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無妖無媚唯剩殺
三日後,無雨城郊外。本是黃沙漫天的城郊,現在已被黑霧籠罩。這些黑霧皆是實質化的魔氣,黑霧越濃,離裂縫也越近。
好在來的人都是魔族或半魔族,随處可見的黑霧反而成了補充劑。
荊貍背着手,繞着倒在花譽懷中的柳幽然走了一遭,啧啧嘆道:“我說然啊,你的人設是不是OOC了?我可記得你是半魔,不是半妖哇!”
柳幽然偏頭啐了一口血,抹了抹嘴,悶聲道:“具體不好說,概括一下就是,我跟沐休互換了體內元氣,現在他是半魔,我是半妖……死狐貍你別晃來晃去了好不好,有功夫笑話我,不如跟沈蒼翎搗鼓一下陣法咳咳咳咳!”
花譽忙給她拍背,直拍得荊貍都忍不住出言阻止:“好好好,我不晃了,花譽小哥你也消停點,再這麽下去,你家主子遲早被你拍死。”
半死不活的柳幽然艱難地從花譽懷裏掙紮起,摸索着去夠身旁的大石,“花譽兄臺你放過我……我一個人沒事,真的真的……”
祈霧山封印小隊隊員有:柳幽然、花譽、荊貍、沈蒼翎,就目前來看,缺少專職法師,陣容搭配不合理。沈蒼翎雖曾任上界大司命,但傳位後不知為何直接遺忘了所習的一切術法,眼下只能憑劍術參戰。
本來柳幽然死皮賴臉都想拉柳影浔過來的,但冷漠的左使大人……現在應該改稱其為主君大人,指着祈霧山表示他要看家,不可随意外出。
那行,您老就安心泉水挂機吧,法師我們路上現場找。
結果走了三天,直到接近裂縫,也沒能找到一個法師。
撲在溫熱的大石上,柳幽然倒覺得舒服了許多。受魔氣的影響,本來安安靜靜沉睡在她體內的妖氣,一下子驚醒了,緊接着便膨脹起來。她看了眼自己生出利爪的雙手,又摸了摸變尖的妖耳,欲哭無淚。
視線越過大石,不遠處就是通往魔都的裂縫。沈蒼翎與荊貍正竭盡所學斬殺從裂縫中出現的魔族,一眼就知道搗鼓封印法陣失敗了。
确認她的确可以一個人承受化妖時的痛苦,花譽也扛着銀槍躍了出去,助苦戰的二人一臂之力。不過現在四人都明白,不管消滅多少魔族,若是裂縫仍在,湧出魔族數量将只增不減。
柳幽然隐約聽見荊貍的聲音響在耳旁,大喊着自己,她趕緊探出頭,豎起耳朵仔細聽。
“鹹魚然!紅伊小姐姐被你弄哪裏去了?!”
柳幽然表情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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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将息紅伊叛變的消息告訴荊貍,或者說自息紅伊離開祈霧山開始,就直接将她從己方隊友的名單裏抹去了名字。的确,息紅伊在的時候,便是祈霧山數一沒有二的幻術師,柳影浔那個半吊子就不用管了,他老人家也不屑于憑借幻術得到下屬的認可。
得不到她的回複,荊貍有些急。他手裏聚起紫電,啪地電倒一個魔族後,扭頭又喊:“她是自己回家了,還是被殺了?回家就請回來,被殺就不用管了,我們涼定了……”
後邊的話還沒聽完,柳幽然忽覺肩上搭了只手。與此同時幽香入鼻,不必回頭,她已知道來的是何人。
以息紅伊的性格,若對方是敵人,不必等嗅到幽香,已被她的匕首刺破咽喉。柳幽然木然地等了三秒,脖子還完好無損,說明息紅伊并不是為殺她而來。
這種時候的救場簡直不要太及時。
她慢慢轉過頭,搭了息紅伊的肩,欣慰道:“你終于浪回來了!”
紅衣女子卻是沒有說話,星眸之中映着不遠處的裂縫。與平時不同,素來愛梳妝打扮一番才出門的息紅伊,此時卻只梳了一股高豎的馬尾,身上除了熏香,再無別的修飾。
“我只是為封印它而來。”
聲音中也沒了一貫的妖媚,只剩了冷與殺氣。
她的反常令柳幽然大感奇怪,下意識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息紅伊沒有看她,只是自顧自起身。一把狹長的苗刀出現在她手中,伴随着三字的道出:“無雨城。”
“這和無雨城又……啊是了,我明白了!”柳幽然不明所以地納悶半截話,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快要被她忽略的設定:息紅伊的家族就在無雨城!她竟是忘了!
無雨城的掌管者是薛家,連薛家都未能逃過被魔族血屠的慘劇,息家就更不必說。
但息家是幻術世家,照理說應當能直接展開封魔大陣,怎麽會這般輕易被魔族滅門?
柳幽然正要問,息紅伊的聲音又傳入耳際,似是故意說給她聽:“查清了,擴大裂縫的人是他。”
很容易就猜到隐晦的“他”指的是誰,但為保險起見,柳幽然還是問了:“方便告訴我他是誰嗎?”
“岳漣。”耳中傳來了她心中所想的那個名字。此時息紅伊已提刀走向裂縫旁的三人,走了幾步,回頭又道,“你應該知道他去了何處。”
柳幽然自是知道,當下暗喜,便将頭一點:“正好,等封印完裂縫,我也要去上界找岳漣算賬,到時候你和我一道去……”
“不必。”
“……”
又是冷而短的二字……紅伊小姐姐請你關閉高冷模式好嗎?
但不等柳幽然郁悶,息紅伊緊跟着又來了一句吓人的話:“我只求與他同歸于盡,不必他人插手,你不用勸我了。”
……紅伊小姐姐你還是開啓高冷模式吧,別沖動啊喂!
怕她在悲傷之中做傻事,柳幽然一個鯉魚打挺起來,蹦跶着追了出去。她原以為一切悲劇,自幽霁死而複生後就該出現轉機,沒想到主角組的危機才除,配角那邊的悲劇又開始上演,而且無雨城已毀,除非時間倒流才可逆轉。只是眼下悲劇已成定局,她也只能順着劇情繼續走下去了。
左手匕首、右手苗刀的息紅伊,很快便與魔族戰作一團。但見她以氣勁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沈蒼翎三人,而後縱身沖向前,灌注元氣的匕首與苗刀共同畫出一個法陣,貼向仍在噴湧魔氣的裂縫。
……
“阿岚……擴大裂縫……當真是岳師兄做的嗎?”
躺在草堆上,薛羽輕強忍傷口的劇痛,有氣無力地發問。
見岳岚目光一黯,而後微微點頭,她支撐着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掙紮的力氣,只好竭力質問對方:“可……可為什麽你先前又要對我說那些話……?單是為了……殺了那女孩嗎?”
看似柔弱的手突然按在她胸口,如同巨石般沉重,令她忍不住慘哼一聲。岳岚阻止她起來,手上治療咒印的光華又添了幾分,“我絕不允許你傷兄長。”
薛羽輕痛得五官扭在一起,聲音卻仍中氣十足。聽罷這句荒唐話,她重重一哼:“可笑……你兄長的命是命,我薛家……咳咳……上下百餘口人的命……就是草芥嗎?!”
被沈蒼翎砍出的傷口在飛速愈合,她卻已無活下去的念頭,盯着岳岚發出一陣大笑:“也罷……也罷!若你們兄妹當真視人命如草芥,便連羽輕也一同殺了吧!”
眉心一涼,岳岚将夢縛之咒點在她額上,緊緊掐着她手臂的那股力量,終于安靜了下來。
“我與兄長愧對你,但你還不能死,是命數未到。”望着薛羽輕緊閉的眼眸,岳岚喃喃道,“若不願獨活,幹脆忘了從前吧。反正來日方長,此界也不過是無數個悲劇的一小部分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舞臺劇終于茍完了,可以繼續更文了,撒花~
臨近期末,又開始忙活起來了,盡量保證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