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剖心（26）
天氣越來越冷了。
轉眼已經進入十一月中旬。
城市裏開始集中供暖。
皇城酒店的中央空調比暖氣早開了好幾天， 到處都是暖洋洋的，令人心情舒暢。
可小肖總的脾氣卻越來越不好， 空氣裏多一粒沙， 似乎都能讓她發作一通。
據鐘景陽分析，這很可能和連日裏來的陰雨天氣有關系，接受的光照太少，以至于心生抑郁。
當然， 離抑郁症應該還有一點兒距離。
就是不知道， 小肖總的男友，是怎麽受得了她的！
整天還過得像蜜裏調了油， 這是很認人不解的一件事情。
作為小肖總生命裏的另一個男人， 鐘景陽其實是很想和默許好好地探讨一下， 該怎麽搞定這個女人。當然，他們的搞定方式是不一樣的。
不敢， 是因為怕小肖總懷疑他觊觎她的男人。
王的男人， 開什麽玩笑， 那是能觊觎的嗎？
再說了， 他性取向很正常的， 他喜歡…波霸！
就是和小肖總完全相反的類型。
一天裏， 鐘景陽也就午休的時間能夠愣愣神而已。
這幾天他已經被罵的快要起了逆反心理，也就只能靠着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調解一下心郁。
這時候，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又響了。
真是，響的很不是時候。
電話接起， 鐘景陽不悅地說：“又什麽事啊？我的姑奶奶們！”
皇城酒店的女性員工居多，卻不是哪裏的電話都能打到總經理辦公室來，只有前臺的固話有這個權限。
前臺的領班買雲說：“特助，前臺有一個男人找默隊長。”
“找默隊長，你把電話打到我這兒有什麽用處？”鐘景陽簡直氣急敗壞，緊跟着又沒好氣地說：“我能給你變一個默隊長出來啊？他不是北區巡警隊的嗎！你告訴那人，讓他那兒找去。”
“他說那兒晦氣，他不想去。”買雲很為難地說：“他還說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情。”
“人命關天，請打110。”鐘景陽沒好氣地挂了線。
想了想，還真是怕有什麽大事。
一五一十地和小肖總彙報了。
肖可愛打開了電腦，打開了大堂的實時監控視頻，畫面拉近一看，有點兒眼熟。
随口道：“哦，那就讓他等着吧！”
倒是也沒忘記通知默許——[你抓的那個偷電動車的小賊，現在正在酒店的大堂等着你。該不是看上你了吧？]
鐘景陽是沒能看見這個信息，若是見了，心裏一定會想：敢觊觎王的男人，活膩味了吧！
默許提前了半個點兒下班，因為劉茂。
劉茂會找到肖可愛那裏，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不喜歡。
考正式編制的時候，按照他媽的要求，他沒有報考刑警。
實際上，做了警察這行，就不可能不與人結仇結怨。
比如，他抓過劉茂兩次，誰知道劉茂跑到皇城酒店安了什麽樣的心思。
他不想肖可愛因為他受到什麽牽連。
整個皇城酒店，只要見過默許的人都會以為這是個特別好脾氣的男人。
一，因為他的面相。不僅長的好，誰要是和他說話，他都會很禮貌地先笑一下，溫和的跟三月的春風似的。
二，因為誰都知道小肖總的脾氣不好。畢竟男女相處，性格互補，才是長久之道。如果是長|槍對長|槍，短|炮對短|炮，早就轟的人盡皆知了不是。
直到……
默許黑着臉，拎着劉茂的衣領，把他從皇城酒店的大堂，直接丢了出去。
聽說，女性員工居多的皇城酒店，在這一天裏，所有的女性集體對一個男人犯起了花癡。
“哇，你看見沒，剛才，肖總的男朋友，好MAN啊！”
“沒看見啊，快來快來，我拍下來，簡直太帥了！”
“分享，分享。”
一段視頻，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城酒店。
還聽說，就連打掃衛生的大媽，都對他盛贊有加，說什麽“找男人就得找有力氣的”。
一看就是過來人。
另一頭，默許又拎着劉茂的後衣領，跟拎個小雞崽兒一樣，甩上了車。
劉茂有些不安地問：“默隊長，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巡警隊。”默許沒有表情地說。
“別，我沒犯事兒啊！”劉茂哭喪着臉，強調：“我真的有事兒找你，就是那個你正在查的事兒。”
默許不理他。
劉茂急了，“我真的知道，騙你我不是人。”
“賭咒發誓要有用的話，你他媽早死幾百回了。”默許淡淡地說。
他很了解這些人，要說壞，也并非十惡不赦。但，卻又總幹一些缺少人性的事情。
“大雪天裏，白色的小汽車，撞了一次，那個女人還會動。結果又倒車撞了一次，把那女人撞開了好幾米遠，才開着車跑了。”
劉茂脫口而出，眼裏還藏着驚恐。
“嘎”的一聲，默許把汽車停下了。
還真讓這小子說對了，小可愛媽媽的驗傷報告上确實寫着有二次碰撞的痕跡。
他第一次看的時候，還忍不住慶幸，幸好是二次碰撞，而不是碾壓。
默許又揪住了劉茂的衣領，瞪着他的眼睛，給人一種無法抵擋的壓力。
劉茂弱弱地說：“默隊長，咱有話好好說，行嗎？”
“行。”默許點頭應下，随後就問他：“那年，你幾歲？”
“六，六歲吧！”
“六歲的孩子，那個點兒為什麽不睡覺，還往外跑？而且下那麽大的雪，就你自己嗎？”
默許連續的發問，讓劉茂難以招架。
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也不記得為啥往外跑。默隊長，我沒騙你，我真的看見了，其他的細節并不重要。”
“下車。”默許命令他。
劉茂急的不行，“默隊長，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
“因為你給的信息，沒有一點兒可用性。白色的汽車，什麽牌子的你知道嗎？車牌號你記得嗎？六歲孩子的證詞，不是不可信，但首先你要能明辨是非，表達正常。可你他媽現在都二十一了，你給我的表述正常嗎？你要我拿什麽相信你？”
默許憤憤地說。
劉茂被問的說不出來話，他默默地打開了車門，可怎麽想都不能甘心，猶豫再三，索性豁了出去。
他猛地一轉身說：“默隊長，當時看見的不止我一個人，還有我的一個堂哥劉忻。那時候，我們的家裏都窮，我伯母還有腎病。因為那天下雪了，路上的店鋪都早早關了門，我和我堂哥就想着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想辦法進到那幾家店裏，偷點東西。”
“誰？”默許驚訝地問。
“我堂哥劉忻。”頓了一下，劉茂又說：“不過，他早就不幹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了，現在在一家汽車美容店做店長，過去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許我再提。默隊長，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找不着工作。這樣，我也不要你五萬塊錢的懸賞了，你給我找個工作就行。我也想清楚了，就我這種鼠膽，做不了什麽江洋大盜，那種提心吊膽小偷小摸的日子，我也過膩味了，還不如改邪歸正，做個普通的正常人。我知道的就是這麽多，至于你說的那些車牌號碼，我也不騙你，我那會兒是比其他的孩子早熟了一點點，那也是被生計逼迫的了，可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麽恐怖的事情，躲在配電箱的後面，吓都吓死了，哪裏還會知道記車牌號啊！不瞞你說，因為目睹了那起車禍，我吓得連做了好幾夜的噩夢，我媽以為我被鬼吓着了，還帶我回了一趟老家，住了好幾個月，找人驅鬼來着。”
默許的臉色暗沉，發動汽車的同時說：“可以，我說到做到，現在就給你找個工作。而且這事兒要是有了定論，五萬塊的懸賞，我一毛都不會少你的。”
劉茂沒敢多問，他不知道默許要帶他去哪兒，心裏只想着：人民警察說話算話。
八成是帶他去找工作。
可他的汽車往富強路上一拐，劉茂頓時大驚失色，使勁咽了一下口水，然後問他：“默隊長，咱們這是要去哪…哪啊？”
“帶你找工作啊！”默許輕飄飄地說。
富強路不長，這一地帶，劉茂很熟悉。
整個富強路上十家店面裏得有六家是汽車美容店。
而他堂哥劉忻負責的汽車美容店就在這裏。
默許的汽車不偏不倚就在他堂哥負責的汽車美容店前停了下來。
默許指了指車門：“下車。”
劉茂搖了搖頭，心裏還存了一絲僥幸，不會這麽巧吧！默隊長認識他堂哥？
“怎麽了？”默許故意問他。
劉茂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
這時候，劉忻從店裏走了出來。
默許的汽車他認得，他上前敲了敲車窗，一臉的笑容問道：“你今天怎麽又走到這兒了？”
在看見劉茂的那一刻，劉忻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住了。
英雄不提當年勇，更何況是狗熊。
早就改邪歸正的劉忻，最怕見到的人不是當了警察的默許，而是那個對他了解很深的堂弟。
誰都有一段，極度不想被人提起的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劉忻的第一次出場，見52章。
劉忻是默許父親的徒弟。
再說一次，和默許爸爸沒有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