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6
淩晨三點多的時候, 童佳纾聽見開門的聲音, 她警覺的豎起耳朵，外面的腳步聲很輕, 寂靜的深夜裏, 隔着一道牆，什麽都聽不清。
她頭皮發麻，心裏咚咚的跳，忐忑不安的下床，不敢開燈, 黑暗中, 從梳妝臺上摸索着探尋到一把剪刀。
她蹑手蹑腳的躲到衣櫃後面, 拿着手機的手不停的顫抖，她不确定外面的人是紀子航回來了, 還是小偷。
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先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然後給紀子航發消息，“你在哪？”
紀子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手機嗡的震動一聲, 看到是童佳纾發過來的消息，他起身走到卧室門口。
外面的腳步聲清晰起來，童佳纾攥緊了剪刀, 手心黏黏的，出了一手汗。
咚咚咚，紀子航敲了幾下門, 問，“我把你吵醒了？”
童佳纾聽到紀子航的聲音，松了口氣，手撐着地磚爬起來，說：“我聽見開門聲就醒了。”
他已經在客廳坐了好幾分鐘了。
他猜到他大半夜的過來把她吓到了，溫聲安慰道：“沒事，你睡吧。”
“你事情處理好了？”
她聲音裏還帶着一絲後怕，紀子航嗯了一聲，聲音悶啞，“本來以為事情很棘手，處理好，就提前回來了。”
他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很有可信度，他哪裏是去處理什麽事情了，就在小區底下溜達到現在。
這麽說就是故意掩飾昨晚他是因為和童佳纾吵架，一怒之下氣走的事實，造成一種自己是心平氣和出門處理事情的假象。
“睡吧。”
兩人互道了早安之後，各自爬上床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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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的聲音都太平靜，太客氣，客氣到像是隔閡着一條寬廣的河流，紀子航知道，他和童童之間的問題是沒有解決的，他那蹩腳的借口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早上六點童佳纾醒的時候，紀子航一手叉腰站在陽臺上，憋着火氣對着手機那邊的人發火，“這麽點小事都處理不了。”餘光瞥見童佳纾，他蹙着眉，不耐的說：“等會再說吧。”
他挂了電話，淡定的和童佳纾打招呼，“起了？”
童佳纾嗯了一聲，拿着茶杯到廚房倒茶。
紀子航跟着她去了廚房，說：“我煮了八寶粥，你早上喝點再去上班。”
他昨晚回來沒睡覺，一大早起來做了早飯，童佳纾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問，“紀總，你什麽時候走？”
紀子航後背有些僵硬，童佳纾心虛的解釋說：“這裏是我和琪琪一起租住的房子，我總是住她房間也不好。”
這就開始要和他劃清界限，要攆他走了，紀子航就知道跟她說清楚了之後會是這樣，她對男女之間的感情很沒安全感，而她對沒有安全感的事情，是不太願意去嘗試的。
“紀總，琪琪要是回來了......”
“知道了。”
紀子航轉身，修長漂亮的手指端着粥碗，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公司有事我要親自處理一趟，下午就走。”
他這還是避重就輕，以工作為借口。
童佳纾直接道：“紀總，狼來了的故事，你聽說過吧。”
一個理由用兩次，就不新鮮了。
紀子航抿着唇，緊繃着臉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也沒回她的話。
童佳纾追出去，他面無表情，只是眼神憂郁，像是要被遺棄的小狗。
童佳纾又心軟了，他是她自情窦初開起一直喜歡的男人，如果他在高中時代像她表白，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撲過去。
可如今，即使她心裏雀躍着，也不敢輕易跳出現有的狀态，她也不知他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早有打算。
她試圖和他講道理，“紀總，你是個好人。”
紀子航擡起頭，淡淡的說：“不用急着給我發好人卡。”
童佳纾說：“紀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這種事情，不用那麽着急，要慢慢考慮。”
她沒有把話說死，代表他還有希望。
紀子航說：“是要好好考慮，你考慮吧。”
童佳纾：“......”
呃——他就準備坐在這裏，等着她考慮這種事情嗎？
屋內只剩下綿長的呼吸聲，兩人各自坐在沙發的一邊，僵持着，最後還是童佳纾先開口說話，“紀子航，有些事情，不能那麽随意的。 ”
紀子航起身，“是不能随意，你認真考慮，我可以等，等我回來再說吧。”
童佳纾無奈的笑了笑，“紀子航，你不能這樣，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可能你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只是暫時的相處，不合适以後可以分，但是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樣，我這個人比較倔，就非要找一個人，一直在一起，我是寧缺毋濫的。”
紀子航擡起頭，眸色深沉的對上她，他的鼻梁高挺，濃密的眉毛下，眼窩深邃，但此刻，他的眼眸很清澈，依稀帶着少年時的青澀。
“你怎麽知道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樣？”他垂着眼睫，遮住眸中的情緒，“依你所言，我要找什麽樣的沒有，可這麽多年，我一個都沒談過，你還不明白嗎？我是在等你。”
童佳纾捧着粥，抿了一口，雙手放在碗邊，手心暖暖的，顧慮道:“或許是因為當年我走了，所以當初我們之間的吵架鬥嘴都變成了美好的回憶，才會讓你這麽惦念，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一旦得到就會發現失了原本的味道，我知道，現在有很多人大學畢業後找對象都是把目光放在從前的老同學身上，因為比起一無所知的陌生人，老同學相對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紀子航又要憋不住火氣了，她太氣人了，他在跟她談感情，她居然這麽理性的用一套現實理論剖析他。
像對待她的歷任追求者一樣。
由着這麽分析，沒有一個人能從二十多歲就看透這輩子會發生什麽，她會從談戀愛開始，分析到結婚生子，到下一代的教育問題，所有矛盾情況，都用最壞的情況分析，有一點不合适，就直接拒絕。
她這麽分析，紀子航一點自信都沒有。
他在她開口拒絕之前，說:“我是真的有事要處理，你可以不用先給我答複，我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你考慮好了，随時通知我，我一直在。”
他們倆成功把貪戀愛的問題，談成了生意模式。
紀子航說不會影響她的生活，當真消失的徹底，來無影去無蹤大概說的就是他這種。
連之前說好了邀請她去他的生日宴，都沒能實現，因為他生日那天，根本沒回來。
童佳纾心裏不免想，或許他那天後來說的話只是場面話，他一個少爺，表白被拒絕了，面子肯定拉不下來，或許以後都不會再到這裏來了。
人果然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她覺得自從紀子航說了喜歡自己，自己就膨脹了，矯情了，現在紀子航消失這麽多天，也沒個消息，她心裏酸溜溜的，有些埋怨他這追人的态度一點都不好，還追人呢，一點耐心都沒有，拒絕一次就跑沒影了。
紀子航半個多月沒消息，童佳纾的生活仿佛恢複了平靜，蘇琪也回來了，沒事人一樣裝了兩天，沒忍住拉着童佳纾問，“喂，你和紀總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本來就沒什麽。”
童佳纾甩開她的手，去廚房做飯，她的嘴被紀子航養叼了，外賣都吃不習慣，自己做飯也覺得不好吃。
蘇琪嘀咕道:“怎麽可能沒什麽，我玩一半不給我公費報銷了。”
“你說什麽。”
童佳纾突然出現在蘇琪身後。
蘇琪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說:“你不是做飯嗎？”
童佳纾說:“你說什麽公費報銷，你又沒工作，哪來的公費。”
她的眼神犀利，似乎看透了她一樣，蘇琪頂不住，老實道:“不就是紀總追你嗎？他為了方便追你，故意把我支開，也沒說讓我玩到什麽時候，就到了那邊就有人接我，給我安排了一整套行程，全都是我感興趣的，吃喝玩樂，每天都有新驚喜，爽啊，哎我跟你說，我都不想回來。”
這到底是追自己還是追她呀，童佳纾心裏意難平了，憑什麽被追的是自己，結果游山玩水樂呵的是琪琪，自己還要苦逼的照顧病人。
蘇琪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拍着她的肩膀，笑的一臉蕩漾，“你不能怪人家紀總追你不盡心啊，他讓我出去游山玩水，也是想讓我樂不思蜀，不回來打擾你們，哎，你不就是喜歡這種能和你柴米油鹽，在家裏過一輩子的嗎？讓你出去游山玩水你還覺得太花哨了呢。”
童佳纾白了她一眼，“那你還回來做什麽。”
蘇琪躺在沙發上，頗有些意猶未盡:“你以為我想回來啊，我這幾天在那邊都是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了就有專人服務我，把我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我想去哪，立馬就能安排妥當，我跟你說，中間有一天我故意說我想出國，結果一個小時不到，就有私人飛機來接我出了趟國，當時我就想，你就嫁了吧，紀總這追人手段誰受得了啊。”
“你閉嘴吧你。”童佳纾快氣死了，她可一點都沒感受到紀子航追人的手段。
“可惜，我就潇灑了大半個月，那邊專門跟着我的秘書就通知我可以回來了，我本來還以為你被紀總搞定了，原來還沒有啊。”
童佳纾想到消失半個多月的紀子航，悵然若失，紀子航這是真的放棄自己了吧。
“子航可真是稀罕，怎麽舍得從B市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你的魂都被拴在那邊了呢。”
紀子航臉色冷漠，捏起酒杯對着調笑他的盛嘉木晃了晃。
盛嘉木和他碰了杯，黎馨笑着拍了下盛嘉木的肩膀說:“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我哥這是追人失敗，正難受着呢。”
盛嘉木笑，到底是誰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時銳和夏念的婚禮就在這周末，大家提議給他們辦個單身派對，馬上要步入婚姻了，其實就是找個由頭聚在一起吃吃飯。
來的都是關系很好的兄弟，家世相當，也沒人拍紀子航馬屁了，一群人看到紀子航這次又是孤身一人回來，沒一個同情他，全都在嘲笑他。
媽的，一群沒良心的。
他們感情危機的時候紀子航跟着擔驚受怕，輪到他的時候，全他媽是嘲笑他的。
他捏着酒杯猛灌了口酒，扯着嘴角，笑着說:“你們懂什麽？”他這叫吊着，一直往上貼，只會過猶不及，童童自己都說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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