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剛回到家，便接到了興義打來的的電話，電話那頭滿是歉意，“你剛剛來過公司了？對不起，我才忙完。”
“沒關系的，我也正好有事，就先離開了。”
“你明天再過來吧，我把時間都騰出來，帶你熟悉一下業務。”那殷切的話語在喬惠惠聽來是溫暖的，雖說才重逢不過三五日，但小哥哥帶給她的觸動卻是無法言語的，或許是遠離親人們太久了，又或許是，自己這些年一個人在外，孤單得太久了。
“小哥哥，明天我來不了了，我要去一趟貴州，工作的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去貴州做什麽？”
“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
“那好，我等你回來。”
“恩，再見。”
第二天一大清早，喬惠惠從樓上下來，小菲正站在遠處，一臉笑意融融的模樣望着她。和小菲簡單打完招呼後，拉開車門，正要上車，卻看見駕駛位上一個熟悉的人，“你......怎麽也在？”喬惠惠臉紅地問道。
“這趟過去，要辦的事情多，帶別人去我不放心。”林哥熱切地搭着話。
“怎麽，不想看見我？”耀緊接着問道。
“哪有？”喬惠惠提了提裙擺，上了車。
車上，耀開車，林哥坐副駕駛室，喬惠惠則和小菲坐在後排。一路上，小菲的嘴不停，吧噠吧噠說着五花八門的事，喬惠惠一一應着，沒有多大興致，坐在前排的林哥卻是一陣陣的樂呵。那時候，喬惠惠分明察覺到了名為“愛”的東西——如果不愛，就不會連那麽乏味的話題，都能聽出滿足與歡笑；如果不愛，就不會這樣大費周章地從一地趕往另一地.......在愛面前，人所犯下的錯是不是都可被原諒呢？喬惠惠搖了搖頭，沒有細想下去。
車子駛出約三小時，便出了省界，一旁的林哥建議道，“耀，待會兒進服務站，換我來開。”
“不用，林哥，我還不累。”
“路程遠着呢，換着開，大家都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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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從了林哥的建議，車子駛入服務站後，耀從駕駛位坐到了副駕駛位，車子剛一發動，林哥卻回頭對小菲說道，“開長途，我容易犯困，還是你坐前來，好跟我說說話。”
小菲聽話地坐去了前排，耀則不得不與喬惠惠同座。
車子再次駛入高速公路，窗外，風聲的轟響迫使喬惠惠有一絲心悸，她屏息凝神，故作輕松。前排的小菲正嘻嘻哈哈地跟林哥說着話，絲毫未察覺這後排的異樣。
“工作定下了嗎？”耀小聲地問道。
“沒，等回去再說。”
“林哥說，回去會給你一個安排。”
“好像有說過，不過......”
“肯定是不錯的安排，應該不比那廣告公司差。”
喬惠惠詫異地看了看耀，那話分明是有導向的，他不想她進廣告公司？！....
“再說吧。”
耀也不再多說，任車子繼續瘋狂地朝前開去，搖搖晃晃，喬惠惠很快就睡着了，這一回，她倒是睡得安穩，沒有做夢，也沒有被驚醒。一覺睡到自然醒，天已落幕，前排的小菲還在興味盎然地說着自以為是的談資。回頭看耀，才驚覺，自己正倚靠在他的肩頭，身上還裹着一條車內使用的小毯子，“醒了嗎？還是......繼續？”耀小聲地問道。
“我睡了幾個小時啊？”
“五六個小時吧，口水流了我一身。”
“真的嗎？”喬惠惠實在是羞愧得不行，“那待會兒找個服務站，換下來，我給你洗了。”
“你倆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麽呀？”小菲回頭問。
“你少管閑事，給我看着路。”林哥立馬打斷了她。
“不要！你自己看，我要睡覺了。”
“嘿——”林哥和小菲打情罵俏的話，此時，聽起來無比和諧，他倆根本不像什麽奸夫□□，倒是一對恩愛無比的小情侶。
“林哥，換我來開吧，你和嫂子到後面來睡一覺，一覺醒來，估計就能到貴州了。”
“那好吧，這大晚上的，你開慢點，最多一百二。”
“我知道。”
喬惠惠随耀坐去了前排，因為要給林哥和小菲騰出地方睡覺。
坐在耀身邊，喬惠惠睡意全無，一則是已經睡飽了，二則是心裏似有很多話，想跟耀說，可是說什麽呢？
“你來過貴州嗎？”耀問。
“沒有。我之前有一個球友，是貴州人，我們經常一起在網上看英超直播。”
“你喜歡看足球？”
“嗯，不過，我都喜歡冷門的球隊，冷門的球員。”
“說說看。”
“.......”
就這樣東拉西扯的，不覺天已朦胧，太陽就要從東方升起。後排的林哥和小菲還在熟睡當中，喬惠惠早已是口幹舌燥，這才想起要喝水，打開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一陣灌，卻聽耀說道，“給我點兒。”
喬惠惠準備再開一瓶，沒想耀卻将那剩餘的半瓶水接了過去，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那是我的！”
“呵，你的不能喝啊？”
耀回頭沖喬惠惠一笑，那笑暧昧極了。
想起儲酒間內的一幕，喬惠惠不覺臉又紅了。
....
車子出了高速，轉入省道，林哥終于醒了，他催了催小菲，“起來看着路，走錯了就麻煩了。”在小菲的指引下，一行人山路十八彎地朝遠方駛近，越來越近了，本以為就快到小菲的家了，不料卻是怎麽也到不了，最終，車子在一條死路上停了下了，“沒路了？菲菲，這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下車走呗！”
大家都傻眼了，跟在小菲的身後，約莫走了大半個小時，才總算見着了人煙，在一大堆的破爛的房子中央，喬惠惠看到了小菲的媽媽，“阿姨！”
“惠惠，快來，快來，等你們多時了。”
這是第二次見小菲的媽媽，她比頭一次更加蒼老了些，眼神之中也多了一絲渾濁。所幸，她還記得喬惠惠，“阿姨，您吃過早飯了嗎？”
“早吃過啦，都上坡回來啦。”
“這時節，地裏的活兒多嗎？”
“不多，不多。”阿姨一臉笑容，“慢點兒，你們慢點兒走。別摔着啦。”
接下來，便是醜女婿見丈母娘，林哥一改往日的老板做派，一臉謙恭，很是禮貌，七大姑八大姨，該怎麽叫就怎麽叫，絲毫不推诿扭捏。一旁的耀看在眼裏，也忍不住笑。
當天中午，小菲的家裏坐了三桌客人，都是前來看城裏來的女婿的。看得喜歡了，不免要多喝上幾杯，推杯換盞，幾巡過後，林哥便扛不住了，直跟耀使眼色。耀随即迎難而上，一一攔住了送上來的酒杯。
酒宴一直進行到下午三點，才全然散去。林哥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耀的腳下也直打踉跄。喬惠惠将耀扶回房中，還未來得及脫鞋襪，那醉酒的漢子便猝然倒在了床頭，再也扶不起來了。喬惠惠陪着熟睡的耀，在床邊坐着，她打量着他酣睡的模樣，心底起了一絲憐憫，想來每天夜裏，他多是這樣醉倒的吧！都是為了生活罷了，為了讨一口飯吃，為了......突然，就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受，喬惠惠忍不住摸了摸耀的額際。
“他睡下了？”小菲消無聲息地走了進來，正看見那一幕，倒也沒覺得驚奇。
“嗯。你家人，可太能喝了。”
“這一睡，怕要到晚上了，走，我們去城裏買東西。”
“現在？”
“嗯。老林給了我一張卡，讓我自己看着買。待會兒，讓我大舅開車送我們。他是我們村唯一會開車的人。”
走進縣城一家最大的商場裏，小菲自顧着樓上樓下地跑，直到入夜快九點了，她才意猶未盡地走到喬惠惠身旁，“還是沒買齊，不過，心裏是有底了，明天就讓老林自己來了。”
貴州的夜晚顯得無比溫潤，安睡其中，喬惠惠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舒心。
小菲和喬惠惠同床而睡，喬惠惠問她：“你今天都買了些什麽？”
“你看我這家裏差什麽？”
望着眼前這家徒四壁的景象，喬惠惠實在說不出口，只能抒情地答道，“蟬鳴蛙叫，正是一派好景象，能差哪兒去！”
“我十四就出外打工了，即使不吃不用，也攢不下多少錢。能碰上老林，算是我的福氣了。”
“你也不只為了錢吧？”
“是不是都一樣，沒有區別。”
“希望一切都如你所願，各方都相安無事才好。”
“死過一回的人了，有事無事也都不怕了。”
那話語間的凜然，讓喬惠惠有了幾分心疼，她伸手抱了抱小菲，嘴裏安慰道，“不怕，不怕，我會陪你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