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
陳茅耐心解釋道,“福爾林是一種刺激胃酸,引起嘔吐的藥物。一般是用來排除毒素,代替洗胃的替代性藥品。不過,這種藥物對胃部表層有強刺激,特別是混和着鴉片使用,可以引起局部胃出血。所以,醫生一般很少使用這種藥物。這種藥在市面上也很難見到。我也很奇怪,你父親的鞋裏怎麽會出現這種藥物的成份。”
傅天涯沒說話,又問陳法醫,“從複旦大學文學院教學樓現場揀到的子彈殼,有結果嗎?”
陳茅從抽屜裏拿出一份鑒定報告,“已經有結果了。是勃朗寧□□的彈殼。這種槍是我們警察局的标準配槍,光我們警局就有上千把,要是再加上在市面上流通的黑槍,這個數字就大了!”
“你的意思是說很難查出這把槍的來歷?”
陳茅苦笑地,“機會不大。不過,如果你能讓局長下個命令,讓我們檢驗所有在編警察的配槍,也許會有一線希望!不過,這樣的話,動靜就大了!”
傅天涯謝過了陳法醫,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辦公室。他要把今天發現的這些線索好好梳理一下。他剛剛落座,門外就傳來敲門聲。袁方兵沒等到傅天涯允許,就推門進來了。“老營長,我和張強被調離提籃橋監獄的案子了,這是怎麽回事?”
傅天涯示意袁方兵關上房門。他站起身,拿出煙盒,取出煙扔給他一只,“藤鞭不想讓我們繼續追查我父親的案子,他在給我們找麻煩。別理他。快說說,你都查出了什麽?”
“什麽也沒查出來。停車場的保安說,他根本就沒注意到齊經理的車是怎麽被盜的?那個停車場停有三十多輛車。車場人來人往,進進出出。保安說,偷車的人一定是趁他休息不在崗時,把車開出去了。”袁方兵拿出打火機給傅天涯點燃煙,然後也點燃自己嘴上的煙。
傅天涯吸了一口,“吳治的情況怎麽樣?”
“我們去過大通旅社。旅社的人對吳治的印象不深。好像這家夥開了房,就很少在那兒住。結帳那天來的是一個年輕人,不是吳治本人。從他們的描述來看,這家夥肯定化了妝。真他媽的邪門了。我們最近遇到的都是絡臉胡子的人!老營長,要不要我繼續盯着錢千程?”
傅天涯搖搖頭,“不用啦。鐵柱子,你回組裏,按照藤鞭的要求,先忙□□被殺的案子,省得那家夥雞蛋裏面挑骨頭,給我們小鞋穿。另外,有空幫我多查查證物鑒定科。我總覺得他們當中有人給兇手當內應。你把他們科裏的人挨個縷縷,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敗類!”
“我明白啦。老營長,哪傅老先生的案子該怎麽辦?”
“宣局長已經下令暫時結束這個案子。藤鞭對我們盯的很緊。你讓我再想想。”
袁方兵點點頭,“好吧。老營長,有什麽吩咐,你盡快說。在這局裏,我只聽你,老營長的。藤鞭和宣局長算個屁啊!”
袁方兵的表态讓傅天涯感到一陣欣慰,但他嘴裏還是對袁方兵訓斥道,“沒原則的話,不允随便亂說。小心禍從口出!”
袁方兵會意地伸伸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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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響了。傅天涯拿起話筒,“喂。”
電話裏傳來史廣才的聲音,“天涯,我發現李三了。他和高興在大華賭場。”
李三和提籃橋監獄的高興在一起?傅天涯上午去過監獄要提審李三,可是這位高監區長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李三被假釋了。他也不知道李三的下落!他前腳否認,後腳就和李三見面。這真是邪門了!“廣才,你呆着別動。我十分鐘之內就到!”
袁方兵拔出□□,躍躍欲試地,“老營長,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盯着鑒定科這條線。那邊有我和廣才,你不用擔心!”傅天涯說完打開櫃子,從裏面取出二把□□和兩顆□□。
(三)
大華賭城是上海最大也是最豪華的賭場。它位于林森中路和呂班路交彙處的一座三層的法式大樓內。一樓大廳是将近1200平方米的賭廳,從□□賭,排九,擲骰子,到從西洋引進的賭博機,應有盡有。賭廳有兩個小門,分別通往副樓的酒吧和餐廳,還有大煙館。二樓是一間間獨立的貴賓廳,只對有錢,有身份的人開放。三樓除了一個超級豪華的賭廳之外,還有一個小型妓院。那些達官貴人吃飽喝足,賭得心花怒放之後,還可以摟着來自世界各地的絕色美女尋歡作樂。
盡管這間豪華的賭場屬于傅成彪的上海幫會,可是傅天涯卻很少光臨。所以當他踏進一樓賭廳時,傅天涯驚異地發現這裏大白天也擠滿了賭客。上百的賭客圍着二十幾個賭攤,大呼小叫,一個個都輸紅了眼。衣着暴露的女招待端着盛滿食物和酒精的托盤在人群中如燕子般穿梭飛舞,給賭客們提神,補充能量。十來個穿着黑西裝的賭場保镖則四處巡視,維持着賭廳的次序。傅天涯在人群中巡視着,尋找着史廣才的身影。他看見史廣才在最邊上的一個排九攤後面向他招手。傅天涯連忙走了過去。
“李三他們呢?”傅天涯一見面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史廣才指了指樓上,“他們在二樓某個貴賓廳裏。我怕跟的太近,就在下面等着他們。”
“你是怎麽發現高興和李三在一起的?”
史廣才狡黠地笑笑。他告訴傅天涯。他經過仔細分析,發現高興很可疑。第一,傅成彪和李三都關在三監區。如果李三是錢千程派來的卧底,他能和傅成彪關在一起,必然是得到了監獄高層,或者三監區領導的關照。這第二嘛,就是監獄醫院發生綁架案。報案的電話是高興接的。他沒有向警察局報告,反而拖延時間,讓報案人等候指示。我猜想高興和監獄的羅典獄長都很可疑。他們很可能都被幫會給收買了做了他們內應。所以,他就守在監獄外面,監視着高興。一個小時前,史廣才看見這家夥出了監獄,上了黃包車,就一路跟着他來到大華賭城。李三在賭場門口等着高興。兩個人低聲交談了兩句,就直奔二樓。于是,史廣才就借用賭場的電話,向傅天涯報信。情況大體上就是這樣。“天涯,我們下面該怎麽辦?”
傅天涯拔出□□,“一不做,二不休。我正要找李三,他倒撞倒我們槍口上了。我們上去抓住他!”
“就我們倆?”史廣才看着賭廳內那十幾個保镖,“這賭場起碼有二十來個保镖。再說李三拳腳功夫不錯,他不還是你師兄嗎?我看還是多叫幾個人保險!”
“上面已經勒令我撤出這個案子。我找人增援,沒有正當理由!”
“那就讓鐵柱子來。多一個人,把握就大一些。”
“來不及了。再耽誤下去,李三就可能逃走了!大個子,你是不是怕了?”傅天涯故意激他。
史廣才果然激動地說道,“你這不是糟蹋人嗎?200師特務營的人,什麽時候怕過?”
“那就好。李三和高興就交給我啦。你負責掩護和斷後。”傅天涯說着把手裏的槍遞給史廣才,又從口袋裏拿出兩個彈夾和一顆□□。
“還有□□。這下可夠這幫小流氓吃一壺的了!”史廣才象孩子般咧嘴笑了。
傅天涯指了指史廣才和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西裝,“不過,我們首先得換一身打扮。”