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陰陽師]花草相合

第1章 小樓

螢草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幢奇怪又有趣的小樓裏。

是妖怪創造的結界嗎？

也不知道惠比壽老爺子和其他同伴們都怎麽樣了……逃出去了嗎？

她晃了晃手裏舉着的蒲公英，仔細的感受着周圍的氣息……妖怪的氣息沒有感受到，反倒是發現了樓下有一個人類。這個人類氣息平和周正，是個和晴明大人一樣的好人類呢。不過她不會忘記晴明大人教誨的，會在人類面前隐藏好自己的！

窗外有陣陣植物的生靈之氣傳來，她悄悄順着窗戶飄了出去，發現小樓後面有一個大大的花園，花園裏的花此刻正在盛放，整個小樓包圍在花團錦簇之中，這些花草們周身都洋溢着快樂的生機，讓身為植物妖怪的螢草感到十分舒适。

最近平安京妖物盛行，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開得如此漂亮的花朵了。感受着那一股股生機，少女晃了晃手裏的蒲公英，情不自禁地跳起了祈神之舞，點點瑩綠的光芒散落在周圍的花草身上，連原本即将凋落的花朵也嬌嫩了起來，昂着頭又将生機回饋給翩翩起舞的小姑娘，綠色的光芒覆蓋了整個花園，連空氣都清新了起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螢草快速地收了舞步隐身到一株合歡樹後面，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門口。

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年輕的男人拿着一個水壺走了出來。他面容十分俊美，身姿飄逸挺拔，一身白衣勝雪，卻無端有一種如春陽般溫暖的感覺，腰間挂着一枚色澤溫潤的青色玉佩，正随着他的步伐來回晃動。

他腳步平穩地邁出門口，回過身關上門，然後端着水壺走向花園中的花草們。他仿佛沒有看到半空中漸漸消散的綠色光芒，也沒有聞到空氣中帶着一縷清爽的甜香。但他臉上的笑容卻如此完美而滿足，就好像他正在觀賞世界上最美麗的花朵，或者是他正在聆聽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讓人覺得他生命中的每一秒都如此美好。

螢草愣愣地看着那人手持水壺，從最南邊開始，一棵一棵的澆過去，腳步不急不緩，手勢不高不低，偶爾摸到有新長出的嫩芽或者花骨朵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會微微加深，就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寶藏。

女孩眨了眨眼睛，悄悄走出藏身的合歡樹，然後快速變成了一棵半人高的露草。許久沒有用原型曬過太陽了，溫暖的陽光撒遍全身，通體舒泰的感覺讓她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葉片。那個人類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她心裏微微有些緊張，他會發現我嗎？應該會吧，畢竟長得比旁邊的旱地蓮還要高呢……那麽，他也會給我澆水、摸摸我的花骨朵說一些鼓勵的話嗎？

“咦？”青年的腳步精準地停在她面前，然後伸手摸了摸那朵幾乎看不見的小花骨朵，小花骨朵似乎在手心顫了顫，他臉上的笑容加深些許，擡起手中的水壺，清澈甘甜的泉水就灑了下來，“既然來到了這裏，就請安心的住下吧。”

腳步聲又漸漸走遠，小露草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頭頂的花苞似乎長大了一些……

花滿樓覺得最近小樓可能鬧鬼了。

屋子裏經常會有一股氣息一閃即逝，還會留下一點帶着清爽的甜味，有時候他還會聽到年輕女孩的低語……更重要的是，花園裏多了一棵半人高的露草，而且他每次澆水的時候，那露草的位置都移動了些許，雖然真的是些許，但也足夠他發現了。

花滿樓猜測，那個年輕的女鬼或許正是附身在露草上。這讓他有些擔心，那女孩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不知道是含冤莫白？亦或是被束縛在此地？

螢草最近一直悄悄觀察着那個人類，她知道了他叫花滿樓，雙目失明，獨自一人居住在這百花樓裏。她還感受到，花滿樓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不同于妖力也不同于靈力，很強大卻又很溫和。這個人類真奇怪啊！

當然，這個世界也挺奇怪的。

螢草站在二樓的窗前，望着樓下的小街，很多小販在這裏擺攤賣貨，即便把攤子擺到了百花樓門口，主人家都不會來驅趕他們。當然了，也沒有人會這麽不識時務。一股熱氣慢慢飄了上來，其中混雜着馄饨和粽子的香氣。螢草伸長脖子嗅了嗅，晃了晃身後的馬尾辮，這個世界安寧祥和，秩序井然，還有很多她沒有見過的吃食，與妖氣沖天的平安京完全不同，美好的幾乎讓她落下淚來。如果晴明大人也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想必也會跟花滿樓一樣溫柔開心吧！

花滿樓路過客房時，又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小姑娘的聲音溫柔嬌憨，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那就是水餃嗎？看起來好可愛，好想嘗一嘗啊……”

花滿樓腳步微頓，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螢草被樓下的吃食吸引了全部心神，忘記去感受周邊的氣息，以至于花滿樓都走到身後了她才反應過來。

咣當——腳下踩着的凳子翻倒了，她手忙腳亂的扶着窗棂站穩，下意識地就想從窗戶出去……然而窗外全是人類，她又不能隐身……想從門口出去，花滿樓卻正好擋着門……

花滿樓也被那一聲巨響吓了一跳，趕緊安撫道：“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也不會趕你走。”

“如果你沒有地方去的話，也可以繼續住在這裏。”

螢草坐在桌邊，好奇地看着桌子上熱氣氤氲的一盤胖餃子——花滿樓特意去樓下小吃街買來的。

花滿樓其實不知道鬼能不能吃活人的食物，但是他一想起這姑娘話音裏的失落和羨慕就有些微微的難過，即便不吃，拿來看看也是好的，這孩子生前想必過的及其辛苦，要不然也不會連餃子都沒見過。

纖細的手指拿起放在旁邊的銀筷，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只餃子塞進嘴裏，燙的直抽冷氣……随後一雙大眼睛就彎成了兩條縫：“唔！好吃！”

她放下手裏的一直舉着的蒲公英，一只手扶着盤子，開始大快朵頤起來。雖然身板不大，然而飯量着實不小……十五六個嬰兒拳頭大的餃子全進了她的肚子。

好在花滿樓之前就已經把她排除了人類的範圍，因此也沒有顯得多驚訝。只是伸手給她倒了一杯清茶。說實話，他心裏其實也很沒有普，雖然拜陸小鳳所賜，近些年長了不少見識，但妖魔鬼怪還是太過離譜了……說起來，這姑娘雖然就坐在他身邊，但是他卻完全感覺不到活人的溫度和氣息，只是在空氣中捕捉到了一絲青草的香氣，不由得在心裏推測：莫非這位姑娘不是女鬼，而是哪種草木成精嗎？

螢草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小口，一雙大眼睛誠摯地看着花滿樓道：“謝謝你請我吃餃子，很好吃，你有什麽是需要我做的嗎？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花滿樓微笑着搖頭，“一盤餃子于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你自然也不必放在心上。”

螢草咬了咬嘴唇，堅持道：“有人教導過我，受人恩惠必要湧泉相報……我知道你很喜歡院子裏的花草，我讓你親眼看看好不好？”

花滿樓一驚，剛想說話，眼前的景色卻陡然一變……不，應當說，眼前突然出現了黑暗之外的景致。

黃昏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在空中畫出一道道金線，面前的小姑娘紮着高高的馬尾，手中舉着一朵巨大的蒲公英，翠綠的衣擺随着清風微微浮動，如同花萼一般包裹住她的身體，女孩五官精致柔美，碧色的大眼睛裏充滿了真誠與坦然。

空氣中的香氣似乎更濃了，青草的氣息變成了一種有些清爽的神秘甜香，不禁讓人的心神連同情緒都放松了下來。花滿樓有些驚喜地笑了起來，雖然他對于失明并不覺得可惜，但能有多一個途徑來了解這世界的美好還是很妙的，哪怕只有這一刻鐘。

螢草見他表情驚喜，自己不禁也放松了下來，笑嘻嘻地說道：“要下去看一看嗎？”

花滿樓看着她的笑容，自己也笑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螢草蹦蹦跳跳地走下樓梯，比頭頂還高的蒲公英随着她的腳步一顫一顫的抖動，連同身後的馬尾也甩來甩去。蹦下最後一級臺階，還未來得及回頭看一眼，這小姑娘就一聲輕呼跑進了花園，随後就聽她呼喚道：“花滿樓，你快來看，這裏的牡丹花開了，好——大一片的牡丹花！”

花滿樓被她那可愛的語氣逗樂了，輕輕地應了一聲也進了花園，只見小姑娘一手扶着一朵黃蕊牡丹，一手歡快地揮了揮，她眼神明亮，笑靥如花，周身浮動着綠色的熒光，那些熒光如同葉子一般緩緩的旋轉飛舞，這情景美好的不似人間。站在花團中央的少女如同鮮花中誕生的仙靈，不僅美麗，而且純善。

花滿樓握着扇子的受緊了緊，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微微跳動了起來……

這一天下午，兩個人認認真真地查看了花園裏所有的小生靈，不管是花盆裏的花朵，還是長在地上的雜草。這個花園裏的所有植物都長得很好，哪怕石頭縫裏的小草，都透露着一股蓬勃又稚嫩的生氣。

日薄西山，花園的顏色黯淡了下來，螢草看着對方，很認真的問道：“花滿樓，你開心嗎？”

花滿樓緩緩地點了點頭，“是的，我很開心。謝謝你，阿螢。”

螢草笑了起來，有碧色的光芒在她右手中彙聚，一枚勾玉的符印慢慢成型。花滿樓的視野漸漸被黑暗充實，他本人卻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新文開張，謝謝惠顧~會在每晚8點準時更新的，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