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香第一天
慶北不檢查寝室衛生，只有每周一班主任下寝時會順便掃一眼，疊被子全看學生自覺。
鄒揚洗被子是因為昨晚被劉星宇他們全方面攻擊，方寸大亂，因而行事恍惚，匆忙消滅罪證的行為欲蓋彌彰。
丁一凡則不然，他閉上眼睛假寐了十來秒，接着讓劉星宇幫他把桌上的煙盒遞上來，點了根煙，邊玩着手機。
指間夾着煙，煙灰掉在床上，還在燃的煙頭在主人的不經意下将被套和床單燒出幾個洞，黑黢黢的，煞是刺眼。
床單和被套齊齊報廢。
丁一凡打電話讓周叔送兩套三件套過來，頂着鄒揚感激欽佩的目光，悠悠然往教學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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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
今天的早自習是讀英語。
方琦的口語不行，正逮着黨一教她發音。
“你的問題不大，主要是英美音混雜。我以前學的英式發音，後來也一直沒改。”黨一翻開課本後面的單詞表：“單詞表上英式美式都有标，你只要學一種就好，兩個都學容易記混，一段對話裏出現兩種發音，反而是減分項……”
丁一凡從後門進來，安靜地坐在她身旁。
沒有像往常一樣悶頭就睡，而是翻開了跟她同一本英語必修三，看眼單詞，看眼她。
黨一察覺到旁邊的目光，看過去時，丁一凡又很自然地微挪視線，好似在欣賞窗外風景。
兩人坐在第三大組最後，窗外除了幾棵古樟和丹桂之外再看不到別的。
他是昨晚睡太久，腦子不清醒還是眼睛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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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一思緒有一瞬停滞。
“我已經習慣兩個發音都學了，現在都記不清哪個是英式哪個是美式，只能想起什麽念什麽，那怎麽辦啊？一一？”
“嗯？”黨一回神，忽視身旁的灼熱視線：“全部忘記，重新學。我幫你把多種發音用膠帶遮住一種，以後你就只背一種，強制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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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讀下課，劉世新抱着一沓答卷進來，讓課代表和陸譯挨個分發下去。
“卷都閱完了，現在各科教研組正在登記成績，老師粗略看了一眼理綜三科，我們班不少同學進步顯著。不過我要說的不是成績……”
“正确率這個先不說，我覺得我需要再強調一遍書寫規整的重要性。”他叩了叩黑板：“卷面就是人的門面，字體是人的五官，是講究視覺美學的東西，卷面的整潔和字體的工整直接影響閱卷老師的心态。”
方琦拿到自己的卷子，扭頭小聲問黨一：“老劉的意思是如果我字寫好看一點，能及格嗎？”
卷面上，一個鮮紅的81分。
黨一：“只靠卷面工整可能性不大，卷面分最多不過三分。”
“就拿現在發到你們手裏的數學答卷來說，你們聽說過卷面分嗎？一個兩個就跟張旭的狂草似的，人張旭是書法家，是草聖，你們是什麽？是考生。”
劉世新還在講臺上拍桌強調：“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你板書好看一點，有時就算漏了一點步驟，閱卷老師無形之中都會給你加個兩分補足。”
方琦繼續跟黨一交頭接耳：“我覺得我的卷面分應該不止扣三分，我還是讓小雨借我字帖練字吧。你考多少分？”
黨一搖頭不知：“還沒發過來。”
劉世新看着臺下學生，啧啧搖頭：“數學都能寫成這樣，我已經不敢看你們的語文卷了。行了，該喝水喝水，該上廁所上廁所，你們化學老師讓我遞個話，他今天會遲十分鐘過來，課代表去辦公室把答卷發了，你們先互相對照着找找自己的問題。”
劉世新前腳剛走，方琦便跑國際班借來了筆和字帖。
“小雨讓我也給你一套寫着玩，我用鋼筆，你用玻璃筆吧，你的字好看，不用練。我還給你多拿了一瓶綠墨水，”她獻寶似的把東西一股腦往黨一桌上堆：“小雨那還有一瓶金色的，說等我字練好了給我用。這鋼筆怎麽灌墨啊，我一直吸不上去？”
黨一接過看了一眼：“上墨器裏的空氣沒排出來，你先看字帖，我來灌。”
力道沒控制好，墨水飙了一手，連桌上都是。
陸譯的試卷發到她和丁一凡這裏，兩人一個考室，正好連着，黨一埋頭清理桌上和手上的污漬，他便都給了丁一凡。
丁一凡看看自己的答卷又看看黨一的，他104，高三分。
正想說話，結果看到她後頸的細白肌膚，又想起昨晚的迤逦場景，連帶着今晨未醒的夢。
溫軟纏綿而深入。
他一下僵住，喉嚨發燙，話卡在嗓間，咳了小半天才緩過勁來：“你的卷子在我這。”
嗓音沙啞低沉，欲言又止。
“病了？”
黨一看他鳳眼裏都帶了水汽，耳朵也有些發紅，想摸摸他是不是因為昨晚穿太少，發燒了。
伸手過去時看見手還髒着，又說：“你低頭。”
丁一凡想也沒想便照做，頭朝她低來。
黨一以額頭觸探了他額頭的溫度，放心地點頭：“大概是有點受涼，不用吃藥，中午去食堂請師傅煮碗姜湯喝就好。”
丁一凡卻是徹底怔住了，耳朵紅得似乎要往下滲水：“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測體溫啊，能做什麽？”
丁一凡更無奈了，心髒還在跳個不停：“別人都是用手，誰告訴你用額頭測的？”
“手髒，沒選擇了。”黨一示意他看她的手：“你剛才想說什麽？”
丁一凡偏過頭不看她，壓下胸腔中幾欲跳出來的心髒，遞了她的答卷過去，聲音幹啞：“一次考得不好沒關系，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月考，不能否認你的實力和努力。”
“你休學了一年多才重新接觸考試，可能還沒适應。我上學期就是這樣，數學沒及格過，兩次都是倒數第一，寒假請了家教惡補才補回來。”
大概是上學期的歷史讓人不想回憶，丁一凡頓了頓，掩嘴低咳了一聲才接着說：“讀書為明理，明理為修身，修身為做人。我們學習的目的不在于每次都要取得好成績，有了自己的收獲就是好事。”
“這次考得不好，不代表下次不好，也不代表以後。班主任一再強調，成績不代表一切，不能決定未來。只要我們能保持積極向上的學習态度，于自己于社會有益，就足夠了。”
這是他在月考結束當天就想跟她說的，早早打好了腹稿，除去開始有些尴尬之外，後面便很流暢。
甚至還拿出了兩人的卷子給她分析錯題原因：“我跟你只差三分，就是這道幾何解析題，你漏劃了一條輔助線，最後一小點沒寫出來，只是小失誤。”
黨一除了一開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全程不發一言，只在最後輕嗯了聲，說了謝謝。
“我們是同桌，又是……”丁一凡隐去後面的話沒說，給她一個彼此都明白的眼神：“這些都是我應做的。暑假我請家教接着上課，以後我們一起補習。”
黨一微抿起嘴，委婉道：“我除了數學一般，別的五科都還不錯。”
丁一凡看她一眼，又一個“我懂”的眼神，頓了頓，補充：“那只要你能進前100，我就送你一個禮物。”
黨一：“你能進前100，我也送你一個禮物。”
“你自己主動提的，我沒威逼利誘。”丁一凡揚眉輕笑，鳳眼微微眯起：“先提前告訴你，我只是語文和英語一般，如果不是這兩科拖後腿，我能拿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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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成績随後也出來了。
黨一和丁一凡差了兩分，一個93一個91。
丁一凡也沒覺得奇怪，考前幾天黨一天天都抱着化學書啃，總該有點成效。
陸譯統計班上已經找好舞伴的同學，說已經借到了藝術大樓的房間，以後可能占據大家半小時左右的午休時間，去那練舞。
別班同樣有校慶節目要準備，跨班合作的很少，一班除了自産自銷的12個女生，唯一的外來戶就是程言雨。
不過級花一個頂很多個，男生們得知陸譯的舞伴是程言雨，一臉與有榮焉：“班長厲害了，真給咱們兄弟争臉！”
13對人午休去練舞，剩下的單身男同學留守教室，讓劉世新想辦法塞上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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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下午休還有大概15分鐘，一群人悄聲回來，正好可以再休息10分鐘。
剛推開教室後門，班上人齊刷刷擡頭，二十幾雙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們。
肖晟帶頭吼：“一哥，所有成績都出來了，你吊炸天啊，從倒數第一逆襲！”
丁一凡沒說話，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看着身旁的黨一。
肖晟：“黨一同學也厲害，真的厲害，簡直就是一姐。”
“你他媽說的啥玩意？”鄒揚忍不住跑去前面的布告欄看成績，忍不住爆了粗口：“我艹我艹，不是簡直，都考年級第一了，這他媽就是一姐啊！”
丁一凡眼底掠過一瞬驚疑，漫不經心地走過去，掃了一眼成績單。
第一排，第一列，姓名黨一。
視線平移，語文138，數學101，英語150，物理生物滿分。
班級排名：第一。
年級排名：第一。
丁一凡沉了沉眼，目光下移，在中間位置找到自己的名字。
班上21，年級101，正好卡在前100的門檻。
周圍已經聚集了一波人，看着成績單不住驚嘆。
“物理都能拿滿分，神仙腦子吧，咱們學校以前出過物理滿分的卷子嗎？”
“（三）班的江湛拿過一次99，有史以來的最高分了。”
“行了，我決定認黨一當一姐了。”
“一哥也牛逼啊，從倒數第一翻身到了101，跳龍門都沒他跳這麽快吧！”
“一哥就是語文和英語拖了後腿，不然也是可能進年級前十的。”
“黨一只有數學拖後腿，還是一姐贏。”
丁一凡：“……”
他抿起唇，穿過人群看見黨一已經回了座位休息，跟着坐回去。
黨一只是在閉目養神，并沒有真正睡着，感覺身旁坐了人後便睜開眼：“我說過了，我只是數學一般。”
丁一凡低頭看手機，沒說話。
黨一勾起唇角，眉眼彎彎：“第一百零一名？”
丁一凡動作一滞，掀起鳳眼淡淡瞥着她，本想板起臉冷她一陣，卻不想被那雙含着笑意的桃花眼笑融了心，配合地點了頭：“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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