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51
這次災難，對《路影》劇組影響不大，他們只剩了幾場戲。
接下來的戲份，鄒廷深去不了劇組，得養傷。木眠則跟着劇組，去了另外的影視基地補拍餘下的戲份。
鄒廷深在家養傷，由保姆照顧；木眠在外拍戲，晚上才有時間跟他視頻通話。
最後一場戲收工已經淩晨一點。木眠癱在床上，盯着手機鏡頭叫他：“老鄒，你在家怎麽樣？”
鄒廷深望着屏幕的女人，笑着調侃：“怎麽有一種，你在外賺錢養家，我在家吃軟飯的錯覺？”
“沒關系啊，反正我也從小發誓要養你的，你好好休息。”木眠笑得眼睛一彎，打了個哈欠。
木眠太累了，以致于頭挨着枕頭，剛跟老鄒說幾句話，就睡了過去。
她臉靠在枕頭上，頭發垂下一半，遮住臉。她的五官離鏡頭很近，這種距離，讓他難以克制吻她的沖動。他将手機拿近，鼻尖輕觸屏幕，仿佛真的就能聞見她身上軟香。
他舍不得關掉視頻，從屏幕裏看她，直到她的手機因低電量而關機，才舍得放下手機。
鄒廷深傷勢已經見好，下地走路沒問題。深夜，他沒什麽睡意，索性開始整理衣櫃。
他從衣櫃裏找到了在卡夫丹島，給孩子做的小衣服、小鞋子，還有小帽子。他捧着這些東西發呆，有點遺憾。
大概是命中注定，這兩個孩子走了，卻留下了眠眠。
他也從麽想過，會有一天愛上木眠。感慨歲月總是帶給他驚喜，從前以為不會愛上的女人，如今卻愛得不能自拔。
他将寶寶的衣物疊整齊，收起來，放進小鐵盒裏，鎖好。他期待有那麽一天，能打開這個鎖，替他們的孩子穿上。
《路影》劇組殺青的最後一場戲，路雪客串了一把。木眠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能跟女神對戲。吃飯時，握筷子的手激動地顫抖。
明薇覺得她沒出息，鄙視道：“人家好歹是你婆婆，至于激動成這樣？你就不能淡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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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定不了啊。”
畢竟跟她對戲的是她喜歡了很多年的女神。即使路雪不再年輕，女神依然是女神。即使成為了她的婆婆，她依然覺得對方是不下凡的女神。
有這樣一個婆婆，她覺得太……幸福了。
這部電視徹底殺青的當天晚上，木眠趕回A市，剛下飛機，收到鄒廷深的短信。
——“3號出口等你”
這次木眠回A市很低調，沒有讓團隊通知任何粉絲後援會。即便如此，還是走漏了風聲，出口仍然有接機粉絲，雖然比平時少，卻依然人擠人。
木眠腦袋上叩着帽子，戴着口罩，穿着長及腳踝的黑色男士羽絨服。她在保镖護送下，走得倒也算順暢。
鄒廷深戴着口罩和鴨舌帽，也同樣穿了一件長及腳踝的羽絨服。為了把自己遮得更嚴實，索性将羽絨服帽子叩在鴨舌帽上，連耳朵也不露。
他雙手插兜，一路冷酷走進機場，沒有人認出他。
木眠回來匆忙，只帶了一個保镖。保镖大哥幫她開路，行禮她就只能自己推着。
粉絲們一路跟着她，她趕時間，沒有停下簽名。
快到出口，她看見一個與她穿一樣羽絨服的男人遠遠走來。
男人由遠極近，大長腿和木眠同款羽絨服吸引了粉絲注意，他被認出來。
有粉絲大喊：“啊啊啊是鄒影帝吧？同款羽絨服！”
然後一半的粉絲就湧了過去，替木眠分擔了一部分人流。鄒廷深對粉絲們的熱情視若無睹，徑直走向木眠，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順手摟住她的肩，将她往出口帶。
這是他們在離婚之後，第一次同框出現。
周遭的粉絲舉着手機一陣狂拍，看見這副情景，尖叫聲此起彼伏。
兩個瘦高大長腿同框出現已經很甜了，沒想到還穿同款羽絨服！粉絲們表示要瘋，激動之餘，控制不住情緒朝他們擠過來。
鄒廷深有意無意護住木眠，伸手擋住粉絲，聲音清冷：“麻煩讓讓，我們要回家。”
——麻煩讓讓，我們要回家。
男人聲音低沉，這句話說得自然又接地氣，一瞬間讓粉絲們聞到了人間煙火的氣味兒。影帝随意的一句話讓粉絲們少女心炸裂。
回家，回家，兩個愛豆要回家！！！
粉絲們自發地讓開一條路，只遠遠跟着，目送他們上車，眼睜睜看着車子消失在路的盡頭，還不舍得離開。鄒廷深以為機場不會有粉絲，所以沒帶保镖和助理，沒想到一進機場，就看見木眠被圍堵。
追究是誰走漏風聲已經沒有意義，好在粉絲們都比較理智，沒那麽瘋狂。
接機的視頻被發到網上。
這個糖撒得太猛烈，粉絲們都有點懵，所以，影帝影後這是複婚了？還是某影帝壓根就沒有離婚的自覺？
他們除了瞎猜，得不到答案。兩人的微博已經關閉，他們也無從質問。
最後粉絲們幹脆轉陣地到兩人官博下，跪求一個答案。
鄒廷深官博回複：“親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個官博。【哭泣】”
木眠的官博回複：“鄒影帝家官博都不知道，你們覺得我會知道？【哭泣】”
雙方官博皆一樣言論，一樣懵逼。粉絲們心裏百爪撓心，恨不得将當時攻擊夫妻兩的黑子一個個拎出來鞭屍！
鄒廷深買給木眠的別墅歷經幾個月，裝修終于完工。甲醛有害物質揮發的差不多，經檢測完全合格，可以入住。
木眠回來第二天，牽着鄒廷深去看新房。
新家從門到到院子，再到裏面裝修，都不負所望。院子裏有個小涼亭，有泳池，還有供小孩們玩耍的娛樂場地，設施完善，旋轉木馬做得非常精美，可惜，他們沒有小孩。
裏面的裝修應木眠的要求做成了北歐風，極簡主義，卻不失格調。六間卧室，二樓有主卧以及兩個寶寶房，三樓一樓三間客房，樓頂是露天陽臺，種植了葡萄藤，擱有燒烤架，夏天可以在上面燒烤。
一間寶寶房，全粉色系，書架上放滿了芭比公主，床上放滿了小可愛玩偶。
另一間寶寶房，男孩冷硬風格，書架上擺放着變形金剛、各種超人英雄手辦，另外一面置物架上擺着玩具槍，木頭劍，以及玩具弓箭。
鄒廷深看着兩間迥然不同的兩種裝修風格，忍不住笑出聲：“所以，你這是打算給我生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哪有。”木眠解釋說：“當時我懷的不是雙胞胎姐妹嗎？我總覺得，這姐妹兩性格迥然不同，大寶溫文淑雅，二寶性格像男孩，所以裝修風格才這樣做，我是媽媽，你要相信我的直覺。”
“嗯，那以後争取生兩個。這兩間小孩房才能充分發揮它的價值。”
為了徹底瞞住這胎，鄒廷深和木眠擔心走漏風聲，摒棄了熟人檢查。
喬裝打扮成農村夫妻去醫院産檢。木眠臉蛋上兩坨高原紅，濃眉黑皮膚，嘴角一顆大痣，颠覆自身形象，完全的普通婦女。加上爆發性的精湛演技，壓根沒人認出來。
做b超的時候醫生說了一嘴：“大姐，你的眼睛真像木眠。”
木眠表現出一臉震驚，一口流利的地方話，糙裏糙氣道：“是嗎？我的眼睛居然像明星？哎，我可沒人家明星長得水靈，人家明星那皮膚白的，哪兒擱我？黝黑黝黑，滿臉麻子。”
醫生笑笑，不再說話。
這位大姐除了眼睛和身材，這張臉長得，真的一言難盡啊。
檢查報告出來，醫生看了眼B超報告，說：“恭喜啊，兩個孕囊，你懷的是雙胞胎。”
“又是雙胞胎？”木棉震驚。
“又？你頭胎也是雙胞胎？”醫生問。
木眠：“是……是啊。”
醫生笑道：“那說明你老公不錯哦，恭喜恭喜。”
從醫院走出來，木眠憂心忡忡。又是雙胞胎，這說明什麽？說明假懷孕的幾率很大啊。
鄒廷深倒不這麽認為，他說：“說不定只是巧合呢？我們不能百分百确定他們是真是假，所以平時該注意還是得注意，知道嗎？”
木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為了慶祝喬遷新居，夫妻兩請了朋友來家裏。
鄒廷深邀請了黃導、馬文芳、馮偉健、雲昊東，以及他和木眠的經紀人。鄒廷深在樓頂露臺搭了張餐桌，上面擺滿了他親手做的點心，以及串起來的燒烤食材。
木眠和馬文芳坐在一旁磕家常，交流育兒經。
沒有孩子的木眠只能裝作自己很懂，且有孩子的樣子。馬文芳教育她：“孩子還沒斷奶，就跟着奶奶，以後長大會和父母不親的。”
木眠一臉尴尬：“沒……沒辦法啊，我跟老鄒都要工作，總不能一邊奶孩子一邊拍戲。”
“也不是不可以啊，你看章黎，不就是一邊奶孩子一邊拍戲？他們家那孩子，簡直是個戲精，以後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
章黎素來就有國際章的稱號，她是中國唯二的好萊塢女星。當演員能混到她那個程度，也算是沒有遺憾。章黎和鄒廷深認識，也合作過，但木眠跟她互不相識，沒什麽交集，也沒見過她們家的小戲精。
這種時候，她居然很羨慕章黎，有一個好老公，還有個聰明的兒子。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天知道她有多期待能生出孩子來，她思索着，要不要去拜拜送子觀音？
燒烤架由鄒廷深執掌大局，雲昊東在旁打下手。
鄒廷深将手中雞翅、五花肉翻了個面，對雲昊東攤手：“孜然。”
雲昊東乖乖遞孜然給他。
“給我醬。”
雲昊東乖乖将醬料遞給他。
這是木眠跟他絕交後，他第一次被邀請來她家，真是受寵若驚。他一整晚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說話，這會兒來給鄒廷深打下手，也生怕做錯事。
上次木眠醫院生産後，他被支開，他問及孩子，木眠告訴他孩子生下來就夭折了。
他特別心疼，心疼眠眠懷孕這麽久，孩子居然意外夭折。
也難怪木眠那天晚上會沖動地發微博，聲稱跟鄒廷深已離婚。一個失去孩子的媽媽，受了那樣的刺激，做出那樣沖動的事，倒也能理解。
雲昊東憋了一晚上的話，終于說出口：“老鄒，知道你是真心愛眠眠，我就放心了。我以前做事太荒唐，希望你能原諒。 ”
“沒關系，眠眠說要關愛低智商大齡單身男人，”他拍拍雲昊東的肩，“過去了，別放心上。給我鹽。”
“…………”低智商？？雲昊東擡起一張胖臉看着男人，最終嘆息一聲，不再辯解了，為了減少對兩人的負罪感，他舉起兩根胖手指，對鄒廷深發誓：“老鄒，為了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我承諾，以後你們生了孩子，我幫你們帶！”
鄒廷深停下手中翻燒烤的動作，斜睨他一眼。
雲昊東一臉認真：“我說真的。雲佩雖然混，但那姑娘壓根不是我帶大的，她被送到我手裏時，已經很叛逆了，所以我才收拾不住她。”
他一個勁兒辯解，鄒廷深拍拍他的肩，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在寶寶三個月零九天的時候，木眠進了《疾風》劇組。
起初木眠看疾風的大綱簡介，并不想接，覺得俗，覺得并不是很吸引人，又沒有愛情元素，她認為票房很難大賣。
但因為當時懷孕，考慮到對前途，對隐瞞懷孕都有利，也就接了。可看了劇本她發現，寥寥數百字的簡介，完全道不出這部電影的精髓。
劇本的節奏把握地剛剛好，有狗血，但兄妹親情卻刻畫地很細膩。整個劇本裏一言一行，都透着女主人公樂觀的精神。
通過劇本，木眠仿佛能感受到女主的樂天派性格，這種性格非常治愈。
編劇劇情構架很不錯，能把狗血的橋段用反套路的方式演化出來。劇本中對小人物的細節構造，讓人帶入感很強，接地氣，卻又不失逼格。
更幸運的是，這次和木眠搭戲的是吳宗，他五年前憑借電影《殺戮》獲得過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也是中國近十年來，唯一拿到奧斯卡獎項的演員。
《疾風！疾風！》雖然劇本出彩，但題材普通，即便導演是秦剛，他也沒理由來演這種“小”電影。
之所以被稱為“小”電影，是因為這部電影相較于秦剛往年的作品，投資小很多。用導演自己的話來說，這就是一部小成本電影。
在木眠印象中，秦剛拍的都是高逼格武俠、亦或是容易拿獎的偏鋒題材。這種随便找個導演都能拍的胖妹勵志電影，她以為秦剛不會碰。
所以木眠納悶，秦剛為什麽會拍這種題材的電影？
他不僅碰了，且用了她做女主；偏偏這種挺爛大街的題材，居然還請了吳宗擔任男一號。
吳宗和秦剛一樣，對待戲很認真，且嚴肅。
有場戲，木眠需要坐在街頭，一邊彈古琴一邊唱《鳳求凰》。
木眠會彈古琴，拿到琴後練了整整兩個小時，準備充分後，打算開拍。
她以為可以輕松完成這個片段，沒想到卻被罵得狗血淋頭。
“卡——”秦剛喊停，皺着眉問木眠：“你怎麽回事？拍之前沒有提前練嗎？你知道自己唱歌多難聽嗎？不在調自己不知道？”
木眠愣住。
她知道要彈琴，沒想到要唱歌啊？
歌難道不是後期在錄音棚裏錄，然後修音……再配上？
結果下來後，吳宗告訴她：“秦導這人吹毛求疵，雖然唱歌部分是後期配音，但你演的是一個唱歌非常有天賦的女孩，至少在唱歌技巧上不能太差。”
木眠默默流汗，小心翼翼問男一吳宗：“我……唱歌不在調？”
“唱得還好，但離他的要求還差很遠，你下來可以再練練，至少得讓他看見你的進步，讓他知道你的确有在用功。”吳宗頓了一下，又說：“秦導确實有能力，你能活着拍完他的電影，相信會有不少收獲，加油。”
“加……加油。”木眠捂着臉，有點欲哭無淚。
這一天下來，木眠被秦導罵得懷疑人生。
秦剛皺着眉問她：“在你的身上存在一大優點和兩大缺點，而你今天在我這裏，把這個缺點放大地淋漓盡致。”
她一臉疑惑望着導演，想死個痛快，“什麽缺點？”
“沒有自知之明是其一。”秦導當着所有人的面，以嚴厲的口吻對她說話，批評的意味兒很明顯：“其二，你有演技，爆發時也很驚豔，但你很容易丢失狀态。在篇幅較長的電視裏你很占優勢，因為篇幅長，觀衆不容易将每個片段都看得仔細。但在電影裏，你這種容易丢狀态的缺點是致命的。你拿獎的那部電影我也看過，恕我直言，千花獎是國産電影獎項中的垃圾，壓根不值一提，所以，你不要以為戴着影後的桂冠，就真的是影後了，在我這裏，你什麽也不是。”
木眠從來沒被人這麽指責過。好歹馬文芳誇過她演技有賽路雪的趨勢……到了秦剛這裏，卻被貶低地一文不值。
秦剛又說：“收起你的其它心思，好好琢磨每個片段，争取每個鏡頭都做到驚豔的爆發。ｏｋ？”
“ｏ……ok。”
晚上，木眠跟鄒廷深訴苦。秦剛真的一點面子也不給，居然當着那麽多人斥責她。
鄒廷深沒有順着她的話安慰她，而是說：“演得不好還怕被罵，這不是影後該有的作風，要懂得接受并改正自己的錯誤，才能迅速成長。”
木眠對老鄒這種沒有跟她站在同一戰線的行為，表示非常郁悶。
她正準備說話，肚子裏忽然胎動，仔細感受，是三下，而且非常有節奏；
——砰，砰，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