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武技驚人
孫明傑直直地盯着祁天。
他有點“三白眼”,盯人的時候顯得又兇又蠻。
“我聽說你很能打,敢不敢跟我比一場?贏家才有資格做笑笑的男朋友。”
林含笑的眼波不自禁地瞟向祁天——要是他真的為她打架,那該是多麽榮耀的一件事!
祁天神态仍然冷淡而散漫,他甚至沒有正眼看孫明傑。
他嗤笑了一下,本能地想拒絕。
——吃飽了撐得慌,幹嘛為林含笑打架?
一轉眼,他無意中看到了初晴。
幾乎所有人都被孫明傑所鬧出的動靜吸引,圍了過來,唯獨她仍然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手裏端着一個食碟。
水晶吊燈的燈光非常明亮,照得她的烏發愈發的黑,肌膚賽雪欺霜,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似乎感應到他的注視,她擡眸望過來,那對貓兒似的圓眼中有一絲好奇。
但很快,她就不感興趣地低下頭,注意力重新回到食物上。
她一手捏起小叉子,把食碟上的糕點挖了一小塊,送進嘴裏。
粉嫩的雙唇微動,她吃得很秀氣。
大概是覺得好吃,她眯起眼睛,臉上露出一個有些夢幻的微笑,周身的空氣中像是飄浮起幸福的粉紅小泡泡。
……真的很像一只小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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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可愛的,帶着一點嬌憨的,小奶貓。
祁天的心裏突然産生了一種微妙的不快。
此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棸焦在他身上,為什麽她例外?
他希望能得到她的關注,希望能被她用驚嘆、崇拜的眼神望着。
那種少年郎所特有的争強好勝之心一下子冒了出來。
祁天轉回眼神,對着孫明傑點了點頭:“較量可以,不過方式得聽我的。贏家可以要求輸的人做一件事。”
十五分鐘後,別墅大廳的一角清空出一塊不大不小的場地。
兩個用樹幹雕刻而成的木人“站”在地上。
這兩個木人是祁天向隔壁相熟的搏擊俱樂部借來的。俱樂部老板是個武癡,別人練拳都是打沙包,他卻打喜歡打木頭。
木人身高一米七左右,有腦無臉,軀幹扁平,兩條磨得圓滑的長條木棒楔在肩側,便成了手臂,手掌另外用竹節制成,關節處可活動。
木人的下半身仍然保留着粗犷笨重的樹樁形狀,總重量超過一百八十斤,站在地上特別穩。
這兩個木人左手緊握長刀,右手執着長劍。
祁天指了指兩個木人:“誰先卸掉它的所有兵器,并且把它打倒在地,就算誰贏。只能用拳頭或腳踢,不能用工具,掰手指或推無效。”
圍觀的人群小小的騷動起來。
打木人聽起來沒有真人對打這麽激烈,但木頭可比人堅硬多了。
畢竟木頭沒有痛感,一拳打過去,出拳的人倒痛得不行。
最關鍵的是,木人的下盤是個笨重的樹樁,又大又穩,很難讓它失去平衡倒地。
這場比試,怎麽看都像自虐。
孫明傑皺着兩道粗黑的眉,打量着面前的木人,目光在木人握着刀劍的手掌停留了幾秒。
木人的手指關節握得緊,掰它的手指是最快讓刀劍落地的方式,可是祁天規定只能出拳,那就沒辦法了。
他握起拳頭,骨節格格作響,倏地擊出一拳!
孫明傑在木人的左手腕、手指關節處擊打了十幾下,終于讓它松了手,那把刀“铛啷”一聲落地。
接着他用同樣的方法弄掉了木人握在右手的劍。
然後,他單腿側踢了好幾下,木人的身子微微晃動,最後一次他淩空躍起,”碰!”穿着高幫皮靴的雙腳重重地踢在木人的胸口,終于把它擊倒在地上。
“四分二十九秒!”
旁邊負責計時的一個男生叫道。
孫明傑喘着氣,額上冒出細密的汗,手背都發紅,關節處破損了好幾處。
他已經盡了全力。
他轉頭望向祁天。
祁天雖然比他高,但身板沒他寬,手臂肌肉也沒他結實。
此刻脫了外套,襯衫貼在身上,可以看出勁瘦的腰線。
在大家的注目下,祁天往前走了幾步,随随便便地站在另一個木人面前。
孫明傑嘴一歪,露出個嘲諷的笑:高手個屁,看這家夥的站姿就知道他不是行家,說不定一拳揮出去,自己就先倒了。
祁天握起拳頭,貌似沒怎麽用力,他随手揮出了一拳,正中木人的胸口。
“噗”一聲悶響。
站在他面前的那個木人動都沒動一下。
“哈,”孫明傑大聲嘲笑,“你打的是棉花拳嗎……”
剛說到這裏,“砰!”一聲響,那木人轟然倒地。然後是“咔嗒”一聲,木人的那雙手竟然從手腕處斷裂,“啪”一聲碎在地上,“铛啷铛啷”,刀劍同時落地。
孫明傑的聲音戛然而止,嘴巴張得合不攏。
大廳內鴉雀無聲,衆人眼睛發直。
怎麽回事這是?
祁天只出了一拳,就把笨重的木人打倒了?順便還卸了它的手?
怎麽可能?
這是魔幻武俠片嗎?
坐在沙發上的初晴也被這一幕震驚了。她知道祁天很能打,所以剛才并不擔心他會落敗,可是祁天能打的程度竟然到了超越人們想像的地步……
——長得英俊,家裏有錢,還自帶武林高手屬性,祁大少你不嫌自己的人設太蘇了嗎?
當所有人都望着祁天的時候,他的眼神只看着初晴一人。
他發現自己終于贏得了小姑娘的注視。
然而與衆不同的初小睛思維跟別的女孩子明顯不同。
別的女孩子望着他的時候,是一種很想據為己有的熱切眼神,跟望着一個自己明顯負擔不起的名牌包包沒什麽兩樣。
因為他長得好、家境好、拳腳厲害,用一個這樣的男朋友來烘托自己,然後在別人的羨慕眼光中活成一個人生贏家——祁天知道,這就是她們的打算。
她們看到的,只是一個非常表象化的他。
至于真實的他,她們沒有心思、也沒有那個腦力去探究。
學委小姐反應卻跟別人截然不同。
她眼睛裏帶着一絲迷惑,目光從他的手臂滑到手肘,再到指骨,然後又望向他的腰部和腳掌。
——她在研究他到底是怎麽發力的。
祁天甚至可以看出她的小腦袋瓜正在高速運轉,試圖用物理學的知識來解釋他的打擊力度為什麽可以這麽強。
他的好皮相以及其他“高分項”在她眼中絲毫不重要。
那對烏溜圓的眼睛因為認真想事情而熠熠生輝,像晴朗夏夜的星輝。
祁天的心頭突地燃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想讓自己一直被她關注,想讓她的黑眸只看着他一個人。
這種渴望就像山林裏的野火,倏忽而起,很快就蔓延,燎原一片。
祁天定了定神——不行,太快了,會吓着她。
他轉頭望向孫明傑,淡淡地說:“我贏了。”
孫明傑怔怔地回視,發現祁大少的神情平靜無波,沒有一絲興奮。
就像這事兒十分稀松平常,一點都不值得炫耀。
對于他來說或許的确如此:輕而易舉地贏得一切,同時從不放在心上。
孫明傑突然很想爆粗口,但想到對方恐怖的武力,又硬生生吞了下去。
祁天頓了頓,又說:“我贏你是因為我想贏你,跟林含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想追盡管去追。”
孫明傑驀地擡頭,一時竟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林含笑卻臉色鐵青,“刷”地轉身,裙擺一晃,紅色高跟鞋快速地踩過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來到初晴面前,伸手一把拉起她:“咱們談談。”
別墅的後院是個小花園,姹紫嫣紅地開了一片,馥郁的花香被春陽一蒸,愈發沁人心脾。
花叢中站着兩個美貌的少女。
“告訴你,我絕不會放棄天哥。”林含笑開門見山地說。
她的神情中帶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堅決。
初晴微低着頭,欣賞自己身旁盛放的花朵,聞言漫不經心道:“這話你應該跟他講。”
林含笑柳眉一豎,頓時有幾分氣急:“你的意思是你不準備讓路?”
初晴只覺莫名其妙:“讓什麽路?我根本就沒擋你的路,你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好了。”
林含笑壓根就不相信初晴的話。
像祁天這種又酷又帥的男生,有哪個女生會不喜歡?
她一向對自己很有信心,可是——
林含笑望了望初晴。
春日的小花園內百花盛放,花兒豔麗多姿,然而身穿銀白色裙子的少女站在花叢中,竟是一點都沒有被比下去。
她就像一朵薔薇,任別的花多麽豔麗,她都不改淡然本色。
林含笑隐約覺得,初晴和祁天其實是一類人,對別人的看法毫不在意,卻輕而易舉地成為人們關注的中心。
她微蹙起眉,手裏下意識地揪着身旁一朵花的花瓣。
看來不使出殺手锏是不行了。
她一把丢開那朵已經被揪爛的花,微昂起頭,重新拾起驕傲:“你和祁天是不會有結果的,他只能跟我在一起。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的家族是相師世家,我會看相,你跟祁天就是相沖相克之相,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一輩子都會走黴運。”
初晴:“……”
人類小崽子搶男生的手段真令她大開眼界,竟然連這種鬼話都說得出來。
林含笑察顏觀色,又哼了一聲:“你不信?告訴你,我看你臉上罩着一層陰影,應該很快就要倒大黴了。”
話音剛落,遠處漸漸響起一陣聲響。
那聲音越來越大。
嗡嗡嗡嗡。
初晴一轉頭,看見一團拳頭般大小的“黑雲”由遠及近,從低空中快速飄來。
再一細看,那不是雲,是蜜蜂!
那團蜜蜂很快就飛到了兩人面前。
周圍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就像有人打翻了蜂蜜罐子。
奇怪的是,蜜蜂們就像沒看到林含笑似的,只在初晴頭上的低空中萦繞。
一團黑色的小飓風懸在頭頂,這情形确實有點恐怖。
很可能下一秒,飓風中就會伸出不計其數的微小的蜂刺,銳利地刺穿她的皮膚。
林含笑驚呼一聲,推了推初晴,“蜜蜂只叮你一個呢,還不快跑?”
初晴卻動也不動,震驚地睜大眼望着她。
林含笑心中得意,這下對方應該相信她的話了吧?
然而下一秒,她就初晴的話吓了一跳。
“你是蜜蜂精?”初晴問道。
林含笑手一抖:“胡說八道!我怎麽會是……”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住了口,驚疑不定地望着初晴。
盤旋在初晴頭上的蜂群飛舞了一會兒,始終沒有收到進一步的命令,于是紛紛散去。
低空中的黑點漸漸飛遠,嗡嗡聲很快就聽不清了。
初晴莞爾一笑,指了指遠去的蜂群:“它們是你召來的吧?《妖力法》當中明文規定,不得以妖力傷害同類,你忘了嗎?”
林含笑的眼睛瞪得史無前例的大:“你,你也是……”
初晴點了點頭。
剛才那群蜜蜂出現得過于突然,而且她能感應到彌漫在空氣中的蜂蜜甜香裏有妖力的波動,于是就猜到了林含笑的身份。
既然知道妖力法,初晴的身份就無需質疑了。
林含笑迫不及待地追問:“那你是什麽精?”
初晴抿了抿唇,矜持地說:“也不是什麽厲害角色,就只是個分數精。”
分數精?
還真是符合她學委的身份。
“分數精有什麽好玩的。”林含笑嘀咕了一句。
她望了望初晴,又說:“我得跟你講清楚,剛才我召蜜蜂過來就是為了吓唬你,可沒打算真的讓它們叮你。”
“我知道。”初晴回答。
春天是個美好的季節。暖風徐來,不遠處樹影婆娑,小花園內,芬芳的花香如薄酒般清甜,圍繞在兩人周身緩緩流動。
午後暖陽懶洋洋地照着她倆,那般的溫馨。
少年的心就像這春陽那樣晴朗光明,陰霾很難留駐在其中。
初晴和林含笑彼此望了望對方,忽然同時笑了出來。
少女的心思翻轉得很快,林含笑原本對初晴的那種淡淡的敵意已經消失無蹤。
“如果你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姑娘,我一定不會讓你的,不過,既然你跟我是同類,那我就把祁天讓給你好了。”
初晴不得不再次解釋:“我說過我沒有……
林含笑眯起眼,盤着自己的雙臂,明媚的眼中全是不滿:“我已經做出了巨大讓步,你就別再得了便宜賣乖,說什麽你不喜歡他的話了——要是那樣的話,我不是更沒面子嗎?”
初晴只得閉嘴。
“诶,你現在跟祁天進行到哪一步了?”林含笑大大咧咧地問道。
“我都說你誤會了……”
“少來了,”林含笑皺了皺小巧的鼻子,伸手捏起初晴的嫩臉輕輕一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好學生,表面純得很,實際上花花腸子可多了。”
初晴哭笑不得。
別人她不知道,但她自己可真的沒有什麽花花腸子呀。
可能是穿着高跟鞋站久了有些累,林含笑換了一個站姿,又扭了扭纖細的腰,美好身段盡顯。
“本來我覺得祁天條件不錯,就想乘年輕拿他來練練手,”她調笑道,“反正多一些戀愛經驗對我有好處……”
初晴:“……”
練!練!手!
高傲的祁大少在她心裏竟然只有這個用途。
幸好祁天沒聽到這句話……
正這麽想着,初晴一擡眸,突然看到,林含笑背後不遠處的花樹下站着一個高高的少年。
春陽透過樹葉的間隙,在他的肩上灑下點點金光。
少年的臉色比墨還黑。
——他他他是曹操麽?一提名字就到……
初晴趕緊抓住林含笑的胳膊,拼命用眼神暗示她。
然而林含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領悟她的示意,繼續興致勃勃地說:“不過,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我是不會跟你搶的。诶,你快告訴我你跟他到哪一步了?他‘那方面’行不行啊?”
她眨了眨眼,臉上露出戲谑的笑:“如果不怎麽行,我可以介紹一間網店給他——邱香的表哥就是做這個的——店裏有賣各種精油和工具,用過之後,不行也得行……”
對面祁天的眼睛已經開始噴火,初晴實在聽不下去,一把掩住她的嘴。
“唔唔唔?”
初晴板着林含笑的身子一轉,她就跟黑臉的祁大少就來了個面對面。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