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終有不可幹預事
沐休的身體還封在祈霧山,這會兒是脫出元神與妖氣,暫時附在火貂身上,故原先就可變大的火貂,其身體經鳶族妖力一補,頓時變為一只赤色的長翼猛獸,外表上略顯猙獰。
怕自己吓到一片人,引來城管,沐休直接使了隐去身形的屏障,載着柳幽然直奔傅家而去。
柳幽然倒是不怕他的“新身體”,未穿鞋襪的雙腳陷進他蓬松的毛裏,她只覺軟軟的毛蹭起來很舒服,小小的耳朵捏起來手感也不錯,蹭着捏着就給他撓起癢癢來。
癢得沐休抖了抖腦袋,還是忍住将這個毛絨控作者丢下去的念頭,火翼一展,不多時便先傅流鶴二人及迎親隊伍,到了傅家上空。
見沐休在大門口停住,轉而躍上牆頭,縮小了身體一動不動,柳幽然奇道:“怎麽不進去了?”
“等着就好。”沐休收了火翼,一雙漆黑的眼珠盯着大門口,“放心好啦,花轎裏面坐的人是紫仙鴿,不是息紅伊,即便你不阻攔他們成親,等傅家的老家夥們一到,紫仙鴿也要被趕出去。”
他的話讓柳幽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花轎裏的新娘子不是紅伊?又玩兒易容術?對了,傅流鶴小兩口不是被軟禁在祈霧山了嗎,怎麽突然就跑出來成親了?”
沐休從鼻中噴出熱氣來:“并不是突然呢。你三十五天不回來,在這邊已經過去三個月了,加上岳漣兄妹入了祈霧山,比起傅白毛,這倆兄妹對薛家更為熟悉,所以傅白毛小兩口就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了。”
“……留不下去就出來成親是麽?”柳幽然悶聲吐槽。
然而沐休卻認可了這個吐槽:“我想是這樣的。我在身體被封印後,便進了火貂的身體,成天呆在息紅伊身邊探聽些消息,倒也确實從她那裏,聽說了傅白毛二人商量私奔一事。”
“礙于家族,傅白毛定是不能娶紫仙鴿回家。但既然紫仙鴿已脫離了我的掌控,離開凰寂谷回到傅白毛身邊,那他肯定需要給她安排住所。傅家自然不可能,所以呢,這些時日紫仙鴿就在岚笙酒樓住着。”沐休抖着耳朵,“至于成親,不過是傅家的人見他與紫仙鴿愈走愈近,心生恐慌,才取了從前與息家的婚約來,派人把紫仙鴿鎖進小黑屋,逼着傅白毛去祈霧山迎娶息紅伊。”
柳幽然沒聽明白,困惑地托起下巴:“所以說……現在傅流鶴迎回來的人,究竟是紫仙鴿還是息紅伊?”
“笨哦,我都說過花轎裏的新娘就是紫仙鴿了呢。”沐休伸出爪子,在她的腳上撓了一撓。
“可她不是被鎖小黑屋了……”
“小然,你莫不是個假作者?紫仙鴿乃是人族與叛逃下界的鳶族的後代,天生擁有深厚的元氣,見識過的術法比岳岚還要多,且熟習凡界各個種族的術法,就連鳶族的禁咒也可輕而易舉使出,你剛才也見識過她的易容術了。”沐休無奈地為她解釋,“除非用天火淬煉過的封魔青鎖束縛她,不然任何小黑屋都是擺設。”
柳幽然只好道:“好吧,我腦子鈍,并沒有聯想到這一層。那麽按你的說法,息紅伊應當還在祈霧山是吧?那一會兒萬一傅家的人趕紫仙鴿走,咱們要是馱着他倆随便去一個地兒,助他們完成私奔,能不能萬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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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休道:“能不能萬事大吉我不知道,我只曉得如此一來,傅白毛或許能安然回來,紫仙鴿是必定要被傅家的人追殺了。你信是不信?”
此時敲鑼打鼓聲已漸漸接近,柳幽然與沐休一起隐身在牆頭,對院中的事也一目了然。适才,外頭跑進來一個行色匆匆的黑衣人,畢恭畢敬進了院落,與院中管家耳語了些什麽,那管家便點頭進了裏屋,也就是傅流鶴父親的書房。
目睹這一幕,柳幽然不由得啧聲:“傅孤果然不信任他的兒子,還派了探子出去。”
“那是自然,他也料到其中定有貓膩,畢竟自家兒子哪能那樣輕易就答應成親。”沐休将身體縮得如尋常貂一般大,躍到柳幽然膝上,“我們就在此靜觀其變為先,若是傅家當真要為難紫仙鴿,再助他們私奔也不遲。”
柳幽然摩挲他的毛:“說來,你也不問問我為何要助他們成眷屬麽?”
懷中貂蹭着她的手答她:“問不問對我都無害,只管随你好了。”
不多時,大紅色調的車隊便駛來傅家大門前。柳幽然專注地看着傅流鶴下了馬,走到花轎前,掀開門簾探進去,将新娘打橫着抱出。
大紅蓋頭,繡鳳紋的牡丹紅嫁衣,一切都是那般幸福美好,溫暖甜蜜。只是新娘指尖正往下滴落着詭異的殷紅,很是煞風景。
傅流鶴轉頭對身邊一個小丫鬟說了些什麽,緊接着柳幽然便見那小丫鬟戰戰兢兢走上前,竟是伸手掀去新娘的紅蓋頭!
她驚訝地晃了晃沐休:“這是什麽情況?難道這裏的風俗是下人掀蓋頭?”
沐休只是淡然道:“看下去。”
他擺出這副滿不在乎的态度,似乎是對事情的情況了如指掌。柳幽然于是閉了嘴,安安靜靜繼續看。
紅蓋頭被掀去後,露出的赫然是紫仙鴿的臉。周遭衆人大驚失色,傅家門口頓時響起一片議論聲。
“怎麽回事?太子妃竟不是息小姐?!”
“聽說她是太子在外頭尋的新歡……”
“真是奇了,方才我明明見車中新娘是息小姐,眼下怎的就變了一個人?”
傅家雖貴為皇族,可在挽月城百姓眼中,其地位不過是一個大世家,加上城中風氣本就開放,因而尋常百姓也可對眼前之事指點不已。
傅流鶴只是抱着紫仙鴿,靜靜地站在這片議論聲之中,刀削般的臉龐,面上表情仍是冷峻,無悲無喜。反倒是他懷中的伊人,時不時向他投去擔憂的目光。
已有人進去通報他父親傅孤了,不多時,老管家便走将出來,一見傅流鶴二人,他二話不說,驀然出手甩出三線銀光。
一道血色屏障在二人面前升起,漸漸伴随鬼泣之聲。老管家丢出去的三枚毒镖均被屏障吞噬,化為鐵水、散出青煙,融入其中。
老管家見狀眉一擰,退後幾步,只聽紫仙鴿的聲音穿過屏障而來,甚為虛弱:“今日我若與流鶴陰陽相離,便定要在訣別之前,将此間的屋舍盡數祭奠亡魂!”
随風飄開去的血腥屍臭之味,着實吓跑了圍觀的百姓,場面頓時狼藉一片。柳幽然掩起口鼻,心中暗驚。她的确給紫仙鴿點了許多法術方面的技能,卻沒想到她竟會用這種最為邪門的禁忌,向傅家示威!
但她也知道,紫仙鴿乃是一邊示威一邊示弱,“血蝕鬼陣”以血為媒發動,作為護妻狂魔,傅流鶴肯定不會讓自己最寵愛的小鴿子失血過多。
作為無良後媽作者,柳幽然當年虐角色,最喜歡給他們加點破釜沉舟的大招,比如以血為媒這種又俗套又煽情又刺激的設定,她定會欣然寫上去。
傅流鶴慢慢向大門走去,屏障也跟随他的腳步蔓延過去,所經之處均冒起青煙。老管家亦忌憚血蝕鬼陣,故一退再退,終是在門旁站定,淡漠道:“流鶴,你當真要如此冥頑不靈?”
屏障在離他兩丈遠的地方停住,傅流鶴冰冷的聲音如同在雪中抽出的利劍:“冥頑不靈的,應當是你們。我一早便有說拒絕聯姻,況且鴿子與我有救命之恩,即便是仇人之後又如何?你們說鴿子欲加害傅家和挽月城,且只憑一己之力便能對整座城池造成危機,恕我直言,這是不可能的。”
他含情脈脈地看着紫仙鴿:“她為我服下‘魂操’,已将自由交在我手中,願做我與傅家的傀儡。即使這樣,你們也不願接納她麽?還是說……”他頓了頓,擡頭望向老管家,語氣略帶諷刺,“你們乃是為了面子,才拒絕了息家的退婚?”
老管家沒有說話,只是捋着胡須,不甘地望了血色屏障一陣,搖頭嘆氣背着手入了門中,只剩身着婚服的兩位新人與車隊在門外,看樣子是自忖無能勸說,還是通報上去,讓父子相見一番為好。
柳幽然戳了戳沐休,遙指傅流鶴二人:“其實我想讓他們成親,只是不想讓紫仙鴿在未來的某一日,因為感情的絕望而自投輪回天池。你也知道,她那種體質的人,投進輪回天池跟發生化學反應似的,分分鐘出大事。”
她感覺沐休嘆了口氣:“強扭的瓜雖能勉強解渴,卻是不甜呢。這段劇情你就該讓它擱着順其自然就是,我也早說過,他們的婚事,能成則成,不能成則偷情,藏着掖着,不但不會違背婚約,彼此還能繼續纏綿,這時候成不成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儀式而已。”
柳幽然一時語塞,她望了望傅流鶴那邊,血色屏障已經降下,紫仙鴿正靠在傅流鶴胸口喘息,時不時還低聲呢喃些什麽。老管家已進去良久,卻不曾見傅孤再傳什麽命令出來,也不曉得裏面的人是在緊張地讨論此事,還是已懶得再管。
車隊中有膽大的婢女,上前詢問二人可需要入花轎暫且避一避風,傅流鶴只扶了紫仙鴿進去,自己上前走到門前的臺階下,肅容下跪,似是已打定了與家中老頑固們對抗的決心。
“那……那我就任紫仙鴿這樣鸠占鵲巢咯?”良久,柳幽然才擠出詞來,“只是這真的對得起紅伊麽?”
“以息紅伊的性子,本就不應嫁進傅家,你不用多想的。”沐休晃了晃腦袋,忽然躍在空中,化為巨獸,咬起她的衣服,将她丢到自己背上,“有的事你可以幹預,但終歸有你幹預不到的事。與其在這裏為他們的歸屬左右為難,不如多想想之後要怎麽拜入薛家,早些解了渙神之印,也好早些做我的妖後。”
作者有話要說:
假如更新遲或者斷更,一定是因為作者娘的三次元忙炸_(:з)∠)_畢竟作者娘才是大學新人,最近又是繁忙期,還請各位客官大人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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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菲菲的雷,愛你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