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演戲
林森淼不懷好意的期待着拍賣會第二場開場,但先前被他以牙還牙的周堯卻過得異常凄慘。
這一天, 周堯面色灰敗, 眼神躲躲閃閃的從醫院裏領了藥出來。
之前李文佑給亓官旭說的沒錯, 當周堯喝下他給林森淼下的藥之後跑出了那個包廂。原本他有機會像林森淼一樣沖出會所,躲在外面等藥力過去。
但周堯跟林森淼不一樣, 他在那種情況下雖然覺得難堪,卻沒有像林森淼一樣憤怒。
周堯甚至想着林森淼用的這種方法,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懲罰。他拼着藥力, 按照自己先前打聽的情況, 闖進了一個包間。
本想着借此再傍上個人, 能夠躲過李家。
可沒想到,他不僅被帶進了局子, 更是查出HIV抗體陽性?
這是周堯, 第一次在這個圈子嘗到苦果。周堯有時候甚至渾身發冷的想, 林森淼是不是連他的這個結果都預料到了呢?
回到了窄小的出租屋, 周堯捂着臉靠在門上。
為什麽?他只不過想惡整一下林森淼,看着他從高高在上的優等生落入塵土裏而已, 為什麽反而把他自己的人生毀了呢?
周堯拿起自己的手機, 打開通訊錄。這上面的每個號碼, 曾經都是周堯跟自己同伴炫耀的資本。
但現在……這些號碼的主人, 又有哪個能救他呢?
周堯抹了把臉, 他緊緊握着手機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活不長了,那林森淼也別想好過。
“謝謝你給我送來這個消息,作為回報, 在你活着的這段時間,我會讓你過的舒服點。”
高速公路上行駛的一輛車子內,一個男人熟練的朝着手機話筒吻了一下,但是嘴上說的話卻是十足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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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并排坐着的另外一人,下意識的皺眉看他一眼:“嚴二少這是得到什麽消息了?”
“沒什麽,只是從前跟着我的一個男孩給我說了點關于李家的消息罷了。”嚴二看了衛博陽一眼,嘴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居高臨下,“之前那兩個下人從錦雲軒趕回來,原本我說你們衛家出面就好,可不知老爺子是不是年紀大了,竟然讓我親自來A市一趟。”
衛博陽毫不在意的咧嘴笑了笑。嚴二說的是實話,剛進入協會不足五十年的衛家,的确一直在依附嚴家。
嚴二則在想着周堯剛剛給他說的話。周堯在電話裏給他提到一個少年,并一口咬定這個少年是他們拿捏住李家的突破口,還說李家內家的大少爺對這少年極為看重,只要制住這個少年不怕李家不服軟。
這話嚴二沒怎麽信,但多少也有點在意。畢竟他們這些隐世家族沒直接跟李家接觸過,若是能夠拿捏住李家的弱點,再交涉起來恐怕會容易許多。
“林森淼……”嚴二仔細咀嚼着這個名字,覺得這名字倒不像普通人家能夠取出來的。之前周堯在電話裏還說這少年會布什麽陣,嚴二心裏不由嘲笑這些普通人沒見識。
陣法?那是多少見多珍貴的東西,周堯哪有這個身份見到?
“你也知道這個少年?”衛博陽看向嚴二,然後從文件袋裏拿出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很模糊,但也能看清是一個少年怒氣沖沖扯着身邊男人領帶。
“這就是你剛剛說的林森淼。”衛博陽指了指照片上的少年,接着他又指了指坐着的那個男人,“而這位就是我們今天需要賠罪的對象,那個從修真遺跡裏出來的亓官旭。衛家打聽到的消息是,兩人是那種關系。”
修真遺跡裏有人出來,這種事倒也有過,所以他們這些世家并未感到奇怪。
嚴二側頭一看,就嗤笑一聲:“我還以為周堯說的這人是李家的私生子呢,沒想到就是一個男寵罷了。”
嚴二以己推人,當然知道男寵這種東西想換就換了,哪裏算得上什麽把柄和弱點?
不過……嚴二心思倒是奇異的跟李文奇對了上號。那位修為不知深淺的亓官旭,要是真好這口的話,他也算找到了個不錯的突破口。
衛博陽看似不着調,卻沒嚴二這些花花心思。他只絞盡腦汁的思考着要用什麽樣的姿态給那位亓官先生道歉,能既不丢了衛家的面子,又能恰到好處的打消上一場拍賣會上的不悅。
他家老太爺可是拎着耳朵囑咐他,窮盡衛家之力也一定要拿回一顆壽元丹。
這場拍賣會只有三顆壽元丹,但據衛博陽所知,算上嚴衛兩家,共有四個隐世家族盯上了壽元丹。這還是只是五十年份的壽元丹,若是有更高的年份,怕是連協會的會長……
衛博陽隐晦的瞥了一眼嚴二,心想這次說不定他要跟這個沒腦子的嚴二少争起來了。
拍賣會第二場開場的時間很快就到,衛博陽和嚴二兩人早早的就來到了錦雲軒外。
兩人沒有貿然進入,隐世家族不與這些外圍世家相交已久,對于如今世家力量的分布,他們還是近幾日草草打探出來的。
很快,兩人就看見李家的車子來了。
乍一看到李家的車子停下,錦雲軒外的人群不管是在幹什麽,這會兒都安靜下來,看向李家的車子。
李文佑率先從駕駛座走了下來,緊接着就是上一場拍賣會中放出威壓,逼的隐世家族那兩人落荒而逃的亓官旭。
亓官旭一出現,遠遠坐在車中看着他的嚴二就感到一陣氣血上湧,似乎血脈中有些東西吓得四處逃竄。
這樣說不出的壓迫讓嚴二喉嚨一甜,差點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體修!還是極為強大的體修,說不定血脈上……”嚴二心中慌亂,他原本只想着外圍世家能有什麽上得了臺面的人,說什麽遺跡裏跑出來的,怕也是以訛傳訛罷了。
現在隔着二十多米遠,嚴二就能夠感到那個男人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還不是那人刻意為之,僅僅是他身體自然而然釋放出來的威壓而已。
這種威壓,對不同等級的體修來說甚至是致命的。
“嚴二少,怎麽了?”衛博陽看嚴二臉色發白,不由挑了挑眉發問,嚴家一家子體修身體壯得跟牛似的,這會兒嚴二怎麽這個臉色?
“沒什麽,大概是修行上出了岔子。”嚴二搪塞回去,他如今就如同遇到天敵的獵物一樣,連直視亓官旭的勇氣都沒有。
外面人們不知道僅一個照面,亓官旭就弄得一個隐世家族的精英子弟差點吐血。
他們看着那個身形極為完美的男人踏出車子後,剛想湊上去恭維,卻又見亓官旭無奈的轉過身去,上半身探進車子裏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亓官旭扯着一截細白的手臂,将一個睡眼惺忪頭發翹着的少年拉了出來。
見狀,這些圍觀者齊齊愣了一下,緊接着就想到上一場拍賣會中的所見所聞,現在對這個“小寵物”的受寵程度再一次有了新的認識。
“喂,別睡了。”完全沒有別人想像的溫柔,亓官旭扯着林森淼的胳膊,想着這人要是再睡,就把他從車子裏扔出來。
被他結結實實彈了個腦瓜崩,林森淼這才捂着通紅額頭清醒過來:“你下手能不能輕點?”
照着亓官旭這副身體,還有這個力道,彈得他差點“嗷”得一聲叫出來。
亓官旭再次暗含鄙視的看了一眼林森淼的身體。
林森淼打了個哈欠鑽出車子,他本來落後亓官旭一步,但是陡然間響起自己之前的計劃,于是伸出手遠遠的扯住了亓官旭的衣角。
亓官旭一臉疑惑的回頭望他,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新定制的西裝,挑眉問道:“你是對我今天的衣服有什麽不滿嗎?”
林森淼嘲諷的咧了咧嘴,呵,傻逼。
“看,那就是我們之前提起的林森淼。”衛博陽擡了擡下巴示意嚴二像那個伸出手“怯生生”的,拉住身前男人衣角的少年看去。
嚴二剛剛适應了亓官旭帶來的壓力,這會兒看見林森淼,眼神中閃過驚豔的同時嘴上又不由嘲諷衛博陽:“不就是一個男寵而已,你也太沒見識,竟然挂心上了。”
只不過先前照片照的模糊,他倒沒想到周堯給他提起的人竟然長得這樣出色。但是亓官旭先前給他帶來的威壓,已經讓嚴二心裏蒙上了一層陰霾。
他自長大以來,還沒這樣丢臉過。嚴二心底裏對亓官旭發怵,只能将這種挫敗的心情以及隐隐的惱火投注于身邊的人上。
甚至亓官旭身邊的那個漂亮少年都讓他看着不順眼起來。
亓官旭掃了一眼自己衣角上那幾根纖長的手指,非常不給面子的把林森淼的手拽了下來:“衣服拉皺了。”
之前林森淼斷他網的事他還沒忘呢。
林森淼差點氣笑,想着待會兒還是要跟這人好好說清楚才行。他一擡頭,卻看到亓官旭狀似無意的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車子。
“怎麽了?”林森淼問道。
亓官旭倒是出奇的勾了勾嘴角,跟他道:“是個體修,還有些稀奇的血脈。”
“哦,真可憐。”林森淼頗為同情那車裏的人,體修與體修的會面,就如同最原始的野獸間的碰撞,血脈和肉體的壓制達到了頂峰。
嚴二和衛博陽在看到亓官旭看過來的一瞬間,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們下了車子走到亓官旭面前。
一向行為出格的嚴二這會兒也規矩起來,讓與他同行的衛博陽都看得稀奇,但他也放下心來,萬一嚴二搞出個什麽事來他們衛家也難辭其咎。
“上次拍賣會上多有得罪,希望亓官先生不要怪罪。”衛博陽率先開了口,而且奉上了賠罪的禮物。
他姿态放的頗低,因為上次他們衛家派來的人,修為在他們家族中算是中上。這樣都被亓官旭吓破了膽,所以衛博陽十分清楚,無論如何也輪不上他在亓官旭面前擺譜。
反觀嚴二就有些搞笑了,血脈的壓制放在那裏,可嚴二偏偏還想撐住隐世家族的架子,雖然老老實實把禮物奉了上去,但是嘴上倒是朝着亓官旭調侃道:“亓官先生好興致,拍賣壽元丹這樣重要的東西,竟然身邊還帶着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寵物。”
話裏話外似有指責亓官旭精蟲上腦的意思。
此話一出,周圍齊齊靜了一下。
李文佑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并且替這位嚴二少點了個蠟,眼前兩位不管哪個都夠他喝一壺的。
衛博陽更是心裏暗罵,不光罵嚴二,更是連嚴家老爺子都罵上了,這是什麽腦子才想起來派這樣一個孫子來道歉?
這是道歉還是結仇?
周圍雖然像嚴二這樣想的人不少,但礙于亓官旭的威懾,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來,況且……他們也打着別的心思。
林森淼擡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了這位嚴二少一眼。這一看,林森淼眼中倒閃過一絲暗芒。
如果不是前幾天遇到周堯,恐怕他都把這人忘了個幹淨。
當初周堯騙他出去,可不就是這位嚴二少做的場嗎?雖然是隐世家族的人,玩得倒是挺開。
林森淼嘲諷的勾了勾嘴角,這人撞上來,倒是剛好給了他一個機會。
嚴二說出這句話後,就見面前身形高大的男人面色不虞的朝他看了過來,他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身體都僵硬了起來。
亓官旭不喜歡別人這樣臆測他跟林森淼的關系,他皺了皺眉,剛想厲聲澄清,就感覺懷中一震,林森淼結結實實的撲進了他懷裏。
亓官旭整個人都愣住了。
其他人也驚了一下,原來這個小寵物不僅橫,竟然還會撒嬌會告狀?
知道林森淼和亓官旭平常相處狀态的李文佑,這會兒看着眼前這一幕,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原來……這兩位大佬喜歡這種調調嗎?
林森淼“委委屈屈”的埋頭亓官旭懷裏,感受到男人瞬間緊繃的肌肉,以及立刻進入戰鬥狀态的氣息,笑得幾乎打跌。
“旭……今天我不能過來嗎?”他悶悶的出聲。
亓官旭卻被林森淼這個稱呼雷得擡頭望天,他深吸口氣,才把自己因為進入危險狀态而釋放出的威壓憋了下去。
林森淼,撲進了,他的,懷裏?
亓官旭壓根沒有任何旖念,老實說他在這一瞬間,第一個想法就是把林森淼掀了扔出去。
被這樣一個狡詐陰險的老對頭近身,這是不想活了嗎?
“你到底,想幹什麽!”亓官旭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朝着林森淼傳音。
林森淼則不願意消耗這一丁點神識,借着男人寬闊胸膛的遮擋,擡起頭來朝他做了鬼臉,然後做口型道:“演戲,會不會?”
根據和林森淼作對多年的默契,亓官旭瞬間了解到他要演什麽戲。
他深吸了一口氣,略顯僵硬的擡起手“溫柔”的撸了一下林森淼的後腦勺,然後非常霸總的對嚴二說了一句:“他是我的人,嚴二少若是有意見,那就不用來錦雲軒。”
不管怎樣,先讓這貨從他身上離開才是正事。
嚴二被亓官旭一句話憋得臉色醬紫,其餘人也紛紛移開了視線。
林森淼暗地裏給亓官旭點了個贊,這才往後撤了撤,站直了身體。
亓官旭終于松了口氣,腳步略有些匆忙的往錦雲軒內走。他還沒走兩步,卻發現衣角又被人拉住了,轉頭一看正好對上林森淼那雙帶着威脅的貓眼。
他無奈的閉了閉眼,轉身回去扯住少年的手,這才走進了錦雲軒。
捏着掌心裏那只瘦弱而骨節分明的手掌,亓官旭第一次在心裏哀嘆。
他到底是惹上了個什麽祖宗?
拍賣會開場的時間早就過了,錦雲軒二樓也是座無虛席,而中間的包廂中,除了李文佑之外另外兩位卻是不見人影。
眼看時間慢慢過去,在座各位期待壽元丹的賓客都焦急不已,紛紛把疑問的目光投向李文佑。
李文佑心中腹诽,他哪兒知道那兩位大佬跑哪兒去了。
但這話他可不能說出來打自己的臉,于是李文佑只能露出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笑容。
洗手間內,亓官旭一拳砸在林森淼耳側:“說,你到底想搞什麽鬼?”
“小心點兒,牆會裂的。”林森淼漫不經心的掃他一眼,慢悠悠的回道,“你還問我搞什麽鬼?亓官令在這裏,你們亓官家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
亓官旭瞬間明白了林森淼的想法,他冷冷的笑道:“拿我擋槍,被人看做我的依附,林森淼你一個武帝還要不要臉面?”
“我要不要你還不知道嗎?”林森淼嗤笑一聲,轉身坐上了幹淨的洗手臺,兩條長腿悠然的垂着,“放心,我不會耽誤你找情人的。”
說着他又彎下腰來單手托腮,頗有些天真的看着亓官旭:“當然,你多找幾個替我掩人耳目更好。”
聽着林森淼的話,看着他那張漂亮到極致的臉龐,亓官旭只覺得一口氣卡在胸腔裏憋的難受。
繼上一次會所事件之後,這個男人再一次升起想将林森淼團吧團吧塞進嘴裏,咬碎了吞下去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