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事實上, 關于沈舸為什麽要推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這件事, 原因也很無奈。
在劇組女主演離開後，導演先後面試了很多人。雖然其中不乏演技也不錯的, 但卻都無法和沈舸搭上戲。
沈舸發現, 自己的病症好像在不知不覺間更嚴重了些。原來和其他演員借位還可以忍受，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嘗試過被不厭惡的人觸碰的感覺，當與其他人靠近時，沈舸明顯感受到了比之前更嚴重的排斥。
雖然以他的演技在鏡頭前可以做到不動聲色, 甚至将那一段劇情完美的呈現出來, 但在表演完成後, 那種感受卻再也壓抑不住。
這樣長此以往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用導演說，沈舸也知道這樣絕對不行。在早上面試完成後, 他接過助理新買的水打開喝了口。
冰涼的礦泉水順着胃裏流下, 叫人勉強舒服了些。
“下午還有一批人，要不我們再看看。”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導演還是提議了一下。
沈舸點了點頭。
可下午的面試一開場就以失敗告終了。
導演無奈的喊了聲, 劇組氣氛整個冷了下來。就在大家以為這部戲是拍不成了的時候, 沈舸握着水瓶垂眸想了想，忽然道:“或許有一個人可以。”
經紀人回憶了一下過往和沈舸有過合作的人，皺了皺眉。
和他有過合作的現在不是檔期滿了就是退圈了, 還能有誰？正當他疑惑不已的時候卻聽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
“我想，那個叫倪音的女演員也許可以。”沈舸想起那次在洗手間短暫的觸碰和夢裏變成貓的場景，莫名覺得也許自己可以忍受倪音。即使最終還是需要忍耐, 但也總會比其他人好些。
他說完後便不再開口。
“倪音？”導演聽見這個名字有些疑惑。不怪他不知道，倪音之前雖然常駐熱搜，但都是因為個人私事，拿的出手的作品還真沒幾部。像陳導這種國際知名的大導演，不知道也說的過去。
Advertisement
不過他不知道不代表經紀人不知道。
他看了眼一臉只是順口推薦，眉宇間隐約還有幾分冷淡的沈舸，心中孤疑:他和那個倪音真的沒關系？
上次讓他給人家送化妝包，這次又推薦人家進自己的劇組。
這個套路怎麽看怎麽都像那些老油條們潛規則的手段。但熟知沈舸人品的經紀人當然不會懷疑他圖謀不軌，只是對他對倪音的态度十分好奇。
但是在外人面前，這些話當然不能說出來，經紀人只看了沈舸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反倒是陳導，在聽見有合适的人選後，疑惑過去就是狂喜。
“我馬上叫人去和這位倪小姐接觸。”
他完全沒考慮到這個女明星演技好不好的問題，畢竟就算演技再差的人，有沈舸對戲指導，演技都會有提升。
幾人商量後就決定了，章靜收到消息興奮的恨不得馬上簽合約昭告天下，唯獨在約會的倪音毫無所覺。
她在進場前就将手機關機了，和衛西辭在吃過飯順便在對方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探讨了會兒寵物的生理問題後，兩人買了杯熱飲就去了音樂劇會場。
在這麽多兼職目标中，倪音和衛西辭相處感到最輕松，也因此心底對他好感度最高。
兩人有說有笑，竟然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天時間。在進場找到座位後倪音将關機的手機裝進包裏，完全不知道章靜打她電話都快打瘋了。
這場音樂劇有兩個小時。
倪音他們在中間的位置，因為來時天氣還不錯的原因，她只穿了件黑色的魚尾連衣裙，現在進場坐下後卻因為冷氣的原因感到有些冷。
舞臺上正到高潮處，倪音胳膊上微微起了些小疙瘩。她不自覺環了環臂，下一秒，就感到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衛西辭不喜歡用香水，外套上永遠只有淡淡的洗衣劑的香味，聞起來幹淨又清新。
倪音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他，卻見青年又貼心地看向了舞臺，好像剛才只是随意的舉動。
燈光亮起，正好照到衛西辭清潤溫和的側容上，倪音心中微微動了動。正這時，會場內有閃光燈突然閃動了一下。
本來是無意中來看音樂劇，沒想到卻撞見女明星倪音約會。狗仔感嘆這一趟竟然還能有意外的收獲。他盯着兩人仔細照了幾張，力圖讓角度更暧昧些。
倪音這時已經轉過頭去看音樂劇了，并沒有發現。狗仔更加肆無忌憚了些，旁邊正認真看舞臺的觀衆被手機光亮影響，不由出聲:“你幹什麽啊？有點素質行不行，這時候還拿手機拍。”他以為狗仔是在錄音樂劇，聲音有些不滿。
衛西辭本來也沒在意，可在聽到手機後卻多留了個心。倪音畢竟是公衆人物，要是因為被拍到和他一起出來而受到影響，衛西辭就難辭其咎了。
他眉頭微皺，在後半場時分了一絲心神給那個在後排的人。
果不其然，發現了他在偷拍。
可能是職業狗仔，他偷拍的角度很隐秘，要不是剛才他旁邊的人有提起，衛西辭也不會懷疑。
眼見着就要退場了，要是等到散場狗仔跟着人流離開，再想找到就難了。衛西辭看了倪音一眼，忽然側過身道:“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先看。”
倪音不疑有他，只以為衛西辭是真的要去洗手間，于是還主動幫他拿過了東西。
還剩十分鐘音樂劇就要結束了。
衛西辭看了眼狗仔的座位，在路過時不知道低頭說了什麽。那個帶着黑色鴨舌帽的男人瞬間變得有些慌亂。
旁邊的人都已經怒目而視，狗仔在衛西辭平靜的目光下不得不暫時離開座位，跟着他出去。
“你剛才說談什麽生意？”等到離開人群，他壓了壓帽子，有些不耐煩。
衛西辭也不介意，直接問:“你剛才拍了倪音的照片吧？”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聽到他這樣說，狗仔臉色僵了僵，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準備離開，藏在口袋裏的手卻暗暗準備點擊發送。
衛西辭一把拉住男人肩膀，不動聲色地擋住他去路。
“不管你拍了什麽，我都願意花高價買下來，我希望你可以慎重考慮一下。”
“還有”他淡淡看了眼男人握着手機的手:“如果你真的強行要發這些照片的話，我不介意幫你換份工作。”
衛西辭抿了抿唇，面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但說出口的話卻帶了幾分強勢。
狗仔被看破意圖，這時也無法當着他的面發出去，聽見衛西辭的話後，最終只能妥協。
他當着衛西辭的面将幾張照片全部删除，見青年依舊似笑非笑，不由有些無奈:“真沒了，還沒來得及備份。”
衛西辭看了他很久，直到狗仔有些不安，才收回了目光慢慢道:“今天謝謝你的配合。”
“這些照片就當是我買了。”他拿出一張卡來給男人，看着男人匆忙離開，神色微微放松下來。
倪音看完從出口出來，正想着衛西辭怎麽這麽長時間不回來，就看見了面前一束百合花。新鮮的花束包裝精美，讓倪音一眼認出的卻是握着花的那雙手，骨節分明，修長的好看，是最适合握手術刀的。她擡起頭來，果然看見青年眉眼柔和地看着她。
“久等了。”衛西辭笑道。他并不準備将剛才的事說出來，既然已經解決了，現在也沒必要讓倪音再擔心。
“這是送我的？”倪音有些疑惑。
衛西辭點了點頭:“正好看見旁邊有賣的，想着今天還沒感謝你陪我出來看音樂劇。”
經他這樣一說，倪音也忘了剛才衛西辭不見的事，只笑着接過花來:“這不是我本來的職責嗎？”
她指的是自己是衛西辭契約情人的事。
衛西辭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抿了抿唇:“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
他正下定決心準備說什麽，倪音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在從出口出來後倪音就開了手機，這時電話終于能打進來了。倪音抱歉地看了衛西辭一眼，轉身先接起了電話。
章靜在打了幾個小時後終于打通了。
“謝天謝地，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呢。”她沒好氣道。
倪音按着眉頭，暗道自己竟然忘了提前和章靜說，不由小心賠罪:“對不起靜姐我剛在看音樂劇手機就關機了，是出什麽事了嗎？”
章靜聽見她沒事後松了口氣，将今天和沈舸合作的事說了一遍。雖然是天大的好機會，但她也沒有權利替倪音做決定，最終還是要征詢她的意見。
倪音對沈舸的印象只停留在洗手間遇見的那個比較紳士的青年身上，聽見他推薦自己不由有些驚訝。
但這機會确實難得，她想了想，做了決定:“靜姐，這部戲我接了。”
那頭章靜握着筆:“那我就放心簽了。”
兩人說了幾分鐘後才挂斷電話。
倪音将手機裝在包裏，這才想起剛才有話說的衛西辭，轉過身去有些抱歉:“不好意思，衛醫生你剛才說什麽？”
看着女孩笑顏，衛西辭心中頓了頓。
還是下一次再說吧，他暗自想着，面上最終搖了搖頭:“沒什麽。”
衛西辭送倪音回家，在看着她進了樓內後才開車離開。并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的同時，有一輛同樣價值不菲的車也進了小區。
霍時晝覺得自己真的是有病，分明看了好幾天的心理醫生，怎麽還是忘不了那天的夢？
他本來今天晚上是想加班的，但不知道什麽心思，卻将車開到了倪音家。
“只看一眼就好。”
霍時晝心底告訴自己，忽略了旁邊車內擦肩而過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