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朵奇葩
這幾日,宋烜因為一路都死皮賴臉地跟着他們的安定郡王而一直陰沉着臉,而安定郡王卻好似不自知一般,不過幹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回了,輕車熟路得很。
安定郡王絲毫不懼宋烜看向他時懾人的眸光,自顧自地跟在馬車旁,偶爾會對着裏頭的殷珞說上一兩句逗趣的話,也并不在意她是否答話。
殷珞則覺得這人說的話很是有趣,偶爾一兩回才會令青遙代替答話。
宋烜見二人如此,暗暗地磨了磨牙,心裏不由地盤算起如何整頓整頓這不識相的家夥才好。
他拉着缰繩漸漸退到和馬車持平的地方,将安定郡王與馬車隔開,令無論安定郡王如何都無法再靠近馬車。
殷珞倒不知曉這外頭倆人間發生了什麽,許久沒聽到安定郡王的說話聲便以為是他累了,也不大在意。
待進了城,又有手遞了東西進馬車來,殷珞習以為常地接了下來,輕柔着聲音道了謝意——多日的相處,殷珞也漸漸能感受到對方的心意一二了。
此行已到了宣州,依着宋烜的打算确而是不急着趕回京城,不過經過宣州這地本不是必要的,但他特地要在此停留一二日,可以一緩車馬勞頓之苦。
他們原本打算尋個客棧住下,誰知這裏的知府吳德是一個小道消息格外靈通的人,竟被他得知了宋烜來到宣州的事情,便親自前來迎接宋烜,巴結之意十分明顯,
看着這吳德點頭哈腰的模樣,宋烜是不大看得起這人的,不過,思忖到借住在他府上總是要比在客棧裏要好一些,便同意了吳德的請求,正好還可以瞧瞧這人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殿下願意光臨寒舍,實在是蓬荜生輝,榮幸之至!”吳德一張老臉笑得皺成了一朵菊花,他心裏早已盤算起了如何給宋烜留下個好印象,以便後日的平步青雲。
而一旁的安定郡王雖也是出衆之人,但吳德現下滿心滿眼的是要讨晉王殿下的歡心,便将安定郡王當成了跟随宋烜的人。
安定郡王趁機靠近馬車睨着吳德問道:“你看這人如何?”
殷珞小心地掀起帷布的一個小角,正好将此時吳德的神情收入眸中,她放下手,答道:“不大會巴結,太過俗套落了下乘,恐怕事與願違。”
“那如何才為之上乘?”安定郡王問道。
殷珞沒再應話,不過她以為要如何讨好一個人,最厲害地許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無聲勝有聲”的手段,這麽不會叫人覺得你這個人怎如此的勢利淺顯,才顯得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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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入了吳府,便有吳府管家領着一幹人等候那處,是吳德提前吩咐下的,這架勢足得叫不知曉的人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呢!
吳德拱手躬身立在宋烜面前,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眼睜睜地看着宋烜徑自越過他,走向了後頭的馬車,親自将馬車裏戴着幂籬的人兒扶了下來,看不清容貌,只能依稀觀察到這姑娘有着一雙柔弱無骨的瑩白纖手,沒有一絲瑕垢。
這就算是府裏的那個婆娘還是百芳樓的頭牌莺娘都沒有一雙這麽美的手啊!吳德睜着他的一雙綠豆小眼看呆了,有些心癢癢地想要是能摸一把就好了。
“吳知府?”安定郡王嘴上挑着一抹笑,這吳德的眼神太過直勾勾的露骨,于是他毫不客氣地伸手一拍沒回過神來的吳德,力道可是十足十的重。
這一掌的勁兒大得差點把吳德摁趴下,吳德撐着沒露出呲牙咧嘴的神情,知曉自己适才的不妥,忙垂下頭恭敬地問道:“殿下,這位是?”
宋烜只看了吳德一眼,冷厲得很,吓得吳德噤了聲不敢再問。
吳德只得在心裏揣測起殷珞的身份來,他想他是沒聽說過晉王和哪位姑娘親近的事的,那麽,這一位許是……晉王殿下的胞妹,廣陽長公主?
這麽一想,吳德覺得是極有可能的,對待殷珞的态度頓時愈發恭敬了,哪裏還敢目不轉睛地看?
既然認定了殷珞身份尊貴得很,吳德自然不敢有絲毫放肆了,忙一連聲地吩咐人去告知夫人金氏,且命人擡了一頂小轎來,自然是不能叫貴客費腿腳的。
幾人身份顯貴,吳德自然指了一處極好的地方請他們住下,原以為不過是略好些的院落罷了,誰知一瞧吓一跳,說是畫樓朱閣也不為過,更別提一旁屋內的擺設了。
如此一衆人看他的目光便有些意味深長了,這恐怕沒有多少是能清清白白地說過去的。
殷珞因是女眷,則獨自一處。
才整頓好,金氏便來了,就好似掐好了點似的,她身旁還跟了位看起來比殷珞略長些的姑娘。
還未等殷珞站起來,金氏便先行了一禮,這就叫殷珞奇怪極了。
“貴人安好。”金氏笑道,她甫一見到這位貴人的容貌便被驚豔到了,盼若琉璃,膚似凝脂,肩如刀削,面上帶着淺淺笑意,觀之可親,她竟不知天底下還有如此美的人。
她原以為自己的繼女吳偲兒已是罕見的容貌出衆之人,不想竟是淺見寡識了,這把吳偲兒推到這位貴人身邊一比,可不就是一位娘娘與一位遞茶丫鬟嗎?
得虧她聽夫君說這位是廣陽長公主,不是晉王殿下的什麽人,不然憑着吳偲兒這幾分姿色,真真是不夠看的。
金氏忙将一旁的吳偲兒拉到身前來,指着吳偲兒道:“貴人平時如不嫌棄,只管喚她過來與貴人您解解悶,若能入貴人的眼,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吳偲兒細細向殷珞說了自個的名兒等話,便臉微垂着乖巧地立在了金氏身旁。她一直自恃相貌美麗,不想今日見到了面前之人,看到對方面容的那一刻她是嫉妒的。
殷珞慢慢從她們二人奇怪的恭敬态度回過神來,已然有幾分明白對方應是弄錯了她的身份,大概把她當成廣陽長公主了。
她對金氏如此奉承的模樣只覺得好笑,正欲要解釋這一個誤會,卻有人匆匆入內,對着金氏附耳說了幾句話,使得金氏面色大變。
金氏勉強帶着笑又向殷珞說了些話便三步并兩步地告辭離去了,吳偲兒本不願意和長得比自個好的人待在一塊,自然跟着金氏一齊走了。
待她們走遠後,殷珞便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來,青遙也跟着笑。
這金氏他們将她當作貴人便罷了,殷珞忍俊不禁更是因為金氏的服飾,金氏頭上又是紅寶石又是翡翠珍珠什麽的好幾支大金釵,衣裙也大紅大紫的,手上更是戴着好大一個嵌三色寶石的赤金镯子,不見半點貴氣,倒真真是俗不可耐。
“這可算是紅配綠……”青遙還未說完後半截,便捂了嘴,“奴婢鄉裏的的俗話,便不說出來,免得污了姑娘的耳。”
殷珞勉強抑住了笑,可算松了口氣,朝着青遙擺了擺手,青遙忙遞了杯茶與她。
此時折桃攥着個小荷包走過來,她正丈二摸不着頭腦,只聽她道:“姑娘您看!”
她舉起手中做工有些粗糙的小荷包,殷珞望了望,一眼便看出這不是折桃的手藝,便道:“你從哪裏拾來的?許是這府上的那個小丫鬟丢了的。”
折桃笑嘻嘻地道:“這回姑娘您可猜錯了,這可不是奴婢撿的,是有人硬塞給奴婢的。”
“給你的?”殷珞問道。
“可不是,就是那位金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塞給奴婢的,奴婢推拒她還偏要!”折桃搖着頭道。
然後折桃嘆了口氣,從荷包裏取出兩個小得可憐的銀子,抱怨道:“這麽收買人的,奴婢還是頭一回見的,這是哪跟哪呀!”
想她以往在蕭氏那聽別人說,那些來拜托辦事的,不是大包銀錠便是銀票的,怎麽到她這便是這麽寒碜的了?不是她貪心或是有什麽心眼,也不說這收買之事,單單是憑着打入了吳府到現在的所見所聞,便只覺得這吳府——真真是不同于一般的官宦人家。
“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你便收下得了。”青遙忍着笑道。
折桃瞪了她一眼,湊到青遙身邊悄悄朝青遙懷裏塞了個和她那一模一樣的荷包,沒好氣地小聲道:“你的那份也沒少!”
殷珞想這吳府确實是她所知曉的官宦人家裏的一朵奇葩。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啥,吳偲兒只是一個炮灰,沒啥作用。
宋烜:今天又摸到了小手,那麽我們先定一個小目标,争取下次能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