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救死人
從蓮城到湘西路途十分遙遠,唐家姐弟本來也想跟來,但是被衆人勸走了。兩人也沒再堅持,畢竟他們還要回去跟各自的師門解釋一番。幾人也承諾有消息會通知他們。
花滿樓幾人回到蓮城之後,本想着準備一番第二天便上路,然而,當晚,有宸山派的人來了。
來人非常眼生,說是奉幫主之命前來。
衆人都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幫主應該是時修雨。
那人給幾人行禮道謝,“副幫主身亡的消息傳回幫中不久,幫主就已經出關了。幫主說是跟幾位大俠道謝。”
他伸手一招,一輛看着就舒适的馬車靠了過來。
“聽聞幾位要去湘西查案子,這輛馬車送與諸位代步。沿途經過的所有宸山派駐點,都會為幾位提供方便。”說完他便行禮告退了,好像生怕衆人推脫一樣。
陸小鳳笑道:“看來,這些年時修雨确實是糟了算計。”
楚留香也笑道:“不難理解,那人看着不像是會玩陰謀詭計的樣子。”
“你們這樣說,我倒是對這位時幫主有些好奇了。”花滿樓微笑道。
螢草卻對馬車很好奇,這輛馬車比她之前坐過的要大很多。她掀開簾子探頭看了一番,驚奇道:“七童,這馬車裏面像房子一樣!”
陸小鳳一翻身當先進去,玩笑道:“時修雨肯定怕我們不收,但他不知道,我們求之不得,哈哈!”
衆人也笑着上去了。
時修雨确實想得很周到,不只送了馬車和拉車的好馬,甚至連車夫都一并準備了,更甚至那車夫還認識去湘西的路。
幾人就安安心心地坐在馬車上,時不時下車溜達溜達,活動一下筋骨,很是奢靡了一番。
當然了,閑着沒事的時候也會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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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有件事你們肯定不知道。”陸小鳳說道,“我問了唐家姐弟,這淩光劍譜現在在哪,你們猜怎麽着?”
衆人都看他。
陸小鳳冷笑道:“唐家根本就沒有什麽淩光劍譜,一切都是江湖傳言。”
花滿樓敏銳地察覺了什麽,說道:“也就是說,殺人的人根本就沒有經過查證?”
楚留香也點頭道:“寧可殺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陸小鳳唏噓,“但看這不拿人命當回事的樣子,倒是跟傳聞中的孟神醫有的一拼。對了,”他忽然想起什麽,問螢草,“你之前說的燈姐姐是誰啊?”
“是青行燈。”螢草說道,“燈姐姐可是大妖怪呢!應該活了快一千年了吧,她經常化為人形在人類的世界生活,所以對人類很了解。”說着小姑娘嘆了口氣,“燈姐姐之前為了救我受傷了,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好。”
花滿樓安慰道:“既然這位青行燈已經活了這麽多年,那麽應對當下的困境肯定也很有經驗,阿螢不必擔心。”
螢草點點頭,還是有些悶悶不樂地鑽進他懷裏。
幾人趕到湘西的時候,正是早春三月,草長莺飛的好時節。
因為傳言孟照水藏身于十萬大山中,衆人也不可能一座一座的找過去,因此,楚留香就帶着他們去了在本地的好友,酒翁邵清家裏。
說實話,他跟陸小鳳倆人加起來朋友可以說是遍天下了,有的地方甚至還有富餘。
邵老爺子今年已經是七十多歲了,頭發眉毛胡子都是一片雪白,臉色卻非常紅潤,一張娃娃臉,坐在那裏看着跟壽星公一樣。
他之所以被稱作是酒翁,是因為老爺子愛酒如命,家裏好酒按窖數。
老爺子一見到楚留香非常開心,一聽他帶來的朋友都是當世俊傑,旁話不說,先按着喝了一頓酒。
好酒度數都高,這一場酒直喝到月上中梢,陸小鳳已經到桌子底下去了,楚留香也差不多,就連花滿樓都有些暈眩。
邵老爺子的兒子把他扶回屋,螢草則扶着花滿樓回房,剩下倆倒黴蛋沒人管,可憐巴巴的趴着睡在地上。
螢草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不太理智的花滿樓,印象中的七童都是克制又溫柔的呢。
她把花滿樓扶到床上,自己則像模像樣的坐在床邊守候。眼見花滿樓皺着眉頭似乎有些不舒服,就拿了個茶杯釀了一滴甘露給他喂下去。
其實甘露并不能解酒,但是卻能緩解宿醉帶來的不适。小姑娘現在也會心疼人了。
花滿樓聞到這熟悉的氣味,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阿螢?”
“哎?七童?”螢草有些詫異地抽了抽手,沒抽回來,就問道:“七童怎麽了?”
花滿樓卻沒說話,只是在她細滑的手腕上輕輕摩挲幾下,然後一伸手狠狠地将她摟進懷裏。
這個懷抱很緊,跟以前那些溫柔卻留有餘地的擁抱不一樣……緊得仿佛要将她融進自己體內。
螢草有些不明所以,卻本能的察覺到花滿樓的不安,于是笨拙地把發頂在他下巴上蹭了蹭,“七童不怕不怕,我會保護你的!”
花滿樓輕笑一聲,他的小姑娘總是這麽可愛。他胳膊又收緊幾分,呢喃道:“阿螢……不要再吓我了……不要再受傷了……”
那有些沙啞的呢喃在耳旁響起,螢草莫名就有些臉紅,不由自主回道:“嗯!我以後都不受傷了,如果再吓到七童,就罰我……罰我吃肉!”
其實螢草倒不是不能吃肉,吃了也沒啥壞處,就是難受點,如同不愛吃香菜的人被逼着吃了一斤香菜一樣。
花滿樓被她逗樂了,輕聲應道:“好,就這麽說定了。”
螢草苦大仇深地點頭,卻發現花滿樓直接摟着她閉上了眼睛,直到睡着都沒放開。
小姑娘等了一會兒,索性自己也調整了下姿勢睡了過去。反正七童懷裏也挺舒服的。
早上,當花滿樓醒過來發現自己懷裏摟着一個小丫頭的時候,他其實是懵逼的。無奈地拍了拍自己額頭,昨晚果然是喝多了。
其實自從清輝島爆炸過後,花滿樓心裏一直是不安的,那震耳欲聾的巨響以及巨響過後的寧靜與黑暗,一直是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噩夢。他在黑暗中生活了這麽多年,卻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當時那樣讓他恐懼,那種絕望,幾乎能夠吞噬他的靈魂。
這也是為什麽昨晚他不能自控的喝了那麽多酒。他其實并沒有走出那一刻。
然而此刻,感受着懷裏小姑娘的氣息,他忽然覺得,那充滿着花香與美好的世界又回來了,就像以前一樣。
花滿樓露出一個微笑,悄無聲息地翻身下床,然後給小姑娘擺了個舒适的姿勢讓她再睡一會兒。
等再次見到陸小鳳和楚留香時,這倆穿着皺巴巴的衣服一臉憔悴,活像是昨晚被人蹂(晉江)躏了一通。
陸小鳳見到花滿樓咬牙切齒道:“你們不講義氣!竟然自己回房睡覺留我們兩個人睡地面!”
花滿樓無奈,他自己也喝多了好吧。
邵老爺子的兒子邵寧聞言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昨晚也喝多了,把我爹扶回房間就把你們給忘了,對不住啊,嘿嘿……”
邵老爺子聽聞他們要打聽孟照水,臉上表情瞬間奇怪了,“你們是要找他治病嗎?呃,楚兄弟,聽小老兒一句勸,若是找人治病的話,倒不如去找胡不歸胡神醫……找他就沒必要了。”
幾人聞言對視一眼,楚留香笑道:“您這話怎麽說?”
“是這樣的。”老頭也打開了話匣子,“這位孟神醫,有個名頭叫做只救死人。所以呢,有很多人就把已經死去的親人朋友全都擡到他那裏救治,誰知道他全都救活了,有些都死了好幾天了呢!”
“這不是好事嗎?”陸小鳳笑道。
“哎,陸兄弟有所不知。”老爺子接着道,“這些死人被救活之後,跟他們生前完全不一樣,他們只聽孟照水一個人的命令,連自己親人的話都不聽,而且一個個變得力大無窮,像是中了邪一樣。”
“不僅如此,甚至有些病人的親友,從他那裏回來之後也對他感恩戴德,甚至自願去給他當試藥的藥人,還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送給他,甚至有一個人,聽說孟照水需要十五六歲的姑娘來試藥,就把自己的女兒綁了送上去,你說這不是中邪了嗎?”
幾人聞言都點頭,花滿樓說道:“送出家産還可以理解,但把女兒送去試藥就奇怪了……被救活的親人是親人,女兒難道就不是了嗎?”
“是這個道理。”邵老爺子說道,“所以我們本地人現在也分成兩撥,一撥人覺得孟照水生死人肉白骨簡直與神人無異,另一撥人就覺得這人有些邪乎。”
“那您知不知道有一種吃完之後讓內力翻倍的藥?”楚留香問道。
老爺子想了想,搖頭,“這個我沒有聽說過,不過偶爾會有一些江湖人帶着成箱的金銀珠寶來找他求藥,樣子還挺隐秘的,至于求什麽藥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那樣隐秘,您又是怎麽知道的呢?”螢草好奇道。
“哦,是我兒子看見的。”老爺子拍拍兒子的肩膀,“他經常往山裏送酒。”
邵寧點頭道:“因為山裏的很多部族都喜歡喝酒,有時候自己下來拉,有時候是我給他們送去。偶爾會看見有江湖人帶着東西在山裏轉悠,有時候會說找孟神醫之類的,不過大都在晚上或者是淩晨人少的時候,看着很隐秘。”
衆人都點了點頭,同時心內斷定,這個孟照水果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