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在馮清輝的大姨媽磨叽的實在不像樣時, 她像做賊一樣去藥店買了驗孕棒, 晚上回家藏在枕頭下, 很怕被收拾衛生的母親看到, 第二天一早起床偷偷用了, 她捏着筆提心吊膽地坐在馬桶蓋上等了足足五分鐘。
驀然松了口氣。
談不上高興也談不上不高興, 顧初旭大概是個死/精少/精的男人,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所以離婚後讓她虛驚一場。她就知道, 懷孕哪有那麽容易。
早晨上班, 馮清輝坐在電腦前, 雙手托着額頭陷入沉思, 展靜遞過來一杯煮好的牛奶,她低頭看了一眼,端起來小口小口地喝,喝到見底瞧見下面有根黑乎乎的玩意兒,冷汗道:“你是不是沒刷杯子?這什麽?”
展靜定睛瞧清楚,笑說:“上午喝茶的茶葉梗, 你不正好喜歡喝奶茶,這不,有奶也有茶, 齊了。”
她蹙着早晨修剪幹淨的雙眉,徹底無語。馮清輝生來長了一對秋波眉,別人十幾歲開始學習畫眉,她二十幾歲才加入修眉隊伍, 不畫眉有個好處,早晨上班可以多睡幾分鐘。
她對展靜說:“大姨媽仍舊堵在路上,怎麽辦,這次特別的堵,就像趕上了下班晚高峰。”
展靜心想不會吧,快速眨了眨眼睛,“你以前有沒有過推遲?如果有的話,說明一切正常。”
她點頭:“心情不好,或者熬夜就會推遲。”
“然後去看醫生嗎?”
“沒看過,”她晃動着茶杯平鋪直敘地說,“說來也神奇,跟顧初旭啪啪一次,最遲第二天就會準時來例假,要不,你現在給我介紹個男人?我可能需要借助外力疏通疏通。”
中醫說,你想吃什麽,證明體內缺什麽,比如有段時間愛吃肉,可能是氣血虛,比如貓吃老鼠,是為了補充牛磺酸,再比如貧血的人,偶爾想吃土。而中醫講究的陰陽調和,就是雌雄激素的調和,所以馮清輝例假前後,會特別想男人。
“我哪有什麽男人,除了我家老劉。”
馮清輝挑着眉打趣,“老劉我是不介意的,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廢話,”展靜瞪着眼說,“老娘相當的介意,老劉只要多看女人的大腿一眼,我都恨不得把他雙眼扣出來祭祖。”
馮清輝看着展靜明媚的笑容,眼神瞬間黯淡,是啊,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物種,沒有誰不會介意,她剛跟顧初旭在一起的時候,連顧初旭手機上但凡出現的女性照片都要盤問一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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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這種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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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督導老師邀請馮清輝跟展靜到她家吃飯,院裏剛種了兩顆鐵樹,馮清輝半蹲着幫忙澆水,晚上七點還沒開飯,老師說:“要等一個學生,他有事耽誤片刻才能到。”
“您的學生?誰啊?”
“不是,老周的學生,今天是師生宴,你們年輕人都有話題聊,不要生分。”老周是她老伴兒,馮清輝人前稱呼周老,人後也是老周老周這麽叫。
說話間門口傳來汽車引擎聲,馮清輝起身望過去,黑色XC90 T6致逸款,市價五六十萬的車,沃爾沃一直是安全系數做的比較務實的車子。
馮清輝看見車的品牌愣了愣,在知道吳宇澤辦出那檔子事之前,她曾對吳宇澤說,如果把男人比作車子,覺得他就是一輛凱迪拉克,性價比雖然低,但是個追求生活時尚的潮男,而顧初旭就像一輛沉悶的高配定制沃爾沃,雖然懂生活,有品位,安全系數高,但開的時候,舒适感卻比較差。
男人就像車子,主打的性能不同,所以每個人都有主次之分,方方面面都到位的男人,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那麽,當沃爾沃主打的安全系數不能得到保證的時候,還有誰會買這款車嗎?
想拿着分到手的,前夫的錢去買輛車,這兩日工作清閑,成天坐在電腦前看車型。但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那些嶄新的,線條流暢到精致的車子款式,腦海中就會浮現顧初旭從上面下來的場景。
車上的男人推門下來,合上車門往這邊走,老師指了指來人:“這是工科博士小孫,高校老師,眼下正在一家上市大公司做安全監督顧問,說直白點,就是每年到工廠幾次,他去找茬挑毛病,被找茬的一方還要付錢。”
馮清輝趕忙收回思緒,揮手說了聲“你好”,老師又一一介紹展靜跟她,作為行走江湖多年的老太太,說話做事沒得挑剔,給人做簡介的時候,雖然是三言兩語,但都是撿擡舉的詞兒說。
對方沖她二人勾唇笑了笑,說:“我聽說過你們倆,師母經常提,今天有幸終于對上號了。”
他視線往馮清輝臉上掃,繼續說:“你倆是師母的得意門生。”
馮清輝幽默道:“得意不得意不好說,但确實是門生。”
老師笑得異常和藹,擡手請他進屋,馮清輝跟在後面打量對方,聽他說話就能看出這人圓融,不是個等閑之輩。
飯局過半馮清輝離席去衛生間,瞧見這男人站在花園栅欄旁掏着兜醒酒,看見她回來微微擡眉,客氣地微笑打招呼。
他酒量不好,臉色微醺,從耳根到脖子紅了一大片,剛才老師拿出一瓶馬奶酒讓大家品,他推脫不過多喝了幾杯。
孫至岳剛才并沒胡言亂語,關于師母的這兩個關門弟子,他的确有所耳聞,就是沒見過,乍一見跟自己預想不太一樣,他第一次聽到馮清輝的名字,思維定勢的問題,還當是個男人,後來知曉是女人,心下想着,那肯定是個女漢子,五大三粗之類。
他一個工科博士,本就沒多少詩情畫意的想法,自然體會不到馮父給女兒起名字煞費的苦心。也體會不到清輝二字的妙處。
馮清輝去完衛生間洗了手回去,他已經又回到座位,低着頭聆聽老師的教誨,他晚來的原因似乎是因為下午有個相親的約會,人是馮清輝的老師介紹的。
督導老師在旁邊低頭吃菜,對他說:“我不過是牽線搭橋,能成了自然好,你如果真看不上那也就算了。”
孫至岳笑了笑,“不瞞您說師母,你介紹的這個姑娘,前段時間我們課題組的傅教授也幫我介紹過。”
老師眼睛一亮,“這是緣分啊,那你覺得她如何?這姑娘條件不錯,學歷也高,你家一個博士一個碩士,還是蠻登對的。”
“挺不錯的,”孫至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不太适合,主要是她不一定對我滿意,其實我并不太在意學歷高低,只要投緣就可以。”
話說到這裏,意思很明顯,人家對他有沒有興趣有待考證,他顯然不來電,沒想法,所以推的一幹二淨。
接下來聊天并沒有因此尴尬,輕松愉悅照舊,老周喝酒喝的面紅耳赤,談起年輕人戀愛經,也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馮清輝很久沒有這麽輕松吃過飯,飯桌上被你一句我一句的話逗的開懷大笑。
她笑完低頭看手機,有條顧初旭的消息:早晚加衣。
一條頗有重量感的消息,讓馮清輝的笑容瞬間凝固在嘴角,這男人有些陰魂不散,好似見不得她開心,寧願這人少點不必要的關懷。
她以前斥責顧初旭是個聖母白蓮花,還真是沒有罵錯,他當得起這五個字。
晚上,顧初旭出現在馮清輝視野中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馮清輝其實也正想找他,一直忘了歸還婚戒。
看到他的車子,毫不猶豫走過去。車窗玻璃只落下一條微不可查的縫隙,他端坐在駕駛座低頭想事情,察覺到外面的腳步聲,側過頭瞧她,略微點了點下巴,示意她上車。
馮清輝拉車門進去,從包裏摸出一枚鑽戒,捏着戒指環遞過去,男人垂頭看了一眼,不接也不說話。
她抓過男人的手,用力塞進他手心中,抽手的時候卻被用力握住指尖,幹燥的大掌跟她較勁,扣住她的手背,盡收手中。
并且先發制人地問:“毛毛躁躁的,幹什麽?”
馮清輝好笑道:“你想幹什麽?”說罷掙紮了兩下,帶着薄繭的虎口稍微一用力,她便蹙了眉抽氣,“疼!”
她看神經病的眼神一樣看他,“你腦子進水了?”
顧初旭不松手,甚至把她扣的更緊,默然看着她不言不語。
馮清輝又質問:“你耳朵塞驢毛了?”
“什麽時候你好好說話,我就放手。否則就這麽一直僵持着,你應該知道我特別想這樣跟你耗下去。”深邃的眼神目不轉睛看着她,給她一種兩人還是夫妻的假象。
馮清輝說:“你要是不松手,我就喊人。”
“喊什麽?”
“你覺得能是什麽,自然是你非禮我。”
“我非禮了嗎?你抓我的手,我才反手抓了你,是否算正當防衛?”
兩人都沉默下來。空氣中寂靜了兩分鐘,他緩慢地嘆了口氣:“身上怎麽有酒味?又去喝酒應酬了?”
馮清輝嘴角蕩漾着一絲笑:“老顧,其實從你答應離婚以後,我就不讨厭你了,我覺得咱倆完全可以做朋友,知心朋友那種。”
他疑惑地看着她,問:“然後呢?”
“我并不想你過的太差,反而希望你過的快活,所以,我特別希望你去追求新的幸福,就像祖玉,你就不想跟她試試嗎?或許別有洞天呢?”
“……能不能別提她。”
馮清輝笑盈盈問:“怎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