為難他們，他們也在觀望中，至于是否表忠心，還有待商榷。

唐序白也不需要他們的忠心，他只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沒有人或鬼搞事就萬事大吉。

周華陽和唐珀等人縮在柱子後面，看唐序白對着空氣說了些什麽，心裏毛毛的。

“珀哥，你說唐大師到底在跟誰說話？”

唐珀接受能力是真的強：“鬼吧。”

周華陽搓搓手臂：“也就是說剛才那些血水和燈光暗下來都是那些東西搞的鬼？”

唐珀：“也許，我又不是大師，我怎麽知道。說起來，你上次答應給他的保護費，你給了嗎？”

周華陽：“早就準備好了。”

唐珀：“加我一份吧，其他人的就從我這兒出了。”

周華陽：“那怎麽行，回頭讓他們幾個補上，還缺這點救命錢嗎？”

唐珀：“随便你們，待會走之前問大師要個賬號。”

“嗯嗯嗯。”周華陽點頭。

唐珀：“回去吧，很晚了，明天還要跟我媽去學校報道。”

周華陽：“我媽也要去，真煩人。”

兩人叽叽咕咕把話題叉開了，忘記一旁沒經歷過上一次事件的陳一均，對方聽得一頭霧水，什麽大師，什麽鬼，什麽救命錢，你們在說什麽？

梁森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你們哪個學校的？大一新生嗎？”

唐珀有幾分高冷，點了點頭：“嗯。”

周華陽就親切幾分：“我們是安平大學的。”

梁森向來心大，對他弟跟空氣說話這件事，早已經習慣了：“哎呀，真有緣，那我以後就是你們學長。”他并不知道唐序白剛來安平市那天遇到過周華陽他們幾個，還發生了一些小矛盾。

唐序白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周華陽和唐珀他們也要開車回家準備明天的報道事宜，臨走前問他要了銀行卡賬號，唐序白沒有不給的道理，他欣然接受這筆報酬。

而此時，這兩位并不知道王遙就在屋內，否則不會這麽平靜付錢。

多多少少又是一筆收入，梁森看着弟弟賺錢如此迅速，似乎有點明白什麽叫不需要文憑也能賺錢這句話，它居然還真的非常有道理，搞得他現在都對自己學習的專業有幾分懷疑，自己真的能賺錢養活弟弟嗎？

正懷疑着呢，梁森微信收到他弟轉來的一萬塊：“！！！”

唐序白說：“買資料考研究生去，別做兼職了，就你賺那點兒，浪費時間。”

梁森想哭，但又哭不出來，被提醒學習這件事突然有點熟悉，角色好像反了。

送走周華陽等人，梁森也跟着回學校了，他倒是想留下來，就是今天忘記帶衣服過來換洗，就只能乖乖回學校，明天早上還要早起迎接新生。

唐序白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明天的新生開學跟他沒有關系，幸福的人生！

開學向來是個喜憂參半的日子，喜的是家長，憂的是學生。

像霍庭雲這種非學生非家長的今日也有點擔憂起來，他一大早就起來洗澡換衣服，噴香水，在頭頂上噴了好些發膠，不停問保镖他今天打扮得如何。

保镖一個勁兒誇他非常英俊，簡直要帥出天際，宇宙無敵第一，當然，中心思想是這個，內容還是委婉一點的。

可惜，這位出現在安平大學時吸引不少男孩女孩目光的帥出天際男人并沒有找到他要找的人，倒是找到在新生接待處的梁森。

霍庭雲擠到新生和家長中間，問道：“梁森，序白呢？他報道沒。”

梁森抽空回他：“他沒告訴你嗎？他把通知書要走了，他不上學。”

霍庭雲有點吃驚，他想去勸一勸：“我發他信息沒回，他沒在寝室？”

“昨天搬家了，弄到很晚才休息，這個點應該還沒起床呢。”梁森心想這人日後就是弟媳了，就把地址給了霍庭雲：“要不你過去找他吧。”

霍庭雲感覺梁森态度怎麽變了些，好像對他更自然了，不那麽客套，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态度轉變得也太快了。

沒有第一次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唐序白看，霍庭雲說不出有多失望，不過他拿到了新地址倒也沒白跑一趟，只是，他為什麽不想上學？

從學校正門到唐序白新搬的地址，開車是有點距離的，主要今天還是報道日，車輛來來往往，還有點堵，只有五分鐘的路程，硬是開了二十分鐘，早知道他就不急着過來了。

走到門口，想到唐序白肯定沒吃早飯，又在附近給他買了些早點，他覺得面條不錯，但是怕坨了，就買了點粥和包點，也算清淡。

霍庭雲站在外面，深吸了口氣敲門，他還以為是普通的公寓，沒想到是一套看起來有點歷史的老房子，大門都看起來有點老式的韻味，他爺爺也喜歡種這種老宅。

門開了，但是霍庭雲并沒有看到人，等他進屋，門又自動關上，不過他迫不及待想見唐序白，也沒有就沒發現這老式的木門是如何自動開開關關的。

唐序白還在睡着根本沒出來迎接人，霍庭雲只好打電話問他睡的哪間房。

手機裏頭，唐序白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睡意，他沒有太重的起床氣，翁聲翁氣道：“在二樓，上樓就能找到。”聲音聽起來軟軟的，霍庭雲感到自己的耳朵在發燙，真好聽，想每天起床的時候都能看到。

霍庭雲嗓子緊了緊：“我上來了，給你帶了早餐。”

唐序白軟軟道：“嗯，你上來吧，我緩一會兒。”

霍庭雲心想，序白可真沒把自己當外人，心情高興得飛起，走路都有點打飄，連早餐都忘記放廳裏，直接提着就上樓。

唐序白扔下電話歪過頭又睡了，等霍庭雲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唐序白光着一條大白腿夾着被子，側着睡得香甜，如此光景，他不僅心動，還口幹舌燥。

已經練就白天也能出來的老管家飄在一旁，望着鼻子流下兩管殷紅鼻血的霍庭雲，忍不住搖頭嘆息：“世風日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