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渡海無涯(十一)
墨錦把那片葉子又放回到衣袖中,走到釋箜跟前,摸了摸則慕的頭,“莫怕,你舅舅沒有怪你的意思,他只是擔心你。”
則慕低着頭,聲音依舊小心翼翼着,“黑見山有很多舅舅撿回來的弟弟妹妹們,我怕他不喜歡我了,好不容易能替他做件事,還被我搞砸了,我……我不敢回去了。”
于無間插到墨錦和釋箜中間,探出個腦袋到則慕面前,“你個狼崽子,能修成人形,也該是個修為高的,怎麽一副軟軟糯糯,畏手畏腳的模樣,哪裏有狼的血性!”
則慕的頭更低了,聲音小的幾乎叫人聽不見,“我也不知道。”
花澈跳過來蹲在于無間頭上,剛想舉爪子照他的臉來一下子,卻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眼裏突現懼色,甚至連于無間身上也不敢停留,躲似的跑開了,蹲到離于無間極遠的地方問墨錦,“你是說,則非那只死狗在黑見山?”
墨錦點了點頭,“可以這麽說。”
則慕小聲地接了一句,“舅舅是狼,頭狼,不是狗。”
花澈頗為不屑地嗤了一聲道,“他就算成了頭狼,也改變不了曾經是個慫狗的事實!”
則慕的臉色有些漲紅,雖然眼底依舊偷着懼色,但是緊抿的嘴唇和高昂的下巴還是顯出他的一絲倔強,“舅舅是頭狼!不是狗!”
花澈翻了個白眼,正欲争辯,卻被釋箜制止住了,“好了,這麽多年過去了,則非都成了頭狼了,你還當自己是當年的頑狐麽?”
花澈聽完釋箜地話,眼底的不屑更甚,“嘁!關你什麽事!”
釋箜撫了撫袖子道,“好歹我也當了四十九天的釋妄不是。”
再次提到這個名字,花澈明顯地耳朵一顫,随後默默轉過了頭,聲音也不似剛才那般尖厲,倒添了幾分低沉,“你穿他那身僧袍,醜死了。”
釋箜道,“哦,是麽。我明日正要去後山一并燒給他,你要一起麽。”
花澈含含糊糊地道了句“誰稀罕!”
然後走到角落縮成一團,過了好一會,突然悶悶地擠出一句話,“罵他的話還沒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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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箜見了直嘆氣,感慨着道,“怎麽這一個個的,都這麽愛口是心非呢,說一句真心話怎麽就那麽難。”
釋箜之所以穿上釋妄的那件舊僧衣,是釋妄生前示意的,他說,他不希望花澈知道他死了。釋箜便穿了他的僧衣,一邊替他完成未完之事,一邊用僧衣上殘留的氣味充當了那四十九日的釋妄,替他承了四十九日的罵名。可那四十九日花澈罵了那麽多句話,最狠不過一句禿驢!
一個想留,偏偏以渡為借口。
一個不想走,偏偏以家仇為由。
于無間躺倒在一旁枕着雙手。嘴裏不知何時叼了根草棍,翹着個腿道,“誰知道呢,偏偏就這麽多情非得已。”
第二日一早,花澈一擡頭就見墨錦提了那長信宮燈仔細地打量着。墨錦見她看過來,便舉起那長信宮燈問她,“這一盞燈,送我可好?”
花澈眯了眯眼睛,思慮了一會道,“行啊!他的破爛東西,我還不屑留着呢!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