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雪或】magnet

第19章 十六之章

在醫院裏修養了大概一周，雪輝終于得到出院許可。

秋濑或和我妻由乃之間的氣氛在一點一點變得冰凝，天野雪輝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現在整個人都處于某種恍惚狀态，只要想起秋濑或那句疑似表白的話，他心裏就不自在。

很奇怪啊。

不……一定是他想多了。

天野雪輝揉揉太陽穴，感覺自己有些心神不寧。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以前，秋濑或依然每日翹課，然後他就對着無差別日記發呆。高坂因為野狗事件，就對雪輝的看法改變了，至少現在，他對他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

看似和平的日子，暗潮洶湧。

雪輝回到家的時候，盯着門側被什麽破壞了的玻璃，抽抽嘴角。

果然，他剛打開家門，就聽到我妻由乃放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雪~~”

天野雪輝的臉在那個瞬間僵硬了一下。

該來的還是來了。少年嘆口氣，走到我妻由乃跟前，詢問地看着她。

少女的舉動最近越來越過分，已經從以前的電話短信騷擾上升到非法入室。雪輝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和她說清楚。

畢竟不論是誰，回到家發現屋子裏居然有別人都會吓一跳吧。

“阿雪，之前的事，你考慮好了嗎？”我妻由乃甜蜜地勾起嘴唇。

【選擇我，在日記戰中活下去；還是選擇秋濑或，死在不久的将來。】

“為什麽……非要這樣？”雪輝嗫嚅着嘴唇，雙手不自覺的絞着衣角。

“因為阿雪也知道吧，那個秋濑或——他是日記持有者啊！”我妻由乃激動地湊近天野雪輝，“他靠近阿雪，一定是想殺死你啊，每次有他，阿雪總會陷入危險！”

少年無語地扶住眉角。

——不不，我覺得就算秋濑君不是日記持有者我也會遇到那些事的……

天野雪輝的沉默令我妻由乃眼中僅存的一點理智也逐漸消亡了。她粉色瞳孔裏透漏出一股寒意，就這樣直愣愣地盯着陷入沉思的少年。

“想好了嗎，阿雪？”她輕輕開口，“以前就對阿雪你說過的，只有由乃才能讓阿雪從這場生存游戲裏活下來。由乃會保護阿雪的。”所有人——都別想從她手裏搶走他。

面對越湊越近的我妻由乃，天野雪輝吓了一跳。他往後縮了一下，卻馬上被少女抓住。

“還是說，只要殺了那個秋濑或，阿雪才會乖乖跟着由乃身邊？”她突然冷冷開口。

冰涼的語調讓早有準備的雪輝也忍不住抖了抖。

“反正他早晚也會對阿雪痛下殺手，不如讓由乃現在去殺了他吧。”我妻由乃緊緊攥着天野雪輝，滿眼殺意。

“等等，我妻同學，你……”

我妻由乃的眼神越發冰冷了。

無論她怎麽勸說，天野雪輝總是不肯聽進去。

明明阿雪只是她一個人的，但是自從遇到了那個秋濑或，他總是先問那個男人的想法。

為什麽？

到底為什麽啊。

她才是最愛他的那個人，為什麽就總是……不肯相信她呢？

還是說，這個阿雪，不行嗎？

“那麽，就殺掉那個男人好了。”我妻由乃在天野雪輝耳邊喃喃低語，尖尖的指甲掐進少年手臂，疼的對方不停地抽氣，“阿雪有由乃一個人就夠了。”

天野雪輝瞳孔陡然收縮。

不行。

大腦深處的片段泉湧般浮現在眼前。

噩夢般一遍又一遍回蕩。

他仿佛看到那句無頭的身體拿着日記執拗的靠近自己，即使豁出生命，也想要把最後的希望留給他。

“我妻同學，我答應你。”末了，天野雪輝低低開口。

少女先是怔忪地松開他，不可置信地凝着他無神的藍眼睛。

她真沒想到天野雪輝會這麽輕易地答應她遠離秋濑或。雖然過程是無恥了點，不過總算達到了目的。

只是她沒料到天野雪輝會這麽害怕秋濑或死去。剛好……能利用到他的這份恐懼。

我妻由乃想着，嘴邊的笑弧扭曲的有些猙獰。

“那麽……阿雪，至少叫一下我的名字吧？”少女柔柔地說。

天野雪輝神色複雜的看着她，最後還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由乃。”

——————————————————————————————————————————

秋濑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妻由乃到他們班上來找天野雪輝。

最近雪輝的異常他也不是沒發現。

他經常刻意地躲開他，反而突然和我妻由乃變得親密起來。甚至連稱呼都從以前的【我妻同學】變成了【由乃】。

日野日向沒少對着他露出一種疑似同情的目光，秋濑或對此只有無奈地笑笑，随便編一個理由将他們打發了。

少年眯小酒紅眼睛，盯着天野雪輝和我妻由乃的背影，默默思索起來。

也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我妻由乃緩緩回頭，惡狠狠地瞪了瞪他。

——果然用我去威脅了雪輝君嗎。

秋濑或覺得有些事，似乎應該說清楚了。

他并不認為我妻由乃還有什麽別的事情能威脅到天野雪輝。她不會傷害天野雪輝，而天野雪輝唯一比較在意的人就是他了。

更準确的說，天野雪輝好像在害怕他會出什麽事。

他從以前就有這種感覺，不過一直沒有說破罷了。

——就明天放學吧。

秋濑或捏着下巴暗自決定道。

——————————————————————————————————————————

6月12日 18：22 櫻見警♂署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月光從層層烏雲裏投下，朦朦胧胧令人心裏發毛。

風嗚嗚吹過，總是能撩起人心最恐懼的那一角。

“那麽，搜查會議現在開始。”來須圭悟翻開自己的檔案，“獵犬殺人事件的主犯月島狩人于日前被人殺害。”

他旁邊的投影儀中放出的正是日野日向父親中彈過後的死狀。

“疑似殺人犯者有兩人。”他一邊說一邊調出兩張照片，“天野雪輝，14歲；以及我妻由乃，同樣14歲——24小時以內，将這兩個人逮捕！”

——————————————————————————————————————————

6月12日 20:02 櫻見市某處

将我妻由乃送回家，天野雪輝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月光在燈光的作用下已經完全完全看不清楚，他就這樣一邊盯着日記，一邊漫無目的的往回家的方向走。

他知道我妻由乃之所以會在日記戰中保護他，是由于她的心靈支柱只有他。這點少女已經對他強調過很多遍了。

可是，他并不打算被她一直束縛住。

會答應她遠離秋濑或，也是因為不想看到她傷害他。

他一直都在害怕。

怕秋濑或會因為他的緣故死于非命。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他自己親手殺死了對方。

只有這件事，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天野雪輝聳起眉頭，卻被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拉回神智。

“這麽晚才回家啊。”

熟悉的嗓音令雪輝微微一愣。

是西島真澄。

他帶着一群人堵在雪輝跟前，截斷他的路。

少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裏猛地劃過幾分不安。

“抱歉了，請你和我們一起去趟警♂署，雪輝君。”西島真澄站在他跟前，淡淡地開口。

20分鐘後，天野雪輝被送到了櫻見警♂署。

當看見面前的少女時，他還是吃了一驚：“我……由乃？”習慣性的想叫我妻同學，但在看到少女漂亮的笑容之際，雪輝還是硬生生地改了口。

兩人被安排坐在某處沙發上，一群便衣守在他們四周。

雪輝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郁。

秋濑或也不在。他不知道該做什麽，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茫然。

“會發生什麽呢。”雪輝自言自語地觀察着四周。

“我也只知道要調查。”我妻由乃回道。

——調查？調查什麽？

雪輝抖了抖。下意識的就想去問秋濑或。

但是銀發少年并不在。

“沒事的哦。”我妻由乃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安，她握住他的手輕聲道，“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着你的。”

雪輝點點頭，對少女露出抹微笑。他用眼角不着痕跡的觀察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盯着他們，好像盯着囚犯似的，令他渾身都不舒服。

“阿雪由我來保護。”我妻由乃壓低的聲音傳入耳鼓，“在這裏我們處于絕對的不利。首先先保護好日記，再找找能當武器的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在四周到處尋找着什麽。

天野雪輝馬上拉住她：“等一下，由乃……應該沒事的。這裏這麽多人，那個來須警官就算想收拾我們，也不會在這麽多人面前。”

他話音剛落，西島真澄就過來了：“雪輝君，課長想先從你開始談話。”

看來是真的打算分開他們然後逐個殺掉？

雪輝感覺到我妻由乃的力氣又大了幾分。

——她想攻擊西島警♂官？！

少年被自己的猜想吓得出了滿頭冷汗。

“冷靜一下，由乃。如果襲擊了他們，我們可能立刻就會被攻擊。”雪輝起身将我妻由乃拉回來，“沒事的。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少女擔心地注視着雪輝，沉默少頃，又默默地坐下。

西島真澄領着雪輝來到來須圭悟面前，然後退出了那間小屋子。

燈光照得人皮膚慘白，來須圭悟将手機放在桌子上，正悠閑地擦拭着手槍。

——果然不妙了……

雪輝頭上猛地冒出一層虛汗。

“嘛，坐吧，雪輝。”來須自顧自地開口，沒有擡頭看雪輝。

少年只好悻悻地坐下。

他開始拼命想着能拖延時間的辦法。

一時間審訊室裏只回蕩着手槍冰冷的摩擦聲。

“上次的10th，月島狩人在被某人殺害的時候啊，有人舉報說目擊到你和我妻就在附近。”見雪輝不說話，來須打破了沉默。

“……我們并不在那裏。”聽到來須這句話，雪輝立刻就明白過來。

“哈哈，也是啊。”來須毫不在意地笑笑，然後舉起一片空白的搜查日記，“那這就是在說謊了。你們的嫌疑洗清了。”

“那來須先生，我可以回去了吧。”雪輝盯着他手裏的槍看了一會兒，“你明明說過的，對神之座不感興趣。”

男人猛地擡起眼睛，堅毅的臉龐因為隐忍而顯得有些抽搐。

然而他并沒有給雪輝任何時間，就對着他舉起了手裏的槍：“我們來玩個游戲吧——俄羅斯輪盤。”

少年緊緊注視着黑洞洞的槍口，唇線緊緊地崩成了條直線。

——————————————————————————————————————————

秋濑或接到了來自春日野椿的電話。

剛聊了幾句，少年的臉色就猛地糟糕起來。

他急促跟少女道了謝，就拿起外套又急匆匆地離開了家。

——千裏眼日記告訴我，雪輝君和我妻由乃被帶去了警♂署。4th利用我妻由乃對他們标記了DEAD END，秋濑君你快去阻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