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教
離滄海沉默。
慕容看着她，繼續說道：“你明知自己法力盡失之後回國是個什麽下場，還是不遠萬裏回了離國——大約不止是回來看看吧？”
“我要離國。”離滄海想了想，說道。
慕容聽懂了她的意思，卻沒有表露出任何驚訝的情緒，“怎麽要？”
“第一，等我法力回複到巅峰時候的五成，那時候，憑我之前積攢下來的聲望，離北冥不敢不給。就算他不放手，我架空他，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第二呢？”
“第二自然是強搶。”
慕容笑了笑，“真是好簡潔明了的計劃。”
“離國的海族沒有你們人族那麽複雜的心思，自然也用不上複雜的計劃。”
“拿下離國，然後呢？”
“然後？”離滄海淡淡一笑，“自然是回大陸。到時候，你要不要一起？”
她就這麽平平淡淡地問慕容要不要一起回大陸，就像是問他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好啊。”
慕容又笑了笑，笑容淡得像水一樣，“我想——慕家的人，大概也忘了我了，就像離國忘了你一樣。”
慕家，便是站在人族修行界頂端的四個家族之一，擅長音律攻擊。這便是為什麽離滄海在見過慕容出手之後，就認定了他是慕家的人。
以慕家的大陸上的地位，絕不至于讓一個慕姓弟子流落離國這麽多年。由此可見，慕容和他的家族之間一定有些問題。
“離國雖然忘了我，可是我會讓他們想起來的。”離滄海也淡淡笑了笑，說道：“慕家又如何？陸地很大，我一把自己放逐了一千年，沒被人認出來，也沒人找我麻煩，很是潇灑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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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慕容；能力：寂滅；好感：十一。】
如離滄海預料的那樣，慕容真是一個難度極大的攻略目标。不過有了這十一點好感帶來的五百五十年寂滅法力，她在離國的日子也能舒暢許多。
從幽獄出來的路上，離滄海正修改着自己的修煉計劃，突然止住了腳步。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熟人。
離落落。
離滄海沒有犯上次那樣的錯誤，隐匿氣息，悄悄跟在長公主殿下身後。
這是離落落第二次被她撞見了，如果考慮到其中的巧合因素，只能做出這樣一個推斷——最近的日子裏，長公主殿下經常潛入幽獄。
她來幽獄做什麽？
離滄海想起上次召見的時候，離落落問了一下午的問題，和那杯帶毒的清茶。
離國與世隔絕，而且民風淳樸，海族們心思簡單，所以幾乎沒什麽能瞞過離滄海的陰謀，如果有，那就只能是——
來自大陸。
做出這個推斷并不難。自從見到慕容之後，離滄海便意識到，離國與大陸已經不再是絕對的隔絕了。她不知道人族對離國的興趣來自何處——鲛人身上上好的修煉材料、姜國帝都遺址、亦或是鲛人離奇的修行功法，但是她知道一件事。
以離國現在的實力，絕對無法與陸地上的人族抗衡。到時候，海族們如果不想重溫當年被追殺的日子，就只能退入寂滅海深處。
而離落落……
離國的長公主殿下如果真的愚蠢到與人族接觸，那就不能怪她無情了。
她系緊了身上的黑色鬥篷，确保不會發出多餘的聲音，然後追蹤在離落落身後，看着她從後門翻進了長公主府。
離滄海跟了進去。
離落落在長公主府的花園小道裏繞行，伏着身子，在繞了一大圈、确定沒有人發現自己之後，才從窗戶翻進了風過殿。
長公主殿下自然不知道，身後跟了一個對長公主府熟悉得和自己家一般的鲛人——一千年前，這裏本就是離滄海的住處。
離滄海沒有跟着進入風過殿，而是伏在窗下偷聽。
“這次成了沒？”一個陌生的女音。
“比上次好多了，”離落落的聲音說道：“可是還是毀了一張皮。你說的方法固然不錯，但是鲛人和人類畢竟不同族，這個結果也是正常的。”
“皮還在麽？”
一陣窸窸窣窣，然後那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說道：“還不錯，這麽說，我的思路應該是對的。再過七天，不，頂多五天，一定可以成的。到時候，還要麻煩殿下把離滄海騙過來。”
“那是自然，不過，法師給我的承諾，也該兌現了吧？”
“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麽比一張美麗的容顏更加重要呢？”陌生女人嘆了一口氣，聲音裏充滿了惋惜和奇異的向往，“離滄海的臉無疑是最好的，可惜你不喜歡。不過，我保證，大巫絕對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之一，即使比不上離滄海，也絕不會讓你失望。”
聽到“大巫”兩個字，離滄海眉梢一跳。
陸地上，配得上“大巫”這個稱呼的，只有一個人。
月教大祭司。
數百年前，離滄海和月教有過一些恩怨，雖然最後雙方誰都奈何不了誰，但是月教奇詭的修行手段，還是給離滄海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離滄海正在仔細思索有關月教的一切，猛聽那個陌生女人大喝了一聲。
“誰？！”
勁風自腦後襲來，離滄海想都不想，頭一低，反手一肘對着來人撞了過去。同時她的另一只手迅速掐訣，周身一丈之內的水系能量全部被清空。
就在這時，她腦海中一陣恍惚，連着施法的速度也慢了幾分。
精神攻擊！
月教中人多擅長精神力，在數百年前的那場恩怨中，離滄海便吃過月教精神手段的虧。
不過好在她也找到了破解之法。
寂滅是一種極霸道的法力，不同于人族金木水火土的法術系統，寂滅的最終效果是讓一切歸為虛無，無論是天地間的各色物質、法師體內的法力、還是虛無缥缈的精神力。
雖然那不過是僅存于傳說中的境界，但是至少，在屬性上，寂滅法力不會對精神力束手無策，甚至還能作為反擊的手段。
無論是五行法力還是精神力，既然施法，就必然有軌跡可循。
就在那人的精神攻擊侵入離滄海腦海的同時，她體內的寂滅法力，也捉住了虛空之中精神力的軌跡，爾後毫不留情地沖入了對方的識海！
身後那人啊了一聲，不得不中斷了精神攻擊。
在寂滅法力反擊的同時，離滄海轉身，猛地向那人撞了過去，然後橫起右掌，簡單粗暴、毫不講理地切向她喉口！
如果不是離落落從窗戶跳了下來的話。
離落落手裏的輪回法術還來不及成型，就直接被她轟向了離滄海。
離落落本人也是法力不低的輪回法師，離滄海實力回複得有限，不想落到被這兩人夾攻的局面，只得用了一個身法法術逃了出去。
陌生女人低喝一聲：“追！”
“不要。”離落落搖了搖頭，抓住她的衣袖說道：“追不到的，何況這裏還是離國，追到了更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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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教，是人族最神秘的一個組織，信奉月神。月教中人喜歡研究一些奇詭手段，因此在修行界的名聲也不是很好。
但是也沒有人願意與月教結仇。
月教大祭司，亦稱大巫，是月教的首腦人物，一身修為深不可測。離滄海和月教的争執大約發生在四百年前，那時候她曾被好幾個長老聯手追殺過，卻沒有見過大巫本人，因此不甚了解。
四百年，幾乎是人類修行者的壽命極限了。
月教大巫有其獨特的傳承方式，這一任大巫是誰，她不知道，也不關心。她關心的是這個月教女子為什麽會出現在離國。
月教聖殿地處大陸極西之地，緊鄰寂滅海（人族叫做浮屠星海）。自從她改變了離國的修行格局、被尊為靈師之後，月教和寂滅海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即使她有一千年不在離國，也沒有聽說過月教中人對離國有什麽想法。
原因有二。
一是寂滅海環境險惡，每年都有許多前往寂滅海的人族，最後能回來的卻寥寥無幾。無邊的大海、危險的海獸，足夠吞噬太多的生命。
其二自然就是她離滄海。
衆所周知，當年天下大亂，最終女帝姜夕若和靈師離滄海聯手奪了大位。能在那樣險惡的環境下生存下來，甚至成為最終的贏家，靈師的修為和手段毋庸置疑。
“所以絕不能讓這個人活着回去，”離滄海看着顧斯文，總結道：“月教是大陸上最了解離國的勢力，如果讓他們知道我現在的狀态，難保不生出什麽念頭來。”
顧斯文點了點頭，“那長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