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第一次走進一個單身男人的家裏，喬惠惠沒有如想象中那般不自在，更多的，只是好奇。近200平的房子裏，沒有過多的擺設，顏色也較為單一，想來，單身的男人的住所大抵如此。“平日裏，客廳基本上不用，你可以去參觀我的書房和卧室。”樂晖熱情地招呼着。
“好啊。”
“這邊，跟我來。”
書房共兩間，左右連通，就目測，約有七八十平。書房四周挂滿了各種書法繪畫作品，喬惠惠細致地觀察着，賞味着，“你這些都是哪兒淘來的？”“一部分是朋友送的，一部分是作者本人送的。”“都是送的？那你的人品還不錯。”“送點東西就人品不錯了？那怎麽不見你送我些什麽？”……喬惠惠頓時瞪大了雙眼。
“我開玩笑的，你看你……”話未說完，只見喬惠惠指着樂晖後方的牆面，“這畫上，畫的什麽地方？”
樂晖轉身，随喬惠惠的目光望去，圖中，幽靜的山坳裏，一條清澈的小溪，一個男孩正背着一個小女孩過河，溪水漫到了他卷起的褲腿上，小女孩的臉上寫着擔憂，而男孩卻還蠻不在意地笑着。“這不是手繪的，是電腦構圖。我一個大學校友做的，那小子，明明是個理工男，卻偏愛把自己搞得像個文藝青年。”
“這是哪兒？”
“誰知道是哪兒？又不是寫生，只是一個電腦構圖而已。我也是無意間看到這幅畫的。我的那位校友是我多年的哥們兒，三年前，他的公司出現了問題，急需一筆錢，我知道後，二話沒說，直接提了現金上他家。他卻堅決不要，還說什麽，自己能抵押的都抵押了，如今負債累累，怎麽也不會把我也牽連進去。文藝青年嘛，都有倔性……我就那樣随手一指，‘你這不是還有一幅畫嗎，你把它抵押給我吧，等你有了錢，再贖回去。’”
“那……他就這樣把錢收了？”
“恩。那些錢對于我來說，不算什麽。只是順嘴一說，他倒也真能聽進去。”
“後來，他沒再贖回去？”
“贖什麽，一個電腦構圖而已。他打開電腦，點擊打印，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過，錢是一分不少的還給我了。”
一面聽着樂晖的陳述，一面又将目光移上牆面，那溪水兩岸種植着玉米，陽光下，顯得飽滿而精神；往上便是桃樹、桔樹、柚子樹，成片的果林幾乎在一年四季都能奉獻出最甜美的果實……鏡頭拉近，小溪裏，男孩正将邁腿，不知是由于另一只腿沒站穩，還是背上的小女孩破壞了重心，顯然，他當下的處境“岌岌可危”……往後，他們能安全過河嗎？他們要去河對岸幹嘛？……想象無限蔓延着，喬惠惠埋着頭，不經意地笑了。
“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只是似曾相識，勾起了很多回憶。”
“你喜歡的話，我就把這幅《初戀》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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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叫《初戀》？”
“對啊，你看這兒不是寫着嘛。”
“‘FL’不是作者的名字嗎？”
“不是。是First Love。”
“那作者的名字是？”
“張興義。”
？！
打從第一眼看到這畫，就應該想到他。可喬惠惠卻怎麽也沒将他與作者聯系起來。理工男，文藝青年，電腦構圖，公司，…….如果這一系列标簽都不能代表小哥哥，那畫上的一切事物，難道還不夠清楚嗎？每一個小場景都似精心打磨出來的，一如當年的真實；兩個小孩的心理活動躍然紙上，唯有親歷者才可描繪出……喬惠惠的眼睛發澀，有一種甜蜜逼上心頭，卻無端讓人想哭……那遠去的童年，那親愛的夥伴…….
“哎喲，這是怎麽了，一會哭，一會笑的。”樂晖詫異地看着她。
“沒什麽，畫得……挺有意思的。”
說完，便退出了書房。
廚房內，樂晖在一旁忙進忙出、大汗淋漓。喬惠惠覺得好笑，“你還是出去吧，等做好了，我再叫你。”
“不，你就讓我給你打下手吧，我覺得這樣…..還挺幸福的。”樂晖總是這個樣子，想到什麽說什麽，也不在意別人聽了，會做何感想。
“那好，你當心點兒。”
雖然樂晖有幫倒忙的嫌疑，但好在喬惠惠手腳麻利，不到半小時，一桌豐盛的晚餐得已完成。望着各色菜肴，樂晖忍不住大贊，“真是賢惠！果真是農村出來的丫頭。”
喬惠惠笑，那誇贊的話怎麽聽都是別扭。
“我們吃吧。”
“吃吧。”
難得的，是這樣寧靜的夜晚，把旁的人旁的事都抛得個一幹二淨。像是最尋常的小夫妻，圍着三五個家常小菜，趁熱吃，邊吃邊聊，有說有笑……
難得的，是這樣悠閑的夜晚，暫忘了一切煩惱與苦悶，像是世間最無憂之人，只琢磨着，哪道菜的鹽重了，哪道湯的味兒不夠鮮，雞毛蒜皮，相安無事…..
一想到這裏，兩人彼此對望一眼，不自覺都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