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拾叁
病愈後的第二日殷珞便去拜見了江太後。江太後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姑娘,纖細柔弱卻并不矯揉造作。
江太後并非什麽刻薄的人,且這是她兒子中意的人,更何況殷珞生得好又知禮,她對殷珞有了幾分好感,态度也很是親切慈愛。
她拉起殷珞的手,從一旁取起了一個通透的玉镯子套至殷珞的手腕上。這镯子也不是一般的镯子,這是江太後的母親在她入宮前交給她的,有一雙,還有另一個應是給皇後的。
這也表明江太後承認并接納殷珞是将來晉王妃的身份了。
二人講了一會子的話後,江太後便問殷珞可會下棋,殷珞答了會,而後江太後便命人擺上了棋盤,二人下起了棋。
江太後見殷珞謙虛但棋藝是着實不俗,又對殷珞添了三分滿意。下了兩盤棋後,時辰已然不早了,殷珞自然而然地被江太後留下用了晚膳。
往後的幾日,殷珞常常到江太後這兒來,江太後也歡喜有人同她下棋講話,這麽相處下來,江太後對殷珞已稱得上親近與喜愛了。
另一邊宋烜處理好事務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了京城,入宮後自然先去見了江太後。
江太後才問了宋烜一些事,宋烜一一詳答,宋烜又問江太後近來的事。
她心裏明鏡似的,哪裏不知道宋烜心裏念着什麽,笑嗔道:“都說女大不中留,殊不知這兒啊也一樣,罷了罷了,你且去吧,這也不勉強你陪哀家坐了。”
宋烜被江太後這般數落,倒也面色不改,只笑道:“母後只得其一,倒不知往後也該多一人同我一齊孝敬您。”
“只怕母後有了善解人意的兒媳就早已忘了兒。”
他這話說得讨巧,把江太後說得樂呵呵的,揮手讓他要去哪兒便去哪。
宋烜去到時殷珞還在午覺,碧朱已知宋烜已歸,是以她在見到宋烜是并沒有絲毫意外。
“殿下,”碧朱低眉順眼地行了一禮,“可要奴婢……”
還未待她講完,宋烜便朝她一揮手,示意她退下,他獨自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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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朱原意是要去喚醒殷珞,讓殷珞梳洗一番再見宋烜的。雖說她覺得宋烜就這麽進去了有些不妥,若是別人她還能勸上三分,可面前的這位殿下不是她能說上話的,她也便只能退至一旁了。
宋烜放輕動作步入內裏,轉至嵌玉石雕花的屏風後,便得見殷珞側身躺在床榻上眠着,一頭黑鬒鬒的發兒随意地散落蜿蜒着,肌膚如凝脂般細膩光潔,眉眼寧靜如畫,呼吸淺淺的,又有一縷碎發散落在她的頰邊。
他伸手撩起那碎發,見她臉色雖還不算紅潤,但比之先前已是好了不少,此刻才心下稍安。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他的動作,殷珞長而微彎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的掙開了雙眸,其中含了幾分才醒後潋滟的水光,她正有幾分茫然與懵懂地望着他。
這麽一個雪肌花貌、翠眉星眸的美人在他面前,又是他心上之人,這不能不令宋烜心旌搖蕩,目光只顧着凝視着殷珞,忘卻了言語。
“殿下?”殷珞被他看得不大自然,倒也清醒了幾分,一只手撐着榻慢慢地坐了起來。
她聲音像蜜糕般,軟軟糯糯又好似漬了糖般,仿若要膩到人的心尖尖上。
莫名的沖動像野草一般在宋烜心裏瘋狂地滋長着,多日的惦念也在此刻得到了解脫。
他克制住自己,怕吓着她,便只是伸手為她理了理那淩亂的發絲,道:“這幾日可安好?”
“一切安好,”殷珞有幾分察覺出他是在隐忍着什麽,“殿下可一切平安?”
“平安,只是這心裏一直不得安寧。”宋烜如是道,順勢往床榻上坐了,如此二人便是并肩坐着,又貼得近,看上去是極親昵的。
他微低下頭,便能見她的發頂,那小巧的耳垂藏在烏發下若隐若現,白皙如玉般細潤的脖頸,還有不能看全的、紅潤潤的小嘴,正輕輕抿着。
不由得心癢癢的,天曉得現下他多想一親芳澤,品一品那其中的味兒來。
終歸是害怕吓到了她,宋烜只是意動,并未付諸行動。
“殿下心中何所憂?”殷珞垂下眸,不自然地往旁邊挪了挪,不得不說,這人的侵略氣息太過于濃重了。
宋烜以掌覆住她的柔荑,對她道:“你。”
這個字被咬得重重的,似含了無數未言之意在裏頭。
殷珞乍一聽還以為她恍惚間聽錯了,但一擡頭對上宋烜沉沉如水的眸光,翻湧着他對她的情意,她心一顫,差些因此失了心神。
見她只默默然,宋烜繼而又道:“我已向你明了心跡,卻不知佳人何意,我這心,是一直惴惴然啊。”
“殿下……”
她才開口,宋烜卻打斷道:“我既喚你阿珞,你也該同我一般易了這稱呼,方才顯得公平。”
這是歪理了,但是殷珞順從了他的意,她在心中微微思索,便以字稱道:“明淵。”
這聲可真真是喚到宋烜的心坎裏了。
“我……”
聽她是要回答他先前所問,他沒令她講完,只道:“阿珞不必言明,畢竟我們二人,來日方長,也不拘于這一時。”
“我已遣人去請了寂上人來,再讓他為你好好診一診。”
殷珞觑了一眼她被宋烜捂住的手,試着往回抽了抽,卻發覺宋烜摁得死死的,倒令她無可奈何了。
“只是為了我,如何好令了寂上人這般奔波勞碌。”她道。
宋烜答道:“這也是為了阿珞,無甚不妥。了寂他也該多走動走動,也好松動松動他那一把骨頭。”
他接着從懷中掏出一柄篦子,是象牙制的,樣式極古樸無華。
“中意否?”宋烜放到殷珞面前,上面泛着柔和的光澤。
殷珞伸手撫了撫上面刻着的一個“珞”字,可以看出這是專門為她而刻上去的。
“真好看,”殷珞低着頭,忍不住淺淺地笑了笑,“這是要予我的嗎?”
“自然。”宋烜将她的身子轉過去,令她背對着自己。
“我為你梳頭。”他道,果真一下接着一下地梳了起來。殷珞一頭長發很是柔順,宋烜輕而易舉地就能一梳至底。
這種事大概只有夫妻之間才會有的吧?殷珞心道,這樣倒顯得他們是極親近的人了。
她沒有言語,大抵是宋烜給她的感覺太過安心了,她打心眼裏并沒有排斥身後這個人,只任由着他的動作。
宋烜一面手上繼續着動作,一面同殷珞道:“殷将軍要回京述職了,約莫一個多月後能抵達京城。”
殷珞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待回過神來,她猛地一回過身,仰頭道:“真的?”
一雙瑩瑩水眸似含了光似的,望着人時簡直要把人的心魄攝走般。
因殷珞忽然轉過身來,宋烜一個沒留神便把她的幾根發絲扯了下來,但殷珞一心只念着父親,倒絲毫為感到痛意。
宋烜卻覺得心疼,對上殷珞含着期盼的眸光,他不由得颔首,又收緊五指,将那幾根落在掌中的發絲收好了。
看着面前的人兒的笑顏,不知不覺間,宋烜心情也随之明亮了,原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影響能大到如斯,宋烜如今才真正明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